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禅:齐白石之徒,解放后被撤职看门,毛主席一封信改变其命运》
1952年的一个深夜,北京大哑巴胡同内,一位曾是国画大师的老人正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写着一封信。这位老人就是齐白石的得意门生李苦禅,此时的他已被撤销教授职务,沦为一名普通的看门人,每月仅能领到12块钱的微薄工资。
醉意朦胧中,他将这封倾诉苦闷的信寄给了他当年在北京勤工俭学时的老同学——毛泽东。待酒醒后,他懊悔不已,可信已经寄出。没想到,这封醉后写就的信,却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这位曾与毛主席同窗、拜师齐白石、创建新中国画派的艺术家,他的人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沉浮?那封改变命运的信,又揭开了怎样的历史篇章?
一、苦行少年寻艺路
山东聊城河西村,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年幼的李英杰总喜欢用树枝在地上画画。这个1899年出生的农家子弟,与其他孩童不同的是,他常常一个人蹲在村口,看着来往的行人,然后用破瓦片在墙上涂抹。
河西村有一位走南闯北的老画匠,见李英杰天天在墙上画画,便时常驻足观看。一日,老画匠对着墙上的画端详许久,转身对李英杰的父亲说:"这娃娃,有画画的天分。"
1915年春天,16岁的李英杰被父母安排与邻村肖家的大女儿完婚。新婚燕尔,肖氏却因病卧床,不久后便撒手人寰,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这段短暂的婚姻,成为了他此后漫长艺术生涯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望着家中衰老的父母和年幼的女儿,李英杰内心挣扎了许久。1919年的一个清晨,他从家中带着仅有的4块大洋,踏上了北上寻艺的征程。
初到北京,身无分文的李英杰在慈音寺找到了栖身之所。每日清晨,他都要去附近的施粥棚领一碗稀粥。寺院里的老方丈见他勤奋好学,便准许他在佛堂的角落里安置画具。
慈音寺里供奉着一尊弥勒佛像,李英杰常常对着佛像写生。一日,一位游方和尚看到他的画作,连连称赞。这位和尚建议他皈依佛门,取个法号。就这样,李英杰有了新的名字——李苦禅。
在慈音寺的日子里,李苦禅结识了一位来寺里进香的老太太。老太太见他住在寺庙,便问:"你是和尚吗?"李苦禅摇头说不是,自己是来学画的。老太太闻言大喜,说自己的儿子在北京蔡元培先生创办的"留法勤工俭学会"当职员,可以帮他引荐。
就这样,李苦禅有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机。在"留法勤工俭学会",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两个人:一位是画坛巨匠徐悲鸿,另一位是当时还叫毛润之的青年。徐悲鸿教他学画,毛润之则常与他探讨人生理想。
每天清晨,李苦禅都要穿过几条胡同到北大旁听课程。夜晚,他就在油灯下临摹徐悲鸿布置的作业。渐渐地,他的画作开始展现出独特的风格,这引起了蔡元培的注意。在一次学校画展上,蔡元培买下了他的全部作品。
这次展览的成功,给了李苦禅极大的信心。他开始在北京城里寻访名家,希望能够找到一位真正的明师。直到有一天,他在琉璃厂的一家古玩店里,看到了一幅署名"白石"的画作,顿时被其笔法所震撼。
二、名师指路创艺途
1923年的一个春日,北京琉璃厂的一家茶馆里,27岁的李苦禅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齐白石先生。这位来自湘西的老画家,正在茶桌前为一幅荷花画点睛。李苦禅将自己的画作恭敬地呈上,齐白石接过画卷,仔细端详良久。
"你的虫鸟画得活,但笔墨还欠火候。"齐白石放下画卷,对李苦禅说,"要学画,得先学会看。"说着,便让李苦禅随他回家,指导他如何观察庭院里的花草虫鱼。从那天起,李苦禅便成了齐白石的入室弟子。
在齐白石的庭院里,李苦禅常常一蹲就是大半天。齐白石养了许多蟋蟀,李苦禅就对着这些小虫子反复写生。一次,他画了整整一沓蟋蟀图,齐白石逐幅点评后说:"画虫要神似,不要形似。你看这只蟋蟀,虽然结构准确,但少了灵气。"
为了捕捉生灵的神韵,李苦禅开始在北京城的各个角落寻找创作素材。清晨,他常去北海公园观察戏水的鸳鸯;傍晚,又到护城河边看归巢的白鹭。渐渐地,他的画作有了新的突破,虫鸟花鱼都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这一时期,徐悲鸿也没有放弃对李苦禅的指导。在徐悲鸿的建议下,李苦禅开始将西方素描技法与中国写意相结合。一次画展上,他的《群虾图》引起轰动,画中的虾群既有传统水墨的韵味,又显示出西方绘画的立体感。
1927年,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成立,徐悲鸿向校方推荐李苦禅担任国画系助教。这位年轻的画家开始在讲台上传授绘画技艺,他独创的"三看法"——看形、看神、看意,很快在学生中流传开来。
