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穆的白月光回来那天,她要我扮小丑逗她开心。
表演一次,给我三十万。
众人都迫不及待想看我这个替身的笑话。
岑穆却冷着脸,警告白月光别太过分。
我反手把小丑服套上了,凶他:
「你别阻止我暴富!」
1
我闯进酒吧包厢时,一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我。
「岑少的白月光都回来了,她这个替身还来干什么?」
「不甘心呗,被穆哥宠了一年,以为自己就是个角了。」
「修罗场啊,今天有好戏看喽……」
窃窃私语声在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钻入我耳朵里。
我捏紧手上的西服,努力维持得体的微笑。
岑穆姿态闲适地坐在正中间,双腿交叠。
光影流曳在他俊朗的脸庞上,勾勒出他深刻冷峻的轮廓。
他抬眸朝我望来,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
昏暗灯光下,我看得清楚,笑容僵在嘴角,仓惶垂下眼。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季清欢探究地打量我,娇笑着开口:
「这位,就是我的替身,沈知初小姐吗?」
我没理她,深吸口气,挺直脊梁,径直走到岑穆面前。
把手里的黑色西服递出去:
「岑穆,我来给你送衣服,你不要着凉了。」
一阵沉默过后,不知是谁「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是老妈子吗?我们岑少还能冷着了?」
「天呐,这什么场合,她没点自知之明吗?」
「人家正主都回来了,她一个替身还不快点滚,是不是嫌岑少给的分手费不够多啊?」
我捧着衣服的手有些微发抖,指尖苍白。
是啊,这位仁兄点醒了我。
我还没向岑穆要分手费呢!
2
「这一年,多谢你照顾阿穆,以后,我会陪在他身边,不劳你担心了。」
季清欢伸出手,要接过我手上的衣服。
我却拽着不肯松手。
「谢谢。」
岑穆骤然开口,声音冷淡,从我手上拿过了衣服。
我缩了缩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温度滚烫。
季清欢眼神带着冷意,看我:
「听说沈小姐现在是一名十八线小演员,不知能不能给我们大家表演个节目?」
她翘起嘴角,眼带轻蔑:
「穿上小丑服,给我们大家跳个舞,我就给你三十万。」
岑穆有些不悦地开口:「季清欢。」
我身子微颤,轻笑一声:
「就这点钱……」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大家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清欢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会不会惹怒岑总啊?毕竟她好歹曾经也是岑总的女人。」
「你懂什么?清欢姐这是在宣示主权呢,不来个下马威,沈知初怎么会知难而退?」
我将这些话听在耳里,不去看岑穆越来越阴沉的神色。
一甩秀发,回以一个大方且不失殷切的微笑:
「老板,我还可以附赠你两个跟头,加一个相声。」
「不然你这钱,我收得也不安心。」
以前岑穆不开心时,我就会想尽办法逗他。
唱歌、跳舞甚至是单口相声,我一个人就是一个团队。
我给岑穆表演时,纯粹友情出演。
现在人家要给我钱,我不答应,这不是傻子吗?
3
很快有人拿了一件小丑服进来,我兴致勃勃就要把自己往里套。
岑穆眉头紧锁,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怒了,低声说:「岑穆,你别阻止我暴富!」
岑穆反手从兜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我:
「里面有五十万,你可以随便买。」
我沈知初怎么可能为了这区区五十万购物卡折腰?
