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的堂嫂,怀了我夫君的孩子

每读故事 2025-02-25 11:32:55

成王妃郑萱病故了。

她是大昭第一美人,也是我的皇帝夫君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们换了素服去王府祭奠,刚踏进治丧的灵堂,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成王秦恪的丧服穿得乱七八糟,坐在棺椁前,见了帝后也不行礼,还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我紧张地看了秦穆一眼。

他却不生气,随着礼部官员的引导十五举音,堂上众人皆异口同声劝“陛下节哀”。

这时,秦恪那句“装模作样”便显得格外刺耳。

奇怪的是,秦穆只当没听到。

而等我礼毕,秦恪却对着我遥遥举杯,似笑非笑:“皇后娘娘节哀。”

我皱眉,不及细想就被秦穆匆匆拉走。

回宫路上,我小心翼翼问他:“阿穆哥哥,你没事吧?”

他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自半月前发动政变,从太后手中夺取大权后,他就再不曾踏足中宫。

我告诉自己,他初涉政务,宵衣旰食,无暇他顾。

可没想到,真相如同凌厉的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

那日,我不当心吃多了积食,便拉着侍女木樨散步消食。

九月里凉风习习,我觉得惬意,一时兴起,便走到了平日从不踏足的皇宫东南角。

天色已晚,那座本该无人居住的永和宫却灯火通明,我一眼就看见了宫门口停着的明黄色御驾。

脚步陡然僵住。

遥遥的,宛如泠泠流泉的琴声混着清冽的菊香乘着夜风而来,贯入双耳。

不知站了多久,琴曲渐入尾声,清脆明亮的几声泛音后,再不闻拨弦之声。

我终于确认,这便是郑萱亲自抚的《碧涧流泉》。

那一刻,我明白了秦恪怜悯的目光和那句不合时宜的劝慰,跳动的心,倏忽沉入谷底。

衣袖被人拉动,木樨声音微颤:“娘娘……”

我看向她,她的眼中混杂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双唇抖了抖:“我们怎么办?”

我脑子嗡嗡作响,无数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又湮灭,我握紧了拳,深深看了永和宫一眼:“回坤仪宫。”

木樨眸中有泪,愤慨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秦穆还愿意瞒着我,和假死的郑萱暗中苟且,是不是说明,他还想维持琴瑟和鸣的假象?

可半路上,我却突然甩开木樨的手,转身朝着永和宫飞奔而去。

木樨讶然失声:“娘娘,小心脚下,等等奴婢。”

我充耳不闻,提着裙摆越跑越快。

不,我忍不了,我非要亲眼看到。

不知该不该高兴,我闯入永和宫正殿时,没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执棋对弈的两人齐齐转脸看我,面露震惊。

我的目光划过秦穆,定在郑萱那张端丽如玉的面庞上。

在我灼灼的注视下,她白皙的双颊染上了嫣红,容色愈发夺目。

后面有宫人匆匆追来,却被秦穆凌厉的眼神吓退。

我“啪”地阖上殿门,疾步走近,问她:“你不是死了么?”

郑萱面色一白,求助般望了望对面的秦穆。

他果然出声了:“诺儿,好好说话。”

这一个月,我想着他初掌政事,案牍劳心,又被郑萱死讯搅弄了心绪,所以万事由他。

他想独处,我便乖乖离开,绝不多话。

可没想到,他打发我走后,便与堂嫂纵情偷欢。

自以为的体贴,不过是个笑话。

我握紧了拳,胸中燃着一团火,却拼命压抑着,只道:“你们是叔嫂啊,你们怎么可以……”

郑萱站起来,面露局促,她张了张口。

秦穆却抢在她说话前,厉声叱责:“住口!”

我被他少见的怒喝吓得抖了一下,却还是咬牙开口:“你们这是乱伦。”

他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嚯地站起,宽大的袖摆带翻了棋盘,黑白棋子砸落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零落的雨。

郑萱面露惊惶,捂着肚子躲远了。

他盯着我,眼尾泛红:“纲常伦理,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自然。”我不假思索。

“即便世人不知?”他的声音干涩得几乎沙哑。

哦,所以他让成王妃假死,堵住悠悠之口。

“世人不知,难道阿穆哥哥你就问心无愧么?”我放软声音规劝:“不要犯这样的大错。”

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笑容却莫名苍凉:“来不及了,错已铸成。”

什么意思?

