大半夜睡得正香，我被一阵嘈杂声弄醒。
睁眼一看，男友竟带着他妈和弟媳一家四口站在我家客厅，说要住下投奔我。
男友一脸理所当然：“我妈要做手术，这边房租贵，就让他们在这儿住段时间。”
我还没回过神，弟媳已经开始翻我的化妆品，那可是全新没用过的！
这一家子，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更过分的是，男友直接给我派活：“我妈做完手术，你去照顾。” 想着是长辈，我咬咬牙忍了。
谁知道他们得寸进尺，男友看不用自己掏钱，就领着一大家子去了豪华饭店，龙虾、澳龙可劲点。
结账时，账单显示 3000 块！男友转头冲我低声命令：“去结账！”
我当时就火了，哪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扭头就走，留他在那自己应付，想让我当冤大头，没门！
01
因为要做毕业设计，在宿舍里不太方便。
刚好我妈在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于是就让我搬了进去。
我习惯熬夜，凌晨三点多才睡下，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我被输入密码的声音给吵醒了。
这个房子只有三个人知道密码：我、我妈，还有我的男友。
我妈有时候会过来给我补充一下冰箱里的东西。
所以我也没太在意，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
门开了，传来的嘈杂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大脑瞬间拉响了警报，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的房间门也被打开了，我和四个陌生人四目相对。
那是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我…… 我要报警了！”
我颤抖着问道，突然又想起自己穿着小吊带，吓得赶紧窜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
“这房子也不大嘛。”
那个年轻的男人率先开口，他肆无忌惮的眼神还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这屋子可真够乱的，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懒，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 那个年长的女人说着，还挑起了我掉在地上的外披看了看。
我已经拿起了手机，正准备拨通报警电话。
没想到那个年轻女孩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她大声斥责道：“你傻呀，报什么警，这不是自己家人嘛？”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赶紧出去！”
看到手机被抢走，我心里更慌了。
“你男朋友是不是叫张沐磊？也不怪我哥说你没脑子，是真笨，知道密码的，肯定是自家人啊。”
女孩轻蔑地把手机扔回了我的床上。
他们四个人退了出去，又去看卫生间和客卧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噩梦中，怎么也退不出去，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看到来电显示是 “狗砸”，我急忙接起了电话。
张沐磊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我心里稍微有了点安全感，我抢在他前面说道：
“我屋里闯进来好多陌生人，我好害怕！你快来！”
“我昨天晚上有点事忘了跟你说了，我妈要过来做个手术，家里人都一起来了，想在你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
我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02
说的全是中文，可组合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这也太冒昧了吧？
“等一下，你是说让他们住在我这儿？”
我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对，先在你这儿住半个月。你也知道这边房租有多贵，短租就更贵了。要是给他们租房子的话，得花一大笔钱，这钱能省就省嘛，毕竟我存这些钱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结婚用的。”
“等等，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说到这儿，我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年轻女孩拿着我的化妆品往脸上试。
我赶紧披上外披冲了过去，把化妆品抢了过来。
“别乱动，这还没拆封呢，你怎么就给打开了？”
我欲哭无泪，那可是我准备送给我妈的！
