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仙破天门9

凝丝看小说 2024-05-27 11:59:17

第九回 急纵辔坠殊途姐弟不识 缓驰缰入西歧婆媳相认

上回书说到穆桂英在惊驻之时,被云水和尚一禅杖击中后背。那惮杖本是件宝贝,宝剑被击尚化成铁水,击中肉体之躯,还不将人化做炭灰?!如此说穆桂英已经命丧杖下了?列位莫急,且往下听:

  轰响、金光逝去之后,再看桂英,安然无恙。能在杖下逃生。穆桂英也好生奇怪,猛然之间,桂英想到自己身后背的那只“降龙木”也是一件宝贝,那禅杖定是被“降龙木”防开。想至此穆桂英探背膀“噌”,从背后将“降龙木”抽了出来。有“降龙木”在手,桂英胆壮手捷,与云水和尚再次交手,没出三招,禅杖被“降龙木”磕飞,穆桂英一脚将和尚蹬倒在地,举起“降龙木”,心说:这一下我就要了你这淫僧的狗命!“呼”!“降龙木”向和尚头顶砸去

  “桂英,手下留人!”

  穆桂英猛听空中有人说话,不禁将手停住,抬头一望,见一魁梧憎人飘然而至,携来一阵清风。穆桂英开口问道;

  “敢问圣僧法号,为何事而来?”

  僧人爽朗一笑,如撞洪钟:“我乃五台山、清凉寺乾天是也,是你五伯父延德的师父。今日专为这禅杖和云水而来。”

  穆桂英闻听是五伯父的师父前来,怎敢失礼,放下云水和尚,对乾天长老深施一礼:“不知长老前来,有失远迎,望乞法师恕罪。”

  云水和尚见穆桂英放下自己,叩见来僧,他突地站起身,伸手拖起那只禅杖,抡圆了望桂英打来。

  乾天长老见状,单手戳指,朝云水和尚一点,口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却见五尺开外的云水和尚如同被一阵旋风旋起,身体在空中转了七八圈,“啪”,盘膝落在了蒲团之上,再也挣扎不起。

  乾灭长老指着云水和尚缓缓言道:“云水,步入佛门以来,你心迷性乱一直不顾佛门诫律,今日之举越发不可,有辱佛门,理应重罚,念你十年来看守禅杖有功,罚你终日坐禅不止,以正心性。今后,你要苦修禅道、潜心诵经,不可再动他念,待你终成正果之日,我自会前来为你解释。”

  云水和尚见高僧把自己盘膝固住定于蒲团,不敢再有非份之念,只好奉旨参禅了:“蒙长老救弟子于迷乱之中,弟子怎敢再动邪念?谢长老今日再造之恩!”

  穆桂英也拜谢了大师。乾天长老拿起禅杖,合抱于胸前,对穆桂英说:

  “桂英,这杆禅杖放于此处,时逾五百载,‘宝禅寺’历代相传,供奉此宝,专候你今日来取。”

  穆桂英好生惊奇:“候我来取?!”

  “正是。”

  “我取之何用?”

  “我早就料到你今日必经此地,特将宝禅置于山中。回去请将宝禅交给杨五郎,你杨家要想破得天门大阵,非得此宝禅不可。”

  “噢,请问长老这宝禅唤做何名?有何法力?”

  “宝禅名曰‘降魔杖’,至于它的法力嘛,待他日破阵之时便知。桂英,快将‘降魔杖’拿去吧。”

  穆桂英接过降魔杖,还欲细问,一阵清风拂面,乾天长老已不见了身影。穆桂英感激不尽,又遥叩三拜。

  桂英收好“降魔杖”,对定坐蒲团不能起身的云水和尚戏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返回厢房,小憩一觉,未等天明便牵出桃红马,望西撒缰而去。

  桃红马驮着穆桂英放开四蹄,如离弦之箭,其速甚快,倍于往日。桂英被迎面疾风刺得双眼难睁,只好一任战马循路西驰。哪知桃红马离了道路,步入歧途,跑着,跑着,突然双蹄踏空,连人带马一同坠入深涧。

