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周天凝两年,交往半年，却抵不过他跟闺蜜秦晚晚在我生日那天的一见钟情。
在他们的婚礼上，秦晚晚意有所指,「我要谢谢我最好的朋友顾白瑜，让我遇到了这么完美的周先生。缘分总会请来最合适的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而我按捺住心底叫嚣着的兴奋,垂眸温柔微笑,「祝你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闺蜜秦晚晚结婚了。
我既是新郎的前女友，也是今天婚礼的伴娘。
新郎带着伴郎亲属等一众人前来接亲时，我清晰地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看,这就是顾白瑜，听说之前大张旗鼓地追求新郎，跟个舔狗似的追了整整两年呢。」
「真的假的?那她今天还来当伴娘?脸皮够厚、心态够好的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说起来，天凝一表人才，想嫁给他的女生可多了去了。就拿这顾白瑜来说，天凝可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啧啧啧,换我我也选晚晚，人家可从小就是校花呢，家里条件也好,妥妥的白富美。」
「那是,顾白瑜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儿，长得又清汤寡水，成绩再好又怎么样，也就是给晚晚当跟班的料。」
在络绎不绝的恭维声中,妆容精致的秦晚晚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扬起了下巴,眼底闪过得意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担忧的神态看向我,「阿瑜.……….」
我平静地垂下眼眸,俯身帮秦晚晚整理繁复的婚纱下摆,又扶着她坐进婚车，对她微笑,「没事的晚晚，我不在意。」
秦晚晚愣了愣，关切的语气蓦然变得冷淡,「那就好。」
我知道,没能从我脸上见到她想要的反应，秦晚晚大抵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相识多年,她总会想方设法高高在上地踩着我，来彰显自己的优秀和我的平庸。
周天凝又是她费尽心思从我身边抢来的,不彻底将我的自尊撕下来踩在脚底,她又如何能享受作为胜者的快感呢?
果然,仪式完成后，她和周天凝交换了一个情意绵绵的吻,又意有所指地将捧花递给我，眼角眉梢俱是优越。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最完美的日子。我要谢谢我最好的朋友阿瑜,让我遇到了这么贴心温柔的周先生。缘分总会请来最合适的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希望阿瑜也能像我一样，早日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说到动情处，我甚至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引起台下亲友又一波「人美心善」的赞美。
而周天凝冷淡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是..他分明曾在安静的房间里和我气息交缠耳鬓厮磨。
微凉的指尖在后腰上暖昧游走,动情而克制地唤我「小瑜」。
我们像是三个各怀心思的演员。
除了秦晚晚，没人知道我和周天源曾交往过半年。
因为...周天凝不愿意公开。
在各色意味不明看好戏的目光里，我以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微型按钮,温柔微笑，「祝你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下一秒，正在播放着唯美婚纱照的电子屏幕突然一暗,切换成了酒店高档套房里的一段视频。
满场哗然。
而旁边相貌俊朗、衣冠楚楚的婚庆司仪面色一变。
画面上红被翻浪,满室旖旎,女子和男人的喘息交织成一处。
中途休息时，女人娇媚的声音吃吃一笑，「技术不错,怎么不叫你的小徒弟一起来玩啊?」
男声则是玩味地低笑一声,「他刚入行，脸皮薄不好意思来。怎么,一晚上睡了跟拍又睡了我,明晚还得跟新郎奋战呢这还满足不了你?」
画质不怎么清晰，并不足以看清男女主角的脸。
但那声音听着极具磁性和耳熟，分明是刚才积极调动着全场气氛的司仪的声音。
而床头挂着的,则是秦晚晚今日穿着的长拖尾镶钻定制婚纱。
在调情又放浪的喘息声里,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秦晚晚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地，鲜红的嘴唇张成了圆形，一滴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纤长的睫毛上,显得可笑又可怜。