再看看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沐磊的妈妈在厨房翻冰箱，沐磊的爸爸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不停地换台，而且声音还放得特别大，震得整个屋子嗡嗡响。
沐磊的弟弟听到我这么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边系着裤子，一边不满地说道：“嫂子，你别这么小气嘛，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这下对上号了，听沐磊说过他有个弟弟，结婚比较早，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他的弟媳。
“我还没同意你们住进来呢，别乱动东西，等我和张沐磊沟通一下。”
我严肃地说道。
“秦方千，你这是什么意思？等着，我马上过去！”
刚刚发生的事情，张沐磊在电话里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他愤怒地吼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张沐磊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大三的时候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了。
他这个人有很多优点，知识渊博，学习成绩也很优秀，身高一米八五，配上他清秀的脸庞，而且口才还特别好，这些都是他的加分项。
美中不足的是，他有点抠门。
我的家境还不错，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所以在物质方面我并不是很在意。
我觉得抠门就是会过日子，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他节省一些，正好可以互补。
这半年来，我们约会几乎都是我掏钱，我知道他家的条件一般，每个月只有 1500 元的生活费，能帮他省一点是一点。
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父母和他偶然遇见过，他家在乡下，他从来没有带我见过他的家人。
现在突然一下子来了一大家子人，我还是有点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四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弄得我头晕眼花。
我只能不停地去 “救火”，忙得不可开交。
03
“你拿牛肉出来干什么？”
“电脑别碰！那上面是我的毕业设计稿！”
“你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啊，一会儿楼下该来投诉了！”
“别试我的衣服！”
就在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开了，张沐磊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秦方千，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正盼着他来呢，看到他进门，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谁能想到，刚抓住，这根稻草就断了。
我一时还无法从这种失落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张沐磊平时对我很体贴，用我闺蜜的话来说，只要不让他花钱，他就能把事情做得很周到。
他有各种各样哄人的小方法，把情绪价值拉得满满的。
所以他突然对我怒目而视，我有点不适应。
“我怎么了？你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家的门密码给别人，这太过分了吧。”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
“给别人？这能算别人吗？这是我妈、我爸、我弟弟！”
张沐磊一听到我说 “别人” 这两个字，更加生气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又没见过你的家人，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啊？”
本来我还想给他留点面子，可现在他一进门就指责我，这面子我也不想给了。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是我平时高估你了。算了，今天先不跟你计较了，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张沐磊说着，指着他的父母，一个一个地给我介绍。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从小到大，我家对我的教育是，可以宠爱我，但不能没有礼貌，所以家教是很严格的。
