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翠色,书带草麦门冬三首:佳人种碧草,所爱凌风霜

初衣胜诗词 2025-01-09 14:56:52

若问冬天里最浓郁的草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是书带草。

这种草,在江南常见,往往种植在花坛中和树木下。颜色深碧,草条四散舒展,一窝窝的,有着厚重柔韧的脚感和连绵之美,象韭菜,象小麦,但是比韭菜矮小,比麦苗齐整。

它的花很有意思,开紫色的花,萌茸可爱,结的果实是黑紫色的,我小的时候常常幻想它能提供紫色的墨汁,结果弄坏了好几个钢笔。

书带草,最美的就在冬天,大雪之中,一蓬蓬浓郁的青色,简直让人觉得它和大雪是亲戚,不然怎么其他的草都枯死了,而独有它不仅存活,且茂盛。

东汉时期的郑玄,隐居在不其山,专门教授学生,当时的书卷纸张昂贵,都是用绳子系好,一轴一轴的,不过这里学生多,郑玄就顺手,用这里一种细条长青的草,捆绑书卷,成为他不厌清贫,勤恳教学,学生热爱读书的象征。这种常绿的草本,也就叫作了“书带草”。

也是,教学和读书,都是一件辛苦事,长长的草叶,长青的草木,激励着人们苦读,寻找探索生命和真理的永恒。或者他们也像我一样,曾经榨取书带草的果实,用来替代墨水吧。

“仙院文房隔旧宫,当时盛事尽成空。

墨池半在颓垣下,书带犹生蔓草中。”中唐 · 刘禹锡《酬令狐留守巡内至集贤院见寄》。

由于书带草长青,又具有文化寓意,所以唐朝用以招徕贤才的皇宫,有个地方,叫作集贤苑,专门是招待一些有才干却没有晋升渠道的人,用以备选后补。当然作为极有文化气息的所在,这里,专门种植了象征读书的书带草。天宝年间,集贤苑达到鼎盛,宰相张说,张九龄,李林甫,都是集贤苑的领袖,其中诗圣杜甫就在集贤苑待过,并写下了很多诗赋,并在端午和冬至,受到皇帝的接见和赐礼。

而中唐以后,这里已经废置。刘禹锡和令狐楚,是因为分配到皇宫值守巡逻,两个人才见到了久负盛名,但已经颓败的集贤苑。

这诗离天宝盛世,安史之乱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是民间关于盛唐的传闻还在。

他们俩是难得实地站在集贤苑的旧址。

看到宫殿颓败,当年的池水已经干涸,废墙半倒在池中。

但是,只有翠绿的书带草,依然繁茂,在荒草中,格外翠绿。

这是历史感和现实感的交汇,而他们依旧是作为读书人的典范,上升到朝廷高官的阶层。

这连绵不绝的书带草,也象征着文化的活力吧,不因时代而灭绝枯萎,而是不断传承,于废墟中傲然长青。

那么书带草到底是什么草呢?实际上是草药麦门冬。

麦门冬,又叫麦冬,因为叶子类似麦子,冬天是绿色的,且这种草,往往生在在石缝里,有着调节雨水泥泞,保护庭院的作用,所以叫连阶草,麦门冬。

在上古时期,神农和大禹时期,就知道了这种草的奇特效果,它的根,可以吃,而且有着饱腹轻身的作用,是人们的饥荒食粮,后来发展出药用价值。

当代的治疗心脏血管病中的药物中,就有麦门冬滴液。

“佳人种碧草,所爱凌风霜。

佳人昔已殁,草色尚苍苍。

陆行载以车,水行载以航。

于今五六年,与我道路长。

思人不忍弃,期植寒冢傍。

我嗟复北去,安得毕此丧。

留植精舍中,远挈防根伤。

他时京岘下,不比野蒿黄。” 北宋 · 梅尧臣《寄麦门冬于符公院》

梅尧臣的妻子,生前最喜欢麦门冬,就是爱麦门冬,冬天凌寒的美。只是可惜,他妻子死在了随他迁徙的途中,为了纪念妻子,他将妻子最爱的麦门冬随身带着。他在哪里做官,这棵麦门冬就跟在哪里。这是非常难得的。因为这考验的是毅力和真的感情。尤其经常在外的人,又经常搬家的人,随时随地还要照顾这盆花草。

他自己也说了,在陆地上,就陪着一起上车,在水上,就陪着一起上船,到现在五六年了,道路有多长,这盆麦门冬就有多么长久,跟在他身边。

因为他还有一个愿望,要将这棵麦门冬亲自种在妻子的坟头。但是,现在他又要远行,去北方做官,怎么可能短期内回到故乡?梅尧臣的故乡是在安徽,他妻子的坟墓也在安徽,而现在,他要北上开封,怎么安置这棵麦门冬呢,他决定这次不再携它北上,而是安置在现在所在的镇江京岘山下的符公院,让它在这里安定生长,等到将来他再回来,将它一起携带归乡。

这是我看到的最深情的一首麦门冬诗,因为这是基于现实故事的长情。

青青麦门冬,悠悠伉俪情。

“一枕清风直万钱,无人肯买北窗眠。

开心暖胃门冬饮,知是东坡手自煎。”北宋 · 苏轼《睡起,闻米元章冒热到东园送麦门冬饮子》

说起麦门冬,其经常用的就是它的根部,有纺锤状的小块茎。能够润肺清心、泻热生津,养胃。

宋朝的茶饮花样百出,并不输给现代人。

比如这麦门冬熬制的熟水和饮料,冬天夏天都可以喝。在宋朝还有官派的麦门冬水,以解决冬夏人们的需求。当然最好的茶,是自己熬的,知道分量,口感以及饮用效果。

这是苏东坡在夏天午睡,忽然听到朋友米芾忽然顶着热浪造访。

重情义知冷热的苏东坡,立即传上自己亲手熬的麦门冬水,为的就是让米芾宾至如归。

不过后来麦门冬水,多用在冬天养胃。

又是一年风雪时,又见麦门冬草青。

青青麦冬草,绵绵思古道,上有远行人,依旧同窗好。

草色长如新,应知故人心,白鬓归来笑,天荒地不老。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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