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大龙,在我父亲离世前,他把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就留我一人在床边,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枕头下掏出一张银行卡和房产证,塞在我手里,轻声的跟我说:“大龙啊,这是我给你留的家底,卡里总共六十万钱,密码是你的生日,还有家里小楼的房产证。我怕有个万一,去年就写好了遗嘱,还让你表哥陪着去公证了。”
我听后没吭声,看父亲那样子,不忍心让他难过。我就点了点头,说:“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收着的。”父亲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我:“大龙,记着你大学毕业后,先成个家,再立业。最重要的是,得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们家得有人传宗接代。”
为了让父亲走得安心,他说什么我都答应。没过多久,父亲就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办完丧事,我又回学校念书了。父亲的那些话,我当时没太往心里去,想着等毕业了再琢磨。
我父亲,名叫赵福根,奶奶老来得子,三十八岁了才生下他,上面还有三个姑姑。可想而知,他在家里那地位,让他受到众多的宠爱。
就算在七十年代,家里穷得叮当响,奶奶也会省吃俭用,保证他吃得饱饱的。父亲就这么被全家人宠着长大,一转眼就十八岁了,爷爷奶奶开始操心他的婚事。
挑来挑去,选了邻村的一个姑娘,张玉芬,她就是我母亲,比我父亲大三岁。为什么要选她呢?奶奶说,母亲那身板,细腰肥臀的,一看就好生养。
结果呢,母亲嫁给父亲数年,愣是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把奶奶急得直跳脚,非要父亲再娶一个。父亲不肯,后来奶奶一见我母亲就指桑骂槐的。
那天,母亲挑着水桶进门,正撞见奶奶在家门口,手里拿着根竹竿,对着那群鸡一顿乱抽,嘴里还念叨着:“你们这些光吃不下的懒货,白瞎了粮食!”鸡群被吓得四处乱窜。
母亲一听这话,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奶奶是在指桑骂槐。她放下水桶,也不甘示弱:“您老人家这话说得,自个儿作孽还怪鸡?家里没后,您自己心里没点数?”
这下可好,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奶奶气得直哆嗦,指着正在门口编草绳的父亲喊:“快把这没规矩的媳妇管教管教!”
可父亲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哪敢动手啊?父亲还反过来劝奶奶:“妈,您就别跟玉芬计较了,这事儿说不定是我的问题呢。”奶奶一听,火更大了,直接往地上一躺,送医院都晚了,奶奶也就离开了这人世。村里人就开始嚼舌根,说是我父母把奶奶气死的。好在爷爷和姑姑们都是明白人,没给我们家添堵。
到了父亲二十八岁那年,他们领养了大姑家的小闺女,就是我姐赵春凤。一来,父母以为自己生不出孩子了;二来,大姑夫走了,大姑一个人带几个娃不容易,就把一岁的闺女送给了我们家。
姐姐一来,家里就疼她疼得跟亲闺女没两样。说来也巧,在姐姐十岁那年,母亲竟然怀上了我,四十多岁的高龄产妇,硬是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但生完我后,母亲的身体就大不如前,总是病怏怏的。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到三岁,母亲就走了。
母亲走的那天,拉着姐姐的手,眼里全是泪:“闺女啊,妈要走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你要把弟弟拉扯大,还要照顾好你爸。要是你爸以后找了新妈,你们俩可得互相依靠啊。”姐姐哭得跟泪人似的,点头答应:“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母亲走了以后,家里就像天突然暗了下来,阴沉沉的,让人心里堵得慌。那时候我还小,才两岁,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哇哇大哭,满屋子找母亲的身影。姐姐就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我。
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母亲走了以后,他就没再提过要娶人的事,心里就琢磨着怎么把我这个独苗苗拉扯大,让赵家能有个好名声。为了多挣点钱,他狠下心买了辆拖拉机,给窑厂拉砖,那活儿,重得跟山似的。
别人家都是两口子搭伙干,父亲就一个人,那辛苦劲儿,看着都让人心疼。每天父亲回家,他整个人都跟从灰堆里捞出来似的,累得连句话都不想说。
姐姐呢,比我大整整十岁,母亲一走,家里的大事小情就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她既要照顾我,又要操持家务,根本没时间去上学。