周天凝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手上青筋毕露,整个人像是石膏像一般僵硬而阴沉。
人群中不知是谁倒抽了口凉气，小声咕囔了一句「我去，这么猛的么？」
司仪才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冲上台将屏幕电源切断。
轻柔的婚礼音乐再次播放。
下一瞬，整个大厅像是滴入一连串沸水的油锅，瞬间啪啦噪起来。
巨大的声浪在一瞬间潮水般裹挟而来，将台上的三人彻底淹没。
而我低头轻轻嗅了嗅手中鲜艳欲滴的捧花，微微笑。
我和秦晚晚是高中同学，她家境优越，长相明艳，一路顺风顺水。
而我只是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个性阴沉，独来独往不讨喜，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
我一度成为了被校园霸凌的对象。
因为霸凌者们知道，我没有家长没有依仗，老师对此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霸凌我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边是惯会忍气吞声的孤女贫困生，一边是背后站着家长的七八个学生。
老师只是做出了最息事宁人的选择。
他们在我的水杯里参胶水,给我取侮辱性的外号，取笑我发白的校服外套和破旧的帆布鞋。
凳子上倒红墨水，假借我的名义写情书并贴在校园墙上，在卫生间里狠狠扇我的巴掌。
直到某次我被关在阴暗的体育器材室里，经过的秦晚晚在跟班们的簇拥下打开了门。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精心打理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眉眼高傲。
而我浑身湿透地端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发抖，头发被恶意修剪成狗啃的模样，校服后背上写满了脏话。
她崭新的名牌运动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像是拍流浪狗一般高高在上地拍了拍我的发顶，声音骄矜而傲慢。
「真是可怜啊顾白瑜。呵，成绩再好又怎么样没有背景就是原罪......我今天心情好，要不要,当我的宠物?」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眉眼。
她挑眉看着我,笑容玩味。
而我...擦了一把从发梢低落下来的水珠，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却还是在她胜券在握的笑容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我不再是优等生顾白瑜。
而是校花秦晚晚的跟班。
秦晚晚帮我挡住了所有霸凌我的人。
作为交换，我成了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一个各方面一无是处,用来完美衬托她的背景板。
我帮她在食堂吃完剩下的饭菜，处理追求者的情书,在她情绪不好时充当沙包和出气筒。
在雨天穿过半个城市买她爱吃的甜品,翘课排队一晚上等她喜爱的明星的签名,在她的生日宴上穿女仆装供人取乐玩笑。
我的成绩也一落千丈。
秦晚晚曾拍着我的脸频告诉我,「你只是区区一个跟班,成绩怎么能比主人还高呢?」
「更何况.....不论你成绩好坏，又有哪个老师曾正眼看过你呢?」
我垂眸看着她手边最新款的手机，顺从了她的命令。
但高考时,我发挥得还算不错,考上了省内的一所一本学校，靠着勤工俭学的一点存款和申请的助学金上了大学。
我在那里遇到了周天凝。
他是学生会主席,外形俊朗,气质清隽，每年的奖学金获得者,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帅气。
我远远地看着处于人群中心的他,不知不觉地入了神。
我想......我找到那个合适的人了。
那之后,我便开始飞娥扑火般地追求周天凝，想方设法出现在所有他会出现的场合里。
他感冒了我去买药,发烧了我去送体温计，他打篮球我就等在场边抱着毛巾和矿泉水，生日时送上亲手织的围巾和卡片。
可他待我从来都是疏远有礼的,甚至眼神中会透露出厌恶和反感。
同学和室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在背地里称呼我「周天凝的舔狗」「恋爱脑」「不要脸」,甚至打赌我会追多久才能放弃。
没有人认为周天凝会喜欢一个平平无奇的贫困生。
我只当作不知,依然一门心思地靠近他，在微信上想尽话题找他聊天，逗他开心，哪怕他回复我的从来只有寥寥数字。