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我将卡甩他身上,很欠地说:
「我现在要加个班,你别阻止我工作。」
既然季清欢有钱,宰一宰又何妨。
可岑穆不懂我的用心良苦,他脸色铁青,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硬是忍着没出声。
他打开车门,把我丢了进去。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
「怎么?嫌我丢人啊?」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目光落在我泛红的手腕上,低声说:
「知初,你怎么来了?」
我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笑道:
「我要是不跟着过来,还不知道你的白月光回国了呢。你还瞒着我,怕我跟她打架啊?」
「岑穆,我们分手吧,给我五十万分手费,我们从此一拍两散。」
岑穆脸黑得似锅底,低沉的嗓音带着薄怒:
「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时,就想好要这么多分手费了吗?」
我轻轻笑了下:「不然呢?你以为我替身白当的吗?我要点精神损失费,不是很过分吧?」
岑穆没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看我,呼吸沉沉,似在强压怒气。
忽然,他凑过来吻我。
他的唇齿重重碾在我唇上,不带一丝以往的温柔,凶狠霸道,来势汹汹。
唇畔忽然一痛,口腔里弥漫出一丝很淡的血腥气。
我也生气,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咬了回去。
两个人好像和对方有仇似的,互相撕咬较劲。
车窗忽然被敲了一下,岑穆的动作瞬间顿住。
我揉揉红肿的唇,朝窗外看去。
季清欢站在外面,她脸色青白,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温婉地朝岑穆笑说:
「阿穆,今晚和我一起回老宅吧,爷爷要见我们。」
我宛如当头一棒,瞬间清醒。
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下车。
很气,三十万没拿到,分手费也没有。
都怪岑穆。
4
我回到岑穆的别墅,站在玄关处,看着这间充满了我和他生活痕迹的住所,吸了吸鼻子。
一年的时间,这里已经像极了我们两个人的小家。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只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服,去了我好朋友欣欣的家里。
欣欣看不惯我这副被赶出家门的丧气样。
「你好歹也陪了岑穆一年,他说甩就甩了你?这还是人吗?」
我高深莫测地摇头。
「不,是我甩了他。」
欣欣叹口气,摸摸我头发:
「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姐们还是该搞事业。」
「有个剧组缺个恶毒女配,你要不去试试?」
我忙不迭地点头。
第二天我去试镜,很顺利地被选上了。
我换好恶毒女配的战袍礼裙,等着女主角出来。
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个正经科班出身的演员,也拿过大大小小不少奖项,我很期待和她对戏。
我满怀憧憬地在那等着,就看到一个拖着长长裙摆的女人在簇拥下走过来。
我傻眼了。
这不是季清欢吗?
没听说过这剧里有她这么一号角色啊!
我悄悄跑过去问导演:
「咱们这女主角不是陆鹿吗?」
导演眼刀在我脸上扎了两下,没好气地说:
「换人了,人家季小姐背后有资本。」
「你好好当你的女配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我有口难言,无法吐槽。
这定好的角儿还能临时给换了,还是女主角。
贵圈真脏!
不过,她背后的资本是谁?
岑穆吗?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就看到季清欢挑衅的笑容。
「还真是冤家路窄呀,沈知初。」
妆造老师在一旁给她整理裙摆,她斜着眼看我:
「在戏外,你只能当我的替身,在戏里,你也只能当我的女配。」
「所以,你最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
导演换上一副殷切的笑脸走过来:
「季小姐,准备好了吗?」
季清欢扬扬下巴:「开拍吧。」
她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导演呢。
这场戏是女配在宴会厅搞事,女主忍无可忍,当众扇她巴掌,揭露她的恶行,让她名声扫地。
我的脸颊不自主地抽搐。
第一直觉告诉我,季清欢绝对不可能大发善心拍借位。
果然,耳边风声拂过,她实打实的巴掌就狠狠落在了我脸上!
脸颊蓦地像被火撩着似的,冒出丝丝缕缕的疼。
我捂着脸,正要接台词,忽闻「咔」的一声。
心里咯噔一下。
这意味着,一会儿还要重新拍一条。
我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导演已经站起来,满面笑容地往门口迎去。
「岑总,您大驾光临,今天怎么有空来探班?」
「哦,瞧我这脑子,您是来看季小姐的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
呆呆看着那个身着西装,款款走来的男人。
5
身边的季清欢已经快步走上去,亲热地挽着岑穆的手臂。
岑穆不动声色地抽开,目光遥遥和我对上。
然后,眸光骤然结冰。
他几步走过来,抬起手,似是想要碰一下我的脸颊。
