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书法家李邕有句告诫后学的话，“似我者俗，学我者死”，虽然很出名，但是很难理解。巧的是近代书画大师齐白石也有类似的两句话，“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齐白石

两位大师的话，表面上看完全不同，一个“学我者死”，一个“学我者生”，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本来对这两人的这两句话就很难理解，这样一生一死，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心生疑惑，是不是某位大师说错了话，还是书法和国画要求不一样？

李邕画像

先来看看李邕的名言，他的话是董其昌记录下来的，但绝对不是董其昌记错了。他的原话是：“《保母帖》、《辞中令帖》，大令（王献之）实为北海（李邕）之滥觞。今人知学北海，而不知追踪大令，是以佻而无简，直而少致。北海曰：‘似我者俗，学我者死。’不虚也。赵吴兴（赵孟兆页）犹不免此，况余子哉！”

麓山寺碑 局部

按董其昌的理解，李邕的意思是让大家去学源头（二王），不要学李北海。因为李北海的都是从“二王”那里得来的。从源头学习加以变革，才能面貌一新。本世代的人本就有时代固有的习气，两张叠加，习气更重，便入俗套。

董其昌 临钟王书

同样，近现代写得好的也有，像启功先生、林散之先生等，我们也最好不去学习。第一就是为了避免时气叠加，再者，有更神逸的魏晋书法科学。以今天的知识开放程度，古人书法不比今人更难获得。

启功书法作品绝句

既然这样，那齐白石为什么要让他的弟子学他呢？并且他的弟子中还出了李苦禅、李可染、王雪涛、娄师白等名声赫赫的书画人物。“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不单是齐白石对他的弟子们的教导，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感叹。

齐白石作品

齐白石精于画事，年少时就展露了这方面的才华。在他的热烈追逐和努力下，年纪轻轻就能以绘画养家，随着逐步深入，他也成为地方上赫赫有名的画家。

1919年，年过半百的齐白石因避战乱离开安逸的家乡，来到旧时的京都北平。新来北京，他各方面都处于劣势，又因为北京城天子脚下，非富即贵，人才济济，他的作品被淹没在众多作品之中。

齐白石作品

正当他苦于无法脱颖而出之时，他的朋友陈师曾跟他说了一席话。告诉他他的书画品格虽然高超，但是北京人眼里已经见怪不惊了。又是远道而来的乡下人，难免被他们低看一眼。要想在北京站住脚，就要让自己的作品独出心裁，与众不同。当时受追捧的吴昌硕，画风独特，可以向他学习，做一些改变。

齐白石作品

陈师曾的一席话，开启了齐白石的衰年变法。十年的辛苦，努力探索后他终于改变成“红花墨叶”，雅俗兼济，独一无二的风格。他从传统中走来，毅然抛弃固有的成绩，在传统的基础上发出新芽。

对于齐白石来说，他学八大等文人高雅之风，学得再好，也还是学的别人。学得越相似，越会淹没在同类中落入凡俗。只有“我行我道，我有我法”，才会让自己的艺术生命长青。

齐白石作品

两位大师的两句话虽然表面上看似截然相反，一个不让人学自己而墨守成规，一个让人学自己的衰年变法。这正是通向艺术顶端的一条路，两位大师也算是异曲同工了。他们都建议后学学高远之艺，而有独特的个人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