  桂英猛觉心中一悬,眼前发黑,身体滚离马鞍向深谷飘飘坠去。失身落谷,万难得生,桂英心里单等一死,只是天门阵未破,不免胸中憾然。忽地,桂英觉得落在一个喧软之物的背上,随即耳边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鸣吼,只震得山崖上的浮石轰然而落,她忙睁开二目留神一看,不禁又是一惊,自己正骑在一只斑斓猛虎的背上。这只虎,有丈二多长,吊睛白额,腿壮尾粗,它是被追杀而逃,正在惊惧之时,又遭一人砸落背上,不由得张开血盆大口,亮出巨齿獠牙,运送周身之气,狂吼一声。穆桂英骑在猛虎背上,偏头侧目,已瞧见老虎口中的白牙红舌,心头发怵,猛见手巾还握着那只“降魔杖”,便手起一杖,那猛虎吼声未断,早被“降魔杖”打在了头上,“叭”,击得是脑浆进射.那一声狂吼,也变成了哀鸣。

  打死了老虎.穆桂英从虎背上下来,刚欲转身寻找战马,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有人高喊:

  “哎!什么人?敢在我们手中夺走猎物?!”

  穆桂英回身观瞧,有两个壮汉由后边飞跑而来,其速甚快,不亚于宝马之疾。这二人,相貌生得一模一样,俱是身高九尺,膀阔腰圆,大刀眉、豹子眼,狮鼻肉厚,口阔唇宽,都是一身粗布短衫,露出的四肢尽是檩子疙瘩肉,真如铜浇铁铸一般,但是两人脸色各异:一黄一黑。

  穆桂英说:“何人夺你猎物?”

  黄脸的说:“这老虎是我们兄弟在山中寻得。”

  黑脸的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它,你为什么把它打死?”

  穆桂英向两人秉手答道:“二位壮士,小生无意夺你二人猎物,刚才是我偶一失手,将老虎打死,乞二位见谅,这虎我留之无用,如壮士喜欢,即可将它拖走。”

  这两个壮汉四目相对,暗暗称奇,心说:我们兄弟俩追杀近两个时辰也没将这老虎打死,眼前这个白面公子,“偶一失手”就把老虎给打死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莫不是遇上神人了?想至此,黄脸汉憨声一笑:

  “嘿嘿,嘿嘿,我们兄弟也不是专为打猎的,我们是饿了,寻点虎肉添添肚腹,公子无意夺我们的口中之食,是我们失礼了,恕罪、恕罪。”

  黑脸汉插嘴说:“看你这位公子纤弱瘦小,咋有恁大气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老虎打死,嘿嘿,真看不出,看不出。”

  “小生早年曾随师学过几日武艺。不过只是初知皮毛,无甚功力,敢问二位壮士也是习武之人吧?”

  黄脸汉说:“不敢、不敢,我兄弟就是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习武之人’是不敢当。”

  黑脸汉有点不满黄脸汉的这番话,用胳膊肘拱了黄脸汉一下对穆桂英说:“公子,我哥他是客气,其实,我们兄弟也是拜在高师门下的。”

  “哦?但不知是哪位高人?”

  “就是赫赫有名的黄石公啊!”

  “黄石公?”桂英心中一动,忙问:“二位壮士是从师曾授张良《太公兵法》的黄石公吗?”

  “对对对。天下哪还会有第二个黄石公的?”

  “如此说来,我倒要有劳二位壮士了。”

  黄脸汉问:“有甚话说,只管讲来。”

  桂英说:“我要向二位壮士打听一个人。”

  黄脸汉说:“你要打听谁呀?”

  “二位壮士,我有一对孪生弟弟,也在黄石公门下为徒,他二人离家多年,我甚为挂念,二位既是黄石公门下.一定知道我那两个弟弟,不知他二人近况如何?”

  两个壮汉闻言,瞪圆二目,相互交视数眼,黑脸汉刚欲说话,被黄脸汉拦住:

  “这位公子,但不知你是哪方人氏,你那兄弟又唤做何名呢?”

  “我祖居山西穆柯寨,我父穆洪穆天王,我那两个弟弟,一个叫穆铜,个叫穆铁。”

  穆桂英话音未落,两员壮汉“噢”地一声叫喊,双双拉架亮式,舞开拳脚围打穆桂英。

  桂英好生不解,急忙展开身手,防招避式。口中高喊:“我与你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向你们寻问兄弟,不愿相助,你们自可不管,我又未曾强求,为何向我使起拳脚?好没道理!”

  二壮汉一味使性发狠,拳脚不止,口中不停:

  “谁听你花言巧语?!”

  “你冒名寻弟,其心不良!”

  “你冒名寻弟,没安好心!”