却又在空中停住,指尖蜷缩,默然收回。
「你的脸,怎么回事?」
季清欢脸色结了霜,她含恨瞪我一眼,又软软地娇嗔道:
「阿穆,我的手都打痛了,你看,都红了……」
她举起自己的手掌,掌心确实有些微红。
岑穆盯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打的?」
「是啊,剧情需要,导演让真打,我们都是为了最终效果好嘛。」
我垂下眸子,不想听他们在这里蜜里调油,走到一边。
化妆师过来给我遮妆,我没忍住,轻轻「嘶」了声。
场务拿着许多份礼袋进来,说是岑总送给各位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的。
导演连连道谢:「我们都是托了季小姐的福啊!」
我没有去拿礼袋,也没有人特意拿给我。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各个都是人精,他们看得出季清欢不喜欢我,所以也不愿意为了我触她霉头。
一股栗子香味儿忽然飘入鼻端,我闭着眼睛嗅了嗅。
睁开眼,眼前忽然站了个人。
岑穆手里拿着袋板栗,递给我:
「都是我自己剥的,还热着,趁热吃。」
我眼睛里忽然就氤氲了雾气,鼻子酸酸的。
我很喜欢吃刚炒好的板栗,但是又不爱剥,每次都剥得很磕碜。
有时候我收工晚,回家路上会买一袋栗子。
回来后就钻进书房,一边啃香喷喷的栗子,一边看岑穆工作。
大抵是香味太诱人,他总是笑得很无奈,把电脑一推,修长有力的手就过来抓我的栗子。
我笑嘻嘻地捻起一颗,剥干净递到他嘴边:
「我剥给你吃,你别弄脏手啦。」
他伸出来的舌尖不经意碰到我的手指,我像被烫了似的,飞快缩回来。
岑穆眼底润着很深的笑意:
「你手指都剥红了,我来吧。」
从那以后,送到我嘴边的栗子,都是岑穆剥得干干净净的。
眼前的栗子还冒着热气,香得让人不住垂涎。
可惜,物是人非。
我眨了眨眼,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
「谁要吃你的栗子!」
「都是因为你,我才要在这挨巴掌赚钱!」
5
岑穆脸色沉下来,对一旁搞不清状况的导演说:
「胡导,如果我再在沈知初身上看见一点伤,我会撤资。」
胡导的脸瞬间刷白,额头上渗出大颗汗珠。
季清欢的笑容险些撑不住:
「阿穆,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替身陪在你身边,还陪出感情来了?」
岑穆看着她,语气冰冷:
「我的事,不用你管。」
季清欢眼眸泛红:
「阿穆,你还记得我们是有婚约的吗?」
「你不就是为了我,才努力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吗?」
我心底一阵抽痛,没再听他们谈话,躲一边背台词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岑穆有个白月光。
最早知道的时候,是在三年前。
岑穆和季清欢是青梅竹马,他被逐出岑家后的第二年,见了季清欢一面。
见完之后,他就出国了。
因为季清欢说,只有岑穆成为岑家的话事人,才配和她在一起。
岑穆去国外深造两年,回来后真的夺回了属于他的权利,在岑氏集团大刀阔斧,一跃成为商圈新贵。
我和岑穆在一起的这一年,听到很多人说,我是季清欢的替身。
等她回来,岑穆就会立刻丢开我。
原来,是真的啊。
我心里酸涩,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岑穆炙热的目光凝在我的背上。
片刻后,他的助理跑过来,把那袋栗子放在我身边:
「沈小姐,您趁热吃,我们先走了。」
季清欢走到我身边,对我怒目而视:
「沈知初,你还真是好手段。」
她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但我告诉你,替身就是替身,配角就是配角,你永远不可能比得过我!」
「最后陪在阿穆身边的,只会是我。」
我捻起一个栗子,牙齿轻轻一咬,微焦的馥郁香气在嘴里炸开。
胡导走过来拍拍手: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清欢,这次你就假打吧。」
他颇有些忌惮地看着我,僵着脸夸了一句:
「知初,你很敬业。」
我赶忙又往嘴里塞了几颗栗子,满嘴浓香弥补了我遭受工伤的伤心。
接下来的拍摄中,我的待遇变好了很多。
杀青宴上,大到导演,小到场务助理,都过来给我敬酒:
「知初,你认识岑总,之前怎么不说呢?」
「以前多有得罪,知初姐,你千万别向岑总告状呀,绕我一命!」
我被灌得眼冒金星,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几个月,岑穆又来了几次,每次都给剧组所有人带礼物。
而我的,总是那个最特别的。
他们逐渐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巴结错人了。
我感觉自己全身热得能烙饼,昏昏笑着:
「你们别搭理他,他脑子有问题,我们都分手了……」
我歪着身子往外走,没留意宴席突然间静了下来。
迎面撞上一堵墙,我皱起眉,痛得眼里泛泪花。
我伸手去推墙,没推动,昏昏沉沉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也是,墙怎么可能推得动啊?
我傻傻地笑起来,耳边却惊雷般响起一个沉腔:
「怎么喝这么多?」
我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这墙,怎么还会说人话?!」
发的还是岑穆的声音!
我僵硬地抬头,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眼前这堵墙。
但见这堵墙长了好多个人头!
居然还都是岑穆的脸!
我悚然一惊,想都没想,挥拳砸了出去!
