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
医生的话，警察的话，所有人的话……都在告诉我，李川从未存在。
可我的记忆不会骗我。
那些无数个夜晚，我们并肩躺在床上，交错的呼吸、温暖的体温，他搂着我睡觉的触感，那不是幻觉。我无法接受这五年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是——如果他是真的，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抹去他？
我颤抖着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字迹让我头皮发麻：“五年前·遇难者李川·纪念”。
李川五年前就死了？
可我却清楚地记得，他陪我度过的五年时光。
——是我的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出错了？
第二天，我带着照片，去了医院。
医生很平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被困在幻觉里的病人。
“顾小姐，你的情况很典型，大脑会用虚构的记忆来填补创伤留下的空缺。李川在五年前的车祸中去世，你也在那场车祸中受了伤，可能因此产生了创伤性虚构。”
“不可能。”我死死盯着医生，心跳如擂鼓。
医生微微叹气：“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尝试催眠治疗，让你的大脑回忆起真实的过去。”
催眠？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头。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我愿意面对真相。
催眠开始了。
医生让我闭上眼睛，轻声引导：“放松，想象你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五年前？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我和李川坐在一辆车里，他开着车，窗外夜色朦胧，路灯不断闪过，像时间的流沙。
他侧过头看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你困了吗？”
“有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温。
可是，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我的世界炸裂了。
失重感、玻璃碎裂、身体飞起，我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然后，我“醒”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医院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医生和家人围在床边，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心疼。
“顾然，你终于醒了！”妈妈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你昏迷了三天，我们都以为……”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嗓子干得发疼：“……李川呢？”
全场寂静了一秒。
爸爸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轻声道：“顾然……李川出事了。”
我脑子一炸，猛地抓住妈妈的手：“什么叫出事了？！”
妈妈哽咽着道：“那天晚上，李川开的车……冲出了护栏，掉进了江里。”
我大脑嗡嗡作响，身体发冷：“不，不可能……我明明……”
“你被甩出了车外，侥幸活了下来。”妈妈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是李川……没能回来。”
我不信。
我明明记得这五年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怎么可能……
我用尽全力回忆，可是……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些细节——
五年来，我们没有一张合照。
五年来，他从未和我一起出现在社交场合。
五年来，我所有和他的记忆……都只有我自己。
他从未出现过“第三者的视角”里。
我终于意识到——我一直活在一场虚构的梦境里。
李川，在五年前的那场车祸里，已经死了。
催眠结束，我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
医生平静地看着我：“现在，你愿意相信了吗？”
我全身发冷，盯着自己的手掌，回忆着这些年的“触感”……
如果他只是我的幻觉，那我这些年感受到的温度、气息，甚至他的吻，又是什么？
医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轻轻道：“大脑是个奇妙的器官，它能让你感受到‘不存在的人’的触碰，甚至制造出完整的互动。这是一种极端的自我保护机制。”
“你失去了李川，无法接受现实，所以大脑为你编织了一个他还活着的梦境。”
“你和他‘在一起’的这五年，只是你的大脑，在不断重塑回忆，让你活在虚假的世界里。”
我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医生看着我，轻声道：“你可以选择醒来，也可以继续沉溺在幻觉里。”
我回到了家。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李川的衣服，没有他的手机，甚至……连他的杯子都没有。
我走进卧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疲惫、憔悴，眼神茫然。
五年了，我一直活在一个不存在的世界里。
我慢慢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
我必须接受现实。
我要开始新生活了。
滴——
这时，我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拿起来。
一条陌生的短信：
「然然，别忘了我。」
——发件人：李川。
我瞳孔骤缩，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疯狂加速。
如果李川只是我的幻觉……那这条信息，又是谁发的？
——
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医生的话，还是继续查下去？你觉得，李川真的“消失”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