  穆桂英心想:我冒名?我冒何人之名?我父穆洪、穆天王,我弟穆铜、穆铁,这真真切切,无半点虚词,怎说我冒名认弟?穆桂英大喝一声:“住手!先听我把话说完,咱们再决一胜负!”

  两位汉子听言住了手:“好吧,有甚话,快快讲来!”

  “好。你二人时才说我冒名寻弟,我之所言,句句是实,不知这‘冒名’是从何而讲?!”

  黄脸汉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这番话去骗别人,也还使得,今天碰上我们兄弟怕是就骗不成了!”

  黑脸汉嘴叉一撇:“我们兄弟只知道有个姐姐,谁知今天又冒出个小哥来?哈哈哈哈!”

  听话音桂英怔了片刻:“莫非,莫非你们俩就是穆铜、穆铁。”

  “是又怎样?”

  “算你猜着了!”

  哎呀!穆桂英好个高兴,不曾想坠落山崖,巧遇二弟,真真是因祸得福哇!桂英激动不已,颤声而言:“穆铜、穆铁,好兄弟,今日可算见面了,多谢天公引见之意了!”穆桂英朝天拜了几拜。

  列位若问,这两个汉子果真是穆桂英的弟弟穆铜、穆铁吗?对,正是。即然是,为何姐弟之间互不相识呢?原来,穆桂英自幼便拜师学艺,离家之时,母亲尚未生下两个弟弟。待穆桂英学成之后,别师下山,回到穆柯寨时,穆铜、穆铁兄弟俩早已从师黄石公,他俩学艺十年,未归家门,桂英只是从父母口中得知,自己有穆铜、穆铁二弟在外学艺。姐弟之间并未见过面,自然是互不相识,所以,今日在这山谷之中有了这场小小的误会。

  穆铜、穆铁听眼前打虎公子称自己为弟弟,心中好个奇怪;不对呀!十年前离家的时候,只听爹娘说有个姐姐,没听说还有哥哥在外边,今天这位“哥哥”是从哪蹦出来的?

  穆铜——就是那黄脸的,大手一指穆桂英:“呔!休得胡言,哪个是你的好兄弟,着打!”

  黑脸的穆铁吼道:“我们就知道有个姐姐叫穆桂英,谁认你这个冒名的小子?看拳!”

  说着这哥俩又舞动拳脚,冲杀上前,穆桂英急喊一声:

  “慢着,穆铜、穆铁,我就是你姐姐穆桂英。”

  穆铜、穆铁先是一惊,即而狂笑不止:“姐姐?你是我姐姐?哈哈哈哈。”

  “我说小哥,你别逗我们哥俩了。姐姐,除非你这小哥能变出个姑娘模样来。你要真能变,我就认你这个姐姐,变哪,变哪!哦哈哈哈哈——”

  穆桂英这才猛然想起现在是女扮男装,不禁也暗自发笑:难怪穆铜、穆铁心中生疑,都怨自己一时心急,全忘了乔装之事。想至此,桂英把头上扎的黄绸四周巾一把扯下,却见那一头秀发瀑然洒下,桂英把满头的青丝稍做了整理,好一派花容月貌.只见:

  两点桃花三春艳,

  一闪秋波九尺潭,

  漫散青丝拢玄鬓,

  顿现天娇女儿还。

  直把穆铜、穆铁看得是呆呆傻傻,莫明其妙:这哪是公子、小哥?分明是西施再世,飞燕生还。哥俩互相瞧了瞧:是女的!奠非真是遇到姐姐了?

  穆铜、穆铁还是不敢贸然相认。

  穆铜对穆桂英说:“现在看来你到是很象一个女的.但是我还不能认你做姐姐,只有你拿出样儿东西来,才能相认。”

  穆英问:“你说的东西却是何物?”

  “你有那个叫、叫‘降魔杖’的东西吗?”

  “有!”穆桂英说着把手中的宝杖举到穆铜的眼前:“你看,‘降魔杖’在此!”

  穆铜心下狐疑:“这就是‘降魔杖’吗?”

  “你若不信,先看看它的法力?”穆桂英说着手起杖下,向身边一块山石打去,只听“轰隆隆——”震山撼岳一声响,穆铜穆铁就觉眼前金光刺目、火光炙脸,待声响过后,二人定睛再瞧,那块山石早化做了齑粉,只留得一堆青灰在地。哥俩不由得齐声高叫:

  “好宝贝!好宝贝!果然是那‘降魔杖’!”

