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八月十五,40岁的苏轼喝得大醉。皓月当空,想起已经7年未见的胞弟苏辙,苏轼挥毫疾书,成千古名作。
千年之后,我们精心挑选着朋友圈的配图,仔细酝酿着祝福短信的措辞,花大价钱买着包装精美的月饼礼盒寄出,仿佛也是同样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真是这样么?或许不然吧。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很多东西却都慢慢变了。
形式似乎还是那个形式,味不同了怎么过中秋?《梦梁录》如是说:富贵之家临轩玩月,琴瑟铿锵酌酒高歌;铺席之家亦登月台,安排家宴以酬佳节;陋巷之人解衣市酒,纵使勉强迎欢,亦不肯虚度。
富贵也好,贫穷也罢,唯“团圆”二字是不变的。
在过去物质贫瘠的岁月里,逢年过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意味着改善伙食。带着秋收的喜悦迎接中秋佳节,与家人分享月饼,即使包装得简陋也吃得格外香甜。
如今生活变得好了,“秋收”这个词却显得越来越远,渐渐被“放假”、“不上班”等字眼所取代。中秋佳节,更多意味着“终于能睡个懒觉”、“终于能休息一下”。
资本家们不停鼓吹的“996是福报”,让过节都渐渐变成一种奢望。
车马很快,离家再远也能飞回去了,可是真正得以团圆的能有几人?
所以就有了一句玩笑话,叫做:“嘘寒问暖,不如巨款”。既然团圆不成,那就打钱回去吧,那就寄点好东西回去吧。
科技发展、时代变迁,这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也是一些传统民俗的渐渐被遗忘。拜月、祭月,在钢筋水泥林立的城市中行不通了。观月、赏月,在车水马龙的繁华之中也难以觅得一处静地。
中秋团圆之夜,一顿琳琅满目、油光四溢的晚宴,或许就是最后倔强的仪式感。过节的情怀,或许就在人手一个的手机屏幕前渐渐消散。
形式似乎还是那个形式吧,味不同了。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人与物不同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时候,苏轼正经历着宦海沉浮,人世间的坎坷他已看得七七八八。这一句话是他的内心写照,又何尝不是写给芸芸众生?
人是物非,物是人非,我们所有的悲欢离合,不外如是。
越来越多人怀念着以前的中秋,很大程度上其实也是在思念着以前的那些人、那些物。
那个曾经给你分饼的人,还好么?那个曾经在中秋给你买新衣的人,还在么?
当一些人不在了,当一些事远去了,中秋也从我们最开始最纯粹的“天伦团圆之乐”,变成夹杂着些许惆怅的思念情怀。
一个人纵使有着再乐观的心境,也极容易在中秋月圆之夜被触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意趣索然之下,对这佳节的感觉变淡,也在情理之中。
李白在《月下独酌》中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如果在某个中秋之夜,我们突然读懂了这句话,唉。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那月光一年年下来,不免会黯淡一些。
很多东西变了,也总有一些东西没变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每天都可以当成节日过。加之情人节、父亲节、母亲节等外来文化的不断冲击与融合,我们传统节日的淡化似乎也成了一种不可逆趋势。
但仪式感上的淡化,并不影响我们所追求的节日核心精神:团圆。
物是人非,人是物非,也并非都是“悲”与“离”,还有值得我们去守护的“欢”与“合”。
很多东西是变了,但我们对于生活的热爱没变,对亲人的眷恋没变。
没有什么能比陪伴长情,没有什么能比见面传情,没有什么能比相聚温馨。
中秋,不妨去见想见的人,不妨去拥抱挚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