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晚风 素材/陈红燕
(声明:为方便大家阅读,全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每次回老家,我都先拐到我二叔家,给二叔二婶放下一些吃的,用的,隔段时间再给他们留点钱。
我母亲知道后,很生气,骂我狼心狗肺,妥妥的白眼狼,最 后,她却说,你做的对。
母亲和我的二婶结怨很深,无论我和我哥怎么从中撮合,都没用。
这事还得从我爷爷那辈开始说。
我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父亲排行老大,按照排序下面是父亲,二叔,三叔,小姑。
我小姑是最 小的,我奶奶生下我小姑,刚满月就偷偷走了,她是贵州人,我爷爷是河南人,奶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爷爷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艰难度日尤其是我小姑,刚满月的孩子,就没了奶,那会儿又没奶粉,吃的都不好。
村里有个光棍养的山羊,刚好下了小羊羔,爷爷跟人说好话,父亲带着二叔,三叔,天天去挤羊奶,带回来喂小姑,才慢慢把小姑养大。
二爷家只有两个女儿,他看我爷爷带着几个孩子着实辛苦,就跟我爷爷商量,过继给他一个孩子,我三叔那会儿还小,不懂事,跟着我二爷去了他家。
剩下这三个孩子,我爷爷的压力就小了不少,磕磕碰碰吧,没少吃苦受罪,才把这几个孩子带大。
因为家境不好,我父亲35岁才结婚,而且我母亲也是老姑娘了,她生下来脸上有块巴掌大的胎 记,有点发青,青里透着点点的黑,至此她也是30来岁,没嫁出去。
我家里穷,母亲脸上有胎 记,谁也不说谁,媒人一提,姥爷和爷爷一拍即合,俩人很快就办了婚事。
轮到我二叔就难办了些,没办法,我爷爷只好让我小姑换亲,给二叔寻了一门亲,就是我现在的二婶。
我母亲很瘦很小,讲话细声细语,温温柔柔的,身体又不好。
相反,我二婶就长的壮多了,她虽是女儿身,却长着男人样子,高高的,胖胖的,用老俗话讲,五大三粗的,十足的男人婆,说起话来,瞪着俩大眼,声音很大,粗粗的,就跟农村人口中的泼妇一般。
我母亲跟我二婶的关系一直不对付,母亲生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二婶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我们两家都有七八亩的田地,那会儿没有 机械化,种地全靠双手,大家都想在地里多干点活儿。
二婶霸道,四个孩子都让爷爷照看着,而我和我哥,她不允许我爷爷带,没什么理由,就是很单纯的只能给她看孩子,她家孩子多,我家孩子少。
我母亲良善,要强,争不过二婶,又不想让我爷爷为难,索性天天背着我,拉着我哥,让我俩在地头玩。
80年代中期,盖房的多了起来,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村里的男人都跟着干起了泥水匠,我父亲也不例外。
起初在我们村周边干,后来慢慢的跟着去城里,市里盖大楼,再后来听说北京那边工钱高,父亲跟着又去了北京。
农村人嘛,为了生活,父辈们付出了太多的心酸。
当时在北京干泥水匠,每到农忙,好多农民工,都请假回来割麦,掰玉米。上面的工头,为了留人,想出了好多办法,其中有一个就是,农忙二十天不回来的,双倍工资,还给500块钱补助。
1985年,我家翻盖了平房,借的有外账,房子盖好,父亲就去了北京,临去前,他跟我母亲说,这次出去就去一年,省点路费,把账还还,你在家带着孩子多辛苦点,农忙时让我几个舅舅帮帮忙。
母亲虽有不舍,但也同意了。
1986年正月,没过初十我爸就跟着去了北京。
一晃麦稍黄了,母亲盘算着日子,给我两个舅舅打了招呼。
我们家有两块地,一块四亩,一块两亩,两亩那块麦地地边,紧挨着我二婶家。