「你哪儿来的妖精?你是不是把岑穆吃了?你快把他吐出来!」
「呜呜呜,岑穆不要我了,我就说他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你这个坏妖精把它吃了!」
这墙发出一记闷哼,竟然凭空长出了手臂,朝我伸过来。
我哭得好不伤心,任由他禁锢我,浑身泄了力:
「不过,他是个坏人,你吃了也好,给我报仇了。」
5
那墙低低笑起来,音腔如大提琴般悦耳动听:
「他怎么坏了?」
我掰着手指头数岑穆的罪状:
「他始乱终弃,他朝三暮四……」
话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我哇地吐了。
意识到后面就不是很清楚了,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断片的感觉。
再次醒来,是在欣欣家里。
她担忧地看着我:
「岑穆说,你喝醉了,跑去找他耍酒疯,吵着要复合……」
她语重心长地叹气:
「初初啊,咱们不能这么没骨气啊。」
我木着脸,脑袋里一片混沌,痛苦抱头。
偏偏不记得事,连反驳也不能。
只能庄严立誓,以表决心:
「我沈知初要是找他复合,我就是狗!」
有个相识的制片人打电话给我,说有个恋综邀请我参加,去两期救个场就可以走。
我斟酌着问:「都有谁呀?」
「当红影帝,流量小生,知名歌手,都是各个领域闪闪发光的男神,总有一款是你的心头爱。」
「关键是,片酬很高。」
我双眼一亮。
这要是拒绝,也太不知好歹了!
我快乐地收拾东西,兴高采烈等待邂逅我的新爱情。
直到看到小木屋前的那一双人影,我浑身僵住。
岑穆和季清欢。
其他嘉宾正在打趣他们:
「听说岑总和清欢好事将近,二位这是来公费恋爱吗?」
「我们到底是来参加节目还是来吃狗粮呀?」
「你们是不是上节目来考验彼此的真心程度?万一和别的嘉宾看对了眼,这婚事还能成吗?」
季清欢侧头看了眼岑穆,娇羞浅笑:
「我和阿穆的感情当然毋庸置疑,因为我最近刚拍完戏,想来这里放松一下,阿穆就陪我一起来了。」
岑穆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若有似无地往我这边一瞟。
他屈着指节,一下下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
我呼吸微滞,咬紧下唇,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那枚戒指,是我送他的。
一个银色素圈,像树藤缠绕,因此它有个名字,叫「缠心」。
它见证着我和岑穆一无所有的二十岁。
大雨滂沱,还很青涩的男生茫然蹲在屋檐下,像只落水小狗。
我寻他出来,摸着他湿淋淋的头发,将这枚戒指套在他手上。
作为被逐出岑家的一枚弃子,岑穆的二十岁,由什么构成呢?
是折了少年尊严和傲骨的脊梁,含着屈辱下肚的一杯杯烈酒;
是藏在他眸底隐忍克制的珍重,和一腔孤勇被浇灭后的迷茫破碎。
我握着他的手,弯起唇角:
「这枚戒指送给你,你戴着它,就会知道,总有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放弃你。」
岑穆抱着我呜咽出声,嗓音沙哑,却藏着一丝笃定:
「阿初,以后,我还你一个全世界最漂亮最大的钻戒。」
6
下午,我就看到这枚戒指,戴在了季清欢的手指上。
影帝笑着调侃:「岑总这是在宣示主权吧?」
季清欢一脸甜蜜,生怕我看不见,盲人摸象似的,手伸得老长:
「这是阿穆执掌岑氏集团前送我的戒指,象征着我们那段年少相识的岁月。」
我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手指掐进掌心里。
岑穆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季清欢的手:
「你为什么拿我戒指?」
季清欢表情僵了僵,勉强笑道:
「阿穆,这不是你曾经送我那枚戒指吗?我戴一下怎么了?」
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岑穆神色很冷,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我这边,气压极低:
「我没有送过你什么戒指,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季清欢的脸彻底垮下来:
「岑穆,你非要让我当众这么难堪吗?」
岑穆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数到三。」
季清欢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扯下手上的戒指,往地上一扔。
戒指呼噜噜地滚远,很不巧的,刚好停在了我脚边。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捡起来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覆过来,蹲下身,捡起了戒指。
我脚趾抠地,差点原地给自己扣了座城堡。
愣愣低头,对上岑穆深若寒潭的双眼。
然后我就看见,那潭水泛起了细碎的涟漪。
岑穆眯了眯眸子,有些无措地解释:
「对不起,戒指我没保管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们,空气静止。
我如芒在背,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忙伸手去拉他。
「岑穆,你快点起来啊!」
他弧度很小地弯了弯唇,牵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离开前,他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不许和其他男性组队。」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
管得着吗你?前男友!