只是他们从来没教过我，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应对。
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强忍着心里的不满，喊了叔叔阿姨。
“妈，我带你们去吃饭吧。” 张沐磊说着，招呼大家出门，看到我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又皱了皱眉头。
“小千，你怎么回事？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你这样会让我妈对你印象不好的。”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们去吧，我不饿，我想收拾一下房间。”
我需要冷静一下，现在不想和他们社交，一想到要和这些人一起吃饭，我就头疼。
“小千，这就是你所谓的家教吗？我家人第一次来，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你却拒绝了？”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他道德绑架了（PUA），可能就在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些想法开始动摇了，于是我决定还是去一趟。
“你先去吧，找好地方把定位发给我，我换身衣服。”
张沐磊黑着脸走了出去，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家里大致恢复了原样。
我收留的小流浪猫小虎刚做完绝育手术，被关在笼子里。
我给它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添了水和食物。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是张沐磊发来的定位。
我没想到他选了一家大酒店，这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这可不像是他平时节俭的风格。
我赶到酒店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一桌子菜，桌上一片狼藉，中间的那只大澳龙，已经被吃得只剩下壳了。
04
“我妈要做手术，给她补补身体。”
张沐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给我夹了一块肉。
我看着那四个人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就像在炒菜一样，一点胃口都没有。
“阿姨要做什么手术啊？”
我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痔疮手术。医生说要住院一个月呢。”
“哦。”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他们应该是来送阿姨住院的，做完手术应该就回去了，总不能一个病人住院，全家都在这里陪着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到时候你去护理一下。毕竟我们三个男的不方便。”
他看我想要开口，抬手阻止了我，接着说道：“正好你不在家的时候，房子空着，我爸和我弟他们就住进去，这样还能省下一笔房租。”
张沐磊开始给我安排任务。
“你说的是我吗？”
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弟妹马上说道，“我还要上班呢，哪有时间啊。”
“我们小苗可有出息了，在大商场找了份工作，明天就上班了。”沐磊的妈妈得意地说。
“还好啦，一个月有三千块底薪呢！” 弟妹嘴角都掩饰不住笑意。
我看着这看似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抬手示意他们先别说话。
“等一下，我有点糊涂了，张沐磊，你是说让我去医院照顾你妈妈？”
“不然呢？”
张沐磊不耐烦地看着我。
“你是知道的，我从宿舍搬出来，就是为了做毕业设计，我的时间也很紧张啊！”
“我早就说过，让你少玩游戏，多学习。现在临时抱佛脚，就该让你这样的人接受点教训。就这么定了，至于毕业设计能不能按时完成，那是你应该承担的后果。”
他把碗一推，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一个正在被教训的学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我看着眼前的他，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没错，之前他有时也会教育我，但那时我觉得挺好玩的，反正我也不会听，看他一本正经上纲上线的样子还挺有趣。
“化妆品对皮肤不好，要少用。”
“少玩游戏，别在游戏里充钱了，想想那些在山村没钱读书的孩子。”
“别总买衣服，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更喜欢打扮清新的小女生。”
