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2月13日这天,毛泽东从前线回到了瓦窑堡。在那里,他同周恩来等人接见了刘志丹等西北红军领导人。
毛泽东
这些人里,便有时年30岁的高岗,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毛泽东这位共产党领导人。事实上,要不是毛泽东和党中央的到来,高岗等人很可能将继续蒙受冤屈,甚至命丧黄泉……
高岗出身于陕西米脂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5年春,在横山一高读书的他结识了刘志丹,开启了两人后来的缘分。
1926年,21岁的高岗经人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决心投身革命事业。次年秋天,他按照组织命令与他人在横山响水堡等地举办农民运动通俗讲习所,并成立农民协会,领导农民开展抗租抗捐斗争。
到了1929年,已经出任中共陕北特委军委书记的刘志丹来到延安,向在那里开展地下工作的高岗传达了“红石峡会议”的主要精神,告诉他党将今后工作的重点由学运、农运转到兵运上来,以建立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
第二年春天,高岗打入驻宁夏盐池县的国民军骑兵第四师第八旅第十五团部做兵运工作。该团团长为王子元,和刘志丹是“把兄弟”,两人关系十分亲密。同年5月,中共陕北特委与王子元协商,在贺兰县李岗堡成立了一支学兵队,由共产党员领导。于是,高岗被任命为这支学兵队的副队长。
1931年9月,工农红军晋西游击队西渡黄河进入陕北,不久转战到陕甘交界的南梁地区,与在那里活动的刘志丹会合。之后,高岗等人也一同前往南梁,成立了以谢子长为书记,刘志丹、阎红彦等人为委员的游击队队委会。
后来的几年里,高岗在当地游击队里做着工作,为革命事业作出很多贡献。1935年9月,他在新成立的红十五军团里担任政治部主任,并参加了劳山战役。当战斗进入到最后阶段时,高岗一度赤膊上阵。
高岗
然而,随着陕北苏区开展起“肃反”运动,刘志丹、高岗等一批领导干部纷纷被拘捕。就在他们的命运危在旦夕之际,正在进行长征的中央红军来了。
事实上,在长征开始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中共中央与陕北没有电台联系,他们对陕北根据地与陕北红军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因此,当党中央和毛泽东决定率领红一、三军团北上时,他们并没有作出前往陕北的部署。
谁能想到,关键时刻,一张报纸改变了红军的命运。1935年9月19日,部队来到甘肃宕昌县哈达铺后,活捉了敌军一个少校副官,缴获了一些书籍和报纸。从其中一张报纸上,发现了徐海东率红军和陕北刘志丹的红军会合的消息,还附有当地苏区略图。
当这些重要信息送到聂荣臻手中后,他立即命令骑兵通讯员将报纸送给毛泽东。这位共产党领导人看完后,高兴地说:“好了!好了!我们快到陕北根据地了。”
于是,在9月20日召开的全军团以上干部会议上,毛泽东在报告中指出红军要到陕北去,“那里有刘志丹的红军”。
就这样,红军于10月19日顺利到达陕北吴起镇,并在两天后将尾随而来的敌人全歼,胜利完成了党中央和中央红军的长征。
几乎与此同时,毛泽东等领导人听取了当地游击队负责人等人的汇报,了解到了西北苏区错误“肃反”的严重形势。于是,他们派出人员作为先遣队,去寻找陕北红军和刘志丹。
毛泽东和农民交谈
先遣人员得知刘志丹等人被拘捕后,当即电告党中央毛泽东等人。面对这一危急情况,毛泽东立即下令:“刀下留人,停止捕人”,“所逮捕的干部交给中央处理”。不仅如此,党中央还派出中央红军保卫局局长王首道前往瓦窑堡,接管了西北保卫局,以防止事态恶化。
及时控制住形势后,11月3日,毛泽东在下寺湾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听取了当地同志关于西北苏区、西北红军、“肃反”等情况的汇报。会议决定成立以董必武为主任的党务委员会,对“肃反”事件进行审查。
几天后的11月7日,党务委员会下令释放了刘志丹、高岗等因“肃反”而被关押的100多人。正因为中央红军的到来,他们才得以重获自由。
按照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党务委员会对此事进行了认真的调查研究。11月底,中央组织部召开了平反大会,王首道在会上代表党务委员会宣布刘志丹、高岗等受冤屈的同志是无罪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12月13日,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在瓦窑堡接见了刘志丹、高岗等蒙受冤屈的人员,给予他们亲切的安慰和鼓励。而这,也是毛泽东和高岗的第一次相见。
到了1938年4月,中共中央决定改组中共陕甘宁边区委员会,任命高岗为书记。作为中共西北中央局领导下的党在陕甘宁边区的领导机构,陕甘宁边区委员会负责整个边区党的工作,其书记职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后来,高岗又出任陕甘宁边区中央局书记、西北中央局书记,并在中共七大上当选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
高岗
高岗之所以能够获得升迁,背后主要有三个相互关联的原因。首先,他在当时已经无可争议地成为了西北根据地的代表。西北红军和根据地的主要创立者首先是刘志丹和谢子长,其次便是高岗、阎红彦、王泰吉等人。这些人里,当时刘志丹、谢子长先后去世,阎红彦、王泰吉等人也非亡即走。于是,高岗便被历史地推到了前台,成为了西北根据地的代言人。
其次,这是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照顾山头”的需要。就在中共七大上,毛泽东好几次讲到了实行“照顾山头”政策的必要性。在他的讲话中,承认“中国革命有许多山头,有许多部分,内战时期有苏区有白区,在苏区之内又有这个部分那个部分,这就是中国革命的实际。离开了这个实际,中国革命就看不见了。”不仅如此,毛泽东还在政治报告中以西北根据地为例,论述了如何正确对待当地干部的问题:“我初到陕北,开头忽视了这个问题。这个边区是高岗同志他们一手搞起来的,因为我对这个问题处理不好,所以陕北人就讲闲话。”因此,作为西北方面的“山头”,高岗得以逐步升迁。