7
在场的嘉宾中,只有我和钟白会厨艺。
钟白是今年刚拿金鹤奖的新晋影帝。
天色将暗,我们俩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其他人围在一边想帮忙,我笑着赶走他们:
「今天就让我和影帝大展一回厨艺,你们在这也是添乱,玩你们的去吧。」
钟白刀工利落地切着萝卜丝,与我搭话:
「你平时都自己做饭吗?」
我热油淋锅,烟火升腾而起:
「以前煮的比较多,那时候在横店附近租了个房子,不是经常能接到戏,为了省钱就自己煮。」
「现在就比较少了,毕竟咱好歹也是做女二的人了,一会儿你们可别嫌弃难吃啊。」
钟白笑起来:「现在做女二,以后就做大女主,说不定到时候我们有机会搭戏呢……」
他话尾几乎消了音,不自在地缩缩脖子: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我一抬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岑穆。
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钟白,眼里寒光闪烁。
别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他一个人凄凄惨惨。
好像头顶自带了一朵正在降雨的蘑菇云。
我犹豫几秒,朝他喊了一声:
「岑穆,你想吃什么菜?我做给你吃。」
岑穆身子一动,大长腿迈了过来,活像个会走路的冰箱。
因为我这句话,他脸上的冰寒缓和了些: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钟白,轻哼一声,嘀咕:
「天凉了,该让纪海娱乐破产了。」
我手一抖,锅铲脱手,磕在锅边,发出不小的动静。
纪海娱乐,正是钟白所在的娱乐公司。
钟白脑门冒汗,不怕死地说了句:
「岑总,现在是盛夏,您的收购计划先放一放吧。」
晚饭时间,我和钟白的厨艺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吃完饭,我走出小屋,在周围散步。
季清欢阴魂不散地跟上来:
「沈知初,你别再缠着阿穆了,离他远点!」
这附近有一个小池塘,夜风吹过,清爽怡人。
我不甘示弱地直视她:
「季清欢,明明当初是你先不要他的,岑穆又不是东西,哪能是你说丢就丢、说要就要的!」
季清欢勾起唇角,目露讽刺:
「我是抛弃他了,那又怎样?他还不是为了我一句话,就拼命地往上爬?」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在意我。」
「你陪在他身边的这一年,在他心里,一文不值。」
季清欢阴寒地笑着,突然沉下脸,猛地伸手一推。
我瞪大眼,猝不及防地坠入了小池塘。
落水之前,只来得及尖叫一声。
钟白闻声赶来,「怎么了怎么了?知初你在哪儿?!」
我呛了好几口水,徒劳地在水面扑腾。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人影跳入水中,抱住了我。
我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他有力的胳膊紧紧将我抱在怀里。
在这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我沉沉晕了过去。
经过此事,我顺理成章地提前退出了录制。
给我推荐这活的制片人红姐觉得对不起我,又给我推荐了另一个剧组。
8
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导演执导,她让我去试试女主。
到了试戏现场,却意外看见季清欢也在。
果真是冤家路窄。
她绝不可能是来试女二角色的。
她也看见了我,眉毛一挑,径直朝我走来:
「哟,万年女二年也想要挑战女主呀?可惜了,你只能做做梦了。」
我勾勾唇:「怎么?你演技这么差,都这么有自信,我怎么就不能有梦想了?」
她目光愤恨:「你!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沈知初,你要知道,我如果要封杀你,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我脸上盈盈笑着,轻声说:
「喔唷,我好怕呀,那你就封杀我试试看喽。」
上一个面试者走了出来,我揉揉自己的脸,呼了口气,起身往里走。
表演的片段是「和所爱之人分手后假装不在意」。
我完全本色出演,不带怕的!