因为他一句晚安，我开心了整整两个月。
在我十九岁生日前一天，周天凝终于答应我,会陪我参加一个知名画家的个人画展。
我在室友的讥笑中精心打扮了一晚上，担心第二天会下雨，担心临时堵车,又是激动又是担心的半个晚上没睡。
而在第二天的寒风里,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五小时却不敢催他，怕惹他不耐烦。
我一直等到了画展结束,他才发来一句淡淡的，「临时有事，忘记告诉你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跟朋友打赌,到底我会在风里等他多久。
我就这样在他身后跟了两年。
终于在他毕业那晚，他们一众朋友在酒吧喝多了，我顶着他室友们异样的目光在包厢照顾了他一晚上，不知不觉倚在沙发边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晨曦微亮，他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托腮看我,眼神微醺,「顾白瑜,你追了我这么久为什么还不放弃?」
我安静不语,目光落在他清隽干净的眉眼上，透出他熟悉的贪恋和爱意。
他突然凑近我，漆黑的眼瞳里映出我的影子，唇角微弯，「顾白瑜，要不,我们试试?」
我微微一顿,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顺从地点了点头。
哪怕婚礼还没结束,这个香艳的视频已经在本地论坛上刷了屏。
尤其是秦晚晚算是本地小有名气的白富美，而司仪更是以其播音主持出身的背景、温润俊朗的相貌和专业周到的婚纱宴席跟拍一条龙服务,在圈内有着不俗的名气和口碑，抖音粉丝高达数十万。
两者相加,各色八卦帖子很快便上了当地热搜。
好在视频并不能看清五官，他们还能强撑着当作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小意外，开始后续敬酒互动等一系列流程。
而我心不在地喝下一口橙汁，指尖飞快地扫过论坛上的一个匿名帖子。
这是一个婚庆从业者的爆料。
帖子里称，选择在新婚前夜肆情放纵的男女并不少见。
他从业十年,服务的新人超过八百对,这种情况也遇到过不下二十次。
他既看到过在婚礼前夜,以对接第二天流程为借口跟帅气的司仪摄像发生关系的新娘，也在男方家撞见过在婚房里跟伴娘睡在一起的新郎，甚至第二天还收到了新郎转来的八千元封口费。
道德底线高的人会拒绝诱惑。
而这名司仪则是业内有名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信奉者,甚至看到貌美的新娘时，还会主动发出暗示,并偷偷留下视频录像,当作集邮胜利品般多次私下回味。
很显然,这次的翻车就属于王八绿豆看对眼了,然后被堂而皇之放到了婚礼现场。
此时新郎新娘已经敬酒到了我坐的这桌。
在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中，两边长辈的脸色黑得能滴出血来。
「刚刚那视频......就是新娘和司仪吧?」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还真相信他们说的误播了网上淫移视频的鬼话啊?就算脸看不清，这床头的大摆婚纱照，这对男女的声音，说不是他们我都不信!」
「我去,没想到这秦晚晚看着一副深情做派,私底下居然玩得这么开啊。」
「人家追求者可不少,听说初中时还被男老师骚犹过呢,这事儿闹得还挺大。」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朋友说过，秦晚晚高中时就换过好几个男朋友，想来大学也没少谈对象。」
「啧啧啧.……..这新郎也够可怜的，这婚宴还没结束呢,脑袋上都绿得发光了。」
秦晚晚和周天凝还强撑着脸上的微笑。
而我在爆料帖子底下点了个赞,神色自然地退出页面,拿起酒杯向他们微笑致意，「晚晚，天凝，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秦晚晚避开我的视线,有些狼狈地喝下杯中的饮料剧烈地咳起来。
周天凝却没有分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而是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我一眼,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轻捻欲言又止。
我知道，那是我们偷偷交往时定下的暗号，表示着「我一会儿有话跟你说」。
我和周天凝秘密交往了六个月。
即便我们做了很多情侣间的亲密事,他却始终不愿将我们的关系放在阳光之下。
在所有人眼里，我依然是那个没有自尊的舔狗顾白瑜。
而周天凝是那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牵起我的手，在我耳边一遍遍地喊我「小瑜」,在黑暗里热切而温柔地亲吻我。
我垂眸笑。
事到如今，他终于不跟我装陌生人了么?