  穆桂英欣然一笑:“穆铜,穆铁,这回该认我这个姐姐了吧!”

  穆铁把大脑袋一摇,粗声粗气地说:“不行,不行。”

  “怎么还不行?”

  “对,不行,想当我姐姐,你还得出一件宝贝来。”

  “什么宝贝?”

  “降龙木’。”

  “‘降龙术’?这个容易,你看这是什么!”穆桂英从背后“刷’地抽出“降龙木”擎于手上。

  穆铜、穆铁看到眼前人手上之物现出一道七彩光环,烁烁放光,同时,一股馨香扑面而来。哥俩心中明白,这是“降龙木”无疑。两人二话未说,一同跑上几步,来到穆桂英身前,双双跪倒,齐声大叫:

  “姐姐,好姐姐!让我们等得好苦哇!”

  说罢,哥俩儿是泪似滂沱。

  穆桂英将兄弟二人扶起,自己也是潸然泪下。

  桂英哽咽抽泣,语不连惯,对两个兄弟说:“好弟弟,你我是一奶同胞,今日之前竞无缘相见一面,不意今日在此得缘相聚,真是堪悲堪喜……兄弟,姐姐……想你们哪!”

  穆铜、穆铁二人也不答话,只是一味地号啕不止,桂英又连忙相劝:

  “兄弟呀,快别哭了,今日咱姐弟相会.本是喜事,不可哭泣不止,姐姐我被你们哭得心里好生难过……,哎呀呀,可别再哭了!都长大成人了,堂堂男儿,七尺须眉,怎象个女儿家,哭个没完,叫姐姐耻笑了!”

  兄弟俩这才止住哭声,破涕为笑。

  穆桂英问:“你二个从师学艺,为何今日来到此地?”

  穆铜说:“姐姐,是这么回事:十年来,我们一直跟师父学艺,师父从没让我们兄弟俩下过山。可是前天一早,师父把我们哥俩叫到身前,对我们说,你们功夫学成了。让我们下山,我们说不愿走,愿随师父呆在山上。师父不答应,说咱们姐姐随杨家将与北国开仗,现在遇上难事了,让我们哥俩下山帮助姐姐。咱哥俩一听能见到姐姐,可高兴了,所以就急三火四地下了山。”

  桂英问:“你二人未去澶州城,为何单到此地,莫非你们知道姐姐必会路经此地不成?”

  穆铜说:“下山时我们问过师父,到哪去找姐姐你。我师父不说,只让我们下山后一直往西走,说是一定能和姐姐你相遇。”

  穆铁接着说:“下了山,我们就往西来,一直走了两天两夜,刚才实在是饿的受不住了,正巧看见一只老虎,我一看正好用它填肚子,就拉着我哥一起追打老虎,谁知老虎竟被姐姐碰上给打死,嘿嘿,真是太巧了!”

  桂英一笑:“原来却是这只老虎引咱姐弟来此相见。老虎……,哎?老虎呢?虎怎么没了?”

  姐弟三人四下观瞧,不见了那只死虎的踪影,却见穆桂英跨下的宝驹——那匹桃红马站在时才死虎躺卧之处,此时间,战马挺颈扬首,门鬃一乍,咴咴一声长嘶,峭壁回声,把穆桂英叫得回过神来:奇了!战马与我一同坠崖,我落虎背而幸免一死,战马竟也与我一起生回,此为一奇;那只斑斓猛虎分明被我一杖击得脑浆进裂,一死归西,现在竟会不翼而飞,此为二奇。难道这是上苍有意安排,让我姐弟在这崖谷之中相聚?嗯!对,必是如此!

  穆桂英想到这对两个兄弟说:“老虎引我们姐弟在此相遇,现在死虎竟不翼而飞,如此看来这虎决非一般的老虎,定是有神人遗之为引咱姐弟相见而来,遗虎的上仙不知是哪位,咱姐弟只好朝南遥拜以表谢意了。”

  桂英说着拉着两个兄弟就要向南叩头,穆铁挣脱姐姐的手,不以为然:

  “这老虎是为引咱姐弟相聚而来的,这个姐姐说的对。不过这遗虎之人我可知道是谁。”

  桂英问:“谁?”

  “我师父黄石公呗。姐姐你想,我师父让我们下山往西走,说一定能遇上姐姐,现在果如师父所说,与姐姐相见,你说这不是师父有意安排还会有谁?你说这遗虎之人不是师父还会是谁?”

