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书画从宋人“尚意”的风貌逐渐走向了情态万千。特别是到了晚明，董其昌对前代的书画，从理论到收藏，进行了全面的梳理和总结，加速了时风的变迁。短短50余年，百花齐放，名家辈出，各家取法迥异，又能深耕化用，直抒胸臆，注定了这个时代书画面貌的异彩纷呈。在书法方面，王铎、傅山的雄古，就开了百代未有之新气象。
本季古代“大观”夜场中，有董其昌的一册、一卷：《仿古山水书画合璧》册展现了董其昌深入古法的孜孜以求；《行书论画》卷则体现了“一代宗师”的圆融与卓见。又有王铎的一册、一轴：《自书诗稿册》是日课笔札，圈涂画改，留下了字斟句酌间的琢磨思量；《行书＜三宿岩＞诗》轴器宇轩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定格了华美绫锦上的心手双畅。还有傅山罕见巨幛《草书王阳明诗》，洒洒落落，若见新生，可谓“老夫聊发少年狂”。
董其昌在其画论中提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他对宋元的深耕，就体现了对这两句话的笃实践行。这本册页正是他一遍遍地摹古体认的集中体现。米家山水，重要的不是“米点”，而是云山；云林山水，重要的不是简炼，而是荒寒。能了此画理而入画境者，玄宰堪称独绝，因而他的书画逸气飘然，升而有仙灵之气，烟云供养相随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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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1555-1636）
仿古山水书画合璧
册页（八开）
水墨纸本
21.0×13.5cm.约0.3平尺（每幅）
RMB：3,500,000-4,500,000(8)
钤印：董其昌印（八次）、董其昌印（四次）、昌（四次）
鉴藏印：查映山氏收藏图书、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
说明：是册经清乾隆藏书家查莹、民国叶恭绰鉴藏。
1.查莹（1743-1803），字韫辉，号映山，别署竹南逸史、依竹居士。原籍浙江海宁，后迁山东海丰。乾隆三十一年（1766）进士，授编修，官文渊阁校理、武英殿提调，后升为山西道御史、吏科给事中、贵州学政等职。
映山继承祖父查昇藏书及书画，且精鉴藏书画。为官京师时，常与翰林院李铎经游弋于书肆，所得颇多。
2.叶恭绰（1881-1968），字裕甫、玉虎、誉虎，晚号遐庵。广东番禺人。政治活动家、收藏家、书画家。早年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仕学馆，留学日本。留日时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曾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孙中山广州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南京国民政府铁道部长。1927年出任北京大学国学馆馆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曾任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北京画院院长。第二届中国政协常委。
