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厚道的学者,总认为,电影里的女性身体,是供男性窥视用的。
不能说没有道理。
但是,这些学者特别损,把电影里表现女性展示健康的身体包括穿着体操服、泳衣、三点式的女性,都视是展览给男性观看的。以此形成了一个理论,来阐述不管什么样的枯燥无味、概念化的电影,都会有观众追捧,其实是因为观众绕过了表面的屏障,直奔身体美学而去的。
拍电影的导演,是否有这种潜意识?很难确定。
《列宁在1918》镜头
文革期间放映苏联电影《列宁在1918》,很多年轻的观众乐此不疲,今天的观众很难理解,这些观众进电影院可不是接受革命教育,而是一窥电影里开始部分表现阴谋家商讨刺杀列宁阴谋的剧场里正在上演的芭蕾舞剧《天鹅湖》。
单薄的衣服、清凉的装束都可能成为这类展现女性胴体电影功夫在诗外的吸引观众的特别地方。
谢晋导演1962年拍摄的一部电影《大李小李和老李》,是一部体育题材影片。有意思的是,在这部体育片里,却用一大段胶片,表现一个体操运动员,在镜头里,展现曼妙身体的独舞。
在专业的学者眼里,认为这种脱离剧情而存在的舞蹈场面,其实是满足男性观众的窥视欲的。
我们随意地摘取一段发表在《电影艺术》2008年第4期上署名史静的《新中国·女性·体育电影》的令人步步惊心的见解,该文认为体育电影聚焦于女性运动员的身体,是一种“被窥视的身体”,称女性身体在倡导禁欲的年代为“满足窥视的欲望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机会”,群众压抑的累积“只有适当地解压和消耗才能够继续生长。”
如此说来,谢晋在《大李小李和老李》里表现一段女性的体操表演,也有着这样的暗藏的动机吧。
这位在《大李小李和老李》里仅仅展现了婀娜多姿的身体而并没有卷入到剧情中的角色扮演者,名叫尤嘉。出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才二十二岁,正是女性最青春勃发的时光,所以这一段她在电影不同角度里展现的俏丽姿影,给很多观众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直到多少年后,当电影掌故里讨论哪一部电影里最早出现清凉服装的时候,仍有观众,清晰地记得《大李小李和老李》里的这一段体操表演片段。
尤嘉生于1940年,如果当年上海电影制片厂像现在这样评出“四小花”的话,尤嘉当之无愧地能够厕身其中。
她的最为知名的电影,是1960年参演的《枯木逢春》。她在影片里扮演一个患病的农妇,年龄至少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而她当时的实际年龄只有20岁。
以如此幼弱的年龄,扮演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村主妇,确实是对演员的严峻考验,但尤嘉把一个女性的楚楚可怜的一面,表现得人见犹怜。她成功地打动了人心。
电影里她的沧桑感,还是有敏感的观影者,甄别出这是一种演技的演绎。
王安忆在她的短文《女性的脸》中写道:“《枯木逢春》里,尤嘉扮演的苦妹子,看起来比较平淡,但细辨之下,见她眼距略微有些宽,唇形有些俏皮,颊的线条也有些俏皮,便知这女人虽然守寡且病重,其实是年轻的。”
正是因为尤嘉的年轻,才能在电影里,先尽情地展现出她的沧桑,之后,在治好疾病与心理创伤之后,才能焕发青春,枯木逢春,她的二十岁的年龄,恰到好处地符合角色的设计要求。
而在不到两年之后,尤嘉在谢晋的电影《大李小李和老李》中回归她的本色身份,尽情地挥洒一段近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体操表演,可以说是对她的表演的一次降维处理,实在有一点驾轻就熟,如鱼得水。
22岁的尤嘉在《大李小李和老李》里还原了她的单纯与清纯,在之前的《枯木逢春》里的跌宕起伏、悲怆莫名的人生,丝毫不见踪影。
