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臣口述风雨人生15:正拿他肃反,一下子选上副县长,出奇啦!

玫瑰有溢 2024-04-23 05:26:23

过“肃反”运动关

1955年7月份,肃反运动开始了,县里成立了肃反运动领导小组。我第一个被停职检查,交待历史问题。只准蹲在机关,不准外出,如有要事外出必须向肃反领导小组请假。我的历史是清楚的,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发给我写检查的专用稿纸和笔放在办公桌上,我连动也没动。工作停职了,没什么事情,就找些报纸看,消磨时间。肃反领导小组见我不写检查,就找我训话,说我态度不老实,对抗运动,对共产党不满。任凭怎么训我,我不吱声。训话以后,我照旧去找报纸看,检查我一个字也没写,我确实没有什么可写的。这样肃反领导小组对我的看法就更大了,几乎天天找我训话。

这时候济宁县文教科已经分开,我任文化科科长。肃反运动开始以后,我被停职检查,但是组织上并没有安排人接替我的职务。一天下午,副县长徐淑庆同志找我说:“孙科长,好消息,尚小云来济宁演出啦!到城里买两张票去,骑我的车子去吧。”我说:“这事我得给肃反办公室请假。”徐县长说:“不用请假了,有事我负责,你赶快进城,要不就买不上好票了,”我骑车离开了县府驻地二十里铺,到了济宁市,去专署文化科,要了两张戏票,是当天晚上的。我不能停留,立即返回二十里铺。把票交给徐县长,他很高兴,说:“走!伙计,一块进城看去,咱也不在县里吃饭了,去城里吃。”说实在,我也是个戏迷,又停职好长时间了,也想松快松快。于是我随徐县长又返回济宁城里,吃罢了晚饭去看戏,下雨了,看完了戏雨还没停,回不了二十里铺了,只好找个地方住下。徐县长对我说明天他去专署办点事,要我自己先回县里去。第二天早上,回二十里铺,走到十里铺,地委工作组的张茂兴同志正在路边一个小饭铺里喝茶,我俩是多年的老战友了,他看见我就往饭铺里拉,要我坐一会再回县里去。喝完了茶,他又要了两个菜,非要再喝酒,我俩又喝起酒来。当我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多钟了。我急急忙忙赶回县里时,惹麻烦了,肃反领导小组正等着我呢。

我还没走进我的办公室,肃反领导小组的一位同志赶了过来,厉声地问我干什么去了,我把情况向他说了一遍。他一听是徐县长安排的,没再往下追问,转口说我态度不老实,从肃反一开始就顽固不化,抵触对抗。说着不知从那里来的气,上前就抓住我的上衣领口说:“走!去肃反办公室!”我说:“去就去,还用你揪着我的领子走吗?”说着我用力把他的手掰下来。他自知力气没有我大,没再给我叫劲儿,说:“走着瞧吧!你的问题严重得很!”我说:“别吓唬我,事实终究会说话的。”我们争吵着来到了肃反办公室。肃反领导小组的同志们都在,让我坐在指定的小方凳上,轮番向我审问。主要是说我态度不端正,不写检查,不交待历史上的问题。又说县直机关已经挖出来一个反革命分子,他干过还乡团,杀过人,现在已经押起来了。说我历史上问题也不少,证据已经掌握,要我主动交待。并规定从今天起,要天天给我谈话。肃反领导小组轮番审问了我一遍就放我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肃反办公室的同志就来喊我,去交待问题,我心里想今天不知道又要争吵成什么样子。到了肃反办公室,几位负责肃反运动的领导都在,他们先是给我上了几句政治课,然后就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说:“我没考虑什么,我的历史是清楚的。”于是审问开始了。他们问:“你是国民党员吗?”我说:“不是。”他们又问:“你不是国民党员为什么国民党统治时期你当上了乡长?”“噢,你们问这个事,我给你们讲一讲吧。”

