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太平洋无边无际,在茫茫大洋中有一座小岛,面积只有6.5平方公里,以至于地图上都很少标注出来。但它却拥有极为重要的地理位置,东望夏威夷,西看菲律宾,南俯马绍尔,位于美国至菲律宾殖民地航线中心位置,被誉为太平洋“踏脚石”——这就是威克岛。
威克岛地处中太平洋,在关岛向东500海里,是第二岛链到夏威夷之间至关重要的连接枢纽,是两者的海上交通线的中间站,也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前哨阵地。它由威克岛、威尔克斯岛、皮尔岛3个小珊瑚礁环绕组成,中间潟湖水深数十米,可停靠万吨大舰,是十分理想的锚地和军事要地。1568年西班牙人首先发现该岛,后来英国人为其命名为威克岛。1899年美国人打赢了美西战争,顺便把该岛据为己有。
20世纪30年代,新兴列强日本与英、美、荷等老牌殖民帝国因东南亚利益之争矛盾急剧升温。威克岛的战略价值也因此快速攀升,成为美国在太平洋上“最有用的地方之一”。
1938年底,美国海军赫本委员会提议在岛上修建机场和潜艇基地,作为太平洋前哨站警戒日本。但受到国内强大孤立主义政策影响,国会争论了好久,直到最后一刻才同意拨款。
二战爆发后,在法国维希政府勉强赞同之下,日军占据了法属印度的关键要塞。美国时任总统罗斯福命令冻结日本在美国一切的财务,一切出口日本石油只能通过许可证来进行贸易,英国和荷兰政府也当即仿效美国政府的做法。从罗斯福总统幕僚的备忘录来看,总统只是企图通过石油许可证贸易作为交际手段,以争夺更多的商洽筹码。可是冻住日本在美国的财务资产已使得日本无法像从前那样支付美元来购买石油。总归,这对于美国政府强硬派而言无疑是一场成功,他们一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迫使日本做出退让。
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之下,日本只能动用国内的石油储藏。史学家赫伯特菲思曾评论说,日本没有任何途径获取和操控石油供应,石油储藏的下降在促进日本政府做出与美国交兵的终究决议计划。美国驻日大使格鲁也向华盛顿宣布正告,假如将日本逼入死胡同,日军将会做出没有任何暗示的强烈回击,这也是日本人的民族特性。可是美国当局仍然坚持虽然制裁日本有些冒险,但这并不会给美国带来严重影响。即使日本攻击马来西亚和荷属东印度,也一点点不会影响美国本乡安全。美国对日本施行的产业冻结和石油禁运使日本大为震动。到1941年8月为止,日本石油储藏只能保持日本陆军12个月,水兵18个月。而日本是作为一个岛国,岛上的资源十分匮乏,美国是它最首要的石油进口国家。而且日本国际战场的战线越来越长,使其不得不加速侵略抢夺资源。
日本一边在和美国的协商中佯装表示会很快撤出印度的军队,一边加紧对亚洲的扩张侵略。美国对此极为愤怒,要求日军停止一切侵略行动,撤回包括中国的所有对外军队。日本方面当然不愿意放弃千辛万苦夺取来的战果,重压之下,毅然决定突袭美军最大的海军基地珍珠港。
1941年1月,基地承包商莫里森-克努森土木工程公司1200多名工人来到这里,在岛上每个角落辛勤工作,建设机场、港口、营房、公路,花费近11个月时间将海军提议变成现实。
8月中旬,詹姆斯・德弗罗少校率领海军陆战队第1防御营分队450名官兵首先进驻,随后68名美国海军和VMF-211战斗机中队的12架F4F野猫战斗机也来到这里。
11月28日,海军航空兵温菲尔德・康宁汉中校也到威克岛报到,负责指挥所有美军。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一场大战,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写。
德弗罗少校治军很严,每天都督促陆战队训练,士兵们讨厌他害怕他,给他起了个极度恶俗的绰号“纯粹狗屎”。但是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很快士兵们就会感谢他尊重他。
战争阴云越来越浓,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太平洋舰队损失惨重,12艘战列舰和许多舰船被击沉击伤,343架飞机损毁,2400多人丧生。人们还没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日军又将矛头指向下一个目标。
偷袭珍珠港仅几小时后,36架日军九六式和一式陆上攻击机就从威克岛以南700多米暴雨云层中钻出,呼啸着向地面投下炸弹,很快就摧毁8架战斗机,击沉1艘运输船。幸亏有4架野猫在天上巡逻,才没有全军覆没。
陆战队第1防御营几乎没有时间反应,但平日里良好的训练帮了大忙,炮兵和机枪手们冲上卡车,飞一般地奔向阵地。岛上建筑工人也积极行动,180多人加入炮兵支援,其余人则用机械工具加强工事、运送弹药和补给。
此后2天日军又发动2次空袭,再也没从守卫者这里讨到便宜。他们击落了2架轰炸机,不断转移火炮,到处布置假目标欺骗敌军。日军飞行员以为摧毁了大部分抵抗力量,但陆战队阵地仍基本完好。
追风驱逐舰
12月10日凌晨,负责南洋方向作战的日本海军第四舰队派出3艘轻巡洋舰(夕张、天龙、龙田)、6艘驱逐舰(弥生、睦月、如月、疾风、追风、朝凪)、1艘迅鲸号潜水母舰、2艘巡逻艇、2艘运输船和450名海军陆战队员,在海军少将梶冈定道率领下浩浩荡荡向威克岛杀来。
岛上只有6门127毫米岸防炮、12门76毫米防空炮和1具射击指挥仪,数量只是预计部署的三分之一。德弗罗少校知道自己火力不足,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对方靠近再突然开火,于是让陆战队等待命令。
日军巡洋舰从7300米外就不断开火,让被动挨打的士兵难以忍受。一名炮兵军官大声咒骂着:“该死!敌人都快到眼前了,那混蛋还在等什么?”