第三个原因,则与高岗本人的性格和工作作风有关。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这位西北汉子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武夫。然而,事实上高岗虽然不是知识分子出身,但上过中学进过军校,受教育的经历并不少。不仅如此,他还善于察言观色,揣摩领导人的想法态度。而在工作中,这位革命者也有着平易近人、善于与百姓沟通的特点。因此,高岗在陕甘宁边区一直有着较高的威信。于是,他得到升迁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这样,高岗成为了主政西北一方的人物。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又奉组织命令前往东北,担任东北局副书记、东北民主联军副政治委员。
高岗
进入1949年后,高岗担任东北局书记、东北人民政府主席、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成为了主政东北的地方大员。
筹备建立新中国时,高岗被提名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彼时,中共代表团里对此事有不同意见,有人认为从个人资历和贡献来说,党内比高岗更适合的人有不少。
为此,毛泽东来到中共代表团,向大家表示选高岗为副主席候选人是自己提出的。他考虑的理由是,红军经过长征到达陕北,陕北根据地为党中央提供了落脚的地方;中国革命能取得今天的胜利,包括延安在内的陕北根据地起了极大的作用。选高岗为副主席,正是肯定陕甘宁边区的历史贡献,向陕北人民表示最大的敬意,这是不能以资历来考虑的。
对于毛泽东这一番解释,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于是,高岗被正式提名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当中央作出抗美援朝的重大决策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后的一切后方工作供应,由身在东北的他进行调度指挥。那段时间里,高岗出色地完成了这一工作,得到了彭德怀的高度称赞。
1952年11月,高岗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计划委员会主席。来到中央工作后,此时他的前途可谓一片大好。
高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高岗却逐渐迷失了自我,个人野心愈发膨胀。1953年4月上旬的一天,毛主席的机要秘书送去一份文件,要高岗亲自签收,并立等阅后收回。
原来,这是时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安子文拟的“八大”政治局委员和各部委分工名单。高岗看后惊奇地发现,在政治局委员名单里没有林彪的名字。
对这一名单,高岗认为是刘少奇授意安子文拟定的。之后,他在一定范围内对其进行了传播。同年6月召开的全国财经工作会议上,时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饶漱石突然质问:那份名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这一突发情况,刘少奇和周恩来都表示自己事前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份名单,感到十分震惊,并当即向安子文查问此事。
于是,安子文在会上承认了确有其事,并在会后向中央作了书面检讨,请求中央给予撤销中央组织部副部长职务的处分。中央认为安子文私拟名单确实违反了党的纪律,于当年7月底给予他党内当面警告处分。毛主席宣布:此事到此为止,不许扩散。
然而,就在事情本该到此为止时,高岗却在之后利用与一些地方和军队领导干部接触的机会,对这份名单进行传播,从而引起了毛主席的极大不满和高度警觉。
不仅如此,当毛主席在当时提出中央分一线、二线后,高岗活动得非常积极。他首先得到了林彪的支持,并找到了主政西南的邓小平,采用拉拢的方法进行谈判。他声称刘少奇不成熟,争取双方一起将其拱倒。
刘少奇
当时的邓小平明确表达了态度,说刘少奇在党内的地位是历史形成的,改变这样一种历史形成的地位不适当。不死心的高岗又去找了陈云,这样一来,邓小平和陈云觉得问题严重,立即向毛主席进行了反映。
于是,毛主席对高岗的看法发生了很大变化。1953年12月中旬,他派陈云代表中央向高岗游说过的干部打招呼,要他们不要上高岗的当。
不久后的12月24日,毛主席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在会上,他向高岗、饶漱石发出警告:“北京有两个司令部,一个是以我为首的司令部,就是刮阳风、烧阳火;一个是以别人为司令的司令部,就是刮阴风、烧阴火,一股地下水。究竟是政出一门,还是政出多门?”
面对这非同寻常的话语,高岗终于明白自己的算盘已经被毛主席看透了。那天会议结束后,他的情绪便低落起来。
1954年七届四中全会上,高岗和饶漱石都做了检讨发言。全会结束后,中共中央书记处决定分别召开高岗问题座谈会和饶漱石问题座谈会,揭发批判两人的严重问题。
可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2月17日,高岗用手枪自杀未遂。得知消息后,毛主席十分关注此事。他指示有关部门对高岗要特别保护,并同意周恩来做出的对高岗实行隔离审查的意见。
毛泽东
隔离审查,是为了保证高岗不出危险。隔离期间,他的待遇还是十分好的,不但生活上仍然保持国家副主席的水平,而且可以阅看中央文件和各种书报。
此时的毛主席,对高岗还是采取挽救的态度。他打算在批判结束后,保留对方的党籍并给其安排适当的职务,给对方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而,另一边的高岗却陷入了绝望,并于同年8月17日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身亡。当毛主席得知此事后,震惊之余也十分痛惜。沉默良久后,他这样说道:“遗憾,终于留不住他。他这个人,斗争性太强,性格过于刚烈。”
第二年3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毛主席专门谈了高、饶的问题:“不要逞英雄。事业是多数人做的,少数人的作用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