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云南昆明盛大的世界园艺博览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团纷纷汇聚昆明,共襄盛举。
6日,正值昆明世博会江西馆日。
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作为代表团的团长,主持了江西馆的开馆仪式,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的采访。
谁也没有想到,当晚还在《新闻联播》世博会特别报道中侃侃而谈的胡长清,第二天就失踪了。
改头换面,遮掩行踪工作人员要找胡长清询问工作相关事宜,却发现刚刚还出席了签字仪式的他不见了。
手机打不通,组委会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众人在宾馆内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其踪影。
直到中午,心急如焚的江西省政府秘书长,才接到了胡长清的电话。
电话是从机场打来的,胡长清告诉他,自己要去一趟深圳。
秘书长提出让他的秘书陪同前往,却被胡长清婉言谢绝。
通话结束后不久,中央组织部的电话便打到了世博会江西代表团,要找胡长清谈话。
原来,在前往昆明之前,中央就有意将他调到北京任职。
但胡长清却提出,世博会江西馆的工作还需要他来主持。
因此希望能将这项任务完成后,再离开江西。
得知这一消息后,江西省政府的同事便立刻联系胡长清。
几经波折,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
可胡长清却只说自己已经到深圳了,随即匆匆挂断了。
工作人员只好又给深圳政府那边打去电话。
可对方却表示并没有见到胡长清,也没有收到他要来深圳的消息。
无奈之下,相关部门只得通过电信和航空部门协助查找。
然而,手机定位却显示,胡长清人在广州。
更令人惊讶的是,8月7日昆明机场的出港名单中,根本没有“胡长清”的名字。
这一连串的线索不禁让人心生疑惑:胡长清究竟在做什么?有什么企图?
1999年8月8日,凌晨四点,广州中国大酒店内。
使用了假身份证登记,化名“陈风齐”的胡长清,此刻正沉浸在梦乡之中。
他自认为可以高枕无忧,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令他始料未及。
自昆明出发不过数小时,广东警方便协助有关部门,在一家客房内将改头换面的他缉拿归案。
在他的随身提包中,还带着两万元现金。
身为副省长,胡长清遮掩自己的行踪,又使用假身份证入住酒店。
鉴于此,中纪委与中组部迅速作出反应,即刻将胡长清押解至北京,对他展开调查。
贪污腐败与此同时,调查组通过胡长清的手机通话记录,找到了两名与他非常亲密的女性。
其中之一是他的妻子孙某,另一位则是其情人胡某。
而此番他秘密前往广州,正是为了替胡某处理工作调动。
后续通过查看监控,调查组发现胡某正慌忙转移银行存款。
经扣押清点,金额竟高达300余万元。
除了一张假身份证,胡长清身上携带的白金领带夹,也成为了重要线索,由此牵引出了关键行贿人物周雪华。
在周雪华的别墅保险柜里,调查人员找到了他为胡长清保管的100多万元现金。
中纪委后续的调查报告显示:自1995年5月至1999年8月期间,胡长清累计收受及索取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总计544万元,多次为行贿者提供便利。
此外,对于价值161万元人民币、明显超出其合法收入的财产,胡长清无法说明合法来源。
2000年2月13日上午8时,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将对胡长清进行审判。
自胡长清被有关部门审查的消息传出后,南昌市民一直等待着最终结果。
上午8时整,法庭准时开庭审理,大审判庭内座无虚席。
法院还在几个中小审判庭设置了电视直播,总计超过一千人参与了旁听。
站在被告席上的胡长清,脸上仍挂着微笑。
发言时习惯性地用左手食指和中指轻敲话筒,仿佛又回到了他在主席台上做报告的时候。
此刻的胡长清或许仍心存侥幸,以为法律不会对他施以极刑。
第一公诉人宣读了长达28页的起诉书。
全面且深刻地揭露了胡长清所犯下的严重经济罪行,令旁听者深感震惊。
