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一部名为《青春之歌》的小说出版。该书以作者杨沫的亲身经历为素材,讲述了20世纪30年代,出身地主家庭的女主人公林道静因反抗继母安排的婚姻逃出家门,在从“九.一八”事变到“一二.九”运动的时代浪潮中,经历了初入社会时的迷茫、与进步青年相处中接触到马列主义,最终在江华和林红等共产党人的感召下,坚定投身革命的成长故事。
小说出版后就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作为主打革命文学的自传体小说,《青春之歌》深深地影响了一代人,并且对于后世的革命文学创作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青春之歌》小说出版不久,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导演——白杨的丈夫蒋君超就相当看好,提出要将其改编成电影的想法。在小说单行本出版前,蒋君超就向杨沫表达了改编的意愿,并得到了对方的同意。1958年3月蒋君超完成了电影剧本初稿,上影厂也将其列入了拍摄计划,由沈浮执导,演员也做了安排。
而关于林道静的扮演者,杨沫的胞妹白杨(原名杨成芳)的意愿最为强烈。但是,北京电影制片厂表示故事发生在北京,而且杨沫当时又是北影厂的编剧,所以电影应该由北影厂拍摄。
蒋君超与白杨
两个制片厂为了电影的拍摄权争论不休,最后竟闹到了电影总局。上影厂还派出蒋君超进京来游说,要求维持杨沫与其原来的约定。但是,经过慎重考虑,电影总局做出裁决:《青春之歌》正式确定由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
1959年初,正在参与《老兵新传》后期拍摄的崔嵬突然接到北影厂的通知,任命他和陈怀皑执导即将开拍的电影《青春之歌》。曾亲身参与过学生运动的崔嵬在读罢小说后,对林道静、江华和卢嘉川等人的经历感同身受,书中描写的那些情节都是他所熟悉的。加之《青春之歌》电影已被列入北影厂国庆十周年献礼片名单,并得到时任北京市长彭真同志的亲自关怀,崔嵬、杨沫等人立刻投入紧张的筹拍工作中。
崔嵬
小说《青春之歌》出版后,引发了人们巨大的关注,但也不乏一些批评的声音。其中围绕林道静身上“小资情调过多,与工农结合不够”的问题,曾掀起了一场全国范围的大讨论。杨沫在听取各方意见后,在改编剧本时弱化了林道静与卢嘉川的爱情线,并删除了戴愉叛变后对革命的破坏问题。
为了体现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杨沫增加了林道静在定县教书时参与麦收斗争的情节。当林道静向江华表示希望回北平为革命做点工作时,江华反问她:“你平常跟农民们接近吗?接近他们比我一个人来帮你还有用。”
林道静在家访的时候,目睹了学生王德瑞一家老小在贫寒交迫中挣扎的惨景。因为家中颗粒无收,爷爷和卧病在床的妹妹只能吃野菜度日,热爱上学的王德瑞不得不被迫辍学。门外,地主伍仁贵还在为农民割了地里的一点青苗破口大骂。林道静在那一天的日记中写道:“当我的眼光真正落到农民身上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老江说的,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是农民问题。”
在林道静的积极策应下,江华成功地动员了定县的农民们反抗伍仁贵的剥削,并在麦收斗争中取得了胜利。这些改编让林道静的思想发展更加可信,人物也更加丰满。
杨沫
对于林道静的扮演者,导演崔嵬还召开了观众座谈会,对扮演者提出建议。许多知名演员如张瑞芳、白杨等人纷纷主动表达了扮演林道静的想法。虽然当时由北影厂负责拍摄,但是白杨依旧没有放弃。为了能够如愿,白杨多次来到北京争取,甚至找到了夏衍等文艺界的领导。但是崔嵬是个很有主见的导演,他认为白杨年纪偏大,不合适扮演仅二十多岁的林道静。他坚持要找一个“有革命劲头,也有小资情调”的林道静。这让当时已是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白杨倍受打击,怏怏而回。
时至1959年3月,北京下了临近春天的最后一场雪。为了抢拍雪景,剧组不得不在女主角未定的情况下提前开机。此时,崔嵬突然想起曾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湖北歌剧院年轻演员谢芳。
谢芳的父亲是神学教授,从小在宗教气氛浓郁的家庭中长大的谢芳,个人形象和气质与女主角林道静相差无几。于是,崔嵬马上把谢芳调到北京试镜。经过几番讨论,并在崔嵬的极力争取下,决定起用谢芳这个从未涉足电影行业的新人出演林道静这个角色。
年轻时的谢芳
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经过五个多月就拍摄完成。虽然在电影送审时,受到某位领导的否定。但是,周总理、陈毅、彭真等领导同志都对该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使得该片得以顺利上映。
影片上映后,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全北京各家电影院场场爆满,有的甚至24小时昼夜不停地放映。谢芳最终以细腻鲜明的表演完美还原了小说中文静又果敢的林道静,并凭借出色的演绎当选“新中国22大电影明星”。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陈毅同志对电影给出了高度评价:“什么是国际标准?这就是国际标准!你们不要妄自菲薄。”
《青春之歌》在日本、朝鲜、越南等国上映后,也引发了轰动。当时东京街头的林道静画像竟有两层楼高,得益于电影的光环效应,小说的日文版销量接近20万册。1961年,谢芳作为中国妇女代表赴日本访问,所到之处无不挤满了索要签名的民众。据说时任日本共产党领导人的宫本显治在参与国会选举时,特意指定播放《青春之歌》电影以为日共拉票。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青春之歌》这部作品依然在影响着一代代人,这就是经典作品的魅力所在。
时代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