他止住奇怪的笑,抬手指向身后的郑萱:“她有孕了,朕有意册她为宜妃。”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下意识摇头道:“不行……不可以。”

他凉凉地笑了一声:“诺儿,朕不是在同你商议。圣意已决,你乖乖配合,朕还不想废后。”

“废后”二字似数九寒冬的冰水兜头泼下,浇熄胸中蓬勃的怒火。

皇后之位是我的护身符,被废,就等于死。

我打了个寒颤,陡然清醒,随即哆哆嗦嗦道:“对不起。”

他重新戴上温和的面具,似乎变回了原来那个仁慈宽厚的秦穆。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乖,回去吧。”

他靠得太近了,以至于我能闻到他身上独属于郑萱的篱落香。

胃里翻江倒海,我歪头呕了出来。

秽物溅到了他的衣摆和鞋尖,秦穆脸色大变,将我横抱而起,急匆匆小跑出去。

他对太监总管喝了一声:“传太医去坤仪宫,快。”

我闭着眼睛,听着他胸腔里急促如擂鼓的心跳,满心茫然,他在急什么?

太医诊脉后,带着喜色说我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我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心里窜上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这是我盼了一整年的孩子。

可秦穆脸上一闪而过的,并非喜悦,而是混杂着惊恐、厌恶和悔恨的复杂情绪。

一瞥之下,我的笑意僵死在唇边。

屏退所有人后,他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时松时紧。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低沉的声音响起:“诺儿,要孩子会很辛苦……”

我如坠冰窟,瞬地抽出手,颤声打断:“你要杀了他?”

秦穆的身形陡然僵硬。

我瞪大了眼睛,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落下来:“我不怕辛苦。”

我擦了擦眼泪,努力稳住颤抖的声线:“再说了,有了她,你不会再碰我了,对吧?”

殿内寂静如死,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浑身的血都冷下来,半晌后才挤出一个卑微的笑:“我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妨碍你们。

“不要夺走我的孩子,求求您了,陛下。”

他喉头滚动,似乎面临极为艰难的抉择。

恐惧在心间翻腾,手下意识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我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宣判。

许久许久后,他启唇,声音低哑:“别咬唇了,我答应你,不动他。”

我这才发现已咬破了唇角,满口血腥,刺痛不已。

他掏出一条帕子,似乎要帮我擦拭,手却蓦然停在了半空,最后只将帕子塞到我手中。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我揪成一团的心骤然松懈。

脱力地倒在引枕上,我垂头看着血迹斑斑的掌心,突地笑了。

太后的话不期然回响在耳畔:“诺儿,别背叛哀家,否则你会后悔的。”

当时,我以为是威胁,不曾想,是个谶言。

不到两个月,就应验了。

我本名姜诺,是离国公主。

我尚在襁褓时,面对围城的昭国铁骑,懦弱的父亲不战而降。

离国成了大昭下属的州郡。

可受降时,先帝无故暴怒,凌迟了我父亲,继而屠尽了离国宗室和降臣。

只有我,因是大昭和亲公主之女,保住了性命。

先帝杀降后,离地州郡全部叛乱。

大昭再次大军压境,用了一年才彻底平息暴乱。

可仇恨的种子已深埋心中,离国遗民便成了大昭境内不安分的炸弹,随时伺机而动,发起叛乱和刺杀。

母亲广真公主为保护我,让我改姓秦,请封郡主。

她还在我六岁时送我入东宫,名为伴读,实际上是亲近刚被立为太子的秦穆。

我那时已清楚自己尴尬的身份,也明白母亲的苦心,对着九岁的他屈膝行礼,恭恭敬敬:“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他伸手托住我的手肘,止住行礼的动作,笑得温和腼腆:“端成,这么叫好生严肃,孤还是叫你诺儿吧。”

端成郡主是我的封号,诺儿是我的闺名。

他想了想,又说:“父皇和姑母是同胞兄妹,孤和你自然亲近,你也别一口一个殿下了,叫孤阿穆哥哥吧。”

我犹豫了又犹豫,才开口,声如蚊蚋:“阿穆哥哥。”

他眉眼含笑:“嗯。”