  穆桂英听罢道:“小弟言之极是,咱们就叩拜恩师黄石公吧。”

  三人遥谢黄石公之后,穆桂英带过战马,想把“降魔杖”放在得胜钩上,猛然又想起一事;

  “两位弟弟,你们怎会知道姐姐随身带着两件宝贝?”

  穆铁傻呵呵一笑;“师父说的呗。师父说要认姐姐得先认宝。没这两件宝贝的不能认。”

  “原来如此。二位兄弟,我现在要去西歧州走上一遭,你二人可愿与我同往?”

  穆铜问:“两军交战在澶州城下,姐姐为何往西歧而去?”

  “你二人有所不知,现杨家将两军阵前落难难以自救,只有一人可解此危,就是西歧州的婆母娘王怀女,姐姐此行正是请婆母娘王怀女前去澶州解难的。”

  “噢,哎,姐姐你时才说只有一个人能解救杨家将,怎么去西歧州又是请婆母娘,又是请王怀女,到底她俩谁行?”

  “哎呀,穆铜,你……”桂英桃腮微红,“你呀你,什么都不懂,王怀女是我的婆母娘,本是一个人。别在耽搁时间,你们是否愿意与我前去西岐?”

  “愿意。”

  “愿意。”

  “好。立刻随我上路。”

  “哎呀,姐姐,不行,我和穆铁还都饿着肚子呢,老虎肉也吃不成了。”

  “噢,你不说,我倒忘了。嗯——,两位弟弟能否在稍稍忍耐一时,待赶到前方镇店,寻一饭庄,咱再美餐一顿如何?”

  “行。”

  “好。你二人看到,姐姐身着男装,所以,一路之上不准叫我姐姐,只许以‘大哥’相称。记下没有?好,上路!”

  兄弟俩一同答道;“是!”

  桂英纫镫上马,顺谷底草径向上缓辔而行,穆铁心里发急.嚷道;

  “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快点走,象这样,哪一天才能走到西歧州?我这肚子饿得紧哪!”

  “弟弟,我这匹混红马是匹宝马,日行千里,如纵马疾驰,我怕你们脚力不及呀。”

  穆铜咧嘴憨笑:“嘿嘿,姐姐,你只管放开马吧,找和弟弟要是被拉下一步,随姐姐处罚!”

  桂英也很想看两个弟弟的功夫如何,于是撒马扬鞭,这匹马亮开四蹄“哒哒哒哒”亚赛离弦之箭,眨眼之间已蹿上山坡大道,桂英再看穆铜、穆铁。这哥俩马头左右一边一个.寸步未落。穆桂英心中高兴,高喊一声:

  “兄弟好功夫!咱们再比一程!”

  说着桂英又紧策扬鞭,桃红马撒欢使性向前飞驰。

  这三人一马霎时卷起一团黄尘,向前滚飞而去,转瞬间逝去踪影。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姐弟三人,顺路打尖吃饭,餐毕,接着向西赶路,又行了一个来时辰,遇到一个叉路口,道边摆着瓜滩,一老者席地而坐,穆铁上前问路:

  “这位老伯,请问去西歧州该走哪条路?”

  老人抬手一指:“走右边的道。”

  “前边好走吗?”

  “好走。上道只管往前走,再无叉道,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西歧州了。”

  穆铁道了声谢,回身对姐姐、哥哥说明,三人继续赶路。

  路上,穆铁对穆铜说:“哥哥,前边不远说是西歧州了,路又好走,咱哥俩不妨先行一步,给姐姐打个前站,也让姐姐看看咱脚下的功夫,怎么样?”

  穆铜点头说:“好。”

  马上坐着的穆桂英见两个弟弟突然撒腿飞奔,其速之快,使桂英为之大惊:这哪是跑呀?真是豹不及之速,猿不及之捷。桂英不甘示弱,急起直追,哪里追得上?只好望影兴叹,缓辔前行,任那哥俩西去。这也就是该着那哥俩出事。

  且说穆铜、穆铁二人进了西歧州,问路寻门,找到王怀女居住之处一“待静园”的门前,抬头看去,门庭素雅,不饰朱彩。一色青砖青瓦,黑漆大门上,一对吞地兽锈渍斑斑。阶下石缝,草乱苔滑,房顶屋檐,荒草衍生,一派肃寂之情。

  兄弟俩本是一对莽汉,全不顾什么肃寂萧条之情,径直来到门前,叩环叫门。

  开门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女仆:“请问二位小哥,来此欲找何人?”