1935年我当上了兰陵区横山小学的校长,是当时的临沂县县长范筑先动员我干的。到了1936年上半年范县长调走,临沂行政机构变化,建立了山东省第三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张里元来临沂任专员兼县长。他是梁漱溟的乡村建设研究派,建乡农学校,实行政教合一。当乡农学校校长必须报考,小学校长可以报考,结果我考上了。因为是政教合一,我考上了乡农学校校长,也就是当然的乡长了。所以,我不是国民党员也当上了乡长。说实在话,我要是不当这个乡长,抗战爆发后,恐怕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拉起武装跟随共产党抗日。

我把这段经过讲完以后,肃反办公室里的同志都没话可说了。有的就问:“你讲的这些有证明人吗?”我说:“证明人有的是,最直接的证明人就是我侄子孙哲南,他是鲁南早期的中共党员,1940年就当县委书记,现在是山东省工会主席。”他们听了以后没再审问什么,就让我走了。

徐淑庆县长从济宁城里回来了,我把昨天回来后受审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可把他气坏了。他找了县委书记陈照峰同志,告了肃反办公室一状,说肃反办公室不该这样对待我。陈书记听了以后也很生气,找肃反运动领导小组谈了话,我听说陈书记谈得很严肃。他说:“肃反运动要搞好,必须严格执行党的政策,不能乱怀疑,乱猜测,对同志历史上有怀疑点,可以通过组织手续调查,问题弄准弄清了,是个什么性就定个什么性。”

陈书记谈完话以后,肃反领导小组对我的管制松多了。但仍然没放过我,通过组织关系,对我的历史进行了调查。事后我听说,他们调查得非常认真细致。先后两次派人到我抗日活动的鲁南沂河区和我的家乡兰陵去调查,结果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却了解了不少我艰苦抗战的事例。接着,又安排县银行行长和县财政科科长为一个调查组,去临沂调查我的历史问题。他们到临沂以后,在临沂地委组织部换介绍信的时候,正巧临沂地委书记兼专员章云榭在场。他一听说是调查我的问题就问道:“孙立臣现在在什么地方?”去调查的人说:“在济宁县。”“他在济宁县干什么工作?”“任文化科科长。”“你们调查他的什么问题?”“历史上的问题。”“他历史上有什么问题?你们掌握了多少?”“只是有几个怀疑问题,这不,肃反领导小组派我们来通过组织关系调查调查。”章云榭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肃反肃到立臣头上啦:你们回去吧,不用换信了,孙立臣历史上事迹不少,问题没有,他是我多年的老战友,我最了解他。你们回去给领导上回报,就说我说的,我叫章云榭。”

去调查的人回来以后不几天,济宁地委书记高逢五同志接到了临沂地委章云榭书记的一封来信,信的内容是临沂干部缺编,点名要我孙立臣,准备安排临沂县县长职务。这时,济宁县委书记陈照峰同志调走,陈继赞接任县委书记。于是高逢五书记就把陈继赞同志叫到地委,把临沂来信的事讲了一遍。高书记要陈书记回县商量商量,如果同意放就放,不同意放就留。高书记也谈了自己的意见说:“据我所知,立臣同志工作踏实,大胆泼辣,如果职务安排适当,会发挥大作用,我的意见是不放,留下。”陈继赞书记回县以后,召开了常委会议,就我的去留问题进行研究,大家的意见一致,不放,去临沂提职县长,我们也能提。这次会议以后,肃反办公室立即宣布我解放了,不再停职检查了。接着,由县里安排在我蹲点的大徐乡补选我为人民代表,开人民代表会时,被选为济宁县副县长。人们议论开了,说:“正拿孙立臣当反革命来肃,一下子选上副县长,出奇啦!”