叶恭绰的收藏开始于上世纪20年代的北京。大约1906年，叶氏到北京，供职于邮传部，开启了财富的积累。彼时邮传部与铁路、邮政、运输等部门，是朝廷最富庶的衙门。每月450多两俸银、津贴、薪水，尤其水泥、银行等的实业与金融投资，为其收藏提供了丰厚的资金。辛亥革命后，前清皇亲贵胄的生活日渐局促，不得已而出售古董、书画，新兴的财富权贵纷纷进入收藏的行列，叶恭绰即是蜚声于时的一位藏家。藏品有东晋王献之的草书《鸭头丸帖》、唐高闲《千字文》残卷（同为查莹旧藏）、南宋赵孟坚《墨兰图》、元鲜于枢《道德经》、赵孟頫《胆巴碑》等名迹。
叶恭绰题签
董香光山水册精品。遐庵所藏。钤印：遐庵
（一）
米家山，玄宰画。
云多不计山深浅，地僻绝无人往来。其昌。
（二）
玄宰。
借君余地安渔艇，着我松窗听雨眠。其昌。
（三）
关仝笔意，玄宰写。
由来老笔荆关辈，施粉施朱笑后生。其昌。
（四）
玄宰。
青山霁后云犹在，幻出东南四五峰。其昌。
（五）
玄宰。
千秋钓舸邀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其昌。
（六）
玄宰。
山樵笔力能抗鼎，五百年来无此君。其昌。
（七）
云林笔意，玄宰。
但有烟霞填骨髓，可知我法本同卿。其昌。
（八）
戏写小景八幅，玄宰。
滩上急流声若箭，城头月出势如弓。董其昌。
叶恭绰题后纸
此八幅虽称小景，而苍浑中具莽荡之致，乃画禅室真宝本领也。民国二十三年（1934）一月购得因题。恭绰。钤印：玉父心赏
近日画估因北平市景萧条，乃麇集沪壖。不知此间珍赏既稀，解人难索。而坐拥厚资者，正不易破其悭囊。于是多垂橐而归，而穷途之诉，日有所闻，博施未能，挹注难免，老夫乃大受累，不急之费，平添几许。方今民劳泽竭已，非复高言鉴赏之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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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1555-1636）
行书论画
手卷
水墨纸本
引首：23×107cm.约2.2平尺
字：23×94cm.约1.9平尺
跋：23×99cm.约2.0平尺
RMB：800,000-1,200,000
本件拍卖标的处于保税状态下，详情请见本图录《保税拍品竞买须知》。
题识：董其昌。
钤印：董其昌、玄宰
鉴藏印：白门李氏珍藏
释文：士人作画当以草隶奇字之法为之，树如屈铁，山如画沙，脱去甜俗畦径，乃为士气。不尔，纵俨然入格，已落画师魔界，不复可求药矣。若能解脱绳束，便是透网鳞也。
远山一起一伏则有势，疏林或高或下则有情，此画诀也。吾尝欲拈出以示人，惜未有知其解者。
内藤湖南题签：董香光行书论画手卷。清国罗叔言旧藏，内藤虎署。钤印：虎
盒内：沪渎王清波收藏。
盒外：董文敏公论画卷，内藤虎署。
引首：画禅三昧。棲鹤先生属，上虞罗振玉署端。钤印：罗振玉、罗氏坚白、罗振玉印
后纸：
1.罗振玉：香光书画得之天授，其论画尤重妙悟。余夙爱读《画禅室随笔》，以俪发《沧浪诗话》。但《随笔》所载，才得一斑半处。每放先生画迹幅端卷尾，见随意书记一二数语，皆画髓也。此卷画论三则，非寻常画史所能见及者。安得好事者取《寓意录》《董录》所载及真迹诸题识，一一甄录，合《随笔》并刊之，其裨益于艺林，不勘矣。棲鹤先生直起而为之。壬子（1912年）十一月廿后一日，上虞罗振玉病起书复。钤印：罗振玉
2.内藤湖南：董思翁之论画高出前人。盖前人论画多拘于法，而思翁则神而明之，直得其意。但其题跋诸作已多散佚，《画禅室随笔》所载不过鼎之一脔而已。此卷论画二则，其第一则出于《随笔画诀》，第二则未有所见。此卷之宜宝重，不但以其书法之佳也。此卷余在十余年前已一见之，壬戌（1922年）四月再观于平安，侨居于宝左庵中，因识岁月于卷尾。内藤虎。钤印：藤虎长寿