自那之后,我便一直叫他“阿穆哥哥”。

母亲尽她所能淡化我一半的离国血统,可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入东宫伴读时,我便时时看到那些宗室勋贵的孩子们投来鄙夷不屑的眼神。

书本和笔墨纸砚经常失踪。

书箱里会莫名出现死相可怖的蛇虫鼠蚁。

不查看桌椅就坐下,很有可能会染上秽物。

除了秦穆,所有人都当我不存在,不与我说话。

不得已提起我,他们会用“野种”二字指代。

母亲每日都问我,东宫可有人欺负我,我总是否认。

其实第一次发现死老鼠的时候,我崩溃过,噙着泪飞奔去告状。

我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一路跌跌撞撞闯入帝王的寝宫——信阳宫。

那天信阳宫外人影寥寥,无人阻拦,我便一间间屋子找过去。

直到,我透过半掩的门缝看到了母亲,她背对着我,赤足散发依偎在一个人怀中,不盈一握的腰肢上覆着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视线上移,我认出了手的主人,是先帝。

察觉到我的窥探,他充满杀意的目光越过母亲单薄的肩头刺过来,那一瞬,我浑身冰冷。

我欲张口惊呼,却被人捂着嘴抱了起来。

抱走我的,是信阳宫的大太监赵总管。

他的脸上毫无笑意,像是变了一个人,神情冷峻地告诫我:“郡主,方才看到的,不许对外透露分毫。

“否则,会死很多人,包括您。”

我发着抖,他却牢牢盯着我,冰冷的手缓缓扣上我的脖颈:“回话!”

我惊惶地点头。

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他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深深叹气。

我求助无门,只能继续忍受着暗中的欺凌。

直到那天,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巨力,我不由自主跌入飞虹桥下。

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灌入口鼻,堵住呼救,挤出空气。

窒息和寒冷很快让我脱力,浸湿的冬衣沉得像山,把我拖入深渊般的河底。

濒死之际,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昏死之前,我看到秦穆青白的脸。

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他亲自守在床边,我低低唤了一声:“阿穆哥哥。”

他目露心疼,抓过我的手:“怎么会掉下去的,孤要是晚来一刻……”

我反握住他的手指,用力得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既然他会冒险救我,那他,也许会帮我?

我怕冷似的一颤,含泪打断他:“不是失足落水,有人推我,有人……想杀我。”

他眼神顷刻间凌厉如刀,语气也严肃起来:“是谁?”

我回忆着透过水面看见的一幕,一个个报出名字。

秦穆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摸摸我的头发:“诺儿不怕,交给孤。”

第二日,东宫的上书房少了几个人。

我听说,向来宽以待人的秦穆因我落水一事大怒,严惩了涉事之人。

那之后,便再也无人敢欺负我了。

下学后,他拍拍我的肩膀,面露歉疚:“诺儿,是孤疏忽了,日后若再有人冒犯,只管告诉孤。”

我看着少年秦穆鸦黑的眸子,点了点头,心头涌起久违的暖意。

我想我有点喜欢他了,可他,却喜欢郑萱。

同为公主之女,她的父亲却是简在帝心的九卿重臣。

郑萱血统纯正、容貌端丽,一直备受同窗的推崇和追捧。

彼时,我也不讨厌她,因为她是上书房里唯二从未欺侮捉弄我的人。

平静的伴读生涯只持续了大半年。

大昭新始五年,郑萱之父因言获罪,被先帝革职赐死,她匆匆离宫。

郑父之死引发了一场惨烈的君臣对垒。

当一切落下帷幕时,我失去了母亲,秦穆失去了父亲。

可向来厌恶我的先帝,留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遗诏,他将我指给了秦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母亲临死前留给我的礼物。

她明白她死后,我作为留着一半离国血统的郡主,将举目无亲,如履薄冰,所以,她将我推上皇后之位。

多年来,我对母亲爱恨交织。

恨她背叛了父亲,背叛了离国,让我从公主之尊降为寄人篱下的虚名郡主。

可她又呕心沥血在乱局中保全我的性命。

她死后,我披麻戴孝跪在她墓前,觉得心里很空也很痛。

我没有母亲了,相比于素未谋面、无能失国的父亲,她才是我可以抓住的真实。

我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昏死。

泪眼朦胧中,一个穿着白色丧服的身影走近,揽住了我。

他的怀抱很暖,声音也很温柔:“诺儿,你没了母亲,我没了父亲。但是,我们还有彼此。”