只是.....从他义无反顾地背叛我选择秦晚晚那天起，我早就跟他无话可说了。
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故作不知,在婚宴散场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而在出租车上，我低头给司仪的小徒弟转了十万，删除并拉黑了他,平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不到两分钟，周天凝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
我平静地挂断电话,想象着婚礼结束后新郎新娘相亲相爱的场景,唇角微微勾起。
我亲爱的朋友晚晚。
希望你像我祝福的那样，度过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
毕竟...在我们相遇之前，我就在脑中计划着今时今日的一切。
而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在挂断了周天凝的第四个电话之后，我的手机终于安静了。
我在小公寓里给自己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放上舒缓的音乐，泡在水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就在我在脑中第无数次推演着接下来的计划时,秦晚晚打来了电话。
她的声音里带着楚楚可怜的哭腔。
「阿瑜，能不能麻烦你过来陪陪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故作惊讶，「晚晚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不管我怎么解释，天都不肯相信那视频上的不是我。你了解我也了解也能不能,过来帮我解释一下，那天晚上我是跟你在一起闺蜜谈心的?」
我挑了挑眉,「闺蜜谈心?」
她在那头加重了语气，声音自然,「对啊，我因为第二天要结婚，有点紧张，特意找你来做婚前谈心,不是么?」
我顿了顿,温柔地安抚她,「我知道了，马上来。」
半小时后，我站在婚房门口，听着门内传来的周天凝父母的怒骂声和秦晚晚的抽泣声，按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周天。
他穿着挺括的白衬衣,指尖夹着一根已经抽了一半的烟，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我微微潮湿的头发，眸色一深,「小瑜。」
我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正欲侧身进门，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在耳边低沉地质问,「小瑜,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冷淡，「周先生,你现在是晚晚的丈夫，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惹人误会的事。」
他神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和不耐，「惹人误会?」
「阿瑜你来啦?快进来坐!」秦晚晚却从他身后探出了脑袋，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讨好和掩饰不住的......恶毒?
我婉言拒绝，「我只是来解释一下的。」
却被她亲热地挽着手臂拉了进来，半是热情半是强硬地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白盅，「谢谢你特意赶来，先喝点燕窝吧,我们坐下慢慢说。」
她又哀求地看向周天源的父母,「爸妈，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现在先给我和阿凝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好吗?」
见有外人，两位长辈到底还是顾及面子，黑着脸被周天凝送走了。
而我在秦晚晚热情的招待下喝下半盅燕窝,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手脚无力,软在了沙发上。
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秦晚晚收了脸上的笑意,目光诡异地盯着我。
我听到自己无力而不敢置信的声音,「晚晚,你在燕窝里放了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温柔地将我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脸上浮起扭曲的笑意,「只是一点让人无力的药罢了。阿瑜,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天凝知道那视频上的就是我,不会相信你的解释的。不管我怎么下跪保证，他都不肯原谅我.....」
「我知道你们虽然交往过六个月，但你是个保守的女生，还没有发生关系。」
「作为交换，我愿意把新婚之夜让给你们，这样一来，我和天凝就公平了，以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也不想看着我一结婚就离婚，成为笑柄的对不对?」