在法庭上,胡长清或许意识到了自己罪行的严重性,态度显得格外谦卑。
每次发言前后,他都不忘向审判长、公诉人及律师表示感谢。
在接受中纪委调查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侦查期间,他也曾多次泪流满面地向办案人员恳求宽恕。
整个审判过程持续了两天一夜,2月15日下午,审判长宣读了一份长达1小时50分钟的判决书:胡长清最终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警随即为胡长清戴上手铐,此时的他表情呆滞,眼神空洞,面容毫无生气。
“四乱”代表,“巨贪”典范在南昌,胡长清被坊间戏称为“四乱”代表:乱题字、乱吃饭、乱办事、乱搞女人。
这几个“乱”字,是他思想腐化、信仰崩塌的直接表现。
以“乱题字”为例,南昌市区的主干道“八一”大道及其周边建筑上,随处可见他为各类公司、店铺所题的字。
出租车司机是对“胡长清”这三个字最为熟悉的。
因为驾车穿梭于城市的大街小巷时,有他名字落款的题字总不时映入眼帘。
因此,南昌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打油诗:南长清北长清,南南北北是长清;东也胡西也胡,东东西西都是胡。
在法庭上,胡长清也不避讳地承认,自己走到哪里就写到哪里。
“乱吃饭”是胡长清的另一标签。
胡长清因家不在南昌,便以此为理由频繁出席各类宴席。
于是,一些富商便利用各种关系网,向胡长清发出赴宴邀请,而他几乎从不拒绝。
宴席上,胡长清对洋酒有着特别的偏好,特别是对“轩尼诗”情有独钟。
他家中收藏的洋酒,在种类和数量上,都能与商场的洋酒专柜相媲美了。
在与富商们的交往中,胡长清滥用职权“乱办事”的行为暴露无遗。
想要胡长清出手相助,除了金钱这一敲门砖,利用女性关系也常常能达成目的。
胡长清私生活混乱,不仅长期与情妇保持不正当关系,还频繁出入风月之地。
有传言称,在赣江宾馆他的寓所,深夜常有妙龄女子进出。
到了江西后,胡长清时常在各种场合夸大其词。
一会儿说自己曾是某位高官的秘书,一会儿又说是北京某著名学府的特聘讲师。
案发后经核实,这些说法纯属编造。
不过,案发后查看其履历,其仕途顺畅、扶摇直上的经历倒是让人惊叹。
1987年,胡长清被中央选调至京工作;
1990年,他转任国家税务总局办公室主任;
1993年,又调任国家宗教事务管理局副局长;
1995年8月,他前往江西省担任省长助理;
1998年初,更是当选为副省长。
仕途顺畅的同时,胡长清在经济上也是“陡然而富”。
最高人民检察院在侦查期间,查扣了他的现金、存单、房产及贵重物品等,总计折合人民币793.32万元。
此外,还发现他用于行贿的8万元人民币,共计801.32万元。
经法院审理查明,胡长清收受的贿赂高达544.25万元。
其中能说明合法来源的仅95.3万元,尚有161.77万元无法说明合法来源,亦无合法依据。
在担任江西省人民政府省长助理后期,胡长清每月平均受贿金额接近25万元。
1998年3月他升任副省长后,受贿情况更为严重,月均受贿额高达33万元。
尤其在1999年1月至4月的“三讲”教育期间。
胡长清不仅未收敛行为,反而变本加厉,疯狂敛财,期间受贿总额高达93万元。
在五年多的时间里,他共87次收受或索取17人的财物。
仅在江西任职的几年内,受贿次数就多达86次。
其中,1998年7月,他更是频繁受贿,一个月内就有4次,甚至在同一天内3次受贿。
美元、港币、高档家电、名牌服饰、名贵腕表、钻戒等,胡长清来者不拒,全部收入囊中。
年少艰辛,忘却本心在法庭上,胡长清详细回顾了自己五十年的人生轨迹。
他出生在湖南省常德县黄土店,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
童年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
还没上学的年纪,他就要承担家里的许多农活。
放牛、割草、砍柴,甚至还要沿街叫卖,补贴家用。
六岁的时候他开始念小学,每天清晨也必须先忙完放牛、割草的活。
简单吃过几口饭,就要背上书包匆匆赶往学校。
尽管家里贫穷,但父母还是坚持送他去上学。
有一次当地暴发山洪,担心他错过课程,父亲背着他,蹚过洪水送他去学校。
1966年,胡长清从高中毕业。
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的苦难,那一年,还未满十二岁的他,亲眼目睹了父亲因营养不良而患上水肿病,凄然离世。
