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东大举进军外卖行业,正面硬钢行业霸主美团,最有代表性的举措,就是为30万快递外卖员缴纳社保。大家都知道,美团的风评很差,用各种所谓的“算法”,拼命压榨商家的利润、骑手的提成,动不动就罚款。但是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举措,让消费者得到了“实惠”,谁不想省钱啊。所以美团的市场占有率一直“遥遥领先”。京东这样的举措,自然成本要远高于美团的,所以明明这是一件大好事,但很多人都不看好京东外卖的前景。毕竟,成本高出很多,是明摆的事。
这就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了,为自己的员工缴纳社保,这不是一件本来就天经地义的事吗?

一、996是“福报”
这也是一位互联网商业大佬提出的“观点”,意思就是只要你有班上,就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拼死拼活,那是应该的。的确,在动不动就失业的时代,有一份工开,有一份钱可以拿,确实很“幸福”了。但是,这是不是又和美团不交社保一样,明明是违法的事,却成了一件见惯不怪的事。那些遵纪守法,严格按照《劳动法》办理企业的,反而成了另类,被各种冷嘲热讽。
网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文章或者视频,《给员工各种福利的企业最终怎么样了》《仁慈的企业活不过三年》,诸如此类。没错,这些也确实都是事实,是普遍存在的;反倒是那些拼命996的企业,活得风光滋润,大杀四方。
大家都在卷嘛,不卷不行。
不过,这又是一个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把那些明明违法又缺德的事,变成了一件天经地义的好事,大家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二、谷歌办公室里的200种食品饮料
好多年前,我还在公关公司工作的时候,曾经和谷歌公司有过相当多的合作,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谷歌公司尚未退出中国市场。当时他们的大中华区总部办公室就在上海的人民广场,我去过他们的办公室好多次。印象最深的,就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员工食品,各类零食、饮料摆满了好多个柜子,这些都是员工的福利。至于工资待遇什么的,更不用说。
又何止是谷歌啊,还有很多外企也一样。比如我朋友,也在一家外企,他们的公司恰好就在谷歌楼下,他们虽然没有谷歌那么好的福利,但是收入也相当可观,正常的十三薪,还有年终奖;如果遣散员工,那么会按照标准的N+1做出赔偿。至少让员工在没了工作之后,还有个基本生存的保障。
可我们的企业呢,尤其是很多私企,说辞退就辞退,什么补偿都不给;平日里也是各种乱七八糟,说好的福利待遇说改就改,说没就没。

三、以人为本不能只是一句空谈
其实,外企也不是生来就这么高福利的,他们一样经历过非常“卷”的时代。
19世纪美国铁路公司每铺设两公里铁轨就有一名华工殒命,1980年代日本职场过劳死潮曾震惊世界。这样的血色记忆,曾经引发过一次又一次地抗争狂潮;也正是这些抗争,才催生了八小时工作制、工会谈判权、ESG评估体系,等等,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员工福利。
我们其实也曾经享受过这些福利的。
在以前的老国企,医疗、教育、养老、住房,都是标配,员工只需要好好工作,其他的一律不用管,都由国家包干。
现在呢?几乎每天都活在焦虑之中。
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卷,本该是社会主体的普罗大众,竟然变成了越来越边缘化、可有可无的族群。

四、时代在前进,制度却在退步
美团骑手在暴雨中配送超时罚款时,某些互联网大厂在年报中炫耀"单均人力成本下降15%";当沃尔玛中国区执行全球统一的N+3裁员补偿时,本土企业主还在为规避N+1赔偿钻研劳动法漏洞。这种落差不是发展阶段论可以解释的,它暴露出部分企业家的认知仍停留在19世纪曼彻斯特工厂血汗工厂主的水平。
德国《共同决定法》要求2000人以上企业监事会必须有50%员工代表,这种制度性制衡倒逼出戴姆勒等企业的社会责任感。而中国工会的职能转型仍处于进行时,制度供给的差异直接影响着企业行为模式。
玻璃大王曹德旺曾经说过:“企业家若没有境界,钱越多越危险”。如果大多数的企业家,都只停留在盲目卷钱,而忽略最基本的社会责任感的时候,这个社会不但可悲,而且很危险。

将违反《劳动法》的畸形工时美化为"奋斗者福报",无异于给血汗工厂披上道德袈裟。当凌晨两点的写字楼灯光成为城市勋章,当ICU里的过劳猝死者越来越多,这种扭曲的"福报"本质是资本对人性的系统性掠夺。
日本泡沫经济时期盛行的"企业战士"文化,最终换来二十年经济停滞与少子化危机。殷鉴在前,不可或忘。
真正的企业福祉应是八小时外的万家灯火,是劳动者有了发声的权利,是劳动者病假时不必担心房贷断供的安全感。当"福报"需要以牺牲一代人的健康甚至更多代人的未来为代价,这样的企业繁荣不过是带血的GDP。
所以,这次京东和美团的外卖之争,我是真心希望京东能赢的,因为,那可能代表着“劣币”不再驱逐“良币”,而是让社会回归到一个本来的正常面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