我松开了冰冷的碑石,投入他单薄的怀抱,将泪水洒在他前襟。

幸好,我还有秦穆,我的阿穆哥哥。

先帝驾崩后,太后临朝称制。

秦穆从东宫搬入信阳宫。

太后没选其他伴读,只接了我入宫,白日里,我陪着秦穆读书,晚上,住在太后的平宁宫里。

偌大的皇宫里,只有我们两个年岁相仿的孩子,繁重的课业后,秦穆便只能带着我泛舟、赏花、品茗。

比之以前,我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我十岁那年,太后为郑萱之父平反,为她洗脱了罪臣之女的污点。

她在宫宴上献艺谢恩,一曲《碧涧流泉》技惊四座。

那时我没注意郑萱抚琴拨弦时,秦穆眼中的目眩神迷,也没注意她抱琴退场时,他紧紧追随的目光。

只听秦穆问我:“诺儿,你什么感受?”

我下意识道:“很甜。”

他怔住,转头看我,抬手擦去我嘴角的糕点碎屑,失笑:“仙音绕梁,你却在偷吃?”

我心虚地垂下眼。

他数了数碟子里的桂花糕,温声道:“吃了三块,那要后日才能吃甜点了。”

这代价未免太大,我垮了脸:“阿穆哥哥……”

他笑着,语气却不容商量:“没得谈,要听话。”

我便蔫头耷脑地“哦”了一声。

情窦初开的秦穆写了一封又一封信送去郑府,可从来没收到过回音,他渐渐就不写了。

可两年后,听闻太后将郑萱赐给了成王秦恪,他还是坐不住了,径直闯入了平宁宫。

我那时正在给太后捶腿。

他沉着脸:“母后,您明明知道儿臣喜欢表姐,为何乱点鸳鸯谱?”

太后示意我停手,威严地看向秦穆:“先帝留有遗诏,陛下的皇后只能是秦诺,你是要郑萱进宫做你的妃妾么?”

秦穆猛然一震,看了我一眼。

他那模样,好像才想起来,我们的婚约。

那一口气突然就泄了,他潦草地抱拳,匆匆转身走了。

太后拍拍我的手背:“去看看他。”

我点点头,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信阳宫里。

那天,我陪着他将郑萱退回的信全数扔进了点燃的炭盆。

火舌舔上信纸,将秦穆年少的念想燃成灰烬,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燃起了一团幽暗的火。

下一次见到那团火,我十六岁。

那天,木樨匆匆来告诉我,秦穆的师傅余詹事因在“日讲”上言辞不当,惹得太后震怒,被罚抄家,发配边地为奴。

秦穆不忍年过半百的师傅于发配途中受苦,便去找太后求情,太后却以身子不适为由避而不见。

他为求见太后,已在瓢泼大雨中跪了有半个时辰了。

我心里一跳。

匆匆赶去平宁宫的路上,我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秦穆快及冠了,可太后迟迟没有还政的意思,只将他拘在信阳宫中读书。

忠于皇帝的臣属们对太后恋栈权位之事早有不满,让余詹事借着讲学之机,借古讽今,言语试探,刺到了太后逆鳞,这才闹出今日的风波。

我赶到时,秦穆还直挺挺跪在殿前,浑身湿透,脊背却挺得笔直。

我从木樨的伞下走出,跪在了他身边。

秦穆侧头看我,皱眉道:“诺儿,你回去。”

我摇摇头,冲他笑:“阿穆哥哥,我们是未婚夫妻,合该同甘共苦,我陪着你。”

“我们一起忤逆母后,她会很生气的。”

“那也,一同承担。”

他深深看着我,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难以辨析。

秋雨过后的寒,从青石砖上传来,丝丝缕缕,直入骨髓。

入夜,我脑中已然混沌,眼前一黑,歪倒在一个同样冰凉的怀中。

再次醒来时,我听到屏风后传来说话声。

太后的声音凉凉的:“余孟离间我们母子之心昭然若揭,你却逼哀家赦免他,真是伤透了哀家的心。”

秦穆声音沙哑:“先生口不择言,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望母后明鉴,从轻发落。”