家中的重担,全都落在了母亲一人身上。
她带领着一家七口,靠挖来的野菜和糙米熬制的稀粥艰难度日。
即使是这样的食物,每人每天也就只有一碗,勉强能够填饱肚子。
步入而立之年,他的军旅生涯在解放军大学中展开。
从在大西北肩负空军工程兵修建机场的重任,到转至广州军区空军后勤机关担任组织干事。
这期间,他经历了戈壁滩上的艰苦卓绝,也享受了羊城的快乐时光。
这十年的军旅生活,对他而言是一次深刻的磨砺。
他加入了党组织,晋升为干部,建立了家庭。
转业至地方后,他在湖南省政府机关工作,同时圆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大学梦。
拿到了大学文凭,又晋升为处级干部。
这让他自觉有了一定基础,对金钱的追求也愈发强烈。
后来,他得到了调往北京工作的机会,全家也随之迁居京城。
这对于出身农家的他而言,无疑是值得一生自豪的成就。
年少时的苦难没有让他更加懂得感恩和知足,反而成了他心态失衡的诱因。
在北京,他大开眼界,见识大增,思想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大城市洋溢着先进的气息,也充斥着灯红酒绿的诱惑。
相较于在湖南工作时,他接触到的商人和企业主明显增多,深受他们的影响。
他一边观察这些人纸醉金迷的生活,一边回忆自己过往的辛酸。
还记得在广州服役期间,胡长清很想尝尝香蕉的味道。
可是囊中羞涩的他买不起整串,便向摊主请求能不能只买两根,却因此遭到了奚落。
当时的辛酸和尴尬,他一直都无法释怀。
在部队期间患了肝炎,为了治病背负了不少债务。
直至转业后的六七年间,他才逐渐偿清。
因此,在北京工作生活的时候,他常常思考:
为何在同一个社会里,有人能肆意享乐,而依赖工资为生的人,却一辈子都难以企及这样的生活?
胡长清坦言,这种思想上的失衡,是他日后走上犯罪道路的重要原因。
在国家税务总局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时,他并不直接负责减免税事务。
尽管如此,仍有不少人前来求他帮忙,邀请他外出聚餐也是家常便饭。
吃顿饭,收点礼物,胡长清起初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此他总是来者不拒,坦然接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应酬、受贿愈发频繁。
他逐渐也习以为常,甚至难以摆脱这种不良习惯。
艰苦的年少岁月,贪婪腐败的官场生涯,胡长清五十年的岁月,可怜、可恨、可叹。
从一个贫困山区的放牛娃,成长为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这一路走来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胡长清却未能感恩,父母和组织多年来的精心培养,他辜负了家乡父老的期望,也辜负了人民的信任。
极端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思想不断膨胀,使他逐渐放任自己。
他忘却了自己的初心,也失去了党的领导干部应具备的觉悟。
2000年3月8日早晨,江西省看守所。
胡长清在最高人民法院下达的死刑复核裁定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他被押解至刑场。
随着枪声响起,胡长清倒在了枯黄的草地上,也被永远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自20世纪90年代起,他是首位因贪污腐化、道德沦丧而被判处极刑的国家高级领导干部。
参考文献
顾亦《绝路早在脚下》
周道鸾《胡长清受贿、行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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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长青就有手机??
胡长清这个高官很愚蠢,不讲政治,不讲纪律,太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