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笑引发战争,一场战争改变两国

平民历史 2024-08-31 02:53:53

“夏以妺喜,殷以妲己,周以褒姒,三代所由亡也”,这是《左传》总结夏、商、周三朝灭亡的原因。

由此妹喜、妲己、褒姒被历史定为三大红颜祸水,而她们的媚笑被称为“亡国三笑”。妲己笑,是因为炮烙之刑惨无人道;褒姒笑,是因为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妹喜笑,是因为听到“裂缯”的声音。

妲己、褒姒、妹喜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史事如何不再演绎,但是亡国罪名强加给三位美女,这纯粹是耍流氓。

其实,还有一种笑叫玩笑。因为一个玩笑差点导致亡国,在历史上不乏其事。

开玩笑结仇恨

公元前593年,也就是晋景公八年,齐顷公六年。

“(晋景公)八年,使郤克于齐。齐顷公母从楼上观而笑之”——公元前593年,晋景公派郤克到齐国出使。齐顷公之母从楼上看到外国使臣,不由得哄然大笑。

齐顷公之母此笑媲美“亡国之笑”而被载入历史。大家要问,齐顷公他妈为何而笑?再看司马迁的记载:

所以然者,郤克偻,而鲁使蹇,卫使眇,故齐亦令人如之以导客。——《史记·晋世家》

“偻”是指驼背,“蹇”是指跛脚,“眇”是指一只眼睛失明。

司马迁解释齐顷公之母哄然大笑的原因:之所以这样子,晋国使臣郤克是个驼背,就是日常所说的罗锅;而鲁国的使臣却是个跛足,走路有点瘸;卫国的使臣一只眼睛失明,是一个独眼。

晋、鲁、卫三国使臣天残地缺的凑在一起实属不易,难怪齐顷公之母会笑。当然,三国使臣凑在一起,是否暗示了晋鲁卫藐视齐国?

出于外交礼节,面对外交使臣要克制情绪。然而,齐国的无礼之举实在让人憋不住笑。因为,齐国海选三个同样残疾的侍从在前面引导,驼背引导驼背,瘸腿带着瘸腿,瞎子领着独眼……

相对于《晋世家》,《齐世家》记录比较隐讳含蓄,“六年春,晋使郤克于齐,齐使夫人帷中而观之。郤克上,夫人笑之。”

第一,未记录同时出使的鲁、卫使臣,也未描述三位使臣的外貌;第二,隐藏了齐顷公之母围观的信息,未提及坐在高处看热闹;第三,没有能明确齐顷公之母嘲笑的原因。

通过《晋世家》记录,齐顷公这个玩笑确实过火。在楼上观礼的齐顷公之母再也抑制不住了,爆笑喷涌而出。鲁、卫使臣大概因为国小力弱,对齐顷公的玩笑敢怒不敢言,而郤克却愤怒异常。

“郤克曰:‘不是报,不复涉河’”——郤克虽然怒气冲天,但在齐国并未当场发作,“归至河上”——渡过黄河回到晋国境内,郤克在黄河边发咒毒誓,不报此仇不再过河。“至国,请君,欲伐齐”——返回晋国,郤克拜见晋景公汇报出使情况,并提出攻打打齐国。

晋景公询问其中缘由,并否决了郤克的请求。“子之怨,安足以烦国!”——你的个人恩怨,不值得牵连国家。

《齐世家》对此记录简洁,且内容相当,“归,请伐齐,晋侯弗许。”

郤克报复齐国

齐顷公为何敢如此放肆地开玩笑?

齐顷公姜无野是齐惠公姜元之子,而齐惠公又是齐桓公之子。从齐桓公死到齐顷公六年,不过五十年时间。

齐桓公打下了丰厚的家业:一是经济、军事实力雄厚;二是春秋首霸的“国际”影响仍在,齐国可以号召诸侯盟会。正是这丰厚的家底才使齐顷公狂傲,然而“不作不会死”。

晋景公虽说个人恩怨不能烦劳国家,但这并未安抚郤克。仇恨如同杂草,在郤克心田里肆意疯长。

“魏文子请老休,辟郤克,克执政”——魏文子为躲避郤克,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晋国朝政大权逐渐由郤克把持独揽。

“齐使至晋,郤克执齐使者四人河内,杀之”——齐国派四名使者到晋国,郤克竟将使者捆起来拉到黄河中间杀掉了。即使如此,齐国只能忍气吞声。晋景公又不主张擅启战端,所以齐晋又平静的度过了一年。

“八年,晋伐齐,齐以公子强质晋,晋兵去”——齐顷公八年,晋国攻打齐国,逼不得已将公子姜强送往晋国作人质,如此晋军才撤。

《晋世家》也此记录,“九年,楚庄公卒。晋伐齐……”由于楚庄王之死,晋国南方劲敌暂时解除。于是,晋国出兵攻打齐国。此处,记录时间为晋景公九年,与《齐世家》齐顷公八年有出入。

