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抑郁症三年,姜语溪只等一个机会去死。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包括她找上门来复仇的前男友——傅景盛。
……
落地窗外鹅毛大雪。
别墅内,姜语溪长发如瀑,散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身后的男人在她耳边低语:“你这里还是和从前一样……”
姜语溪浑身一颤,紧紧抓着床单。
她想逃,却被傅景盛掐着后脖颈拉回,炽热的吻几乎堵住她的呼吸。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
姜语溪浑身发软,身躯战栗。
傅景盛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淡淡的看着她:“5万一晚,姜大小姐的滋味挺好。”
姜语溪脸色一白。
她回头,对上傅景盛那双桃花眸。
那眼里褪去激动后,现在只剩一片冷漠。
姜语溪忍下心中刺痛,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催促一句:“钱呢?”
话音一落。
姜语溪手机‘叮’了一声。
她拿起手机一看:【尾号5699银行卡入账6万。】
多出来的1万刺到了她的眼,手霎时攥紧手机。
傅景盛好以整暇的欣赏她的失态,缓缓吐出一口烟:“多出的1万,算你的小费了。”
不到十秒,姜语溪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她淡淡垂眸:“我知道了,傅总。”
而后她拉开床头柜,拆了一粒药,当着傅景盛的面咽了下去。
傅景盛眼神顿时幽深。
从傅景盛房间离开,姜语溪径直出了门,赶到了医院去缴费。
看到躺在病房上带着呼吸机人事不省的姜母,她眼一酸,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妈,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一晚5万,我厉害吧?”
说着,她把脸靠在母亲的冰冷的掌心:“您怎么不夸我呢?”
她试图像以往一样朝母亲撒娇,却始终没能得来姜母心疼的抚摸。
一滴清泪从眼角划下。
三个月前,姜家破产,姜父携款逃跑,姜母被追债人殴打至重伤。
姜家所有财产都被姜父转移,姜母又急需医疗费,姜语溪别无选择,为了赚快钱只能到酒吧卖酒。
曾经的姜家大小姐成了人人可采的娇花。
更加难堪的是。
曾经被她甩掉的前男友回来了。
五年前,他们还是一对恋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姜家小姐,而他不过一个穷小子。
彼时,姜父打算让姜语溪联姻。
见她不肯分手,便威胁道:“如果你不分手,那我只好让那个姓傅的小子消失了!”
绝望之际,姜语溪只好分手。
那一夜大雨倾盆,傅景盛在姜家紧闭的大门前站了一夜。
为了让他放弃,姜语溪只好装作不屑的对他说:“你走吧,我要的是成为人上人,不是要跟你这种人过苦日子的。”
从那之后,傅景盛便消失了。
如今,他却回来了。
而两人地位亦是天翻地覆,她成了卖酒女,他却是地位显赫的科技新贵。
而傅景盛出现在酒吧的第二天,姜语溪就被酒吧辞退了。
接下来,她四处求职碰壁,最终,在三天前,被傅景盛接到了这处别墅。
他说:“一晚5万,买姜大小姐的伺候。”
姜语溪眼里氤氲一瞬,最终只提了一个要求:“可以,你能送我一朵花吗?”
以前恋爱时,傅景盛会每天买一只花给她。
傅景盛沉默一瞬,答应了下来:“好。”
那一刻,姜语溪其实是庆幸,反正到最后她都会走到这一步。
至少,她是把自己卖给了喜欢的人。
这就是他们分手重逢后的所有记忆,充斥着不堪和肮脏,但这腐烂的淤泥中,又颤巍巍的盛开了一朵花。
医院。
门被推开。
负责姜母的主治医生,姜语溪的好友言深走了进来。
姜语溪不留痕迹地擦了眼泪,抬眸,朝言深笑了一下:“言深,我妈妈情况怎么样?”
言深看到她,叹了口气:“伯母的情况比较糟糕……”
闻言,姜语溪的眼一红:“你一定要救救我妈妈……”
“我会尽力的,但……”
言深斟酌着开口:“你自己怎么办?你得了白血病,应该去化疗才是。”
半年前,姜语溪确诊白血病,一直没找到适合的骨髓配型。
不化疗的情况下,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
姜语溪的唇抿地很紧,静默一瞬,才平静开口:“我以前就说过,我不会治的。”
第2章
言深以为她是因为现在没钱才不去治,试图劝说:“你如果担心钱,我可以给你。”
姜语溪摇头:“好意心领,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万两万是小钱,十万五十万是情谊,但上千万上亿呢?”