3.铃木虎雄：廻雪游龙，无晋无唐，神乎技矣，奴命帝王。右董玄宰书赞。大正壬戌（1922年）十月初吉，豹轩主人。钤印：豹轩、子文
4.桑原骘藏：董文敏公书法之妙，超轶时流；画论之精，度越前贤。皆世所推重也。是卷公自书其画论，所谓精妙，一幅幅中兼而存之。反复展玩，神远味长，令人怡然有得。定为艺林奇宝，不啻拱璧而已。大正壬戌（1922年）十月，桑原骘藏。钤印：桑原骘藏
5.王清波：顺天府刘嘉进旧藏，沪渎王清波收藏。“艺林百世的师”董其昌的个性和尊严是可以感受到的，毫无疑问的极好。王清波。
说明：
1.中国近代考古学家、金石学家罗振玉旧藏，并有应“棲鹤先生”之嘱作隶书大字引首、题跋。后归沪渎王清波所有。
2.日本东洋史研究学者内藤湖南、铃木虎雄、桑原骘藏鉴赏书跋。
题跋者简介：
1.罗振玉（1866-1940），初名宝钰，字式如、叔蕴、叔言，号雪堂，晚号贞松老人、松翁。祖籍浙江上虞。近代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金石学家、教育家。他以学术的眼光发现挖掘中国传统文献，并以科学的方法进行整理，刊布流传，其功大焉。编著有《殷墟书契》等。
2.内藤虎（1866-1934），本名虎次郎，字炳卿，后以“湖南”之号行于世。1907年被京都帝国大学聘任为东洋史学专业讲师，1909年成为讲座教授。在日本史学界素有“京都中国学泰斗”之美誉。他除了在中国史学方面贡献颇著，出版了《中国上古史》《中国史学史》等多部专著外，对中国绘画史也有很深的涉猎。他提倡“东洋文物保存于东洋”理念，吸引了当时许多日本政商名流、学者对中国书画进行收藏，山本悌二郎便是响应者之一。
3.铃木虎雄（1878-1963）字子文，号豹轩。其祖父铃木文台、父亲铃木惕轩都是著名汉学家。1900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汉文学科，后赴中国留学，并前往欧洲各国考察。从《诗经》《楚辞》《文选》《杜诗》一直到词曲、戏剧、小说，几乎对中国文学史的各个阶段和各种形式都有专著或专文论及。现代著名汉学家青木正儿、吉川幸次郎、小川环树都出自其门下。被称为日本近代“中国文学研究的第一人”。
4.桑原骘藏（1870-1931），生于日本福井县，日本东洋史京都学派代表学者。1896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汉学科。后师从那珂通世，专门研究东洋史。1907年前往中国留学。归国后任京都帝大文科大学教授，担任东洋史第二讲座。第一讲座主持者为内藤湖南和富冈谦藏，因此桑原和内藤几乎成了京都大学东洋史的代名词。撰述有《蒲寿庚之事迹》《东洋史说苑》《东西交通史论丛》和《东洋文明史论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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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铎（1592-1652）
自书诗稿册
册页（八开）
水墨纸本
29.0×23.0cm.约0.6平尺（每幅）
RMB：1,800,000-2,800,000(8)
本件拍卖标的处于保税状态下，详情请见本图录《保税拍品竞买须知》。
前页：孟津自书诗稿。钤印：叔青诗词书画