“少喝奶茶，少点外卖，食堂的饭菜也不是不能吃。”
“别在狗身上花太多钱，它就是个玩物，生病了就任它去，死了再养一只就是了。”
现在我好像突然醒悟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认真的，从来都不是开玩笑。
但这些话都只是针对我，不包括他和他的家人。
就像现在，他点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家人，却丝毫没觉得浪费。
“吃好了吗？不够的话再点些。” 张沐磊问他的父母。
“这个菜不知道叫什么，挺好吃的。”
沐磊的妈妈指着一盘海胆说道。
05
沐磊毫不犹豫地又点了一份，我看了一眼账单，好家伙，这一个菜就 700 块。
能看出来，这是亲妈。
平时我吃东西，只要超过一百块，他就会给我脸色看，哪怕花的是我自己的钱。
“我们要靠自己结婚，我不想啃老，所以得节俭。”
这是他的名言，当时我还感动得不行。难道他现在忘了吗？
“去把账结了吧。”
张沐磊小声吩咐我。
要是在以前，不用他开口，我会先假装去卫生间，然后直接把账结了。
在我们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我甚至会提前给前台押几百块钱，然后让收银员告诉他，现在是打折期间，让他能用很少的钱挣足面子。
我突然发现自己蠢得要命。
我拿起包，招呼都没打，直接走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惊呼声。
“小磊啊！这女孩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就是啊，长得也就那样，还挺傲慢的！哥，你可是研究生，眼光不能这么低啊！”
“我回头会说她的。” 张沐磊的语气里满是懊恼，好像把我带出来，让他丢了面子。
我路过前台的时候看都没看，直接走了出去，还顺手把手机关机了，省得有人打扰我。
我回到家，倒头就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想让我付账，凭什么？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预想过张沐磊发现我没买单后会很生气，但我低估了他的反应。
我是被暴力破门的声音惊醒的。
锁匠看到我从里面走出来，脸都吓白了。
“先生，你不是说钥匙落里面了，里面没人吗？”
张沐磊看到我，眼珠子通红，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抬手就要打。
我一弓腿，正中他的要害，他哎哟一下就软了，蹲下身抱着小腹叫个不停。
门口站着的是张沐磊的爸爸和弟弟，估计他妈妈是去住院了。
他们见张沐磊没拿捏住我，急了，要冲过来对付我。
“你们敢进来，我马上报警。”
我拿出手机，威胁道。
可能我们闹得动静太大，邻居把物业叫上来了。
他们推开门口的人，直接向我问话。
“怎么回事？”
“我在家睡觉呢，他们破了我的门。现在还要打人。”我指了一下张沐磊三人。
这个小区算是高档小区，物业很给力，一听这话，马上精神抖擞，把张沐磊的爸爸和弟弟扯出门去。
06
那两个人狗仗人势，看到保安强横，胆子就小了，退到后面只是偷眼看张沐磊。
张沐磊才缓过一口气来，他的面子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目光凶狠，早已没了平日的斯文。
“我和她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们别管闲事，现在我要跟她算一下账！”
“分手！现在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
我冷冷打断他。
“秦方千，你敢跟我分手？”张沐磊被我的话气得噎住了。
“有什么不敢的？处朋友就是合适就处，结婚了不合适还能离婚呢。”
年轻一些的保安开口了。
“你闭嘴！你懂什么！我们的爱情你不懂！”张沐磊训斥完保安，深吸一口气，对我说，“今天的事，我们慢慢解决，你先给我转三千块，中午的饭钱。”
“呵，凭什么我要给你转钱？”
我问完了，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这就是我惯的啊。
之前我都是主动转钱给他，算着他的生活费要用完了，找各种借口请他吃饭，多点一些打包。
我还会精心计算什么样的食物存得更久，更方便食用，更对他的胃口。
我小心翼翼呵护着他的自尊，现在他是膨胀了吗？
所以他今天理直气壮站在我面前的底气，是我给的。
“你跟我父母第一次见面，你请他们吃饭，不是正常的吗？结果你不结账，还偷着跑了。你知道吗？我妈甚至给你准备了见面红包，都没机会给你！”
说着，他的眼眶红了，委屈得要死。
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邻居，听到这话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红包？别告诉我里面包了 10 块钱。”
我已经对他家人有所了解了，明知故问。
“秦方千，你别太恶心人了！我妈包了一百零一块！取百里挑一的意思，没想到，挑到你这么一个捞女！”
这掷地有声的一百零一块，引起看热闹的人倒吸了口冷气。
“101，好多啊！”
“一顿饭吃三千多的人，给儿媳第一次见面包一百零一，这对吗？”