就算病治好了,姜家上亿的窟窿,犹如蚍蜉撼树。
她还不起。
也不想还。
离开医院,姜语溪顶着大雪回到了出租房。
刚到就迎来了房东的谩骂:“你看看把这里搞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大力把她拉进屋内。
姜语溪被拽的一个踉跄,抬头,室内的一切令她呼吸一滞。
里面犹如土匪进屋洗劫一空,乱糟糟一片,更严重的是雪白的墙壁上,红油漆涂满了污言秽语。
【姓姜的贱人!有本事躲,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要真没钱,给爷几个乐呵乐呵。】
房东气得发疯。
“我是真没想到,把房子租给你能闹成这个样子!”
“那些人,我可惹不起。我不要房租了,只求你赶快走!”
姜语溪将唇抿地死紧,回过神来就红着眼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这就走。”
自从姜父逃跑,这些讨债人就认准了姜语溪。
但以前他们都只是拍门恐吓,自己装作不在家就能躲过去,没想到,现在居然敢登门入室了。
她狼狈地收拾东西离开。
姜语溪站在楼下,望着一片白雪皑皑,心里满是孤寂和迷茫。
不能去医院,怕会暴露姜母行踪。
可她还能去哪里呢?
兜兜转转,姜语溪再度来到了之前才离开的别墅区。
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傅景盛打开门,目光冷冷看着姜语溪:“你来干什么?”
姜语溪神色踌躇:“我……没地方去,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
傅景盛一怔,随即冷笑一声:“堂堂姜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好笑。”
注视着姜语溪陡然煞白的脸。
傅景盛心中一晒,就重重的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巨响。
仿佛砸在了姜语溪的心里,她无法控制地浑身发抖起来。
雪更大了。
姜语溪无处可去,双臂抱着腿,坐在了能堪堪挡住雪入户大门处。
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蚀着姜语溪的温度,不知坐了多久,她意识逐渐昏沉,身子栽倒在地。
……
姜语溪再度醒来,入目便是傅景盛冰冷的面孔。
她想要说话:“谢……”
喉间宛如吞咽刀片般痛苦,将剩余的感谢尽数吞没。
她应当是发烧感冒了。
傅景盛漆黑的眸子撇了她一眼,语气微凉:“要死就去别处死,别脏了我的地方。”
姜语溪眼眸一黯,用力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怪我……和你分手……”
那不是我的本意。
话还未说完,傅景盛倾身,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姜语溪,别跟我说从前!”
他漆黑的眸子冰冷无比:“你不配!”
说完,他一把甩开姜语溪,便转身离开了。
姜语溪长发凌乱倒在床上,神情怔愣,忽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的药和水。
心中一动。
他一直在照顾自己吗?
次日。
姜语溪总算好了一点,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楼。
刚到走廊,就听见了傅景盛和保姆的谈话声:“傅先生,今天你的未婚妻来了,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口味吗?”
姜语溪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傅景盛有未婚妻了?!
不等她缕清思绪,下一瞬,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不用了,我今天想去外面吃。”
听到这个声音,姜语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个女人是她从前的闺蜜——关昭。
第3章
为什么说是从前的闺蜜?
因为姜家破产之后,姜语溪去找过关昭帮忙,得来的只是一句:“活该!我早就看不惯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了!”
姜语溪不敢置信:“为什么?”
关昭眼里满是嫉妒:“你生来什么就有,长得漂亮家境又好,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你占了?”
“你以为我想要你的二手东西吗?当我是条狗吗?看你现在的落魄样,我可开心了,滚吧!”
她的一句句嘲笑彻底撕裂了姜语溪的心。
自此,两人关系破裂。
可姜语溪怎么都想不明白,傅景盛和关昭怎么会在一起?关昭还成了傅景盛的未婚妻?
要知道,从前,关昭可是最看不起穷小子的傅景盛。
因太过诧异,姜语溪不小心发出了动静。
客厅内的两人望了过来。
在见到姜语溪的一瞬,关昭脸色大变。
但她随即调整神态,眯了眯眼,朝姜语溪扬了扬下巴:“姜语溪,好久不见。”
继而,话音一转:“你怎么会在我未婚夫家里?”
姜语溪的唇张了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景,傅景盛忽然淡淡开口:“姜语溪,怎么不打招呼,闺蜜见面太激动了?”
