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是指的农历十二月。此时是一年的尾月,冬天的最后一个月,天气严寒,是为隆冬。
在上古原始社会,这是集体狩猎,获得肉类滋补的时期,腊字,原意为风干的肉脯,是在寒冬,肉类因为寒冷,得以保存不变质。在先秦王朝时代,这个月处于农闲时期,天子率领臣子狩猎,以最好的野味,祭祀神灵和先祖。腊和猎近意同音。所以对于一年中最盛大隆重的祭祀,称为腊祭。
虽然夏朝的新年是元月,商朝的新年是十二月,周朝的新年是十一月,自汉朝中期之后,新年又定在一月,但是农历十二月有着重大的祭祀,以及适合腌制生活所需的腊肉制品,腊月一直是个重大的时段,有着去旧迎新的岁时感。到了汉朝之后,腊月是在为新春新年做准备,更是有着年节的热闹和氛围。
迎接腊月,进入腊月,有着别样的自然感受和社会心理。
“腊月忻三白,嘉平安四邻。
预知天下稔,先为物华春。”盛唐 · 李隆基《贺雪兼赐口号》
从自然气候来讲,腊月多风雪严寒。但是中国自原始社会末期,就进入农耕社会,对于自然节的严寒,有着特殊的征服和利用。农作物四季成长,土地提供物产和人类所需,寒冬的雪,也具有深厚的农业价值。
尤其是北方种植小麦的广阔区域,雪可以压麦,保墒土壤,让小麦过冬,来年长势良好,在南方地区,腊月的积雪,可以滋养闲置的土地,缓慢渗透,是天然的蓄水池,利于开春稻谷等粮食的种植和生长。
所以贵为皇帝的李隆基,也喜欢腊月的雪。这是臣子上表,天降瑞雪的贺章。
李隆基回复到,腊月欣喜看到大雪覆盖土地三次,殷商时期,曾经叫这个月为嘉平之月,这个月有大雪,可以保障土地肥沃,人们温饱。
这飞扬的大雪,可以预知天下的粮食丰足,雪花飞来,挂在树梢,那是树木最早的春天。
腊月其实和春天紧密相关,连腊月雪,也含着无尽的春意。
“峭壁苍苍苔色新,无风晴景自胜春。
不知何树幽崖里,腊月开花似北人。”中唐 · 刘言史《过春秋峡 》
腊月到了,在外的游子会返乡,中国人自古重视团圆过年,回到故乡,帮忙打点家乡的农事,虽然很多地方谷物归仓,但是果树种植,土地冬耕,来年规划,年终分配,人情应酬,迎年过年,都会集中在腊月。尤其是腊八之后,进入了忙年。
家乡的父母兄弟,亲朋故友,家乡的空气,家乡的食物,都是游子们最为眷恋的,在感受了家乡深厚的年味之后,才有着从容启程的饱满心态。
但是对于很多漂泊在外的人来讲,并非每年都会如期回乡。他们或因公因私各种原因,滞留在外乡或者旅途,这种漂泊感和乡愁,到了腊月近年,是分外的浓厚。
春秋峡,大约是长江水道,湖北到四川之间的一座峡谷,而刘言史则是邯郸人。也就是他的家乡在北方。
他经过春秋峡时,阳光很好,两边悬崖峭壁,景色如春。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山崖上一树花树,枝条婀娜,向着北方舒展开花。
而北方,正是他回不去的故乡。
那站在悬崖上舒展的花树,仿佛是一个淡衣人向北而立,眺望故乡,他顿时有了浓厚的乡愁。
这是什么树啊,在腊月里开花,像北方的游子一样。
诗写得含蓄而深情。那是什么树呢?有可能是梅花,也有可能是玉兰花。
这两种花树,都有迎春望春之名,且花云绚烂奔放。
可以说,从古到今,腊月都是有着浓浓家乡味道和人情温暖的时段,好酒故人,一起叙旧迎新。这也让在外的游子,分外有着乡心乡愁。
“腊酒自盈樽,金炉兽炭温。
大寒宜近火,无事莫开门。
冬与春交替,星周月讵存?