还得感谢岑穆先生给我提供素材。
我面无表情看着「爱人」渐渐远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终于脱了力,跌坐在地上。
眼眶迅速泛红,喉咙里溢出一丝哭腔,就像严密的防护罩泄露了一个口子,再也撑不住,肩膀颤抖,泪流满面。
选角导演对我很满意,他递了张纸巾给我: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了。」
旁边的制片人轻咳一声,喊下一个。
进来的是季清欢,我与她擦肩而过,看清了她眼底的那抹志在必得。
我只在外面等了五分钟,制片人出来宣布:
「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剩下的不必试了。」
「本角色,将由季清欢出演。」
我快步上前,不看季清欢得意嘲讽的神色,问选角导演:
「您真的觉得,季清欢演得比我好吗?」
选角导演脸色沉沉,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口气,别过脸。
季清欢忽然看向我身后,满面惊喜地迎上去:
「阿穆!你怎么来了?」
岑穆走到我面前,问:「试镜完了?」
我抬头看他,「岑穆,是你给季清欢保的这个角色吗?」
季清欢眼中的得意之色快要溢出来:
「你现在才知道,我被内定了啊?」
「沈知初,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呢,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永远也抢不过我的。」
岑穆直勾勾看着我,眸色幽深:
「知初,你不要和季清欢抢这个角色。」
我怔怔看他,像是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蓦然笑了:
「凭什么啊?你岑大少爷还能一手遮天了?」
「有本事的话,你就把整个内娱都收入你麾下!」
「每个好角色都让她演,别让她辜负了你对她的用心!」
我怒气冲冲,眼刀随即刮向制片人:
「还有你。既然一早就内定了季清欢,那为什么还要给大家试镜机会?耍着我们玩吗?」
岑穆拉住我胳膊,表情看起来很是无奈,他低声说:
「知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甩开他的手,怒瞪他: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们这些可恶的资本!」
岑穆伸手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
「知初,我为你争取到了更好的资源。」
「是一部现代犯罪题材的电影,国内顶级大导,胡导的老师,康岳清老师执导。」
「女主角是拿过大满贯的程琼老师,现在还差一个女配角,我替你争取了试镜机会,能不能入选,还得看你自己。」
我腿一软,拼命压抑疯狂上翘的嘴角,努力板着脸:
「谁知道季清欢会不会突然再冒出来抢我的角色啊。」
岑穆垂着眼帘,神色认真:
「我能向你保证,绝对没有黑幕,绝对公平公正。」
9
一切都很顺利,我成功拿下了这个女二角色。
欣欣一听我又要出演女配,顿时垮下脸:
「宝,你都在内娱混了几年了,怎么还没混出一个女主角来啊?」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
「下次一定!」
给大满贯程琼老师做配,和给季清欢做配,那区别可大了。
说不定,这部电影,就是我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三个月后,拍摄结束,剧组举办了一次电影发布会现场直播。
记者的镁光灯在台下闪烁,身后大屏幕放的是每个演员的剧照。
「想请问一下程琼老师,和沈知初合作的体验怎么样?」
程琼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
「知初是第一次拍电影,但是她的表现让我非常惊喜,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得到更多观众朋友的喜爱。」
我激动得有些飘飘然!
要知道,程琼老师是出了名的个性直白,以她如今的地位,她要是看不上我,根本不必要这样违心奉承我。
那么,我是真的得到程琼老师的认可了!
还没等我说两句感谢的话,现场忽然出现一阵骚动。
季清欢踩着细高跟,在万众瞩目中走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今天有个大礼,想送给在座各位呢。」
直播间的观众沸腾了。
「这是什么神奇联动?这电影里有季清欢吗?」
「听说季清欢和沈知初都喜欢岑家大少爷!替身遇上白月光,即将硝烟弥漫!」
「季清欢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吗?仗着岑总的喜爱就胡作非为,娇蛮任性的小金丝雀,我爱了!」
「这是眼见着沈知初要大火了,季清欢坐不住了吧。」
主持人也感到意外非常,紧急救场:
「咱们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是岑总,清欢今天是代替岑总出面吗?」
季清欢笑了一下,眸子轻扫向我:
「是的,我和阿穆很快就要订婚了,我提早行使一下妻子的权利。」
她嘴角明明向上翘起,我却感觉到一丝莫名寒意。
身后大屏幕的灯光一闪。
我回过头,脑袋嗡了一下。
剧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床照。
「天哪,这些都是沈知初的床照吗?!真的还是P的?」
「这可真是大瓜!季清欢竟然敢在直播中放出来,应该不是P的吧?」
「看不出来,沈知初居然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岑穆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胸脯剧烈起伏,转过身,盯着季清欢,冷声开口:
「季清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来都要付出相应的法律代价,你疯了吗?」
「P几张图,空口造谣,逼我从此在大众面前消失,你以为,你真的能如愿吗?」
记者们不停按快门,主持人脸色发白,想要中断直播。
就在此时,大门又开了。
有一个男人长身玉立,逆光而来。
白色镁光灯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映照出他凌厉冷峻的五官。
10
岑穆抬一抬手,大屏背景倏然变换。
是一张狗仔偷拍的照片,季清欢在大树底下,和一个男人拥吻在一起。
那人看身形侧脸,大约40多岁的模样,绝对不是岑穆。
现场一阵哗然。
季清欢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她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嘴唇微微颤抖:
「阿穆……这是误会……」
岑穆看过去,漆黑深邃的眸底,只剩漠然:
「季小姐,我的律师,将会对你今晚的所作所为,进行取证。」
他环顾一圈在场的记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却透出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
「我希望各位记者朋友,能够对今晚的一切进行翔实公正的报道。」
「我不希望明天,看到任何有损沈知初小姐清誉的新闻。」
我轻咬下唇,看着岑穆,小声说:「谢谢。」
岑穆低眸看我,面上带了丝笑意,声音磁性温柔:
「知初,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我一愣,颇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心底的难过丝丝溢开。
「岑穆,你爱的又不是我,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
「我是演员,我以为自己已经够会演了,你怎么比我还会演呢?」
11
季清欢和岑穆见面那天,我在现场。
他们坐在咖啡厅靠窗位置,我背对他们坐在角落里。
季清欢的声音里是遮不住的傲慢:
「岑穆,现在你已经被逐出岑家,你还配跟我站在一起吗?」
「我季清欢身边,只能站比我更强的人。」
「如果你能逆风翻盘,当上岑家的掌权人,到时候,我自会回来找你。」
那一天,岑穆一个人走在街头巷尾,连背影都透着孤寂落寞。
第二天,他就出国了。
那时我才知道,岑穆原来是岑家的小少爷。
我不禁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
那是在一个大雨天。
我拍完一场夜戏,寒风吹得我直发抖,我没带伞,在桥底下躲了会儿雨。
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裤腿,我浑身一震,低头一看。
那黑糊糊的一团,竟是一个流浪汉。
他嘿嘿笑着,爬起来就要抱住我。
那一刻,恐惧感到达顶峰,我拼命挣扎。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雨幕中,白色的运动鞋被水泥地染黑。
他抡起拳头,流浪汉发出一声惨叫。
少年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嗓音低哑:
「别怕。」
我和岑穆相遇在彼此最落魄不堪的时候。
那时我刚毕业,辗转在横店,不断经历试镜、定角、角色被换的循环。
而岑穆父母去世,家族企业大权落入叔伯之手,他一无所有,被逐出岑家。
无数个夜晚,我们挤在小出租屋的阳台看星星。
他沉默寡言,迫于生计,卸下了桀骜的倒刺,却在心里上了层最坚固的防护。
有一个晚上,他裹着满身寒意和酒气踉跄着回来,眼眶通红,抱着我无声落泪。
他说,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要让那些对不起他、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我说,好,我会陪着你。
他沉重的呼吸砸在我耳畔,我的脸颊落了一个柔软的吻。
难以言说的心动,在方寸之间发酵。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两个人的心跳,都响如擂鼓。
12
电影《离调曲》发布会一夜之间上了无数个热搜。
#离调曲 大型修罗场#
#季清欢P图陷害沈知初#
#岑穆与季清欢反目成仇#
……
岑穆低声和我说:
「今晚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有动静,你待在我身边,我会安心一点。」
岑穆言之凿凿地把这句话当借口,带我回了他的别墅。
我坐在沙发里,问他:
「岑穆,你当初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像季清欢吗?」
岑穆倒水的动作一顿,轻蹙眉心:
「知初,我从没觉得你们哪里相像。」
我黯然低头,唇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
难怪。
「也是,白月光总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是我这种人就轻轻松松代替得了的?」
岑穆看我良久,表情几度变换,上前将我拥进怀里:
「知初,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
我靠在他颈窝里,贪恋地蹭了蹭,凶巴巴开口:
「还骗人,季清欢回来那天,你就把我丢下,迫不及待地去酒吧找她。」
「当初决定出国,也是因为季清欢对你说了那番话,你才想要为她而奋斗,好风风光光和她在一起。」
我泄愤似的扯起他一撮头发:
「但是,岑穆,虽然你不喜欢我,我还是要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说一句,季清欢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你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你。」