“我看他家不像一顿能吃三千的人，凤凰男？”
“妹妹，你这个捞女不太合格啊。101 也捞，没见过世面吗？”
事到如今，我只想早点跟他切割，跟他处过朋友，是我平生洗不掉的污点。
“别在这里丢人了，你再闹我就报警。”
我已经不想再看他一眼，看一眼就想吐。
“行，回头我跟你好好解决！”
张沐磊还是识时务的，刚才在气头上有些冲动，现在已经明白，来硬的占不到我半分便宜，所以想战略性撤退。
他抬手点了我一下，带着他爸和他弟扭头就走。
锁匠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给我修上吧。下次至少先核实一下，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我不想为难他。
07
他千恩万谢，把门锁给我弄好。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养一条狗一年多还有感情呢。
只是现在我突然清醒，从局中抽离，复盘时，把自己狠狠恶心了一回。
我甚至怀疑他给我下降头了。
我大致算了一下，这一年多花在他身上陆续有三万元，从衣服鞋子到包包，只要我能想到的，都给他装备齐全了。
每次他拿到我的礼物都会生气，说我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我的每次送礼都小心翼翼，给他做足了台阶。
而他做了什么？
追求我时，在雪地上写我的名字，画一颗被箭穿透的心。
我们相识的第 520 天，他把我带到江边，掏出笔，在我的中指上画了一枚戒指，并许诺有一天，会把它变成真的。
当时我感动得稀里哗啦，哭花了妆。
还有在每次我大姨妈时，他都给我点一杯红糖水，还是不放姜的，因为他永远记得，我不吃姜。
但是这又怎么样，我一步一步走进他画的大饼，直到他觉得我完全被拿捏了，把大饼摔在我的脸上，把我狠狠打醒。
一夜辗转，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想不到这时张沐磊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通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后，神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了。
“我们必须谈一下，我不能让你任性地毁掉我们的感情。”
他说得很严肃，我甚至下意识坐直身体。
这时我已经明白了，他把我 PUA 到什么程度。
“张沐磊，我说过了，我要分手。我们没有感情可谈了。”
我打断他的话。
他顿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克制不发脾气，半晌才又开口道：“我比你大，应该多包容你。你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我劝你冷静一下，趁现在还能谈，我们把事情谈开。”
我差点气乐了，问道：“还能谈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还有机会挽留你？”
张沐磊冷哼一声：“算你聪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拿到硕士学位，前途无量，不要等我一飞冲天了，再来后悔来求我。”
“可吓死我了！你真的要飞吗？”我夸张地大叫一声。
“别胡闹了，我想你明白，我们的差距马上就要拉开了。”
张沐磊叹了口气，对我很是惋惜的样子。
“好吧，那这不正是分手的好时机吗？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你马上立刻把我拉黑，再也不见！”
再说下去，我真要吐了。拉黑一条龙，我算是吐出一口浊气。
可是没想到，不出十分钟，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我迟疑了一下，我有订画稿的客户，不能确定是谁，我还是把电话接听了。
手机里传来张沐磊的咆哮。
“秦方千！你竟然敢拉黑我！我要让你明白你做了什么！你等着身败名裂吧！”
直到他的电话挂断，我还没回过神来。
我做了什么，就要身败名裂了？他是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
我再次拉黑，真心希望他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可是没想到，他就没想过要放过我。
半个小时后，闺蜜小可的消息弹出十几条，有截图，有语音，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你就突然觉醒了？
【张沐磊把你上墙了，你快看论坛上的帖子，你是捞女哎！
【笑死了，他把你们交往中为你花的钱列出账单了，今年新梗诞生了！】
我打开帖子，我有点怀疑他在给我打电话前就做了分手后报复的准备，不然这么短时间怎么做到的？
08
我看着十几页的账单，陷入沉思。
长长的账单像一个梦魇，把我们在一起的记忆连根拔起，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原来他真的认真地跟我谈了一场恋爱，所有的细节都记得。