那天,收割机来了,先收的,是我家那块两亩的麦,从东往西割,一共有13户的麦,母亲算着轮到我家要到下午了,就先把地边找了出来,顺着地边,一路趟到了头(趟一遍有痕迹,收割机师 傅会看的很明显)。
母亲趟完,把收麦用的单子,布袋,留到地头,就急急忙忙去了那个大 片地,父亲不在家,她一个人怕忙不过来。
四亩的那块地,两个地边邻居,都不错,跟我妈一块找了地边,一块趟到了地头。
忙活完这些,我母亲又去两亩地那边看了看,到我家还得一会儿,想着赶到中午的时候,轮到我家有些匆忙,加上我和哥哥还在读书,中午要回家吃饭,就回家先做中午饭了。
做好饭,我母亲急急忙忙赶到地里,我二叔家的麦,已经收完了,正在收挨着我们家的另一个邻居。
母亲到了地头,咋觉得不对劲,数了数沟数,看了看地边下的石灰印,再三确认了几次,二叔多收了我家三沟麦。
那时候种地要交公 粮,小麦的亩产量可没有现在这么高,除去公粮,一家还要吃,紧吧紧。
二叔去了另块地,二婶在地头灌麦,母亲走了过去,跟二婶说:“素英(二婶),你看看是不是收多了?我看了几次,也看了白灰眼,你家多收了我们三沟麦。”
二婶停下了手里的活,翻着眼说:“我没收错,我收的就是我家的”
母亲拉二婶去看白灰眼,二婶蹦的老高:“我不看,我没收错就是没收错,是白灰印下错了。”
母亲说:“这可错不了,这是分地的时候,队长领着几个人一块量的地,下的白灰。”
二婶就是不承认,吵吵嚷嚷中,狠狠地推了母亲一下,母亲爬起来,气不过,去找了队长。
队长是个良善的人,来了之后,看了看没错,又拿着卷尺量了量,说道:“是没错,就是老二婆收多了,收错了估一下麦,给你大嫂留几袋吧,种着不容易。”
二婶窜起来,叉着腰,指着队长骂,骂的很难听。队长没办法,骑着自行车,搬来了我们大队的书 记还有我们村的村 长。
书 记和村 长来了,又是一番测量,都说二婶确实收多了,书 记说,要是多收一点就算了,你这三沟麦,可是不少,又不是别谁,这是你自己的亲大哥,该咋是咋,该还给大嫂多少,就还她多少。
村 长也说,素英,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家另一块地还没收,留三沟,让你大嫂割了,这样也不用估了,公平。
二婶又蹦又跳,骂骂咧咧,在地上还滚来滚去,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就是不承认自己收多了。
那时,收麦季节,各乡政 府都下来的有驻村干部,我们大队有两名驻村干部,他们寻村时,听到声音,也过来了。
驻村干部过来又是一顿忙活,也是说二婶不对,得还给我们一些麦。
二婶胡搅蛮缠。
有人偷偷给我母亲出了主意,母亲麦也不收了,骑着车去了镇上的派出所,不大会儿,几个民 警开着车子跟着来了。
民 警办事效率还是很高,不过也是先测量,听在场的群众反应,一致认定,我二婶就是多收了我家三沟麦。
二婶还是老一套,一蹦多高,骂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人 民 警 察是我们的父母官,你就算胡搅蛮缠,人家也认理,更何况来了好几个。
在民 警的协调下,强制让我母亲收了二婶家三沟麦。
这一折腾,麦收过去了。
过年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母亲提起这事,父亲也是脾气赖的很,吹胡子瞪眼的。
自此我们家和二婶家,再没了往来,父亲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兄弟还坑自己人,不地道。
这中间,二叔二婶在村里看到我父母,远远就绕开了,为了避免纠 纷,母亲跟人调了两亩地。
大人之间不说话,我和哥哥我们和二叔家的四个孩子,也不说话,在学校碰见都低着头走开。
有几个年长的长辈,调解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最 后都以失败告终。
二叔觉得母亲闹得大了,让他们失了脸面,父亲觉得,我做大哥的不在家,你老二在家,你竟然纵然你媳妇欺负我们家,他心里有怨气。