这一年冬天,齐白石为李苦禅举办了收徒后的首次个展。展览上,一幅《江畔渔歌》特别引人注目。画中的渔船、芦苇和白鹭构图别致,既有江南水乡的婉约,又透着北方山水的苍劲。齐白石在画展现场说:"苦禅不是简单地模仿我,他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
名气渐大后,各地的邀约纷至沓来。但李苦禅始终保持着严谨的创作态度,每日必画,风雨无阻。他在给学生的信中写道:"画画如参禅,要静心观物。"这句话后来成为了他艺术生涯的写照。
1930年,李苦禅获聘为北平艺专教授。他的课堂上总是座无虚席,不仅有本校学生,还常有外校的旁听者。一次课后,一位学生问他如何才能画好写意花鸟,李苦禅说:"要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每一笔,让墨色有温度,让线条有呼吸。"
在教学之余,李苦禅开始尝试新的题材。他的《群蜂图》一反传统的单只描绘,将整群蜜蜂的动态呈现在画面上,这种创新手法在当时的画坛引起不小的震动。徐悲鸿称赞说:"苦禅的画,既有传统的根,又开出了新的花。"
1932年,齐白石八十大寿时,李苦禅创作了《百鸟朝凤图》献给恩师。画中数百只飞鸟栩栩如生,每只都有不同的姿态。齐白石欣然题字:"一看是物,二看是意,三看是神韵,吾徒苦禅得之矣。"
三、乱世丹青映忠魂
1937年的北平城,已经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7月29日,日军占领北平的第二天,李苦禅的学生黄骐良匆匆来访,带来了一个特殊的身份——"黄浩情报组"成员。新街口教堂的长老黄浩,实际上是八路军冀中军区"平津特派人员主任"。
从此,李苦禅位于柳树井2号的画室,成为了地下抗日组织的秘密联络点。那些看似普通的画展,成了传递情报的掩护;前来求画的客人中,有不少是肩负特殊使命的地下工作者。
一个深夜,一位自称"老张"的商人来访,要订购100幅扇面画。这个数量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但李苦禅一口应下。因为他知道,这些画作将被送往前线,换取抗日经费。整整一周,他都在画室不眠不休地作画,最终如期完成了订单。
画室里的暗室成了地下工作者的临时住所。李苦禅将画具和颜料堆放在暗室门口,外人来访时,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储物间。1938年春天,就有三位来自延安的交通员,在这个暗室里躲过了日军的搜查。
然而,频繁的人员走动还是引起了日本宪兵的注意。1939年5月14日凌晨,当李苦禅正在为一幅《芦雁图》上色时,一队日军破门而入。他们搜查了整个画室,将数百幅画作摔在地上。
在日军的监狱里,李苦禅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日军用竹签刺入他的手指,逼问地下组织的情况。直到今天,他左手的伤疤仍然清晰可见,每逢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狱中的第三天,一个奇怪的现象让日军感到不安。李苦禅手腕上的铁链突然断裂,而且连续断了三次。在迷信的日本士兵看来,这是一种不祥之兆。最终,在没有获得任何口供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释放了这位"有神佑护"的画家。
获释后,李苦禅并没有停止地下工作。他开始创作一系列具有寓意的画作,如《铁笼中的苍鹰》《断桥残雪》,暗含亡国之痛。这些作品在当时的北平城里悄然流传,成为鼓舞民众抗日的精神力量。
1941年冬天,一位自称来自南方的商人向李苦禅约画。这位"商人"实际上是地下党的联络员,他带来了一项特殊任务:绘制华北平原的地形图。李苦禅利用画家的身份,多次以写生为名走访各地,将军事要地的情况用特殊符号标注在山水画中。
1943年春,李苦禅的画室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个日本军官。这位军官说自己是日本水墨画爱好者,想请李苦禅做老师。李苦禅借此机会,打探到了不少日军的军事部署信息。直到战争结束,这位军官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情报的无意识提供者。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李苦禅依然坚持创作。他的《荷塘清韵》《秋江独钓》等作品,表面上是文人写意,实则暗含爱国情怀。画中的荷花虽然凋零,但根茎依然挺立;垂钓的渔人虽然孤独,但姿态刚毅。
四、情路坎坷寻真爱
1928年的北平城,一场别开生面的画展在东城区举办。展览现场,一位身着翠绿旗袍的年轻女子驻足在李苦禅的《蝶恋花》前,久久不愿离去。这位女子名叫凌嵋琳,是齐白石的另一位弟子,出身富商之家。
当天晚上,凌嵋琳派家中管家送来一封信,邀请李苦禅参加她的画会。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这样的文人雅集依然时常举办。一次画会后,两人相谈甚欢,不久便谈起了婚事。
然而,这段看似完美的姻缘却埋下了悲剧的种子。婚后不久,两人的生活差异逐渐显现。凌家的富贵生活与李苦禅的清贫作风格格不入。凌嵋琳常常举办奢华的宴会,而李苦禅则专注于他的丹青世界。
