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发冷。
「然然，别忘了我。」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不可能。
他已经死了。
医生说，那些记忆、那些触碰，都是我的大脑虚构出来的。
可现在，他的短信就安静地躺在我的手机里。
我颤抖着点开短信，试图查看发送号码——
未知号码。无法回拨。
心底升起一股荒谬的恐惧。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李川的旧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可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闪了闪——
通话已接通。
——“然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低沉沙哑地传来。
我浑身僵住，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李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带着某种异样的温柔：“怎么，五年了，你还不信我？”
我的喉咙仿佛被人掐住，喘不过气来。
“可……可你已经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低低叹息了一声：“然然，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我的血液瞬间凉透。
一直在我身边？
五年来，他的确从未“缺席”过。
每次我难过时，他总会出现，陪着我说话、哄我入睡，甚至连触感都是清晰的……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是什么？
是鬼？是幻觉？还是……别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猜透了我的想法，笑了笑：“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吧？”
下一秒，我的手机屏幕猛地一黑。
滴——
房间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客厅的风铃无风自动，轻轻地摇晃着，发出细碎的响声。
我猛地抬头，看向卧室的镜子——
镜子里，有个人站在我身后！
我尖叫着回头，可身后什么都没有。
可镜子里的人影还在。
那是个男人的身影，穿着熟悉的灰色衬衫，眼神温柔，嘴角微微上扬，正安静地望着我。
是李川。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嘴唇发白：“你……你到底是谁？”
镜子里的李川缓缓走近，微微歪了歪头：“然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叹息。
“那天晚上，我们的确出了车祸。”
“但你没有醒来。”
我猛地睁大眼睛，心跳骤停。
“没有醒来”是什么意思？
李川看着我的表情，微微一笑：“这五年，你一直活在昏迷的梦境里。”
“现实中的你，还躺在病床上。”
轰——！
我的脑子炸了。
“……你说什么？”我的嗓音发颤，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
李川的身影缓缓靠近镜面，他的眼神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温柔：“你应该感觉到了吧？这些年，你的世界一直很‘奇怪’。”
“你身边的朋友、同事，他们的时间永远是停滞的；你的生活没有真正的变化；你甚至从未离开过这间房子。”
“因为你根本不在现实世界里。”
我全身发冷，脑海里无数片段飞速闪过——
——五年来，我的生活模式几乎一成不变。
——所有的朋友、同事，见到我的时候从未提起李川，就像他们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甚至，我连自己这五年工作的具体细节，都模糊不清……
如果李川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
我从来没有醒来过。
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梦境里！
我剧烈喘息，眼前一片晕眩，几乎站不稳。
“不……不可能……”
李川轻轻地笑了，声音带着一点宠溺：“傻瓜，你还不明白吗？”
“你选择了不醒来。”
我瞳孔剧烈收缩。
“你无法接受我死去的现实，所以，你的大脑选择了活在这一场梦境里。”
他轻轻地抚摸着镜子的表面，像是在隔着玻璃触碰我的脸：“五年来，我一直陪着你，因为……这是你自己创造的世界。”
“可现在，现实世界的你，快要醒了。”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
“如果你醒过来，你将彻底失去我。”
李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愿意醒来吗？”
我大脑嗡嗡作响，浑身冷汗。
如果我醒来，意味着我要回到一个没有李川的世界。
如果我不醒，那我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然然。”李川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做决定吧。”
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剧烈得像是要炸裂。
此刻，我的脑海里，有两个世界在撕裂——
一个是有李川的梦境。
一个是没有李川的现实。
我死死攥紧拳头，闭上眼睛，泪水砸落在地板上。
“……李川。”我轻声呢喃，“如果我走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镜子里的他怔住，随即微微一笑：“傻瓜，我一直都在。”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眼——
“我选择……醒来。”
——
“病人恢复意识了！”
有人在耳边惊喜地叫着。
我艰难地睁开眼，头顶是明亮的病房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紧紧握住我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然然！你终于醒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妈？”
妈妈哭得满脸泪水：“傻孩子，你昏迷了整整五年！”
我的心猛地一揪，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
五年了。
我终于回到了现实。
可……那个世界的李川，再也回不来了。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
几天后，我出院了。
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前，看着夜空。
风轻轻吹过，像是谁在耳边呢喃。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一条未读短信：
「然然，别忘了我。」
我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发件人：李川。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醒来，还是留在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