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黄大拿

一个国家总是要往前走的，但在其向前的过程中，背后的推动力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关系匪浅。

在手机上点开这篇文章的你，吭哧吭哧在键盘上写作的我，不用说，都是小人物。

小人物自然都很卑微，但是也可能创造奇迹。

今天，我要告诉你，被小人物改变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光荣！

一

即便是总统也改变不了美国

近来阅读美国史，常为一个问题所困扰：美国开国的历史不算很长，但迄今为止，也诞生了45位总统。这45位国家元首中，哪一位改变了美国？

我相信，应该还会有很多同胞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因为中国人向来习惯于为改变自己国家的大人物而自豪。

随便翻开一本史书，里面都会神采飞扬地记载：秦始皇如何改变了中国，到了唐宗、宋祖，中国的社会和经济结构又发生了怎样巨大的变化，直至近现代，谁谁谁改变了中国仍然是一句当然的最高褒奖。

可是细心探究美国史，人们却会有一个意外的发现：美国是一个很难被大人物改变的国家。

他们虽然实行的是总统制，总统堪称位高权重，但却无人敢于夸口，谁改变了美国。尽管今天的“特没谱”可能是一个罕有的例外，但在美国的主流舆论场上注定只会惹来讪笑。

当然，总统是民主党人还是共和党人，是小布什还是克林顿，执政风格也许难免有一些差异，但自华盛顿等元勋缔造美国以来，这个国家的立国之精神却始终是一脉相传。

在这样保持稳定的立国精神之下，它的政治权力架构乃至法律体系、文化传统都没有什么大的改观。

一部美国宪法沿用200多年，后来的元首哪怕不满也无法启动修宪程序，面对丰富的社会变迁，美国人只愿意以修正案的形式增加宪法内容进行应对，充分说明宪法确立的原则历久而恒新，而美国总统自然也在这些原则的“巨大阴影”之下。

然而众所周知，美国又并非不思进取的国家，其开国元勋之一杰斐逊早就说过，“为了维护我国的根基，我们需要时常进行激动人心的变革”。这种激动人心的变革又是谁推动的呢？

深刻改变美国的不是总统，而恰恰是小人物。

二

为什么说被小人物改变才是国家的光荣？

纵观美国宪政史，不是总统的巨手一挥大笔一舞，而几乎都是小人物的抗争和命运感动了一个国家，最终铸就了坚如磐石的宪政传统。

1954年，愤而起诉教育主管机构，从而吹响结束种族隔离制度号角的是一个叫布朗的默默无闻的黑人牧师；中国人熟悉的美国警匪片里的警察语录，“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而且将会在法庭上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根源于“米兰达案”，被称为给警察执法权力戴紧箍咒的“米兰达告诫”，在人权保障史上意义深远，而这个米兰达却是当年一个没读过几年书，因涉嫌强奸和绑架妇女而被警方逮捕的无业青年；……

一个国家总是要往前走的，但在其向前的过程中，背后的推动力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关系非浅。

如果是大人物，而且大人物似乎很容易就能改变一个国家，除了说明这个国家缺乏立国的精神，也暴露了大人物权力不受约束的秘密。

应该说，大人物仰仗权力轻易改变一个国家，既不道德也不经济。说其不道德，缘于这种改变对无法选择的民众来说纯粹是一种“被改变”，说其不经济，是因为国家的元气哪里经得住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呢？一个国家动辄涌现众星捧月的大人物，大人物动辄改变这个国家，与其说“国家何幸百姓何幸”，不如说“国家何辜百姓何辜”！

中国历史上改天换地的英雄多矣，可这种表面的“改变”背后，社会真的进步了多少？诗人叹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就因为他知道表面的繁荣只是一种幻象。

小人物改变一个国家则迥然不同，这种改变合乎道德，由于小人物无权无势，他要赢得公众和舆论的支持，获得一种道义上的力量，就必须让自己的诉求契合正义的目标。

如果这个国家有立国的原则和精神，小人物的改变同时也必然是经济的，因为其改变只不过是对既定原则的修正和补充，不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可怕后果。

杰斐逊呼吁“时常进行激动人心的变革”，而目的是为了维护国家的“根基”，这一点意味深长。

事实证明，小人物并不依靠权力而使国家获得改变，正是维护国家根基的变革，而大人物仰仗权力轻易改变国家，简直就是在对外宣示这个国家无甚“根基”可言，即使有，也经常会遭到权力的毁坏。

被小人物改变才是一个国家的光荣。换言之，一个国家并未因权力而改变，这才值得人们发出内心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