任济宁县党外副县长

我任副县长以后有职有权。我分管文教工作,但是工作范围大得多。大概是我调济宁县以来几次抗洪救灾都参加了,任务完成得也好,所以任副县长以后,挖河、抗洪、救灾的工作,县委县政府都安排我去打头阵。我也义不容辞,因为每逢这样的关键时候,全县干部一齐上,不能分什么份内份外,都是份内的事儿。治理杨家河子,田楼进水闸、寥沟河、万福河等都任命我当指挥。

1956年夏季防汛,县里又任命我当指挥,指挥部设在长沟镇。水情严峻,运河水位猛涨,随时都有决口的危险。我命令沿河各村庄的青壮年全都上堤,采取一切手段加固堤岸。村党支部书记带队,分段负责。我把指挥部的人员也都分下去,分堤段日夜督察。一连几天水势不见减弱,急得我连饭都吃不下去,日夜守候在指挥部的电话机旁边,电话铃一响,心里就猛得一跳,生怕听到什么意外。一天的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大雨还是下个不停,南旺区委书记迟玉贤同志来电话告急,说:“田楼村的民工看到水势猛涨,都吓跑了,他们防护的堤段上没人了。”我一听,火了,问:“他村带队的支部书记哪?”迟书记说:“也吓跑了。”我一听,这还了得!我对着话筒吼道:“擅离防护堤段!违令者当斩!你立即去田楼村,召开党员会议,宣布撤销村支部书记的职务,另选新支部书记带队上堤,马上照办,不得拖延,要是堤上出了问题,我连你区委书记一块是问!”说完“啪”地一下放下话筒。又一想,光是这样还不行,又摸起电话,安排附近堤段抽调一部分民工,先去田楼村负责的堤段防护着。天全黑了,迟玉贤书记来电话说,新当选的支部书记带队上堤了。我心里才踏实下来,河堤总算没出现大的危险。事后,县委组织部听说我下令撤了一个村党支部书记,就找迟玉贤同志,批评他说:“孙县长是个党外干部,他要你撤掉田楼的书记,你就撤!你还有点党的组织原则吗?”迟玉贤书记说:“当时水情紧张,我要是不听孙县长的指挥,河堤出了问题,非出大事不可!孙县长发火了,说要是出了问题连我一块给办了,水令如军令,我不听他的能行吗?”组织部又把这件事回报给县委书记陈继赞同志,陈书记说:“防汛是大事,立臣同志要求得严,没出问题就很好。这件事不能追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以后我给他谈谈,注意就行了。”

水灾过去是蝗灾,县里又让我任治蝗指挥,指挥部设在唐口区的范李村。除组织动员群众用各种办法来灭蝗以外,省里还派来了一架飞机撤药灭蝗。驾驶员是国民党军队的起义人员,机长是我们的干部,佩带手枪。我问机长这位驾驶员怎么样,机长说驾驶技术没问题,就是思想不稳定,有顾虑。他的家属还在台湾,怕遭迫害,我们正在想办法,只要把他的家属接过来,就没有问题了。我听了以后特别重视,招待上特别热情,顿顿好菜好饭,晚饭备好酒。由跟随我治蝗的县建设科白心田科长和公安局保卫股马守庭股长作陪,细心款待。我还特意安排驾驶员驾机飞到济宁市上空观光一番。驾驶员提出去加油,我派马股长随机,表面上说是做好招待和服务工作,实际是配合机长做好监护工作。机长非常高兴。驾驶员自从来了以后心情一直非常高兴、舒畅,有说有笑,工作积极主动。还是飞机撒药灭蝗速度快,效果好,人力灭蝗根本没法相比。我圆满完成了灭蝗任务,受到了陈继赞书记的表扬。

1957年上半年,开挖十字河去滕县,动用济宁地区10县民工。专署徐敏山专员任总指挥,调我去任副总指挥,陈照峰书记任政委,徽山县县委书记朱兴堂任副政委。动用10万民工,规定在汛期之前完成任务。3月开工,7月完工,省水利厅派来两名工程师验工,全部合格,完工后评先进集体,选劳动模范,开庆功颁奖大会时,指挥部全体领导成员坐在主席台上。徐敏山专员拍了我一下肩膀说:“咱都是领导干部,不参加评选,要是让咱也参评,我第一个就选你老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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