后纸：明代书家颇不乏人，以草书著（者），惟祝枝山、王觉斯、张二水、文三桥四人而已。此四先生之翰墨尝见于收藏家，独觉老书赏鉴为多。其笔法遒劲而多转折，能熟识于心。丁亥首夏，偶于忏庵斋中，拜观觉老诗稿册，虽信手挥来，别饶风趣，正如西子乱头粗服，姿态横生，一见断为真迹无疑。忏庵竟藏两册之多，且历青羊浩劫，未经磨灭，得神物呵护之力可知。忏庵告予曰：就中多缺字，系经人割去，集成诗句为某要人寿，无异焚琴煮鹤，是此稿之大不幸也，尽为之太息。
而每册钤印乱杂无章，显见伧父之所为，而篆刻亦出于摹仿。惜未窥觉老全集，其超逸之句，已见一斑。自矜眼福不浅，视厚藏者尤足以自豪矣。忏庵既属题签，复令跋后，略记所知者，书以归之，其永宝藏诸。首行“著”下夺一“者”字。桐城退翁张巽识于鹿门双溪草堂，时年七十有二。钤印：文白、张巽、双溪草堂、笃素堂
签条：明王觉斯先生自书诗稿。丁（亥）首夏，张巽题。钤印：文白父
除了书法，王铎在诗歌创作上也有深厚的造诣。明末社会动荡，王铎亲历了明清易代的巨大变革。他的诗歌常常流露出对国家命运的忧思和个人仕途的感慨。这种复杂的情感使他的诗歌充满了深沉的悲怆和浓烈的情感色彩。
在创作过程中，王铎非常注重对诗稿的修改。他认为，初稿往往难以完美表达作者的意图，需要反复推敲才能达到理想的艺术效果。他的改稿过程体现了他对语言精炼、意境深远的追求。他在修改诗句时，会仔细斟酌字词的选择，以求准确传达情感和意境。他也会调整诗歌的结构和节奏，使之更加和谐流畅。
这一切都反映了他对文学创作的严谨态度。他不满足于一时的灵感迸发，而是通过不断的修改来提升作品的质量。这种创作方法体现了古代文人对“炼字”、“炼意”的重视，强调了精雕细琢在文学艺术中的重要性。在平凡的语言中挖掘深刻的意义，通过微妙的词语变化来增强诗歌的表现力。他的诗作常常以朴素的语言表达深刻的哲理，这与他在书法中追求自然流畅的风格相呼应。
感台山叶夫子
雪里看诗薄暮时，咨嗟独许似峨嵋。
至今薄暮吟诗处，□未飘零亦泪垂。五十八。
山顶三清殿
中岳旧曾窥宝笈，兹山白首得深交。
坛幽尽日无人语，自拾松花瞯鹤巢。五十九。
怀蒋八公黄维章。
山路疏钟暮霭寒，思君多已过金坛。
长江渺渺愁无尽，况是千重黯淡滩。六十。（以上三百七十二首）
吊关山吉仲子
当年秋雨共扬舲，商榷漆园解□□。
墓上丹枫今已落，滁州南涧自青青。
寄黄幼玄
占断名山意未忘，读书沽酒靠山棠。
告君归入罗浮洞，抄寄服麐缚虎方。十六。
□昌嵩少
携诗朝暮在京华，别去各飞天一涯。
预备邗江桑落酒，醉吟二十四桥花。十七。
怀湛虚
□到莺啼夏欲阑，幽燕梗涩路漫漫。
石桥天阙金坛上，门掩瑶华风雨寒。十八。
柬坦公
一生也欲着麻衣，学剑不成□者稀。
石上闲云懒去扫，相思镇日雨霏霏。十九。
龙冈寺弹琴
五月铺裘只独栖，豹耰多在涧东西。
人间万□堪一笑，草绿天青水满溪。廿四。
问酒
石栅回岩远兽机，云琳听处伴阳晖。
朝来莫请频呼酒，海内干戈朋友稀。廿五。
妬溪
一路篬筤卫水西，冥冥鸿羽合孤栖。
可怜人世多矰缴，何不虚心恕此溪。廿六。
送五章过□
北滩南岫有弓刀，树上如今飞土螬。
君近小园休下马，众花开处长蓬蒿。廿七。
其二
舴艋洲边是□州，嵩华古宅片云秋。
勿言跗注多（君）子，河水无愁任意流。廿八。
李紫岩
西斋醉里为书裙，笑语依然若可闻。
树树梧桐零落尽，欲从何处吊孤坟。三。
其二
丰度飘飘重洛阳，扬车为珮蕙为粮。
英光诗赋何曾死，不向春风怨北邙。四。
闻鸡与许肤公总戎
铁胫徒劳数万师，风烟扫荡是何时。
将军定起刘琨舞，莫谓雌雄未可知。五。
住洞
莫怪朝朝石洞隈，鬓毛只是老相催。
离山岁岁来登眺，百岁惟余五十回。六。
日夕犹在半山
已舍扁舟湖上景，收拾青岚入品题。
夜来忽有渔灯出，（知）不是前溪是后溪。三。
藏之
不去种鱼居□上，自图孤屿□□闲。
中潬相距无多路，知道藏书隔几湾。四。
石性
石性苍然侣太玄，有书无酒亦陶然。
傍人应笑迂疏子，独少河间姹女钱。五。
乌程武陵韩城
不了孽乡泉路归，移山驱海也衰微。
多应□□还无歇，枯水生波死虎飞。六。
其二