直到那年秋天二叔出了事。
我哥哥大学毕业后,去了武汉工作,我读的师范,在县城小学教书,我对象也是一个老师。
那年秋收,哥嫂,我和对象都回来帮忙掰玉米。
二婶在我们村嚣张跋扈惯了,秋收的时候,还是因为地边,二叔跟人起了争执,那家人弟兄一共13个,根本不怕二婶,一番对骂后,那边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二婶那块地离我们家很近,站在大门口就看到了,哥站在门口跟嫂聊天,看到围了很多人,跟我爸说:“爸,好像二叔跟人打起来了。”
父亲听说二叔被揍了,慌慌张张跑出来,踮着脚尖看了看,可不是嘛,一群人,铁锹,锄头,都使上了。
父亲急了,到院里砍着铁锹就跑,边跑边说,快快快,你几个都跟着。
哥说,爸,咱家跟二叔家都不说话了,你去凑热闹干啥?
父亲说,那不一样,咱俩家怎么闹,也是兄弟,血脉相连的,不会来真的,外人可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打。
父亲边跑边喊,到了近前,二叔还是吃了亏,人家人多,二叔没少挨揍。
父亲一番讲道理,吵吵嚷嚷中,有人推了他,二叔在边上看,大哥吃了亏,一时恼怒,举起了铁锹就扔。
因为扔的急出手快,旁边的人闪开了,铁锹打了个旋,奔着我父亲这边就来了,父亲旁边是二婶跟一个婶婶,慌乱中,父亲推了二婶一把,也把另一个婶婶弄到了一边。
铁锹不偏不倚,砸向了我父亲。
父亲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万幸,人没事。
出院那天晚上,二叔二婶来到了我家,二叔看见我父亲,就哭了,跪在我父亲床边,二婶那么厉害,也低下了头,看见我二叔跪了下来,她也跪了下来。
二叔说,大哥,我错了,谢谢你不计较,要是换个人,我得进去了,怕是要几年回不来了。
二婶也说,是啊,大哥,多亏你们帮忙了,我这个人脾气赖,往年里,我确实很多地方做的都不对。你是大哥的,你原谅我们吧。
父亲摆摆手,算了算了,都这年纪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做人做事不要太刚烈了,会吃大亏的。
那之后,我们两家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二叔二婶经常上我们家串门,春种秋收也会来帮忙。
只有母亲,虽然柔弱,但性子执拗,对二婶总不冷不热的。
二叔家四个孩子,没一个读出来的,都是初中毕业就去了外面打工。两个女儿嫁到了外省,两个儿子高傲,懒散,不正干,一直单着,没娶上媳妇。整日在村里闲逛。
二叔和二婶老了,孩子们都不争气,自然日子过得难了些。父亲虽说脾气赖,心倒是不坏,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弟弟,经常给我哥说,你俩的日子都比你二叔家四个孩子,好的多,你二叔二婶现在人老了,身体也不好,挣不到钱,你们回来该去看看就去看看,自己的叔呢,对他们好,也是给你们下一代积福。
我和哥哥听父亲的话,每次回去,都带着礼物去看二叔二婶,给他们买衣服,买鞋,吃的,用的,临走再给他们点钱。
母亲骂我们白眼狼。
时间长了,母亲也慢慢的想开了,她说,你二婶呀,嚣张跋扈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儿女都没成才,实在是可怜,你们看他们做的对,你 爸说得好,孝顺,做善事都是给下辈人积福的,说不一定福气转到哪里,该去看就去看吧。
是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再怎么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和万事兴,和和睦睦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