  穆铜开口:“找王怀女。”

  穆铁搭腔:“对,找王怀女。”

  女人点点头:“王怀女是你什么人?”

  穆铜开口:“王怀女是我婆母娘。”

  穆铁搭腔:“也是我婆母娘,我们哥俩专程来找她。”

  女人听得一怔,即而哈哈大笑,心想;这俩傻小子,要找婆母娘?这是投错胎了,等下辈子托生个女孩身,再找婆母娘吧!

  这哥俩本不知这“婆母娘”是怎个称呼,以为姐姐叫啥,就应该跟着叫啥,哪知道这一声“婆母娘”就叫出了乱子。

  看门女仆一边把哥俩向外推,一边嘴里絮叨:“你们这两个傻小子,胡闹也不看看地方,敢到这来找什么“婆母娘”?!当心我家姑娘知道了,掏出你们的肠子喂狗吃!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要去喊人了!”

  穆铜、穆铁不肯走:明明婆母娘王怀女就住在这,为啥不让进?我姐来找婆母娘为的可是大事,怎说是胡闹?太没道理!这位婆母娘到底是咋样的人?敢掏我们肠子喂狗?!今天是非见见她不可!

  这哥俩动了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腿就往院里闯。那女仆拦不住,忙高喊了一声:

  “快来人那,有人闯院了!”

  随着喊声,门房里“噌噌噌”蹿出四个女人,一色的青衣皂裤、黑绢帕包头。“刷”地散成一线,俱亮出“白鹤展翅”之式,将哥俩拦住。

  穆家兄弟好生恼火:竟敢在咱兄弟面前卖弄拳脚?真乃班门弄斧!两人使开双掌,向面前四人打去,口中喊道:“开!”

  书中交待:这哥俩从师黄石公,学的就是步下功夫,不善马战,专长短打。马下的功夫可算是出神入化,难寻匹敌。要不怎能跑得连穆桂英那匹桃红宝马都撵不上呢?

  四名穿青褂皂的女将被穆铜、穆铁各出双掌,打得四散倒下。哥俩甩开大步,直奔上房,口里嚷着:

  “婆母娘在哪?我要见婆母娘!”  .

  “婆母娘好没道理,大老远的跑来见你,你倒叫人打我们,今天非找你好好论说论说不可!婆母娘在哪?快出来见见!”

  哥俩边嚷边闯,一旁早有人飞报王怀女:有二莽汉破门而入,直闯上房。

  正在上房的王怀女闻报,起身便出,和穆家兄弟迎面而遇。王怀女收住脚步,厉声大叫:“我便是王怀女,你二人寻我何事?说得明白则已,说不明白,割了你俩的肉给姑奶奶下酒!”

  哥俩闻声抬头一瞧,吓得魂飞魄散,不约而同惊叫一声:“我的妈呀!可吓死人了!”

  只见这位王氏之女,好个恶相:

  压耳的黄发扎蓬蓬地长,

  立楞的赤眼火烈烈地瞪,

  一脸的糙皮耷拉拉地褶,

  满颈的厚肉硬刺刺的鬃,

  支嘴的钢牙咧歪歪地拧,

  掉角的翻唇干巴巴地红。

  生就的粗野暴躁性,

  长成的吓人夜叉形。

  使性可让金刚惧,

  撒野但使罗汉惊。

  闲时随意一声吼,

  九州赤县尽叹声。

  当时穆铜、穆铁被吓得冷津津毛发倒竖,激灵灵脊背生寒。心想:这婆母娘怎么长得这个模样?跟师父学艺十年了,貌丑形陋的人也没少见,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怕人的。早知婆母娘是这个夜叉相,说死也不会到这来请什么婆母娘。

  王怀女见两个莽汉怔呵呵地不言不语,越发震怒,她最看不上唯唯喏喏,荏弱草鸡样的人,当时把大手一挥,命手下人:

  “把这两个呆子给我绑了!”

  穆铜、穆铁见几个家院又赶上前来,才骤然神醒,赶紧发话,穆铜说:“哎哎婆母娘,我们老远的赶来见你,为啥子见面二话不说就要上绑呢?”