谁堪党锢摧朝士，沦落东南厨顾流。
狐貉那知今啖尽，几丛荆棘叫鸺鹠。
闻友言罗坪隐居
睠言芳树近，别是一霞城。
君过青柯涧，谁吹白玉笙。
天鸡晨自叫，石火夜还明。
飧黍偕妻子，□胥梦可成。廿五。
九月将入山
观兵多未济，日日少欢颜。
韵诗聊相处，泪痕岂是闲。
樵歌归洞口，花梦老山湾。
黄鹤来何处，不能卧一关。廿六。
关心
羽檄涨尘埃，田园尽污莱。
水高鱼婢喜，雨洊免葵催。
郛郭倾无足，生灵唤不回。
还愁兰峪事，无数莫笳哀。廿七。
孰怜
友人
征帆不向楚天开，空望盘囊远岫隈。
想到菊花垂露日，衡阳自有雁飞回。八。
无愁曲
自被瓜庐自养疴，朝秦暮楚欲如何。
泰鸿□□无愁曲，一入人区愁更多。九。
扬州（补）
烟压扬州动客愁，隋陵不欲说迷楼。
日华落处游人醉，白露满江江树秋。十。
惜
炎月鲜朱擘荔枝，猗傩嫩荈灌琉璃。
依依九曲家何在，惜不将身住武夷。十一。
巑岏削壁几经年，仄径□无一线穿。
石镜倒垂潭水动，腥风恐是众蛟渊。廿。
跑药
木槵佛经共一床，闲闻雉雊复深藏。
呼童荷锸跑仙药，细细河湾有异香。廿一。
野茅叹
荣木阴森气寂寥，移家的确守嶕峣。
弱茅无数□风舞，那有孤兰肯化茅。韵改之。廿二。
韩雨公远寄弃瓢卷
故人知□作山樵，披卷沉吟寓意逢。
天下许繇无芥蒂，如何尚有眼中瓢。廿三。
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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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 2638
王铎（1592-1652）
行书《三宿岩》诗
立轴
水墨绫本
251.5×50.5cm.约11.4平尺
RMB：5,800,000-7,800,000
释文：不知何代寺，终古驻斜曛。客至寻碑版，僧眠梦洞云。战争前宋事，吴楚大明春。江外猿声急，泬寥几客闻。
题识：三宿岩作，寻下落碑字。王铎。
钤印：王铎之印、字觉斯
出版：
1.《王铎书画全集》，第11页，文物出版社，2014年。
2.《条幅名品精选•王铎》，金城出版社，2020年。
3.《天津艺术教育进修学院全国通用美术考级规范教材》，第51页，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24年。
4.《证券日报》，A04版，2024年3月30日。
诗文著录：《拟山园选集》，卷一，第674页，台湾学生书局。
王铎草书自作诗《三宿岩》，绫本巨轴，诗见《拟山园选集》，文句略有不同。清代初期的书法主要延续明代的帖学传统，但风貌大相径庭，一些由明入清的书家承接明末张瑞图、倪元璐、黄道周等人的书风，以个性鲜明、直抒胸怀、狂放朴拙的行草书风名极一时，其中尤以王铎、傅山、八大山人最为重要。
本件自作诗《三宿岩》巨轴大致作于45岁左右，用笔或方或圆，时见折笔顿挫，结字奇崛险茂而富于变化，章法恣纵错落而不失法度，笔势连绵流畅而大气磅礴，于秀逸婉转之中追求刚健豪迈、苍郁雄畅的“气骨”。
本轴尺幅巨大，晚明及清初巨轴书画的风行，并非仅仅关乎审美趋向或趣味，更与诸多外在因素密切相关。建筑结构的演进、厅堂样式的发展，致使悬画和室内空间的关系发生变化，进而催生了长轴或巨轴书画。将此《三宿岩》诗轴曾悬高堂素壁之间，必令人心神畅快，“似游海外奇山，风恬浪定，天光水像，空荡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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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 2639
