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最穷的理发店老板每周给敬老院免费理发,如今他儿子成了院长

一颗柠檬绿吧 2025-03-05 00:58:41

县城最穷的理发店老板,每周给敬老院免费理发,如今他儿子成了院长

老马的理发店就开在县城西门桥头,店面不过五六平米,一张破旧的转椅,一面蒙了灰的镜子,墙上贴着七八年前的明星海报,边缘已经发黄卷曲。店里总有股混合着廉价爽肤水和老旧电推子马达油的味道。

这些年,县城里开了不少高档发廊,名字都带”风尚”“造型”之类的洋气词。那些店面装修得敞亮,进门就有年轻姑娘递上一杯热茶,剪发不下八十起步。老马这儿,十五块钱一位,手艺还算过得去。

每逢周三下午,老马的店门口会挂上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临时外出,下午五点回”。熟客都知道,这天他拎着工具去敬老院给老人们理发,从不间断。

“没啥稀奇的,就是剪个头发。”老马总这么说,“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年?我就当锻炼手艺了。”

我是县报的编辑,来采访他纯属意外。其实最初想采的人是他儿子——马振国,现在县敬老院的院长,刚上任没几个月。当我在敬老院办公室门口等候时,隔壁活动室里传来笑声,老马正拿着推子,绕着一位耳朵上别着助听器的老人转圈,嘴里还嘟囔着:“老刘啊,你这发型,我看干脆和我一样,推个光头算了。”

“死马匹子!谁要和你一样秃噜皮!”老人笑骂着。

老马在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抖落剪下的白发,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烟熏过的黄牙:“你找振国啊?他开会去了。”

“马师傅,能采访您吗?”我拿出录音笔,“您来这儿理发多少年了?”

“多少年?”老马像算账似的掰着手指,“起码得有二十多年了吧。那年四川大地震,我就开始来了。你看那位王大爷,当年他刚来时还能下棋,现在连象棋啥样都记不得了…”

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嘴上也没闲着。理完一个再理一个,从不间断,像是流水线上的老工人。

“怎么想起来给老人们理发的?”

老马擦了擦额头的汗,“那阵子生意不好,我心里烦。有天下暴雨,来了个老头,浑身湿透了,说是从敬老院走过来的,想理个发。结果发现没带钱,非要回去拿。我看他年纪大,就说算了,送您老人家一个。剪完我才知道,老人当年是咱县第一中学的校长,桃李满天下呢。”

“后来呢?”

“后来下周他又来了,带了三五个老头。再后来,我想与其让他们来,不如我过去,一次把活儿都干了。开始能走的老人还来我店里,后来腿脚不便的多了,就干脆我去敬老院。”

老马的推子有点旧了,声音嗡嗡的,像是随时会罢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油瓶,往推子上滴了两滴,又继续工作。

“你这推子用多久了?”

“这把啊,二十来年了吧,比振国还大几岁呢。”他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了一团,“不中用了就修一修,修不了就再买呗,也不是啥贵重东西。”

一位护工走过来,给老马递了杯水。老马接过,嗯了一声算是道谢。那护工冲我解释:“马师傅嗓子不好,得多喝水。”

“老毛病了。”老马摆摆手。我这才注意到他说话时偶尔会有些沙哑。

敬老院的活动室很朴素,墙上贴着老人们的书法作品和剪纸,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有些叶子边缘发黄。有个老太太坐在角落的藤椅上,手里织着毛线,时不时抬头看老马一眼。

“那是刘奶奶,”老马低声告诉我,“她先生前年走的,之前我每次来,两口子都要理发,说是要体面。现在她自己也坚持每月修一次发型。”

“马理发的手艺好!”刘奶奶突然提高了声音,仿佛生怕我们议论她似的,“我家老头说,就喜欢他剪的,手脚麻利,不磨叽。”

老马笑了笑,专心给手下的老人修着发际线。

中午时分,马振国回来了,西装革履,一身干练。他看见老马,微微颔首,又叫人给我们端来盒饭。

“爸,今天少剪两个,歇会儿。”他说。

“没事,不差这会儿工夫。”老马头也不抬。

“记者同志,我爸就这样,倔得很。”马振国对我解释道,语气中有无奈,也有一丝骄傲。

“你别管我,管好你的院里事。”老马终于抬起头,瞥了儿子一眼,“刘婆婆那屋的台灯坏了,该换了。”

“已经换好了。”

“王大爷的药…”

“也配好了,按时吃着呢。”

两人一问一答,似乎是常有的对话。

吃过午饭,老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烟。早春的阳光不算热烈,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我在他旁边坐下,问起他和儿子的故事。

“振国小时候,我们家真是县城最穷的理发店。”老马回忆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妈走得早,我一个人带他。那时候每天早上五点开张,晚上十点收工,就为多接几个客人。”

“店名挺有意思的,叫’盼头’。”

“他妈取的名。”老马弹了弹烟灰,“她说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

我想起店门口那个掉了漆的招牌,黑底白字,年头很久了。

“老马,你当年是怎么送振国上学的?县里的人都说…”

“都说我卖血是吧?”他打断我,笑了笑,“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日子紧巴些,该省的省,该花的花。振国从小就聪明,书读得好,我寻思着不能耽误了孩子。”

老马讲起儿子小时候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放学后到店里帮他扫地、擦镜子。有次寒假,振国在店里看见一位从北京回来的客人,缠着人家问了一下午大学的事。

“那时候他就说,要考北京的大学。”老马掐灭了烟头,“我能咋办?就使劲挣钱呗。”

敬老院的院子不大,几棵老槐树倒是枝繁叶茂。角落里有个小菜园,种着青菜、葱蒜之类的。老马告诉我那是他的主意,让身体还行的老人有点事做,顺便改善伙食。

“你儿子怎么会选择到敬老院工作?”