明朝换新律,梅柳待阳春。” 中唐 · 元稹《咏廿四气诗 大寒十二月中》
在古诗中,常可以看到腊酒。
腊酒是腊月里的酒。酒在明朝之前,度数没有那么高。尤其是乡村,自酿的酒,往往谷物发酵而成,从上古就是轻型的热量饮料,用以增加身体热度。
腊酒,有的是秋冬谷物酿造,留待寒冬腊月里喝,有的就是腊月酿造的酒,腊月底和开春饮用。
但是寒冬饮酒,是家常的饮食调剂,男女不限。且这种低度酒中,往往添加草本,比如竹叶,称为竹叶酒,中草药,称为屠苏酒。低度的酒,可以增加血液流动,提供身体热量。
所以腊月喝酒,往往延续到春天。这也是古诗中常见酒和腊酒的原因。
尤其是乡村,庆丰收,团圆聚会,无酒不成席,不过,那个时候的酒,度数没有现在这么高,清甜可口,无怪古人爱喝。现在家酿的糯米酒,三五天就可以喝,解渴生津,倒是遗留的古酒的滋味。
在腊月里,自己倒上一杯酒,围在火炉边烤火。
到了腊月下旬,气候更加严寒,没有事,就窝在家里,喝酒烤火,吃的过年美食,是多么的快乐安详。
不过到了腊月下旬,也就接近立春和过年了。
腊月是冬春之交的时段,有寒冷,也有美酒,有风雪,也有耐风雪期待阳光的梅花。
你看梅花含苞,期待新春的太阳,我们也把自己保养得和暖,期待春天的到来哦。
“小径通山坞,扁舟宿钓矶。
儿童汲水上,妇女背樵归。
腊月鱼虾足,丰年鸡鸭肥。
是非人世事,应不到柴扉。”北宋 · 彭汝砺《渔家 》
这是写的山乡的腊月。古朴安详,很有世外桃源的安定和美。
一条小路通往山中的谷地,而我的船就停在水边的石岸下,此时已经黄昏。
我看着孩子们,在河边打水,然后提着水,往岸上去,我看见妇女,背着山柴,走近房屋。
腊月里,这里水中鱼虾丰足。快过年了,我看见屋子边上,鸡鸭成群,且长得肥美,这应该是今年风调雨顺,地里有,故而鸡鸭肥。他们会有个丰足的好年。
而这山乡之外,人世间动荡起伏,都应该不会影响这里安定的生活吧。
丰年腊月足鸡豚,也就是在农业丰收的年份,老百姓才能吃点鸡鸭鱼肉好过年,但是这在古代已经是富足了。
当代社会,现代化的养殖,食物更加丰盛,腊月里各种海产品,水产品,肉类,丰富着餐桌,年节更加丰裕安定,人民更加幸福。
“淮阳卧理有清风,腊月榴花带雪红。
闭阁寂寥常对此,江湖心在数枝中。” 中唐 · 皇甫曾《韦使君宅海榴咏》
腊月里有什么花,通常人们会想到梅花。
但是梅花之外,还有各种耐寒草本,吐露芬芳,比如水仙,寒兰,腊梅,还有茶花。
红茶花在唐朝被称为海榴,这是因为,茶花产自南方高山,通常经过海船贡入京城,而红茶花,当时通常单瓣,颜色鲜艳,类似红石榴花。所以为区别石榴花,称为海榴花。
茶花在冬天大雪里盛开,白雪红花,甚是鲜明。
腊月红茶,带雪红。
在庭院里看到茶花,哪怕大雪封门,都让人联想起山林之美,自然之壮阔。
那红艳艳的茶花,代表着愿望飞翔的心,在雪中向往更远处的江湖和壮阔。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