1934年春天,一位名叫张若谷的青年开始频繁出现在李家。这位自称慕名而来的"画学爱好者",实际上暗中与凌嵋琳来往甚密。直到一天,李苦禅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才知道妻子与弟子的不伦之恋。
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同年冬天,李苦禅年仅三岁的小儿子突然暴病不治。后来经人指点,才知道孩子的糕点中被人下了毒。这个真相让李苦禅陷入了长期的沉默。此后多年,他再未收过任何徒弟。
1935年,凌嵋琳与张若谷私奔,给这段婚姻画上了最痛的句号。从此,李苦禅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艺术创作中。他的画作也开始出现大量的寒梅、傲竹等象征坚韧的题材。
直到1942年深秋,在一次北平艺专的画展上,李苦禅遇见了年轻的美术教师李慧文。那天,李慧文正在向学生们讲解水墨画的笔法。她对中国传统艺术的理解,让李苦禅眼前一亮。
李慧文比李苦禅小了近二十岁,但她对艺术的执着与李苦禅不谋而合。unlike凌嵋琳的纨绔作风,李慧文生活简朴,常常陪李苦禅到郊外写生。她不仅欣赏李苦禅的艺术,更理解他的艺术追求。
1942年12月,两人在几位老友的见证下,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婚后,李慧文承担起了照顾李苦禅生活的重任。她整理画室、接待学生、处理信件,让李苦禅能够专心创作。
在李慧文的支持下,李苦禅的艺术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开始尝试新的题材,创作了《双燕清晨》《荷塘月色》等传世佳作。这些画作中,常常可以看到两只相依相偎的小鸟,仿佛在诉说着画家此时平和的心境。
1943年,他们的大女儿出生了,李苦禅为她取名"画画"。随后几年,又添了一儿一女。李慧文不仅是贤妻良母,更是李苦禅艺术道路上的知音。每当李苦禅创作新作,她都会细心品评,提出独到的见解。
这段始于艺术、终于真情的姻缘,持续了整整四十一年。期间虽有战乱、政治运动的风波,但李慧文始终陪伴在李苦禅身边,共同面对人生的起起落落。她不仅守护了一位艺术家,更守护了一段难得的艺术佳话。
五、浮沉人生终圆梦
1949年,当北平和平解放的消息传来时,李苦禅正在画室里创作一幅《报春图》。这幅画中的寒梅傲雪绽放,预示着新时代的来临。然而,他没有想到,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考验很快就来临了。
1950年,在一次美术界的座谈会上,有人提出"国画是封建余孽,应该全面取缔"的观点。一时间,这种论调甚嚣尘上。李苦禅所在的美术学院,也开始讨论取消国画专业的可能性。
1951年初,一纸公文送到李苦禅手中,他被解除了教授职务,改任学校大门值班员。这位曾经桃李满园的艺术家,每天的工作变成了开关校门、检查出入证件。工资也从每月60元骤降至12元。
生活的重担压得李苦禅喘不过气来。家中有三个年幼的孩子要养育,妻子李慧文为了贴补家用,开始到处找人教画。一天夜里,在煤油灯下,喝了几杯老酒的李苦禅提笔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这封醉后写就的信,意外地得到了回应。1952年8月26日,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徐悲鸿收到了毛主席的亲笔信。几天后,毛主席的秘书田家英来到李苦禅家中,带来了两个好消息:恢复教授职务,月薪提升到62元。
1953年春天,李苦禅重返讲台。第一堂课上,他画了一幅《竹雀晨鸣》,画中的竹子虽经风霜却愈发挺拔,小鸟欢快地在枝头歌唱。这幅画后来被中央美术学院收藏,成为他艺术生涯重要的转折见证。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李苦禅再次遭受冲击,被扣上"封建文人"的帽子。一些人抄走了他的画作,将其中一些当场撕毁。好在李慧文提前将一些重要作品藏在了地窖中。
这段艰难时期,李苦禅没有放弃创作。他用小本子记录下构思,等待风浪平息。每当夜深人静,他就在油灯下练习画虫鸟,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在慈音寺的岁月。
1976年,随着"四人帮"倒台,李苦禅终于等来了平反。1977年,中国美术馆为他举办了个人画展。展厅里挂满了他多年来的精品力作,其中既有战前的《群蜂图》,也有新创作的《岁寒三友》。
1979年,李苦禅获得了"全国优秀美术工作者"称号。同年,他开始编写《中国画技法入门》,将毕生所学整理成书。这本书稿他写了整整三年,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修改。
1983年6月11日凌晨,84岁的李苦禅因心脏病突发,在北京协和医院与世长辞。他的最后一幅画作是一件未完成的《百鸟朝凤图》,画中的群鸟振翅欲飞,正如他始终不渝的艺术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