小可的电话打进来，语气带着兴奋。
“秦方千，这次你可是出名了！我就不明白，平时我说一千道一万，你从来不听，怎么自己就开窍了？”
“人都是撞南墙才回头的，我是撞了一头包啊！回头给你细讲，不过我真要感谢张沐磊，要不是他这么早露出本来面目，不知以后我要多惨。”
“先恭喜你逃出来，我看这件事他不能轻易罢休，你要有心理准备。之前只觉得他心机多，现在看还挺阴险的。”
小可跟我约好时间，一起去学校，有她在，我的底气足了很多。
想想之前小可没少劝我，是我自己猪油蒙了心，瞎了眼，才能把这么个渣子当成宝。
我和小可刚到学校门口，就见有人围成一圈。
我现在没心情看别人的热闹，拉着小可想绕过去，不想张沐磊的弟妹冲过来，抓住我。
“你往哪儿跑！跑了就不用面对了吗？你个捞女！”
小可帮我甩开她，这时张沐磊也过来了，原来他们在那边拉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捞女还钱！
“秦方千，你知道错了吗？如果你现在悔改，我可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张沐磊低声道。
“哥，你别心软！为什么给她机会！”张沐磊的弟弟张哲浩一听就不干了。
“谁让我这人念旧呢。”张沐磊说着红了眼眶。
我推开他，冷冷道：“我说过，我们分手了，你再纠缠我，我就报警。”
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把我们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比他当年向我求婚时在地上摆心形蜡烛时的人还多。
“你是铁了心分手是吧？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沐磊下不来台了，面色铁青，拿出文件夹，抽出几张 A4 纸，甩到我的面前。
“分手可以！还钱！”
小可抢过那几页纸，大声念出来：“情人节花销：蜡烛两根（2 元），玫瑰一枝（10 元），订餐 36 元，礼物 48 元（拉菲草 4 元，小夜灯 6 元，口红 3 元，暖宝宝 20 元）……”
小可念不下去了，周围的哄笑声把她的声音淹没。
“拉菲草也算钱的吗？”
“3 元口红，姐姐你敢用？”
“暖宝宝原来是情人节礼物，哈哈！”
“这位先生，我请问你，在海氏吃顿饭花了 58 元，你们是一人喝了一杯水吗？”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张沐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这些人太物质了！她都是被你们带坏的，我刚认识她时，她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现在……”
他痛心疾首。
09
“现在她认清现实了，离开你了，哈哈哈！”有个男同学发出一声怪叫。
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账单已经在人群中传送，很多人争着看。
“这个账单承包了我一个月的笑点。”
“这是什么鬼？冬至吃饺子，他吃 10 个，女生吃 8 个，每个饺子 8 毛，所以女生要付 6 元 4 角！”
“一边吃他一边数吗？太可怕了！”
“给小狗买的一块糖也记在上面了？可怕！”
“他能拿出这么详细的账单，细思极恐，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对账时刻，来拿捏女生的！”
“所以算到最后是女生欠了他 3458 元吗？臣有异议，热点算 118 元是不是有虚报的嫌疑？”
“臣附议！”
张沐磊是蠢，但话还是听得懂的，他看得出来，风头不对。
“你们这些人包庇自己的同学是不是？我会把这件事在社会上曝光，连带你们的学校，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如此嚣张，门口的保安已经忍无可忍了，说他扰乱秩序，把他们带进保安室。
我和小可走进教室，就成了众人的焦点，所有人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感觉，和他交往这一年半，是我一生洗不掉的污点。”我悄声对小可说。
“黑历史，洗都洗不干净那种。”小可点点头，又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钱是不能给他的，因为我也有账单，感谢手机支付，一秒出账。”
把账单整理一下，我又看了一下帖子下的回复。
大部分人是清醒的，看他的账单就猜出这人是什么德行了。
可还是有些人在混淆视听，用晦涩的语言明示暗示，肯定是张沐磊给我留面子了，还想给我回头的余地。
还有人说我不自爱之类的。
就为这个，他们吵了几百层楼。
我懒得分辩，直接把账单传上去。
一小时后，不用张沐磊把我曝光，这件事已经被送上了热搜。
小可说得没错，118 元的热点费，成了新梗。
张沐磊看到我的账单，愤怒地找上门来。
“你这个心机婊！看着挺单纯的女孩，想不到你如此心机，好在早日认清了你的面目！”
“所以，你什么时候还钱？”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演。
10
“我哪有钱给你！再说这是你自愿给我的，为什么要让我还回去？如果我知道海氏那么高的消费，我会去吗？明明是你绑架我的！”
