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战役是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中的一次作战，战斗时正值岁末寒冬，而我军将士们以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投入战斗，粉碎了美军在圣诞节之前结束战争的妄想，使这场战役更加为人所熟知。近年来，有多部影视作品讲述了长津湖战役的故事，大部分都非常贴近战斗史实，且还原了志愿军英雄们可歌可泣的事迹。

当然，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在敌众我寡、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武器装备远胜于志愿军，在这种情况下阻击敌人，我军必然付出了巨大代价。有部分我军部队，在这场战役中几乎全军覆没，甚至还有的部队不仅因故损兵折将，就连番号都被取消，这又是怎么回事？

毫无制空权被美军频繁空袭，装备不足导致非战斗减员太严重

相信看过电影《长津湖》的朋友，一定会对电影里面美军飞机空袭的场景记忆犹新。我军战士们在行军挺进朝鲜半岛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美军巡逻飞机不时经过并投弹，已经让我军的装备折损过半，战士们也有一些被空袭身亡，令人痛心疾首。

事实上，真实战争场景比电影所描述的更加可怕。美军在仁川登陆朝鲜半岛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反推朝鲜人民军更是只用了不到1个月，战火蔓延至鸭绿江沿岸，已经不容我军不出兵。而面对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美军，我志愿军为了保家卫国，硬着头皮也必须要上。

由于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我们的武器装备基本沿用了八路军、新四军时期的品类，即便有解放战争中从国民党军缴获的美式装备，使用起来有一定难度先不说，与正牌美军的比较也有着明显差距。

但最大的差距是在制空权上面。二战时期美军的空军实力极强，其在太平洋战场上的飞机开路战术，已经尝到过甜头，到朝鲜战场后战术运用更加自如。我军的空军此时才刚刚成立，还不够与美军的空军抗衡。电影《长津湖》中所展现的双方在制空权上存在的巨大差距比较写实，当美军的飞机从头顶经过，志愿军战士必须在地面找到合适的防空设备，否则极其危险。

也正是这样的劣势局面下，才显得我军在长津湖的胜利弥足珍贵。我军付出了巨大代价，解除了敌人从朝鲜半岛东北方向对我在朝志愿军及东北边境的威胁。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原因，还有严寒天气的巨大影响。众所周知，朝鲜纬度跟我国吉林省几乎相当，冬天的气候可想而知。志愿军有很多部队来自南方，或在开赴朝鲜战场前在比较温暖的地方修整练兵。且我军后勤方面没有做好充足困难准备，第一批志愿军入朝是1950年10月，很多部队都是身着普通军服入朝，甫一抵达战场便被朝鲜的寒冷天气所困扰，战士们饱受寒冷之苦，甚至有很多部队出现了非战斗减员，战斗力大打折扣。

我们本文的主角，在长津湖战役之后被撤销的志愿军第九兵团第二十六军88师，就是这样的一支部队。他们的战斗生涯，随着长津湖战役的终结，画上了句号。

战场受挫形势危急仓促上阵，努力克服困难却还是贻误战机

想必大家还对电影《长津湖》中的“七连”印象深刻，该部队正是属于第九兵团的，司令员是开国上将宋时轮将军。第九兵团以原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原苏北和山东兵团机关部队组成，解放战争时在安徽省境内横渡长江，控制重镇芜湖，剿灭国民党军功5个，后又解放上海，可谓战功卓著。

根据资料记载，第九兵团解放上海后，司令员宋时轮、政委郭化若率部回到山东整训。1950年11月初，接到入朝作战任务，第九兵团从山东出发，经河北、辽宁进入朝鲜境内。一路上多次遭遇美军巡逻飞机轰炸，与电影中的场面几无二致。

前文我们提到的，志愿军在入朝作战时遇到的困难，第九兵团一条不落地都遇到了。但第26军还遇到了更麻烦的状况，那就是接替原本要执行拦截任务的兄弟部队，去拦截美军的王牌部队。

原来，长津湖战役刚打响后不久，美军“北极熊团”(第31团级作战队)被我军击溃。其配有2个步兵营、3个炮兵连以及部分附属韩军，正面作战能力极强，历史上也曾曾立下过卓越战功。但这支部队在长津湖被我志愿军几乎全歼，战损比高达88%，总指挥阵亡，多名高级军官失踪，其团旗被我军缴获，现保存在北京军事博物馆三楼的“抗美援朝战争馆”。

而令“北极熊团”伤亡惨重的直接原因是，他们为了掩护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南撤前往下碣隅里，不得不与我军正面交锋，还利用极为强大的攻击火力，让我军也遭受重创。此战中与北极熊团直接对话的，是第九兵团27军主力。美军士气大挫不得不南撤，与此同时经历一场恶战的27军主力此时也已经疲惫不堪，难以承担拦截美军南下的任务。

于是，第九兵团迅速调整战术，将此战的预备部队26军扶正，立即星夜开赴长津湖阻止美军南下。另外，考虑到美军南下撤退的速度较快，必须要御敌于远端才能更有效地达到战略目标，所以26军安排驻扎在离下碣隅里最远的88师——26军下辖4个师，88师位于最北段，距离指定攻击位置直线距离70公里。

88师接到任务时是1950年12月3日，此时的朝鲜半岛正值天寒地冻，大雪封山，部队行军阻力极大。88师师长吴大林考虑到天气原因以及部队冬装不足等因素，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发，而是等到转天大雪明显减小的时候才率部出发。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12月3日下午3点，吴大林的部队延误了整整10个小时！

吴大林的这个决策直接导致了最坏的结果：美军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以较小的战损比撤至下碣隅里，88师行军过程中被美军巡逻飞机发现并惨遭袭击，造成了整整一个营全军覆没，两个主力团迷路，并与上级失去联系。更要命的是，88师因为天气、路程险峻等原因战斗减员达到2500人！