「再说，这司仪还是你找的。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必须负责！！
我倍感荒唐地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另一个人影稳步走近了。是周天凝。
我死死咬住舌尖，看着他挽起袖子，沉默地将我抱到了婚床上，带着欲念的目光寸寸扫过我的皮肤，引得我胃里一阵作呕。
秦晚晚的声音微弱而讨好，「天凝，我们说好的，今晚之后，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天凝专注的目光流连在我脸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知道了，你给我出去。」
我清晰地看到秦晚晚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变得阴沉恶毒，却又在下一秒强自按捺下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周天凝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游离,「小瑜。」
我偏头躲过他的触摸，厌恶地看着他，「周天凝，是你背着我跟秦晚晚搞到了一起，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他却突然偏执而奇异地笑了起来,「小瑜，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真的爱过秦晚晚。」
「我只是..被她迷惑了。」
「我后悔了。」
周天凝像是发泄一般，对我说了很多。
「小瑜，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人对我那么专一长情地好过。」
「我真的想过跟你结婚。」
「可是跟你在一起,我没办法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虽然我在学校里是天之骄子,工作后却发现,没有背景没有助力,我在职场上几乎寸步难行。」
「我明明是项目组里最努力、付出最多的那个,成绩却还是被空降的二代摘了桃子，职位晋升也从来只有陪跑的份。」
「可是凭什么?就凭他有个好爹，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出来的打工仔?!」
「我从小就是亲威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口中的骄傲,可是这几年回家,我却总是抬不起头来。」
「你很好,但是没办法给我的事业提供任何帮助。」
「可是秦晚晚不一样。她家里有钱,有人脉,可以帮我得到我应得的待遇。」
我深深地看着他俊朗熟悉的眉眼，再一次确定，周天凝，和我心里的那个人不一样。
我缓和了语气，「既然如此,你跟晚晚好好过日子不好么?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浓重的嫌弃,「你也看到了,秦晚晚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罢了，她睡过的人没有三十也有十五，她不配!」
他深情的目光又转到我身上,将手伸向领口的纽扣，「小瑜,我现在还没办法给你好的生活。但是你放心，我早晚会跟秦晚晚离婚。你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女孩，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打断了他的独白，声音冰冷,「所以......你想让我当你的小三?」
他竟然毫无愧色地点了点头,「小瑜，我还需要拼事业，还需要她家里的帮助。你再等等我。」
「等我会变得更好,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妻子….」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
他瞬间瘫软在地，迟疑地低下头来，而我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电击棒，冰冷地笑了。
「周天凝，你爱的不是我，而是被人全心全意对待和照顾的感觉。」
「是你自己选择了秦晚晚，你迷恋她的美貌、她的家庭背景、她的热情明艳，却又没办法接受你不是她的唯一。」
「你只是一个既要，还要，都要的渣男罢了。可你又偏偏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卑劣，所以不得不披上一层深情外衣，来掩饰你污浊的灵魂。」
我凑近他耳边,一字一顿道，「周天凝，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眼底猩红一片，惊恐地动着嘴唇想说什么，我已经面无表情地再次按下了电击键。
跳跃的电弧映在我漆黑的眼瞳里。
所幸秦晚晚已经离开，他的痛呼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他无力的哀嚎中，我吃力地笑了起来，「周天凝，电击会让你产生疼痛、麻痹、休克等症状,但不会造成生命危险。我只是正当防卫。」