老马沉默了一会儿,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塑料外壳都磨得发亮了。

“这话该他自己说。”

好像为了呼应这句话,马振国从办公楼走出来,朝我们走来。他三十出头,高高瘦瘦的,不像他父亲那样粗犷,倒是挺斯文。

“爸,休息会吧,剩下的明天再来理。”他递给老马一瓶水。

老马摆摆手:“不用,趁着手还麻利,多干点。”

“记者同志在问你为啥来敬老院工作?”老马突然说。

马振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说来话长。”

“我们有的是时间。”我说。

马振国坐下来,看了父亲一眼:“大学毕业那年,我在北京一家外企找到了工作,薪水很高。爸知道后,二话没说,就让我去。可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在数钱,全是零钱,一块、五块的,堆了一桌子。”

“瞎说,我那是清账。”老马插嘴道。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他说攒着给我租房子。”马振国没理会父亲的插话,继续说,“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爸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一辈子剪头发,攒着零钱供我读书、租房子。”

“后来呢?”

“后来我回县里了,先在民政局工作,再调到敬老院。我妈走得早,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他老了,我得在他身边。”

“我还不老!”老马哼了一声。

“爸从小就教我,人活着要有良心。”马振国看着他父亲的背影,“小时候我不懂,觉得他吃力不讨好,那么穷还给敬老院的老人免费理发。现在我懂了。”

老马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少说废话,下午还有六个老头等着理发呢。”

说完,他拎起工具袋,向活动室走去。背影既固执又单薄。

在敬老院的档案室,马振国给我看了一本厚厚的登记簿,里面记录着每位老人的基本情况、健康状况和家属联系方式。最后一栏是”备注”,许多名字后面都写着”马师傅客人”。

“这是我爸的老主顾,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住进了敬老院。”马振国解释道,“他们中有的是孤寡老人,有的是子女不在身边,还有的是…家庭变故。”

我翻着那些记录,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爸其实是在跟着这些老人……”

“对,他跟着他的客人来到了这里。”马振国点点头,“这些老人年轻时在他店里理发,老了住进敬老院,他就跟着来了。有时候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院长。”

下午四点,阳光变得柔和。活动室里,老马已经剪完了最后一位老人的头发,正在收拾工具。有个眼睛浑浊的老太太拉着他的手,硬要塞给他一个红苹果。

“嫂子,下次不用带了,我这不缺。”老马推辞着。

“拿着吧,我闺女送来的,甜得很。”老太太坚持道。

最终老马还是接过了苹果,小心翼翼地放进工具袋的侧兜里。

“他就这样,”马振国在一旁小声对我说,“从来不收老人们的钱或礼物,但如果他们太坚持,他会收下一些小东西,比如水果、手帕之类的。他说这是尊重。”

我想起县城里的传言,说老马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店面破旧得很,却把儿子送进了北京的大学。有人说他晚上偷偷去卖血,也有人说他借了高利贷。但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中年人,我忽然觉得那些传言都不重要了。

“您儿子现在是敬老院院长,心里什么感受?”临走前,我问老马。

老马正在整理工具袋,头也不抬地说:“有啥感受?他有工作,我有活干,都挺好。”

“他管着您给老人理发的地方,您不觉得骄傲吗?”

老马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笑意:“我儿子从小就有主意,他要强。我就一个理发的,哪有啥讲究?他能照顾这么多老人,挺好。”

就在这时,一位护工急匆匆地跑来:“马院长,三楼的李大爷又闹情绪了,说要回家!”

马振国皱了皱眉,正要转身,老马却先一步拎起工具袋:“我去看看,上次他也这样,我给他剪了头发就好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马振国点点头,老马快步走开了。

“他比我更了解这些老人。”马振国看着父亲的背影,语气里满是敬佩,“有时候我觉得他才是真正的院长。”

太阳西斜,老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倾斜,可能是常年单肩背着工具袋的缘故。那个旧得发亮的工具袋里,装着简单的剪刀、推子,还有二十多年来无数老人的信任和依赖。

离开敬老院时,我看见院门口立着一块新牌子:“温馨之家”。马振国告诉我,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决定,要把敬老院办成老人的家。

“是您爸的主意吧?”我问。

马振国笑了笑:“他说’盼头’这名字太小家子气,敬老院得有个大气点的名字。”

回县城的路上,我路过西门桥头,老马的理发店灯还亮着。两个小伙子正在等候,架子上放着几本泛黄的老杂志,电视里播放着去年的春晚重播。招牌上”盼头理发店”几个字在暮色中依然清晰可见。

这家县城最穷的理发店,藏着最富有的故事。

那个红苹果还在老马的工具袋里,等着被带回家。也许今晚他会切开来吃,也许会留着明天带给敬老院里的某个老人。这些小小的善意和牵挂,就像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理发手艺,简单而珍贵。

我想,这就是他教给儿子的”良心”吧。不张扬,不计较,只是默默地,像一把老旧但可靠的推子,一点一点修整着这个世界的粗糙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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