关昭不屑至极,嗔怒道:“别说了景盛,想想竟和她这个陪酒女做过闺蜜,我就恶心!”
姜语溪一瞬苍白了脸。
傅景盛勾唇一笑:“是挺脏的。”
他朝关昭伸出手:“走吧,我在你常去的私房菜馆定了位置。”
关昭挽住他手臂,即将离开时,她回头朝姜语溪冷笑一声:“别脏了我未婚夫的地方,赶紧滚!”
两人相携离去。
姜语溪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沉默的离开了傅家。
她去了医院。
注视着插满管子的姜母,姜语溪哑声呢喃:“妈,你怎么还不醒来?我很快就要死了你知道吗?到时候谁来照顾你呢?”
静悄悄的病房内无人回应。
在医院呆了两天,姜母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姜小姐,你母亲脑中的淤血扩大,需要立马做手术,不然,恐怕救不活了,手术费大概要30万,你赶快去筹钱吧。”
姜语溪心里一慌,连忙说:“我会交清的,求你们真的不要放弃我妈!”
她哪里会有三十万?
言深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眼看着天色渐晚,姜语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去了傅家。
傅景盛开了门。
男人穿着家居服,就这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我帮你妈出医药费?凭什么?”
姜语溪深吸一口气:“傅景盛,当初你创业困难时,我让关昭给你送过500万,我只求你把当初那笔钱还给我,好吗?”
傅景盛眼神一冷,半响,他却忽然嗤笑一声:“你的无耻,真是刷新我的认知。”
姜语溪愣住:“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傅景盛身后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关昭脸上带着失望和不屑:“姜语溪,我知道你为了你妈妈的病走投无路,可你怎么能撒谎说钱是你给的呢?”
姜语溪瞬间明白了。
一年前,傅景盛创业困难,她想要帮忙,却被姜父关了起来,无法出去。
姜语溪便把所有积蓄给了关昭,让她帮忙以匿名的方式送给傅景盛。
现在看来,关昭是把这笔钱说成是她给的。
姜语溪愤怒至极,红着眼瞪着关昭:“无耻!明明是我给你的钱,你居然说是你给的。”
不等关昭反应,姜语溪又朝傅景盛说道:“傅景盛,你自己想想,关昭以前一直看不起你,她怎么可能会给你钱呢?”
闻言,傅景盛一愣。
一旁的关昭面色一变,立即哭出了声:“景盛,你也信她的话吗?这些年一直是支持的你的人,明明是我啊。”
“姜语溪为了拿钱给她妈治病,真是什么阴私的招都想出来了,她就是想骗你的钱,”
“再说了,当初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背叛你,这样的女人,你也要相信吗?”
随着她的话语,傅景盛眼眸渐渐暗沉。
他上前拥住关昭道:“我自然是信你。”
不再看姜语溪,傅景盛径直下了命令:“管家,送客。”
姜语溪被赶出傅家,管家更是毫不客气的开口:“姜小姐,你根本配不上我们少爷,死了这条心吧。”
姜语溪呆呆地站在别墅的外,心口像被揪住了一般压抑和难受。
忽的,她感觉鼻间有些异样。
一低头,一滴滴殷红的血砸下,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这是白血病的出血症状。
正在这时,医院发来了催缴短信:【你母亲手术已经在安排了,姜小姐,你的医疗费还没交。】
姜语溪沉默地看了许久,等最后止住血,她穿着一件暴露的裙装,裹着大衣去了一所高端会所。
这里是京城纨绔子弟的消费场所,曾经,她也是这里的常客。
若非必要,她并不想去招惹这群‘熟人’。
会所老板一看到她,就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姜小姐啊,自从姜家倒了,我就一直想你什么时候来。今天终于到了,正好,有一位贵客需要你去招待。”
姜语溪心一沉。
但她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一进包厢,看清坐在里面的男人,姜语溪的脸却煞白一片。
这个男人,正是她从前联姻的对象——周承。
第4章
周承抬眼看向姜语溪,挑了挑眉:“呦,这不是姜家大小姐吗?”