  王怀女狂笑不止:“哦,哈哈哈哈……婆母娘?谁是你婆母娘?”

  穆铜说:“王怀女就是我婆母娘,你是王怀女吗?”

  “我是王怀女。”

  “那你就是我婆母娘了。”

  “真是混蛋透顶!来人,上绑!”

  穆铁急了:“我说婆母娘,你这模样长得恶,心也长得狠,实话跟你说,要绑我们哥俩,可不是容易事,你听着:别真地惹翻了我们,不然的话你可要后悔!”

  王怀女怒道:“好狂的口!我不但要绑了你们,还要砍了你们!王怀女从来就未办过后悔的事,绑!”

  二十几个家丁“呼”地四面围攻而上。穆铜、穆铁使上黄石公所授一百零八路“全真仙风掌”劈、推、点、挂,神招妙式,刚柔相济,刚处恰似劈雳闪电;柔时有如弱柳扶风。转瞬之间,家丁已被一个个击倒在庭院。

  哥俩手叉腰间,仰面大笑,口出狂言:

  “怎么样?婆母娘,不是夸口吧?”

  “怎么样?王怀女,不是对手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笑音未止,猛然问王怀女长袖一抖,一张罗网,扑面罩来,兄弟俩大叫一声:“不好!”慌忙躲避,晚了。那网没容两人躲开,把穆铜、穆铁罩在了网中。

  书中暗表:此网名日“罗仙网”乃王怀女师父金刀圣母所赐宝物。此网经七十二,纬三十六,上网天神,下网地鬼,中网苍生精怪,可谓法力无边,然此物有一不足之处。这里且先按下不表。

  一条绑绳把穆家兄弟捆了起来。这哥俩叫骂不休,王怀女一时火起,大手一挥令手下人:

  “把这俩傻小子推到后边砍了!”

  穆铁一听:“婆母娘呵,你这么狠心,真要砍了我们?”

  “我王怀女三天不闻血腥昧心里就发痒,今天我闷得慌,砍了你们解解闷儿!”

  穆铁问哥哥:“哥哥,就让他砍了?”

  穆铜说:“砍就砍吧。”

  王怀女再次把手一挥:“推下砍了!”

  哥俩也未挣扎,被家丁们推推攘攘,出了后院。

  回到房中,王怀女刚在太师椅上坐定,气还没消,又有家院来报:有一少年男子求见。

  王怀女暗想:怎么?又来一个找婆母娘的吗?当时发话:

  “推下砍了!”

  报信的心中奇怪:今儿个可是开了杀戒了,见一个砍一个呀。人家也没惹着你,犯不上杀头呀!于是连忙圆说:“姑奶奶,后来的这位少年相貌清秀俊逸,谈吐温文尔雅,不象先前来的那二位,并且他也没提,嘿嘿,没提见婆母娘的话。您看——”

  “好了,让他进来!”

  未有片刻,一位黄衣少年,挑帘而入,撩衣跪倒,叩头三响,口念:“婆母娘在上,孩儿这里叩见婆母大人。”

  哎哟!又来了一个找婆母娘的。王怀女心中好个气恼:今天刮的什幺风?把人都刮糊涂了,一串来了三个小子来找婆母娘,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存心给我添烦!“来人哪!把这个小子也给我推下一块砍了!”

  黄衣少年又叩一头,口尊:“婆母娘息怒。我是您孩儿杨宗保之妻穆桂英呵!”

  王怀女一惊非小:“你是谁?”

  “我是您儿媳穆桂英。此番由澶州城远道而来,有要事向婆母娘相求。”穆桂英说着抬手抹下头巾,现出秀发:“儿媳为在途中步生事端,才有意乔装易服、扮做男子。”

  “哦?”王怀女凝睇细瞧,果然见眼前人乌亮亮的发,水灵灵的眼儿,精巧巧的鼻,细嫩嫩的脸儿,红艳艳的小嘴,苗条条的好身段。是个女孩之身!

  王怀女点头称是:“嗯,看出你是个女子,可说你是杨门女将,你得拿出个凭证来。”

  这一来可把桂英难住了。来时匆忙,考虑欠周,没有带上一件足以为证的物件。桂英额角鬓边不由得生出些汗津。

  见来人面生冷津,无以为证,王怀女怒发心头,大手一挥,“啪!”砸在桌案之上:“来人!”

