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个外地人来到我们村,租了李叔家的旧院子养蝎子。起初,他每天忙进忙出,还

范星冉输送历史史 2025-12-15 13:43:12

十年前,一个外地人来到我们村,租了李叔家的旧院子养蝎子。起初,他每天忙进忙出,还雇了两个帮手,村里人都觉得他是个踏实能干的人。这人姓张,三十出头,皮肤黝黑,总穿件军绿色外套,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他租的院子在村西头,以前是个废弃的砖窑,他花钱盖了几排玻璃房,里面摆着密密麻麻的塑料箱,蝎子在里面窸窸窣窣地爬,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十年前的春天,村西头废弃砖窑突然有了动静——一个穿军绿色外套的男人蹲在碎砖堆上抽烟,军大衣领口沾着泥点,南方口音裹着风撞进耳朵:“老乡,这院子租不?” 是老张,三十出头,皮肤黑得像砖窑里烧过的土。 他要养蝎子,李叔家的旧院子被他改成玻璃房,阳光一照,满墙玻璃晃得人睁不开眼,塑料箱里的蝎子窸窸窣窣,爬过箱壁时带着细碎的“沙沙”声,混着砖窑地底下返上来的潮气,在空气里凝成一股凉丝丝的土腥味。 那天我蹲在村口槐树下啃玉米,看他扛着铁锹往砖窑走,军绿色外套后背汗湿了一大片,像幅洇开的地图。 “新来的?”二婶凑过来,手里还攥着没洗完的菜,“听说要养那玩意儿——蝎了虎子?” 我们都觉得他怪,好好的地不种,偏要养这吓人的东西,可看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给玻璃房通风,连李叔家漏雨的屋檐都顺手补了,又觉得:嗯,是个踏实人。 大概过了半个月,玻璃房里的蝎子开始蜕皮,老张蹲在箱子前,拿小镊子轻轻夹起蜕下来的皮,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啥。 我壮着胆子走过去,脚踢到砖缝里的石子,“咔嗒”一声,他猛地回头,眼睛亮得吓人,又忽然笑了:“娃,要看看不?它们不咬人的。” 我没敢,只看见他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关节上有道旧疤,像被什么东西划过。 “为啥养这个?”我问,声音发颤。 他低头拨弄蝎子,声音闷在风里:“能卖钱,给家里人治病。” 后来才知道,他老家在南方山区,媳妇前年查出病,要吃蝎子入药,他跑了好几个省,才找到这砖窑——背风向阳,温度刚好。 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变了味:原来不是来发大财的,是走投无路了。 可我们真的了解他吗?那天我看见他对着玻璃房里的蝎子发呆,军绿色外套口袋露出半截照片,边角磨得起了毛,上面是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扎着两个辫子。 他是不是也想家?是不是夜里听着蝎子爬动的声音,就像听见女儿说话? 他总穿那件军绿色外套,后来李叔说,那是他当兵时的旧衣服,退伍后在工地上摔断过腿,干不了重活,才想起养蝎子——既不用费大力气,又能凑医药费。 事实是他每天给蝎子喂食、控温,手被蜇了好几次,却从没听他喊过疼;推断是他把所有力气都攒着,要扛过这坎;影响是我们再路过砖窑,听见那窸窣声,心里不再发毛,倒觉得像无数个小生命在陪着他熬。 他在村里待了两年,后来听说媳妇的病好点了,就带着蝎子走了。 砖窑又空了,玻璃房被风吹得咯吱响,可村里人再提起“外来的”,少了些防备,多了句:“说不定人家有难处呢。” 现在想想,遇见不一样的人,别急着贴标签,蹲下来听听他们的故事——就像老张说的,蝎子看着吓人,可它也能救人啊。 前几天收拾老屋,从箱底翻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只褪下来的蝎子皮,是当年老张硬塞给我的,说“辟邪”。 阳光透过瓶口照进来,皮膜薄得发亮,恍惚又听见那窸窣声,从十年前的砖窑里传来,轻轻问:你看,每个看起来“怪”的人,心里是不是都藏着个想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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