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篇·则阳》简疏(4):丘里之言
少知问于大公调曰:“何谓丘(小)里(理)之言?”大公调曰:“丘里(之言)者,合十姓百名(人少)而为风俗(约定俗成)也,(比如)合异以为同,散同以为异。今指(称)马之百体(散)而不得马,而马系于前者,立(综合)其百体而谓之马(合)也。是故丘山积卑而为高,江河合水而为大,(地)大人(众)合并而为公(不偏于一丘一里)。是以自外入者,(内)有主而不执(留中);由中出者,有正(准)而不距(拒外)。四时殊气,天不赐(偏),故岁成;五官殊职,君不私,故国治;文武殊材,大人不赐,故德备;万物殊理,道不私,故无名(居名,居功)。无名故无(私之)为,无为而无不(为私之)为。
老子说:“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七章)
时有终始,世有变化,祸福淳淳(流行,至有所拂(逆)者而有所宜,自殉殊面(不能只看到了其中一面);有所正者有所差,比于大泽,百材皆度(渡。此处讲正,虽异无别;后面讲差,虽差可同);观于大山,木石同坛(坛,基也。石有巨小,木有粗细,共聚大山,而为基本。成玄英疏)。此之谓丘里之言。”少知曰:“然则谓之道足乎?”大公调曰:“不然,今计物之数,不止于万,而期(预计)曰万物者,以数之多者号(名)而读之也。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者也;道者为之公(道才能使之无偏无私)。因其大以号而读之则可(无形之大)也,已有之矣,乃将得比(无物可比拟)哉!则若以斯(丘里之言,可以视为归纳性的常识,是从有形开始的,不能真正认识无形的道)辩,譬犹狗马,其不及远(两者差别太大)矣。”
少知曰:“四方之内,六合之里,万物之所生恶起?”大公调曰:“阴阳相照(应)相盖(覆)相治(正),四时相代(迭)相生(盛)相杀(衰)。欲恶去就(对立面,如气之大阴阳),于是桥起(必须有桥才能互通,即道)。雌雄片(偏)合,于是庸有(双方结合才能起作用,比如生物)。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没),聚散以成。此(可)名(可)实之可纪(有迹可寻),(即使)精(微)之可志(识)也。随序(顺序)之相理(条理),桥运(变化)之相使(作用),穷则反,终则始,此物之所有。言之所尽,知之所至,极(于)物而已(还未睹道)。睹道之人,不随其所废,不原其所起,此议之所止(即最后的议有所极)。”少知曰:“季真之莫为(宇宙没有推动者),接子之或使(宇宙有主使者)。二家之议,孰正于其情,孰偏于其理?”
大公调曰:“鸡鸣狗吠,是人之所知。虽有大知(智),不能以(语)言(解)读其所自(何而)化,又不能以意(揣度)其所将为。(即使)(由)斯而(分)析之,精至于无伦(无法分清其类),大至于不可围。或之使(有为),莫之为(无为),未免于物而终以为过(即后面说的疑之所假)。或使则实,莫为则虚。有名有实,是物之居(所在);无名无实,在物之虚(无物可见)。可言可意,言而(意)愈疏。
未生不可忌,已死不可阻。死生非远也,(其)理不可睹(以有形之物来具体指明)。或之使(有为),莫之为(无为),疑之所假(借,起)。吾观之本,其往无穷;吾求之末,其来无止。无穷无止,言之无(无法言说)也,与物同理(和物一同变化才能明白其理)。或使莫为,言之本(所本,所借)也,与物终始(始终脱离不了物)。道不可有(形),有(形)不可无(道)。道之为名,所假而行。或使莫为,在物一曲(局部),夫胡为于(无隅之)大方!(如果)言而足(达乎道),则终日言而尽道(真人之言);言而不足,则终日言而尽物(丘里之言)。道,物之极(则),言默(不言)不足以(承)载。非言非默(不执于言默也不执于非言非默),(凡)议有所极(限,都不能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