「你明明很棒,她却那样贬低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爱。」
岑穆捧着我的脸,眼底氤氲出笑意:
「那谁值得我爱?」
我脸颊热烫,气哼哼地:
「要不我去给你贴个寻爱启示?」
他低笑出声,认真看着我:
「我看,你就很适合。」
岑穆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脸,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我当初决定出国,确实是因为听了季清欢那番话而有的想法。」
「但是,我想为之努力的人,是沈知初。」
「当时岑家人各个都想置我于死地,我如果不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扳倒他们。」
「如果我出国了,所受的限制没那么大,我也能暗中绸缪,积蓄力量,给自己成长的空间。」
「我和你待在小出租屋的那两年,岑家人已经几次三番出手,我很怕他们会伤害到你,只能选择尽快离开。」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外界人都说,季清欢是你的白月光……」
岑穆目光里有歉意:
「是我放出去的消息,她的虚荣心为你做了很好的挡箭牌。」
「所以那段时间,季家的生意明里暗里遭受了重大打击,季清欢也不得不去国外避风头。」
我抿着唇,继续和他翻旧帐:
「那你还给季清欢内定角色,怎么说?」
岑穆皱眉,看起来很是冤枉:
「我真没有,虽然我确实是出资人,但我没帮她内定过任何角色。」
「她背后那人,就是被拍到和她拥吻的那个男人,明天我就把他公司收购了。」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及时压住:
「那你那天知道她回来了,这么火急火燎地去找她,是想干嘛?」
岑穆无奈地笑:
「她约我见面啊,我想着把婚约的事情跟她说清楚,没想到有个小笨蛋,傻傻地跟着过来了。」
我回忆起自己那天的「壮举」,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岑穆靠近我,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耳畔,我大脑一空,灵魂都在颤栗。
「季清欢怎么配你逗她开心呢?这应该是我的专属福利才对。」
他在我唇角落了个羽毛般的轻吻:
「现在我是岑家的掌权人,我有绝对的话语权,明天我会和季家说清楚,把婚约取消。」
13
第二天,昨晚的发布会热搜还挂在上面,我又发出一条重磅消息。
我放出了一条视频,是当初拍摄恋综时,在小池塘附近的隐藏摄影机记录下来的画面。
季清欢推我下水之前说的话,和她推我下水的全过程,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还有当时我去试镜女主,被季清欢抢了角色的那次,她亲口承认自己被内定的录音。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有其他艺人爆料出季清欢的各种骚操作,抢番位、高片酬、霸凌新人等各种黑料层出不穷。
季清欢彻底红了。
黑红。
没等吃瓜的广大网友歇口气,季清欢就被警方抓走了。
原因是偷税漏税。
至此,季清欢遭全网封杀,内娱查无此人。
#岑穆 取消婚约#的热搜强势登顶第一。
岑穆穿着修身的黑色西服,俊朗的面容被煞白的闪光灯笼罩,面部线条深邃清冷。
「我借此澄清一下,我心里是有一个白月光,但不是在局子里喝茶的那位,而是,沈知初。」
我看着直播镜头里的那个男人,冷汗直冒。
还好我如今也有了些知名度,不然只怕大家要满脑门子问号。
谁?
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我们俩相识于微末,我爱的,一直是那个倾盖如故的沈知初。」
14
我和岑穆的故事,被网友们说得有声有色。
「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爱人,相互扶持的爱情太好磕了!」
「知初姐姐还以为自己是替身,没想到白月光竟是自己!」
「什么神仙爱情啊,岑总拼命成长,只是为了能够给他的爱人一个最好的未来!」
我吃着板栗翻着评论,看得嘎嘎直乐,眼底湿润。
蜗居在小出租屋的那两年,是我们最穷困潦倒的岁月。
如今回首,却也熠熠生辉。
半年后,我站在金鹤奖的颁奖典礼上,捧着「最佳女配角」的奖杯,心潮澎湃。
中指上的大钻戒分外璀璨。
我望着台下,嗓音微颤,笑着说:
「感谢二十岁陪伴我的那个人,感谢在那场在大雨中向我坚定走来的少年,岑穆先生。」
镜头给到嘉宾席上的岑穆,他笑意融融看我,借着话筒说了句:
「知初,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你勇敢追求你的梦想吧,我会永远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下场后,欣欣过来恭喜我,笑着调侃道:
「初初,当时你说你们绝对不可能复合,如今都订婚了诶!」
我努力回忆自己说过的话:
「我好像说,谁提复合谁是狗?」
一旁的岑总身姿笔挺,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在和旁人交谈,看上去矜贵优雅。
我把人牵过来,笑得不怀好意:
「宝贝,小狗是怎么叫的呀?」
岑穆眨了眨眼,表情很懵:
「汪?」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踮起脚尖,安抚地摸摸他脑袋。
欣欣忍俊不禁,悄悄冲我比大拇指。
我对上岑穆迷茫的眼神,扯了扯他领带,在他唇上啾了一下:
「好乖,回家奖励你。」
二十岁的那场大雨,淋出了最盛大娇艳的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