由此可见,尤嘉的可塑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尤嘉在六十年代的电影中的影响力是不可小觑的。只是中国演员的青春期都相对短暂,过了昙花一现的青春花季,她们在个性化人物塑造中都很难找到自己的独到天地。
尤嘉后来的演艺生涯一直维持到八十年代,之后,随着她移居他乡而不知所踪。
她的离开国内影业的心迹,我们也无从知晓。只有她留下的茕茕孓立的电影,如同花季季风,灿烂于一时的银幕。
尤嘉六十年代在银幕上令人瞩目的绽放盛开,看似是一个偶然,但背后的背景声里,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家族渊源对她的铺垫。
如果了解尤嘉的家庭背景,就会觉得,她在一系列影片中扮演农妇,实在是一种对她的误用。
而这种误用,才可能是她在改革开放后,决绝地离开国内影坛的原因。
毕竟,她的家族的传统质素与她扮演的底层朴素女还是有着差距的。
尤嘉所属的尤氏一姓,在江苏无锡属于大家氏族。其祖上可追溯到知名人物尤袤。
我们可以查一下资料:尤袤与杨万里、范成大、陆游并称为“南宋四大诗人”。
尤嘉的爷爷尤桐,也是无锡近代著名的文化人。
我们在杨培明主编的《南菁文化丛书:南菁书院志》(2015年版)中,可以看到一个对尤桐的介绍:
——尤桐(1867-1938),原名廷桢,字幹臣,无锡县人。尤桐记肆业南菁事:“时同住院者皆绩学宿儒,而余以新进少年抗衡其间,每作课卷,辄为山长定海黄元同先生以周所激赏,往往拔冠其军。”有《读荀子性恶论》刻入《南菁讲舍文集》。光绪十四年(1888)戊子乡试、十五年(1889)己丑恩科乡试,两中副榜。“乙已,任商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教员,选辑汉文读本。”自光绪三十二年起,历任法部主事,邮传部主事。民国成立,任交通部主事,升任佥事,任交通部总务厅文书科科长。尤桐自云:“余官交通部先后凡十七年,鞠躬尽瘁,自问为他人所不及。”又称自己一生,可用六字概括:“新学问,旧德道。”——
尤桐生有四个儿子,分别为尤乙照、尤寅照、尤巽照、尤箕照。
尤乙照的女婿,是著名的剧作家、翻译家李健吾,他曾经翻译过福楼拜的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当年我在校的时候,借得此书,惊为天人,译者把原作译成中文的短句风格,朗朗上口,简洁明了,几乎是一夜未眠,囫囵吞枣地读完了这部当时读的时候觉得很不健康的小说。
尤嘉是尤箕照的女儿,生于1940年。尤箕照凭借优渥的家学渊源,得以在上海交大上学,之后分配在电信部门工作。抗日战争爆发,尤箕照随着内迁的企业,迁至湖北。
1938年,日军进逼武汉,在湖北电政管理局任总务科长的尤箕照,承单位迁移至宜昌,在原局长调离后,尤箕照接任,掌管湖北电政管理局。1940年,尤箕照在这里生下了女儿尤嘉。
抗战胜利后,尤箕照任武汉电信局局长。解放前夕,尤箕照积极配合地下党,抵制国民党的破坏行动,从而保护了电信财产,迎接新中国的诞生,功绩得到了历史的肯定。
尤嘉出生于一个要求进步的家庭,这为她日后走上影坛,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1958年她考取了上海师范学院,专业是体育科,各科成绩都很突出,曾被定为一级体操运动员,二级田径运动员,三级球类运动员。
有着如此专业的体操基础,她在《大李小李和老李》中踢腿腾挪的表演,可以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动作非常流畅,可以洞见她的体操运动员的基本功助了她一臂之力。
那么色情,我看电影就记得那句300斤没问题,跳不跳舞忘了。当然仓老师的影片让人留莲忘返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