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一首朗朗上口的《木兰辞》,知名度不可谓不高,这首南北朝时期的民歌流传了千年。女儿之身、代父从军、保家卫国、不恋功名......也让花木兰成了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花木兰是自愿从军的么?“可汗大点兵”为何总要叫上她的父亲?她为何需要自费购置装备?在木兰从军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军制?
不得已而从军的木兰《木兰辞》开篇就说了,这好姑娘在织布呢,然而总是苦恼着叹息,因为“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木兰没有兄长,小弟还是玩泥巴的年纪,这要打仗了,为何总是锲而不舍地要求她的老父上战场?
按理说,这要是不去的话也情有可原吧?
那还真不行,因为木兰是军户。
主流学术认为,《木兰辞》产生于北魏时期。而北魏时期实行的,就是世兵制。
世兵制即世代为兵,父死子继,兄始弟及。
《管子》曾说:“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这里的“士”可不是什么读书人的意思,而是指军士。管仲辅佐齐桓公时,便对“士”与“农”做出规定,这两类国民共处一乡,乡民平时务农习武,战时出征,此即为世兵制的萌芽。
经历了千百年,世兵制也在不断演变。
汉武帝时,曾设“羽林孤儿”,将死难将士的儿孙养在羽林,虎贲、羽林是可以父死子继的。但是没有硬性规定,可以世袭当兵,也可以不世袭当兵,有得选。
到了三国时期,连年征战,为防士兵叛变逃跑,便将兵士的家属集中到一起居住,方便扣为人质。为了便于管理,兵与民的户籍由此分开,兵户逐渐演化为世袭制。
至此,兵民分离,兵户归入士籍,并且士籍只可在内部婚配,不可与民籍通婚。除非有极为特殊的情况(功勋卓著者),否则士籍绝不允许更改为民籍。
这可真是:一入士籍深似海,从此民女是路人。
魏晋之后,世兵制虽经起落沉浮,但到了花木兰所处的北魏时期,世兵制又实行了起来。
如此看来,花木兰又怎能不去代父从军?这“军书十二卷”可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圣旨,点名道姓着请花老爹去的,该是军册士籍一类,记在上边的军户之家,谁都跑不掉。
如果不买马,那就步行吧不管是世兵制,还是其后出现的府兵制,在装备器械的准备上算是大同小异,基本上是自备,只是有时候需要自备的东西种类不同罢了。
如果那时候的军户说,他家有一把祖传的40米大砍刀,还真别不信,有可能还真是祖辈传下来用于征战的武器。
《隋书》中记载,隋朝名将张定和年少时穷得叮当响,要出征的时候压根没钱购置军需,问他老婆可不可以拿她衣服去典当换钱,他老婆坚决不同意。张定和无语,只能骂骂咧咧着上阵拼命,待到立功而归,二话不说就把这老婆给休了。
由此也可看出,南北朝至隋唐时期军士们的一些生活缩影。有一些大件如长槊、铠甲等,一般由朝廷派发,因为要防着军户反叛作乱。至于其他的,统统由军户自备。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也便由此而来。若是不买马,木兰也就只能在战场上撒丫子狂奔了。
当然,这似乎也可以从侧面反应出,木兰的家庭条件还是过得去的,毕竟不像隋朝骠骑将军张定和那样,还得求着老婆典当衣服去购置装备。
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在《木兰辞》的这一段,沙场凯旋,建功受封,辞官归乡,我更期盼着此时的木兰已是自由之身。
在木兰所处的那个时代,世兵制几乎已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北魏孝文帝推行改革之后,军户的待遇与社会地位急剧下降,不仅比不上民户,更有着“有同奴隶”的记载。
若非彼时的世兵制已是弊端百现,亦不会有《木兰辞》中“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一个已经出现兵源断层的军户家庭,依旧还是这般强征,才会有那无奈的“惟闻女叹息”。
战争从来都是残忍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这算是好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这可就太过于凄怆了。
如若能够借着赫赫功勋,为自己的家人争取到更改为民籍的机会,这或许才是木兰最想要的吧。
“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如此,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