主将被撤职番号遭撤销，军纪严明赏罚分明

长津湖战役之后，88师师长吴大林、政委龚杰、副师长王海山的决策可谓贻误战机。第九兵团将三名主要负责人全部予以撤职，还处理了一大批团、营级别干部。而88师的番号被军委直接撤销，其下辖三个主力团被拆散、打乱并入其他部队(主要是26军其他三个师)。

单纯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88师师部的确犯下了几个十分严重的错误，导致我军未能完成战略目标。

首先，出发时间被严重耽误。兵贵神速，战场上的时间金贵至极。既然已经接到了阻击美军南撤的任务，那么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必须要服从上级命令听指挥——这是军人的天职。88师从接到命令到正式开拔，时间超过了10个小时，等于给美军留下了一个可以从容撤退的通道。要知道，宋时轮司令员给二十六军军长张仁初下达的死命令，是两天之内到达攻击位置并完成对敌人的包围圈，而现实情况却是不仅没完成包围，88师所部甚至在那个时间点才刚出发；

第二，对困难的准备工作严重不足。出发时间耽误了不说，88师在行军途中反而被美军盯上——部队顺着大路行军，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目标过于明显，导致被美军飞机发现。吴大林及师部乘坐的吉普车被美军飞机发现并击毁，沿途通讯设备又几乎全部被毁，导致88师与司令部失联长达整整一天！而且在这段失联的时间里，88师与美军主力遭遇，被对方强大的火力阻挠，多位88师指战员在战斗中牺牲，整整一个成建制营全军覆没，有生力量被大大损耗；

天气恶劣导致出发晚，对困难准备不足无法应对突发事件，两个错误的叠加导致了第三个也是最大的错误：兵无战心，畏战情绪明显。根据知情者回忆，副师长王海山在行军过程遇到美军飞机轰炸时，因为自己乘坐的吉普车被炸，急忙躲进了一辆废旧的坦克，致使部队出现了群龙无首的情况。领头羊都出现这样的情绪，那下面战士的心态可想而知。加之后勤保障工作不足，非战斗减员严重，部队士气低落甚至无心恋战。

等到88师的部队到达预定位置时，美军海军陆战队一师已经先行撤至下碣隅里，宣告二十六军88师从战略到战术上完全失败，第九兵团的全盘部署被打乱。即便部队未能采取合适战术，只要能按时到达指定地点，也能对撤退的美军施加压力。然而，88师没有这么做。

所以当长津湖战役结束后，第九兵团总结88师失利的原因时，第一条就是“消极畏战”。

当然，这些情况都有一些客观原因。

比如部队之所以出发较晚，是因为天气极其恶劣，战士们非战斗减员严重，吴大林师长想给战士们多争取哪怕一点点的休息时间；再比如行军途中被美军巡逻飞机发现，大雪封山的情况下，部队为了避免因不熟悉路况造成的非战斗减员，选择了行军速度更快的大路。而且部队后勤保障严重不足，冒着低于零下30度的极寒天气，穿着单衣、没有充足食物的88军战士们，只能忍饥挨冻行军；再者，敌人飞机的火力十分强大，炮弹不长眼睛，一颗颗炮弹落在行军路上，我军战士们即便躲开了直接爆炸的炮弹，也有不少人被爆炸余波炸成了内伤。而且，敌人是为了逃命，从战斗决心上来看战意更足...

不论怎么讲，88师的主将犯了错误，就必须接受惩罚。

长津湖战役中立下功勋的部队，被集体记了一等功，还涌现出了像杨根思这样的特级战斗英雄；而犯了错误的部队，如88师领导班子被撤职，部队番号被撤销，这证明志愿军的管理制度十分完善，可以做到赏罚分明，令行禁止。

师长吴大林曾经做过朱德总司令的警卫员，是参加过红军长征的老兵；政委龚杰也是抗战期间就加入了我党我军，拥有丰富的对敌战斗经验。但当他们在战场上贻误战机后，不论曾经立过何等功勋，都要接受军纪的处罚。纪律严明，铁面无私，也是我军能够保持超强战斗力的重要原因。

当我们如今用现代视角再重新解读志愿军二十六军88师的经历时，也不难发现一些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敌人的动向不会以我方的意志为转移。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达到战略目的，部队指挥官不得不克服万难、服从命令，有时候甚至要违背自己的本来意愿——作为部队领导当然体谅将士们的付出，然而在面临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冲突之时，必须毫不犹豫地解决好主要矛盾。不惜一切代价追击敌军，让他们无法挣脱或者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挣脱包围圈，就是当时88师最需要做的事情。

吴大林、龚杰和王海山，不可能不为了自己战士们的安危着想，但他们更应该为了整个战役的大局着想。从这个意义上说，部队指挥官着实不易，在其位就必须谋其政，成大事就不能太看重小节，不能只计较那一城一池的得失。

好在这个故事有一个令人稍感安慰的结尾：在1951年4月至6月的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我军在“三八线阻击战”中，挫败了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从侧后方登陆配合正面进攻我军的企图，让敌人的兵锋无法突破三八线以北。这场战役中，原本属于二十六军第88师的262团，顶着武器装备的巨大劣势，在东线给予美军迎头痛击，粉碎了敌人在三八线东线战场建立新防线的企图。

知耻而后勇，方为大丈夫。

参考资料：

[1]宋云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六军史略[J].军事历史,1987-06(042-043).

[2]周政.长津湖战役是“美国历史上路程最长的败退”[J].历史评论,2023-03(108-109).

[3]孙立.“长津湖战役”中的防空[J].生命与灾害,2022-09(014-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