张沐磊现在气急败坏，早已没了之前的风度，看得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我安慰自己，还好早日清醒了，不然只怕死了都得气翻身。
“去海氏消费，你觉得是我主动去的，主动替你付账，绑架你。那你给家人安排的海鲜大餐，也是我绑架的？你为什么让我去付钱？”
“那不是想拉近你和我家人的关系吗？我的良苦用心被你歪曲！可恶至极！”
“所以，你什么时候还钱？”
我不想跟他废话，只问核心问题。
“你觉得我会把钱给你吗？如果我把钱给你，就是助长了你这种捞女，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纠正社会的不良风气，从我做起！”
张沐磊继续义正词严地 PUA 我。
之前我看着他一本正经讲道理的样子，觉得又萌又可爱。
现在发现这原来是他掩盖自己无耻的手段，就觉得无比恶心。
“你要是不还，我就去起诉你。我给你买的礼物用过就算了，我转账的钱数有记录的就一万五，可以立案的。”
我并不是威胁他，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他就跳得更高了。
要不是几个男同学护着我，他就动手了。
还是保安出面把他清出校园，我也给了他最后的期限。
这场不体面的感情纠纷，影响了我的生活。
我并不喜欢出名，也不喜欢以这种方式红。但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认人不清，后果我认了。
我把事情的原委写下来，发了一个帖子，不是为了热度，是给女孩子们提个醒。
不要找那种对你好的人，要找个本来就很好的人。
但我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卑鄙。
我让张沐磊退回恋爱期间我给他转的账，他干脆耍赖皮了，只说家里困难，又是穷学生，又没有收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撕破脸了，就是不想还钱。
一想到我要吃这个哑巴亏，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父母怕他报复我，总想息事宁人。
“我一定要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不是我脾气倔，是他这么恶心的人，不收拾他我不甘心。
真跟他死磕上我才懂，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就像一块滚刀肉，专门恶心我。
他一边在网上继续攻击我，一边叫嚣挑衅，就是不还钱。
我忙着交毕业设计，还真有点应接不暇。
11
“我真是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想的，他连拉菲草都算上一共花了 3458。你只给他转现金就一万五，然后他们还叫你捞女，你捞个毛线！”
“嘴长在他们身上，怎么随他们，以后我自己清醒点就行了。”
我苦笑道。
“你是不想再追究了？”
小可吃惊地看着我。
“我当然要追究，到时候带你看好戏。”
这天我忙完了学业上的事，就把小可带出来。
“你要去哪？”小可听说要斗渣男，兴奋得坐不住了。
我带小可来到一家酒店，这里是日式风格，人很多，有张长条桌子围坐着一群人，张沐磊就在中间，见我出现，他慌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
“张沐磊，什么时候还我钱。”
我直接上前贴脸开大。
不想一个胖墩墩戴黑框眼镜的女人先开了口。
“秦方千，我知道你的事了。看着挺本分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借着谈恋爱捞钱呢？我对你太失望了！”
这是张沐磊的导师王教授，不用说是张沐磊恶人先告状了。
想当初王教授不肯收张沐磊，还是我帮着疏通的，现在倒打一耙是吧。
我转向王教授，平静地说：“我正要找您，有件事得打个招呼。我可能要外出实习，喂流浪猫狗的事不能再胜任了。”
这本来是张沐磊为了讨好王教授抢过来的差使，他接过差使不好好干，总有各种借口推脱，一会儿实验忙出不来，一会儿开会时间不方便。
我心疼那些小动物，怕它们挨饿，明明是张沐磊离投喂点更近，可都是我每天扫共享单车过来投喂，这一年刮风下雨风雨无阻。
想想真是蠢，这就是感动自己的事，以后可不能当傻子了，想做也是光明正大地自己去做，不是给这种渣男脸上贴金。
“你不是说你喜欢救助流浪狗吗？还多次帮我投喂！原来是假的，你装给我看的？”
王教授的脑子可不笨，一下就听明白了，追问张沐磊。
“不是您想的那样，是她主动要求做的，不是我逼她的。”
张沐磊脱口而出，说完也后悔了。
“王教授，您说得没错，他就是装装样子，实际投喂都是我做的。”
“是吗？那你哪句话是真的？”王教授眉头紧锁，看向张沐磊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以事度人，这件事虽小，可是能看出人品。
“您说对了，他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我拿出打好、装订好的文档，里面是我整理好的事情经过，给在座的人一一发下去。