“十年春,齐伐鲁、卫”——齐顷公十年春,齐国出兵攻打鲁、卫两国。“鲁、卫大夫如晋请师,皆因郤克”——鲁、卫两国请求晋景公出兵救援,两国找的中间人均为郤克。毕竟,魏文子退休,郤克完全把持朝政,找其他人都白搭。

再看《齐世家》,晋景公派郤克“以车八百乘为中军将,士燮将上军,栾书将下军”出击齐国,以救鲁卫。与《晋世家》内容相当,“晋乃使郤克、栾书、韩厥以兵车八百乘与鲁、卫共伐齐。”唯一细微差别,士燮和韩厥分别出现。

“六月壬申,与齐侯兵合靡笄下”——六月壬申,晋、鲁、卫三国联军与齐国军队在靡笄附近短兵相接。“癸酉,陈于鞍”——癸酉,齐晋在鞍(今济南西南)摆阵对垒。齐晋之战打得十分艰苦,战线绵长,且持续三个月。

鞍之战,齐顷公做战前动员,“驰之,破晋军,会食”——鼓励将士们勇敢冲锋,打败晋军后一起会餐庆功。可见,齐顷公信心满满。

齐顷公遭戏辱

“射伤郤克,流血至履”——郤克上阵就被射了一箭,鲜血顺着腿流到脚上。“克欲还入壁”——郤克打算退回阵营,包扎伤口,休息一下。

然而,郤克被马夫阻止了。“我始入,再伤,不敢言疾,恐惧士卒,愿子忍之”——马夫说自己刚上阵就受伤两次了,一直忍着痛不说,就担心影响士气,希望郤克同样忍耐一下。从马夫与郤克的战场经历来看起先齐国军队占据优势。

“遂复战”——郤克听从车夫劝告,忍着伤痛,继续投入到战斗中。郤克负伤作战,激发了晋鲁卫联军斗志。

“战,齐急”——战斗持续中,齐军告急。齐顷公的战车又被树木绊住了,“丑父恐齐侯得,乃易处,倾公为右”——丑父担心齐顷公被俘虏,于是两个人调换了位置。“丑父”姓逄,是齐顷公的护卫,即“逄丑父为齐顷公右”。

“晋小将韩厥伏齐侯车前”——晋国年轻将领韩厥赶到齐顷公战车前,俯瞰着战车上三人说道:“寡君使臣救鲁、卫”——晋景公派我来救援鲁卫。

韩厥太年轻,竟然不认识齐顷公。如果是郤克,齐顷公的历史就此改写了。在《齐世家》中,晋国将领名单并未出现韩厥,是因为当时他太年轻尚未委以重任,又或是调戏齐顷公而有所避讳?

“丑父使倾公乃下取饮,因得亡,脱去,入其军”——逄丑父和齐顷公早已互换位置,逄丑父命令齐顷公下车去找水喝,齐顷公因此趁机逃脱跑回齐军阵营。

“得亡”、“脱去”、“入军”,连续动词透露齐顷公屈辱的逃亡之路。司马迁在表现出逄丑父的智勇的同时,也隐藏了韩厥故意释放齐顷公的信息。

“于是晋军追齐至马陵”——在郤克带领下,晋鲁卫联军一路追杀齐军到马陵。“齐侯请以宝器谢,不听”——齐顷公主动要求呈献宝器讲和,郤克并不允许。

郤克讲和的条件是什么呢?“必得笑克者萧桐叔子,令齐东亩。”“萧桐叔子”,是指萧国君桐叔的女儿,即齐顷公之母。“东亩”,是指让齐国田间沟垄改成东西向,方便晋国马车随时驰骋。

齐国虽然输掉了战争,但是并未舍弃为人子的孝道,拒绝了交出齐顷公之母。只是按照晋国要求返还了此前侵占鲁、卫的城池。

结束语:

老子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晋初置六卿,赏鞍之功”——晋国设置了六卿,以赏赐鞍之战的有功将领。作为战争胜利方,晋国重奖有功之臣,王室权力从此被六卿一步步蚕食。

而作为战败方,齐顷公不再狂傲了。为表示臣服于晋国,拥护晋景公称王,晋景公表示不敢接受。

“归而顷公弛苑囿,薄赋敛,振孤问疾,虚积聚以救民,民亦大悦”——齐顷公自此返回齐国不再游猎玩乐,专心政事,一系列政策赢得民心,百姓和乐满足。直到齐顷公去世,诸侯列国再也不敢侵犯齐国。

齐晋鞍之战起源于仇恨,而仇恨却仅仅是因为一个玩笑。所以说玩笑不能过分,更不能以冒犯别人的尊严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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