我上了学后,姐姐就开始帮父亲在窑厂搬砖,农忙的时候还得下地干活,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撑着。那时候的姐姐,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却像老黄牛一样,为这个家默默付出着。
直到我考上了大学,姐姐才在父亲的点头下,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好人,就是我现在的姐夫。姐夫对大姐情真意切,两人很快就有了个可爱的孩子。而且姐夫特别明事理,从不拦着姐姐回家照顾父亲,有时候姐夫还主动上门来帮忙。
父亲常跟我说:“大龙,你在学校要好好念书,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有你姐和你姐夫呢。”我心里对此感激不已,没有姐姐,我和父亲的日子真不知怎么过才好。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姐姐打电话来说父亲病了,老是咳嗽不停。我一听心里就急了,想立马回家看看,但姐姐劝我别急,说等查清楚了再告诉我。过了几天,姐姐打电话又说父亲的病可能不轻,得去省城大医院瞧瞧。我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生怕是最坏的结果。
后来才知道,父亲得的是肺癌,还是晚期。我一听就傻了眼,父亲那么硬朗的身体,怎么会得这病呢?原来都是长年累月在窑厂干活,吸了太多灰尘导致的。这让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但姐姐一直安慰我,说还没到最后关头,不能放弃希望。
我实在放心不下父亲,便跟班主任请假回家,等我赶到家中却发现父亲已瘦骨嶙峋,我强忍泪水,努力用笑容安慰他:“爸,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一定能战胜病魔的。”
父亲却淡然一笑,眼里满是对我的疼爱:“大龙,有你这样的儿子,爸这辈子值了,就算走也走得安心。我这病啊,就别浪费钱了,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我一听就急了,连忙打断他:“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身体硬朗着呢,肯定没事。”姐姐和姐夫也在一旁劝慰,希望父亲能保持乐观。
但父亲似乎累了,闭上了眼睛养神,姐姐悄悄把我拉到一旁:“弟弟,你安心回学校吧,这里有我照顾他。爸的病虽然重,但我们会尽力让他舒服些。”我望着姐姐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她的劳累,又恨自己不能分担更多。
回到学校,我的心始终悬着,直到父亲的病情急转直下。他变得易怒,甚至开始抗拒治疗,但姐姐和姐夫始终耐心照料,没有丝毫怨言。他们的坚持和付出,让我深感敬佩。
当我再次见到父亲时,他已是弥留之际。他特意把我叫到身边,说了那些让我铭记一生的话。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承诺会照顾好自己,也会铭记他的教诲。父亲带着微笑离开了我们,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亲情的伟大。
毕业后,我顺利进入县城机关单位工作。等工作稳定下来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老家,将父亲留下的60万与姐姐平分,面对我的坚持,姐姐最终含泪接受了这份心意。虽然父亲的遗产全留给了我,但给姐姐的钱也是我的心意,这是姐姐应得的。
关于父亲的遗愿和表哥的质疑,我坦然以对。我告诉表哥,我分得清是非黑白,更懂得感恩。姐姐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绝不能辜负她的牺牲和付出。
至于父亲的遗愿中关于传宗接代的部分,我认为那是旧时代的观念,不应成为束缚我的枷锁。我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和良知,活出真实的自我,表哥听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而我心中则充满了对姐姐的感激和自豪。
在分完财产后,我和姐姐、姐夫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无间。我们时常聚在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也规划着未来的生活。姐姐的孩子,也在我们共同的关爱下茁壮成长,她聪明伶俐,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好奇。
几年后,我也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她非常理解并尊重我与姐姐之间的深厚感情。我们共同决定,在未来的日子里,不仅要经营好自己的小家,也要继续关心和帮助姐姐一家,让这份亲情得以延续。
在我心中,姐姐始终是那个最坚强、最伟大的人。每当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我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