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
小说的主体事件,是我偶然认识了大宅外面的一个姑娘,实际上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淫乱团伙的一员。
后来这个淫乱团伙被抓了,我也得以从侧面知道了这个大宅的情况。
作者力图把一个现代青年的聚众乱交的行为,纳入到政治体系里进行考量,但是,作者显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合理的抨击的理由。
大宅无疑象征着一种享乐的果实。它对于社会与道德的毒害是显而易见的,它在城市里是一种权力的象征。
小说里的大宅经常闹鬼,反映了历史借助于鬼魂,施压于现代人身上,这个大宅里的人,注定要背负着历史的重负与压力。
这是历史的层面,作者是通过闹鬼来阐述历史加诸于大宅的精神压力。
而另一个作者加以诉说的理由,就是前辈们留下了一座空宅,而里面一无所有,也意味着革命成功之后,并没有相应的理想与道德确立起来,整个大宅里,没有一丁点精神的遗产,这时候,革命所诅咒的敌人的所享用的一切,却对大宅的后一代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力。
这是一种大宅施加于革命者身上的异化,一种历史积淀作用于人的思想的残酷的力量。
于是,一起乱交事件,便有了政治意义,但这种理解是牵强附会的,用一起耸人听闻的道德事件,来折射过往岁月的空洞与虚无,显然是缺乏说服力的。
而小说里所描写的淫乱中人,后来随着更多的细节的揭示,说明他们并不是处于权力的最巅峰,小说里的白条是淫乱的组织者,此时,他的父亲已经去世,此父干过很多坏事,办过很多冤案,制造了很多的仇人,他们需要报复白条这样的后一辈。而且从小说里看来,白条与母亲呆在大宅里的生存,也受到了威胁,在这样的强大的压力下,一般常理下会激发起他的自强不息,维护自己的生存,但是,小说里却把淫乱放在一个颓废的革命者后代身上,便显得标枪的矛头有一点偏向。从真实的境况来讲,淫乱的行为,离不开权力在后边的支撑与作崇,正是当台的领导的子女们,才做出了那些荒淫的行为。而一个失意落寞的青年,怎么可能还有那种淫兴,那种能力,来进行这种淫乱呢?
而作者又大肆渲染白条所受到的精神的创伤,包括他受到仇人的袭击,这是外在的父亲的仇怨的因素,更有来自于大宅内部的鬼魂的内因,外因与内因的共同行动,白条选择了自杀,自杀未果,他遭遇到了严打被一锅端。
实际上,在作者笔下,滥淫者根本没有享受到肉体的快感,反而成了一种象征,是通过肉体的释放,来消释内心的苦闷与痛苦,于是淫乱便有了一种思想解放的划时代的意义,作者就是通过淫乱这个事件,标新立异地展示出他向传统的当权者与主流意念投矛的企图。可以说,作者偷换了概念,把淫乱者的灵魂写得如此的痛苦不堪,如白条已经生不如死了,所以,他们的淫乱也不成其罪了。
在作者透露的淫乱细节上,我们看到,白条与大腚女人疯狂作爱,而凹眼姑娘又与大腚女人带来的蚰蜒有了被强制的性关系。这种触目惊心的事实,作者转而加诸一笔,又写到凹眼姑娘与白条的相依为命的动人感情,这可能吗?白条为什么要把他心爱的女孩,交换给别人呢?并没有人逼他们这样做,小说里的解释是鬼的动力,这完全是不成理由的理由,是作者借魔幻的因素,为人的怪诞行为找借口,难以自圆其说。
而后来凹眼姑娘的来信,以一个文学青年的抒情笔法,表现了她童年时,曾经见过一个少年,她后悔没有与这个少年有更多的发展,这个少年,被认为是文中的我。这也是凹眼姑娘为什么愿意与我接触的原因,这个我,被作者定位成一种纯洁的来自于乡土的白马王子,女孩因为没有得到这个男孩的回应,于是到城里来寻找,最后却卷入到一场淫乱的漩涡中。这里可以看出作者一以贯之的自恋,把一个淫乱圈里的女孩,非要拉扯成一个有追求,有着自己理想,到城里来寻梦的女孩,这样的人物性格界定,只能让我们看到作者的一种围绕自我为核心的想象,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淫乱的情境下男女的纵欲的纯感官的满足所带来的兴奋感,非要把人物定位成一帮痛苦的思索者,他们的纵欲也成了一种伟大的展示与象征。如果按照这样的定位,那么AV女优就是伟大的哲学家。
在作者笔下的女人,都有一种没有年龄界限的失真感。四十多岁的娄主编,在作者笔下犹如是一个美女下凡。这一如第一部中的阿萍,在作者笔下,总觉得有一种暧昧的感情,语词中缠绵着一种超越了亲情的庸俗的东西。
本小说的现实框架,还是反映了作者的经历的单调与浅薄性。小说主人公的任职单位是杂志社,这使得他感受到的社会,只能是一种皮相式的表层的。他只能通过一种纪实的表象的接触,来交待社会的人物。本小说里,吕擎在山里的遭遇,“我”在环球集团(似乎有几处写成了金星集团)都是脱离于人物刻划主线之外的随记式的浮浅的实录,看到的东西,并没有经过另一个侧面的证实,特别是缪们儿这个形象,令人难以置信,而金仲为什么成为恶的代表,缪们儿当年参加革命的准则,为什么在他的义子身上发生巨大的位移,小说都不着一词,没有予以解析,小说只提供了一种猎奇式的表象,根本没有一种人物的心理深层揭示,从整个灵魂的深度来看,小说显然是相当的浅薄的,与小说的直逼人心的深刻解剖,相差太远。
作者有很多的议论,给人一种太可笑的浅薄。比如对尤物的一段议论,作者心里也把持不定,心怀妒意地说发着牢骚,为什么尤物总被有钱人拥有。这完全是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
他对娄主编这样的四十岁的女人的赞美,完全像是一个不知道女人的真正的力量的乌托邦的环境里想象出来的,对女人的表层认识,一般情况下都是来自于一个女人的表层印象,这可能与作者的生活经历有关。
庄周在小说里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他出于对白条的嫉妒,而说出了大宅的真相,这个情节的合理性在小说中一笔带过,作者不敢进行深入的追究。他说是庄周在到父亲那里的严打人士那里说了大宅里的事情的,仅仅是随便谈了一谈,便引起轩然大波。这个情节太过偶然,也太把庄周的重要性作了夸大。如果没有严打的人士到他家,那会怎么样?
在第一部里出现的女人有两种,一种是对男人无条件地奉献与服从,就是阿萍,蜂腰姑娘,还有宁周义的大老婆,她们愿意侍候男人,包括曲予身边的那个女佣人。而这些女人之间是一派融融乐乐的关系,她们为了共同的爱,可以没有嫉妒,没有仇视,分享着一个共同的男人,她们自己是没有欲望的,只知道把男人的欲望满足。而另一个女人,就是曲缬,她是一个纵欲的女人。
而这两种女人,在本小说中再次出现,基本是这两种女人的翻版。
叙事上,全知全能,没有场景,和盘托出,都看了不象是小说,而像是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