这是我早打听好的，今天这个聚会可是非同一般的场合，明着是王教授生日，高徒门生齐来贺寿，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张沐磊快毕业了，顺便介绍给师兄师姐，以后多照顾，算是要给他铺路。
所以我选择今天上门，就是要给他致命一击。
张沐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目露凶光，上前就抢文档。
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几个师姐吓得花容失色。
12
在座的都是高智商的人，几眼就能看出问题根源了。
“张沐磊，现在当着这些人的面我问你，我给你转账一万五，是不是真的？”
“咳，是你主动转的，又不是我找你要的，你非要给，我有什么办法。”
张沐磊说得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到处说我是捞女，是什么情况？我多花了两万多，我怎么就是捞女了？”
“我没说，那是替我打抱不平的人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张沐磊支支吾吾地说。
在座的一位师姐再也听不下去，猛然站起身，对着张沐磊就开始输出。
“我做证！刚才他一直在说这件事，说你是捞女，我们还挺同情他的，原来是颠倒黑白！”
“我也做证，他就是这么说的！”
师兄师姐都站了出来。
“你把钱还给我！”我步步紧逼，张沐磊已经无路可退了。
“还什么钱！我没钱还你！”他破罐子破摔了。
“他有钱。我们的项目拨款下来了，他跟了一年，有两万三，够还你账了。”
王教授阴沉着脸，半晌不说话，说一句话，把张沐磊惊得差点跪下。
“王老师，你不能把我的钱给她，那是我的钱！你有什么权力分配！”
“你欠人家钱，为什么不还？你还想做老赖？”
“王老师，我是一直很尊重您的，但这是我的家事，您无权过问。请好自为之，如果过分干预，我可能向上面投诉。”
张沐磊拿出 PUA 我的话术来对付王教授，那必须不好使，在座的人脸色都变了，看来他白跟了王教授一年，还不了解她的为人。
我之前可是打听过，这小老太太最刚正不阿，他是撞枪口上了。
“好啊！想告我赶紧去，告我的人多了，你排第几？”
我好像在一场噩梦中，退也退不出去，整个人都是蒙的。
“有后”在座的人面色凝重，我不知道以张沐磊的情商，能不能明白他此时的处境。他还没走上工作岗位，已经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座上这二十几人，是王教授的得意门生，出道几年、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的都有，已经是业内翘楚。现在张沐磊敢对王教授口出狂言，他们就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以后让他寸步难行。
张沐磊好像也感受到了威胁，他面无血色，跌坐在椅子上。
“行，我还钱。王老师，对不起, 我喝多了，口不择言, 以后都听你的。”
几天后, 王教授打电话把我叫过去, 当着张沐磊的面, 直接把钱交到我的手上。
张沐磊虽然不情愿，但是现在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头。
王教授亲自送我出来。
“谢谢您还我公道。”我诚恳致谢。
“唉，是我师门不幸。我们这行是凭良心的, 他这种人以后进入行业, 是灾难。”
王教授语气沉重，我就知道，张沐磊要毕业有难度了。
果然, 几天后我出门遛小虎, 刚打开门，就被张沐磊抓住，按到墙上。
13
“你干什么！你疯了！”我呼吸困难, 想掏手机, 被他一把打掉在地上。
“臭婊子, 你要害死我了！我现在毕不了业，都是你害的！害死我你也活不了, 一起陪葬吧！”
我想呼救, 可是嗓子被掐着, 发不出声音，手脚也越来越无力。
就在我无助的时候，突然小虎冲上来, 对着张沐磊的裆下就是狠狠一口。
张沐磊惨叫一声松开我, 他抱着小腹摔在地上。
小虎疯了一般, 对着张沐磊的脸用力啃，咬得他满脸是血。
我想报警, 可是意识越来越模糊, 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 已经在医院了。
楼道里有监控, 把事件还原了。
小虎是主人遇袭后的正常反应, 当时我晕倒了没有阻止, 所以虽然造成张沐磊的重伤，但我们没有责任。
小虎已经被我妈接回家了。
在张沐磊身上搜出一包实验室的有毒物品，说明他有备而来，是杀人未遂。
我很快出院了, 在走廊里，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两个护士快步从我身边走过, 她们正在聊这件事。
“狗咬伤的清创可太疼了，我听他惨叫脚都麻。”
“活该，是他想杀人，这是报应。”
原来我没猜错, 惨叫声是张沐磊发出来的。
后来听说, 他终是没扛过感染。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也走出了噩梦。
有时想想，他这就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吧。而我也被狠狠上了一课, 恋爱脑就是自跳火坑，谁也怨不到，自己承担后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