他痛苦地抽搐着,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裤子也湿了一大片。
而我喘着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反绑起来打了个死结,堵住嘴巴,又强撑着反锁了大门。
这下，没人可以进来了。
我无力地坐在了床边,勾出一个笑来。
我了解秦晚晚和周天凝,并不认为一个简单的闺蜜夜谈的解释，就可以打消周天凝的怀疑。
我从不排斥做出最坏的猜测和打算。
而他们也没有辜负我对人性下限的预想。
就因为秦晚晚婚前出轨，所以他们达成协议在新婚之夜向我出手，以示「公平」。
燕窝里并无异味。而秦晚晚大学时曾因患狂躁症，接触到了一些具有安定作用的药剂。
无色无味、可溶于水,她给我用的大概率就是具有催眠、镇静、麻醉、抗焦虑等作用的一类精神药品三唑仑。
我将手机里的录音上传到多个网盘里,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沉着闭上了眼睛。
凭着周天凝的强奸未遂和秦晚晚的协助共犯，我可以让他们入狱三年以上。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这盘棋我下了整整十年，还不到收尾的时候。不着急。
我早就一无所有。
唯一拥有的,只有耐心。
第二天一早，我离开婚房，看到秦晚晚正等在楼下的婚车里。
她的目光落在我酸软无力的双腿上，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实恨,却又状似关心地迎上来想要扶住我,「阿瑜…」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她被我打得偏过头去，眼底飞快地涌上泪光,「阿瑜，对不起，昨晚的事是我不对，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我看着她脸上迅速浮起的掌印，心里涌起压抑已久的快意，又连着扇了她七八个耳光。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终于抓住了我的手腕,「够了!」
「秦晚晚，这就是你的诚意?」
我对她冷冷一笑，一根根掰开她保养得宜的手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一个月,秦晚晚给我发了无数条语音信息,半是道歉半是威胁。
「阿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的对不对?」
「我知道你还没有放下对天凝的感情，那晚春风一度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不是么?都是成年人了,就别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套了。」
「那明明是我的新婚之夜啊,我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前女友共度春宵，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么?」
「别想着报警,你只是个追了周天凝两年的舔狗，比起真相,别人更愿意相信你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爬上了他的床。」
「更何况.你猜,那晚,我有没有留下视频记录呢?」
「如果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全网的琐男观摩幻想，就保持安静，明白么?」
最后她发来一个温柔微笑的表情，「阿瑜，不要逼我。你不会想知道网暴的滋味。」
我放下手机，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
如我所料,周天凝根本没有如实告诉她那晚发生的事。
他是个既骄傲又自卑的人。
比起被电击失禁在地上昏迷了一晚上的事实,自然还是一夜春宵更能保全他的面子。
至于秦晚晚....没人比她更熟悉半真半假的威胁和造谣了。
她早就是个惯犯。
我平静地垂眸打字,「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在诡异的和谐中，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去三个月。
周天凝和秦晚晚看似幸福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而周天凝的职级晋升也到了最要紧的关头。
他的竞争者实力不俗,我又背地里放出单位更属意对方的消息,着实带给他不小的压力。
他开始更加卑微卖力地讨好秦晚晚和岳父母，希望他们能拿出更多的资源帮自己打点通融。
但我知道秦晚晚家虽然有钱,但因为四年前的投资失利，早已不复从前。
周天凝被秦晚晚的白富美人设吸引，却不知道那里面更多的是她费尽心机营造的假象。
奢侈品是二手平台买的，豪车是车行租的，高级餐厅是用信用卡刷的，挑着不同角度拍上几十张，就足以隔三差五发上三次朋友圈。
若不是秦晚晚自身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声名狼藉，又何至于便宜了周天凝这么一个家境平平的小子?
他们能给周天凝的帮助早已有限。
而周天凝还沉浸在靠着岳父母家的资源平步青云的美梦。
这....就是现实的参差。
我将那晚录下的语音截取处理,发给了秦晚晚和她的父母。