  随话音从门口拥进几个人来。率先一人,仙风道骨,仪太俊逸,年方三十七、八,是一位道姑。只见她:

  面静似水无忧怨,

  心明如镜辨恶贤。

  本意清界修身性,

  无那红尘伴刁蛮。

  宽袍尽揽天下事,

  长袖一扫世间烦。

  英雄天数罹危厄,

  全得金钩吊宝还。

  这位道姑正是王怀女的结义姊妹、军师刘云霞。

  当时,刘云霞听到王怀女叫喊,随着几个家院进到房中。只听王怀女怒声大吼:

  “给我把这人绑起来,推出后院斩首!”

  刘云霞转目观瞧,看到房屋中央跪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便问王怀女说:

  “元帅,这位女子是谁,你为何欲将她斩首?”

  穆桂英一见这人的衣着及与王怀女说话的口气,便猜出此人是谁,不等王怀女答话,桂英接过话头:“云霞仙姑,我本是杨家将中赫赫有名的杨六郎之子杨宗保之妻穆桂英,今奉大宋国八王千岁、祖母老太君和公爹之命,来到西歧找婆母娘王怀女有要事相求。不料,婆母娘不肯相认,非要我拿出我是杨门之将的信物不可。无奈此次事情紧急,临行匆忙,未虑及此,眼下无以出证。婆母娘发起怒来,便要将我斩首。求仙姑劝婆母娘息怒,暂缓行刑,让我把来意说明,也不枉此行了。”

  王怀女断喝一声:“住口!婆母娘哪有那么好认的!推出斩了!”

  刘云霞细瞧跪倒之人,一脸聪颖,二目有神,眉宇之间透出一团英气,暗道此人绝非凡俗,日后当是成就大事之人,便对王怀女相劝道:

  “元帅,此人既然自报是杨宗保之妻穆桂英.不妨试她一试。穆桂英当今世间也是传有英名之人,人都知她身带一宝,叫‘降龙木’。今天这人如能拿出‘降龙木’。便是穆桂英无疑,如拿不出,元帅便是将她斩首也不冤枉于她。元帅意下如何?”

  王怀女急人快语:“好吧。”又转向桂英:“你可有那‘降龙木’拿出来看看。”

  桂英暗自高兴,忙从背后抽出“降龙木”,双手奉上:“‘降龙术’在此,请婆母娘明鉴。”

  刘云霞轻步而前,拿过“降龙木”注目细瞧,只见掌中之物奇光烁烁,外绕光环分七彩,一阵馨香沁心问.不禁点头称是,将宝物献于王怀女面前:

  “元帅,毫厘不差,此物正是奇宝‘降龙术’!”

  王怀女将“降龙木”在手中抚玩一会儿,猛然间,她嘴叉一咧,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我刚才是看错了,你果真是那穆桂英,快快起来吧。”又对时才进得屋来的家院说:“看座。”  .

  穆桂英在下边连忙称谢:“多谢婆母娘!”

  “嗯——?”王怀女眼睛一瞪:“哪个是你婆母娘?!”

  刘云霞早知王怀女和杨延昭曾有过不悦之事,至今未得缓解,自然不肯以婆母娘相认,便和言相劝:

  “元帅,你虽与杨六郎心有芥蒂,可你和六郎必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桂英身为晚辈,以敬相称实为正理,你怎好以他年、他人之怨,迁怒于桂英之身呢?”

  “这……”王怀女尬尴片刻:“嘻!今日这‘婆母娘’便是扰得我心烦!”

  “怎的心烦?”刘云霞细问端由。

  “哎,你不知道,在这之前,已来过两个憨小子,找我来认婆母娘,你说这是胡闹不?天底下哪有小子找婆母娘的?”

  桂英忍不住问:“那两个憨后生可是一黄脸,一黑脸的一对兄弟?”

  王怀女答:“对对,正是。”

  “他们现在哪里?”

  王怀女问;“你问他们做甚?”

  “他们俩是我的兄弟.一个叫穆铜,一个叫穆铁,本是随我一同前来的。”

  王怀女一惊:“你说什么?他们是你的兄弟?”

  “正是我一奶同胞的两个弟弟。”  。

  “哎呀呀,哎呀呀,坏了!”王怀女急得从椅子上跳起身来,两只大手一攥,骨节崩响,嘶声喊道:“他俩早被我绑上砍头了!”

  恰似五雷轰顶,桂英顿觉心头巨痛,五脏俱焚,眼前一阵黑云罩目,当场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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