傅山（1607-1684）
草书王阳明诗
立轴
水墨纸本
己未（1679年）作
444.0×53.0cm.约21.2平尺
RMB：4,000,000-5,000,000
题识：己未菊月醉书，太原傅山。
钤印：傅山印
鉴藏印：张光宇印、张光宇珍藏书画之印、静观堂藏
释文：晓披烟雾入青峦，山寺疏钟万木寒。千里河流成沃野，百年沙势自（风）湍。水（穿）石甲龙鳞动，日绕风头佛顶宽。宫阙五云观不尽，清秋更上九霄看。
出版：
1.《艺苑集英》，上海出版社，2011年。
2.《傅山》，图版6，谦慎书道会，2019年。
说明：本作为张光宇旧藏。张光宇（？-1987），号西涯老人，斋名静观堂。北京名医，工诗书，善鉴赏，收藏至富。与古书画鉴定专家樊君达（1909-1994）交游甚密；其所用名印及藏印，多出自北京篆刻名家金禹民（1906-1982）之手。
大伾山，位于古黎阳（今河南浚县），孤峰凌云，气象峥嵘，是著名的“青坛紫府”之地。相传大禹治水时，曾登临此地，因而吸引了众多帝王将相和文人墨客来此登山揽胜，赋诗勒石，以怀禹帝神迹。在这座三教共重的名山，中国人文思想相融相辉，传承与启迪并续，王阳明的“心学”即于此萌芽。弘治己未（1499年），王阳明奉旨护送威宁伯王越的灵柩回乡安葬，期间登临大伾山，有感于山泽绮丽的风光和释道并荣的底蕴，开启了其一生“知行合一”的求索，写下了《登大伾山诗》。
王阳明《登大伾山诗》
而180年后，又是一个己未（1679年），傅山写下我们今天所见的这件巨幛行草，所录内容正是王阳明的《登大伾山诗》。或许这是一个时间上的巧合，但我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共情、共境的感召。诗中，王阳明描绘了山岚青翠，寺钟回荡林间；水穿石甲，阳光环伺峰巅。遥望宫阙之际，抒发了他胸怀天下的宏伟抱负，这是一个青年蓬勃的朝气。傅山在创作这幅草书作品时，虽已是古稀之年，但此时的“博学鸿词科”征召已然结束，对于守节不仕的傅山而言，没有了政治威压，一切如释重负。这是一种“重生”的畅快，亦是另一番“朝气”。
王阳明的《登大伾山诗》，由于是早年作品，并未收于其集中，所以，能知晓此诗，大概是要登临大伾山，览其刻石才能了然的。就傅山己未（1679年）前后的行迹来看，很可能是在征召结束，由京返乡的途中，访碑于此。从行款“醉书”两字不难看出，那份“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怀。傅山选择书写王阳明的这首诗，并非偶然。“知行合一”，强调内心的修养和道德的实践，正是傅山一生最好的注解。他们都经历了时代的变革，都在寻求心灵的安顿和精神的超越。傅山通过书法，将自己与王阳明跨越时空地联系在一起，表达了对先贤的敬意和对自身信仰的坚守。
傅山的审美理想是追求自然、高古和拙朴。他所交往的学者中，多有酷嗜金石文字者，受这种学术氛围的影响，他关注到碑刻的书法价值，强调篆、隶、楷各体之间的联系。他认为，楷书不从篆、隶、八分中来，就会显得奴态，不足观赏。他主张各书体之间的融会贯通，不能孤立地学习某一种书体。在这幅作品中，傅山的书法艺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的运笔迅疾流畅，自然婉转，轻快舒展，虽繁而不乱，其间又有顿挫跌宕，纵而能敛。
大伾山，作为历史文化名山，见证了无数历史人物的足迹和故事。傅山的这幅作品，不仅是对王阳明诗作的再现，也是对大伾山文化的致敬。两位相隔百年的思想家和艺术家，通过这首诗和这幅书法作品，在精神层面上产生了深刻的共鸣。这让他们的作品，得以超越时空，隽永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