「秦晚晚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罢了，她睡过的人没有三十也有十五，她不配!」
「我还需要拼事业，还需要她家里的帮助。」
「我早晚会跟秦晚晚离婚。」
「她这种女人，我连玩玩都嫌脏。」
秦晚晚几乎气晕过去。
她和周天凝大吵一架，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动起手来几乎将婚房的所有家具都砸了个遍。
秦晚晚撒起泼来向来不管不顾，而周天凝到底有所顾忌，不敢下重手,脸上多出了数道极为不体面的抓痕,不得不在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去上班。
我又托人将周天凝被家暴的消息传到了他老家父母的耳朵里。
老俩口直接杀上门来,将秦晚晚压在地上痛打一顿竟打落了她的一颗牙齿,腹中尚未显怀的孩子也流产了。
与此同时，周天凝在竞选中落败，行贿和违规吃回扣的消息也被对手爆出,在业内声名狼藉,不得不被辞退。
而那些证据，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拿到。
一切似乎都是秦晚晚的报复。
周天凝彻底记恨上了她。
在鸡飞狗跳中,秦晚晚向他提出离婚。
而事业上已经一无所有的周天凝然不肯答应。
至少..跟着秦晚晚，他还有能吃到绝户的希望。
几乎天天上演全武行的两人已然成为了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周天凝下手狠厉，秦晚晚更是不惶多让。
在纠缠了三个月后,鼻骨断裂、手臂骨折的秦晚晚向法院提出诉讼离婚。
而周天凝更是被啤酒瓶碎片戳瞎了一只眼睛,在脸上留下一道贯穿面颊的疤痕。
曾经那对人人称羡的爱侣，竟已成了不死不休的怨侣。
等待开庭期间，秦晚晚被周天凝失手推下高高的台阶,撞在尖利的石头上失去了意识。
慌张到极点的周天凝竟试图将她剁成肉泥冲进下水道。
在一刀砍向膝盖时,秦晚晚被活活痛醒，尖利的惨叫声几乎响彻整栋建筑。
周天凝被警察速捕。
而秦晚晚满身鲜血地被抬上了救护车。
我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远去,指尖轻轻划过手机上的报警记录,微微一笑。
周天凝因为杀人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而秦晚晚伤到大脑，成了需要终身躺在床上的废人。
除了简单的音节，她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沟通和动作。
两人的新闻在当地热议了大半个月。
一个是软饭硬吃的家暴男，一个是嚣张跋扈的放纵女,种种添油加醋的香艳传闻甚嚣尘上，直到被众人意犹未尽地咀嚼尽了最后一丝余味，才渐渐被其他消息取代。
再多的苦难,到了别人口中，也不过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
秦晚晚的父母被舆论压得抬不起头来，很是伤心消沉了一阵子，在我的劝说下开始张罗着通过试管的方式再怀一个孩子。
他们终日奔波在去医院的路上,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在疗养院里的秦晚晚。
她被自己的父母放弃了。
而我在某个阳光和照的上午去看望了她。
照顾她的中年护工有些惊讶，拘谨又紧张地帮我关上了房门。
我装作没有看见秦晚晚身上隐秘的青紫和褥疮,在床边坐下,微笑着打量她瘦削苍白的脸颊,「晚晚?」
她大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面露乞求。
我亲密地理了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晚晚,你知道么?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所幸，一切皆如我所愿。也不枉我追了周天凝这么久。」
「喜欢我给你选的丈夫么?」
在她疑惑而恐惧的目光里,我解开手腕上的红绳，虔诚地在上面落下一吻，唇角笑意冰冷。
「秦晚晚，还记得初中时被你告骚扰的沈屿老师么?」
「他...是我的哥哥。」
沈屿年长我八岁，是福利院的大哥哥。
不像其他福利院里浑身带刺的孩子,他是个温柔的人，长相俊朗,气质出尘,好看的唇角总是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是我阴暗童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我长得矮小，初进福利院时不过四岁，有严重的语言和心理障碍，时常是其他孩子欺负的对象。
只有十二岁的沈屿会呵斥那些孩子，帮我清洗手脚上踏破的伤口，将自己不多的点心省出一半偷偷塞到我嘴里,拉着我在角落里看绘本,一遍一遍地给我讲那些温暖美好的小故事,教我说话。
他花了三年时间，用无微不至的耐心将一个阴郁沉默的小孩拉到了阳光之下。
他摸着我的发顶说，他以后想当一个老师，教书育人，成为一个很棒的大人。
而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成为一个老师。他一定可以成为很多孩子记忆里温暖的光。
可这样的沈屿...却在他当上实习老师的第三个月被班里的女生还告性骚扰。
那个女生就是当年正在读初中的秦晚晚。
沈屿年轻秀气，清隽温和，是很多青春期女生初心萌动的对象。
而更为早熟的秦晚晚则向他发起了直白的追求,写情书、送礼物、邀请一起看演唱会...