“呵,陛下言重了,哀家未治他死罪,”太后一声轻笑,“只褫夺帝师之职,发配边地而已。”

“边地路遥苦寒,先……”秦穆改口,“余罪人年迈,不堪其苦,母后开恩。”

太后沉吟片刻:“懿旨已下,朝令夕改有损皇家颜面。”

我看不到秦穆此时的表情,想来不会好看。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若皇家有喜,他倒是能借大赦天下之机免罚。”

我呼吸一窒,及笄之后,太后数次提起我和秦穆的婚事,他却多有推脱。

而太后今日言辞,已几近逼婚。

令人心慌的安静只持续了数息,秦穆低沉的声音响起:“诺儿已及笄,儿子是该大婚了。”

太后笑起来:“是极。”

我那时只欣喜于夙愿得偿,却没有看到这场始于政治博弈的婚姻,注定了会因为政治斗争而分崩离析。

我十七岁时,成了秦穆的皇后。

新婚夜,他却温柔地推开了我,他说:“诺儿,你还小。”

我未细想,他嫌我小,是因为郑萱比他大。

那这一辈子,我都输在年岁小。

我只揪紧了外袍,小声地追问他:“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他耳尖都红透了,半晌后才支支吾吾道:“再等等吧。”

我能等,太后却没什么耐心。

她叫我过去,说她再给我一个月,要是帝后还不圆房,她就为秦穆选秀册妃。

于是,我翻遍了木樨偷偷买来的话本子,拟了追夫十八策。

夏夜里,我带人捉了几千只萤火虫,拘在坤仪宫里,然后派人请秦穆来。

他站在门外,迟疑着问:“诺儿,怎么不点灯?”

我打开门,一把将他拽入殿内。

那一刻,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闪烁繁星。

我在点点荧光中,轻声问他:“阿穆哥哥,喜欢么?”

他怔愣许久才点点头,然后推开窗,萤火虫便聚成一条星河,流泻而出。

喜欢怎么还放走?

我下意识伸手,想阖上窗:“飞走了……”

他抬手扣住我的手腕,揽我入怀,低头吻下来:“放它们自由吧。

“我有,更喜欢的了。”

唇舌相接,我觉得浑身滚烫,脑子一下子成了浆糊。

这才第一策,就成了吗?

我和他成了真正的夫妻。

第二天,太后笑眯眯地端上补汤,让我调养好身子,尽快怀上孩子。

补汤苦,我却喝得一滴不剩,我想要阿穆哥哥的孩子。

去信阳宫的时候,我看到他瞪着同样一碗补汤,脸色难看。

屏退了众人,我走到他身边,垂首问:“阿穆哥哥不想我有孩子吗?”

“不是。”他很快反驳。

顿了顿,他有点不自在道:“太苦了。”

我舒了口气,献宝一样拿出随身的药囊:“这里有蜜饯果子。”

他看了我一眼,一口闷了补汤。

我连忙递上蜜饯果子。

手腕一紧,却是被他带到了怀里,手中的蜜饯不见踪影。

“掉了。”我扭过身子,用手摸索着寻找。

不知道摸到了哪里,他闷哼一声,声音哑下来:“别管了。”

不等我说点什么,他捧起我的脸,含住我的双唇。

拥吻半晌,他松手,问:“苦不苦?”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就笑了,笑容温柔极了:“呆呆的。”

我有点不高兴,小声反驳:“我不呆。”

“你不呆你什么都告诉母后?”他捏了捏我的脸。

“对不起。”

“很想要孩子么?”他又问。

我点点头。

他就拥紧了我:“那我努力点。”

我觉得脸上烫极了。

现在想起来,多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那时候,我和他都只是太后手中的提线木偶。

我们被无法抗拒的皇权捏合到一起,我言听计从乐在其中,他不情不愿却无力反抗。

耳鬓厮磨时,他说他不是被迫娶我的,烧掉那些信的时候,他就烧掉了对郑萱的旖念,而我陪他跪求太后,力竭昏倒的那刻,他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说他是喜欢我的,只是自小他喜欢什么,太后就夺走什么,前车之鉴让他不敢袒露真心,只能做出半推半就的样子。

他假装爱上了我,装得那么好。

怎么不装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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