尽管压力大得令人发狂,但陆战队官兵还是没人敢违抗命令。直到日军距海岸不足4000米,电话里才传来德弗罗冷酷的声音:“好了,开火!”
一枚枚炮弹精准命中,很快就击沉了疾风号驱逐舰,击伤了夕张号轻巡和另外几艘船。梶冈定道吓得赶紧后退躲避,4架野猫穷追不舍又炸沉了如月号驱逐舰。两舰官兵几乎全部阵亡,仅有疾风号上1名水兵逃生。
野猫战斗机
当天晚些时候,野猫战斗机又在岛屿25英里外击沉了一艘日本潜艇。威克岛美军以2架战机受损、5人轻伤的代价赢得了太平洋战争中第一场胜利。消息传回国内,让饱受珍珠港惨败折磨的公众欢呼涌动。报纸、电台争相报道这场难得的胜利,连罗斯福总统也不吝赞美之词,称赞岛上驻军“做得非常出色”。
当媒体询问岛上需要什么时,康宁汉中校幽默地说“再送更多鬼子过来吧”。当然这是玩笑,实际上岛上物资紧缺,他已经向上级递交了一份长长的补给清单,包括各种火炮、备件和急需的射击指挥仪。
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金梅尔上将命令弗莱彻少将率TF-14特遣舰队(萨拉托加号航母,阿斯托利亚、明尼阿波利斯、旧金山号重巡洋舰,8艘驱逐舰、1艘水上飞机母舰和1艘运油舰)增援威克岛,同时让TF-11特遣舰队佯攻贾卢伊特环礁作为掩护。
TF-14舰队载着大量火炮、弹药、零配件和补给品向威克岛进发,然而航行速度却被缓慢的油轮耽搁。12月22日,美军接到情报说日军2艘航母和2艘重巡已到达威克岛附近,太平洋舰队总部不得不将弗莱彻舰队召回珍珠港。
正当美国人欢庆之时,日本海军也急于挽回丢失的面子。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暴跳如雷,再次派出规模更大的舰队——2艘航母(苍龙、飞龙),6艘重巡洋舰(利根、筑摩、青叶、加古、衣笠、古鹰)、1艘水上飞机母舰(圣川丸)、4艘驱逐舰(谷风、浦风、朝凪、夕凪)和1艘运输船强攻威克岛。此外还增派了1600名登陆士兵,准备一举拿下威克岛。如果还搞不定,山本甚至打算让驱逐舰搁浅岸边,让水兵也拿上步枪抢滩登陆。
12月23日黎明阴雨连绵,梶冈定道带着舰队再次杀回。他不敢跟岛上的岸防炮正面交锋,连炮火准备也没有做,就直接趁夜色将第一攻击波900人投向威克岛南岸。
当日军冲上岸边时,德弗罗率领陆战队跃出掩体,与敌人展开了近距离厮杀。岛上已经没有战机了,剩余的飞行员也全部变成步兵参加战斗。
在长达11小时的激战中,一群手持步枪、刺刀、手榴弹和拳头的人在环礁上展开了一场肉搏战。他们摧毁了日军一个滩头阵地,在每个环礁上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多次将敌人打退。然而敌人终究是太多了,美军又没有支援,岛上通讯被切断,德弗罗无法联系剩余部队,弹药也即将耗光。
康宁安知道这场战斗已无法继续,在与德弗罗商议后不情愿地下达了投降命令。德弗罗和一名中士用拖把绑上白布,穿过岛屿让幸存的美国人放下武器。不甘心的防御者砸烂步枪,摧毁精密仪器,破坏火炮,然后投降了。
16天的围攻中日军损失21架飞机、2艘驱逐舰和1艘潜艇,另有7艘船受伤和近1000人丧生,损失惨重。美军有81名陆战队员、8名水兵和82名建筑工人伤亡,如此战果已经是一场奇迹了。这个战损比只能用日军惨胜来形容。
1300多名士兵和工人成为太平洋战争中最早的战俘之一,日军对他们进行了残酷报复。
380人被留在岛上修筑工事,其余900多人被辗转运到上海、釜山、横滨等多个战俘营,在日军看守的凶残折磨中艰难度日。许多人因饥饿和疾病悲惨死去,没有等到胜利的那一天。
日军对留在岛上的战俘犯下了滔天罪行。1943年10月5日,随着盟军节节胜利岛上日军愈发担心,为报复美军对威克岛的空袭,海军少将酒井原繁松下令将98名战俘工人杀害。有一名战俘暂时逃脱,后来返回屠杀现场在一块岩石上刻下了“98 US PW 5-10-43”的标记。后来他被日军捕获,酒井原繁松亲自用军刀将其杀害。如今岩石上的铭文仍清晰可见,已经成为威克岛上重要的历史地标。
1945年日本投降前,为逃避罪责日军又将受害者遗骨挖出转到公墓埋葬,并谎称他们是在美军空袭中死亡的。然而纸里包不住火,谎言终会被揭穿,几名日军关押期间畏罪自杀,留下遗书揭穿了日军暴行。
1947年6月18日,酒井原繁松以战争罪被判处死刑。受害者遗骨也被重新安葬在檀香山太平洋国家纪念公墓。
悲壮的威克岛之战是一场伟大的战役,美军赢得了太平洋战争中的第一次胜利,虽然最后寡不敌众,但岛上官兵和工人的顽强抵抗激发了美国人的斗志,为彻底打败法西斯贡献了巨大力量。
被关押的战俘们也一直与日军看守对抗,用永不服输的精神战斗到底。他们的忠勇英烈,令后人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