沈屿总是用看孩子一样的眼神包容而温和地拒绝了她。
他来福利院看望孩子们时，会用平静无奈的语气向我抱怨,「明明她跟小瑜都是同龄人，怎么这个女生的想法,我一点都理解不了呢?」
我坐在他身边笑了笑,「那是沈老师太受欢迎了啊。」
他温和地拍拍我的发顶,「你们都是好孩子。等长大了再想起来,估计就觉得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觉得我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叔好呢。」
可是沈屿低估了「好孩子」的伤害性。
在再一次告白被拒后，恼羞成怒的秦晚晚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哭着跑出了沈屿的办公室。
她问学校告沈屿性骚扰,并串通社会上的小混混,将事情添油加醋传得到处都是。
一个是家境优越,哭得梨花带雨的初中女生。一个是福利院出身，天然被带着有色滤镜看待的年轻男老师。
初中老师性骚扰女学生事件在整个小城传得沸沸扬扬。
沈屿被学校辞退,被网暴,被刑拘，他无力的解释淹没在群情激奋的唾沫星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选择了自杀以证清白。
可他死后，更多的污水泼向了他。
「心虚畏罪自杀了吧。」
「死得好，社会又少了个渣！」
「这种畜/生要是活着,指不定还有多少女生要遭罪呢!」
我剪下了他的一束头发,编织在了手腕上的红绳里。
在无数个傍晚，我沉默地一遍遍地清理他墓碑前的红漆和臭鸡蛋，咬着牙暗暗发誓。
我会让秦晚晚，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我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内心的仇恨，在她胜券在握的笑容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在她身边跟了三年。
这三年里,我既是她凸显人设的工具,也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
而在大学里看到周天凝的第一眼，他眉眼间与沈屿三分相似的气质轮廓让我知道，我找到了报复计划中的另一重契机。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秦晚晚透露周天凝的存在，并不动声色地在言语中将他塑造成另一个沈屿。
秦晚晚果然对他产生了兴趣。
而我两年的求而不得，更成了她展现自身魅力、将我踩在脚底的另一重诱惑。
至于周天凝，在他斯文清俊、高岭之花的外表下，是与沈屿截然不同的势利、高傲、现实和暴厉。
我在微博上转发的秦晚晚精致的白富美生活，都被周天凝看在眼里。
在我们交往半年后,我特意邀请了秦晚晚和周天凝一起帮我庆生。
两人都是用心打扮了的。
神交已久的两人在第一眼便擦出了火花，眼波流转间，秦晚晚羞涩地低下头，露出一节粉白修长的脖颈。
周天凝有片刻的出神。
而我伴作不知地低头抿了一口柠檬水，笑意不达眼底。
那之后，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好戏......正式开始。
沈屿那一束编在红绳里的黑发已经干枯。
秦晚晚目眦欲裂地看着我将红绳套入她的手腕，拼命而徒劳地摇着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哭音。
我笑着打开前置摄像头，让她清楚看到自己如今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在耳边低语,「晚晚我让沈屿来陪你好不好?」
「你的爸妈已经不要你了。他们正在努力调理身体，想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你的余生将会像一袋垃/圾一样，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慢慢枯萎腐烂。」
「这是你应得的结局。」
「希望午夜梦回时，你能向沈老师.....说一声抱歉。」
我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她呜咽着缩成一团,费尽力气避开镜头，想要将红绳从手腕上解下来，只是她残废的身驱无法做到罢了。
她笨批而狼狈地摔倒在地,泪流了一脸。
我对闻声而来的护工露出无辜的微笑，「她的情绪好像有点不稳定，需要用安定剂么?」
护工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我递给她的红包客气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就好。」我对秦晚晚勾唇微笑，「晚晚，我改天再来看你。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我踩下油门，灰扑扑的疗养院在身后慢慢远去。温暖的风拂过脸颊。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炽烈的阳光下微微咪起眼睛。
夏天来了。
我想，我也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