姜语溪僵在了原地。
周承是个不择不扣的花花公子纨绔。
曾经,相亲第一面,他就想和她开房,但她一直拒绝他。
碍于以前姜家的势力,他有所收敛一直没能得手。
而现在,她又落在了他的手里,下场昭然若知。
周承看着姜语溪苍白的脸色,嗤声笑了,把一摞钱丢在桌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觊觎。
“听说你缺三十万?钱好说,脱一件1万怎么样。”
姜语溪想逃,脑中却想到了姜母的手术费。
最终,她咬了咬牙上前:“好,我脱。”
大衣褪下,露出里面暴露的裙子。
灯光下,姜语溪的皮肤白到发光,许是冷,微微一颤,娇媚无比。
男人眼眸闪过一丝晦暗:“真不错。”
姜语溪才感觉到危险,下一瞬,就被周承拉入了怀里。
黏腻的气息洒在她耳边:“从前不让我碰你,现在,你逃不掉了。”
“跪下来服侍我,三十万立马打给你。”
姜语溪挣扎的身子顿住了。
罢了……
卖给谁不是卖呢?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资格挑拣呢?
她像是认命了一般,颤着身体跪在周承双腿间……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
门被一脚踢开。
周承被打扰了兴致,愤怒的抬头:“那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额……”
话未说完,周承就被打到在地。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看清来人脸的那一刻,姜语溪只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
是傅景盛。
他将姜语溪从地上拽起,语调嘶哑冷厉:“自甘下贱!”
被男人抓住的手腕痛得想要断掉,姜语溪眼里闪过痛意和难堪。
她没有半个字解释,只是望着他的眼,凄厉笑了下:“是,我下贱,三十万一次很划算,不是吗?”
傅景盛隐忍的怒气瞬间勃发,他一脚踢开狼狈起身的周承,拽住姜语溪就往外走。
他走的极快,姜语溪被拉的踉跄地跟在后头:“你放开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资格管我!”
下一瞬,傅景盛陡然停住,扯住她的手臂,将姜语溪狠狠压制在冰冷的墙壁上。
炙热且带着揉入骨髓的吻压了下来。
他力气大的吓人,姜语溪无法挣脱,只能无力“咽呜”几声。
一吻结束。
呼吸近在咫尺。
傅景盛一双漆黑的眼几乎成了墨色:“钱,已经打给医院了。”
“你现在是我的。”
姜语溪被傅景盛带到了医院。
正巧撞见姜母出手术室的推车,姜语溪赶忙扑了上去,入目便是姜母惨白死气的脸色。
她心一慌,问着一声:“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疲惫说道:“手术成功,接下来要住ICU室观察,家属尽快去缴费吧。”
姜语溪忙感谢:“谢谢你,医生。”
跟在送到了ICU门口,家属便不能进去了。
她忍下酸涩,朝一直跟在身后的傅景盛弯腰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妈妈,我会还钱的。”
她眼圈微红,发丝略微凌乱垂在耳侧,像一朵破败的花即将凋零。
曾经人人艳羡的姜家大小姐,一夕之间,就成了人人可以踩踏一脚的落红物。
傅景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出了医院,傅景盛却看到等在外面的关昭。
瞧见他,她一脸欢喜地上前,想要挽住傅景盛的手:“景盛。”
傅景盛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亲密。
关昭顿时僵了一瞬,收回手,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虽然我是姜语溪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她现在这样,但我也不忍心,看你继续被她骗。”
傅景盛没说话,关昭抬眼看着他。
在傅景盛的冰冷的注视下,她神情挣扎而纠结开口:“我知道你曾经很爱姜语溪。”
“可你知道吗?她未必爱你,才和你分手,她就给其他男人生了孩子!”
第5章
这句话,终于让傅景盛神色一变。
他冷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关昭闭上眼,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姜语溪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勾搭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佬,我不知道那是谁,但因为生下的是个死胎,她也没能嫁进去。”
她提着心脏整整好几分钟,才听到傅景盛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关昭坐上车,看着男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姜语溪,让你假装清高还要缠着傅景盛,我就帮你一把,断了这份念想!
……
姜语溪坐在ICU门口,白炽灯下惨白的走廊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以前从来不信佛。
现在却是对着墙壁开始祈福:“求求观音菩萨救救我妈妈。”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喊道:“姜小姐,这个病房要撤掉了,您的东西来拿一下吧。”
这两天,她都待在医院。
现在姜母住进了ICU,病房也要换。
姜语溪起身,去病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忽的,一张B超单映入眼帘,姜语溪的眼瞬间红了。
这是她和傅景盛的孩子,当时姜父想要强行打掉,她却在姜母的帮助下逃过一劫并成功生了下来。
没想到,生下却是一个死胎。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力竭之前是听到了孩子哭声的……
护士的催促声拉回了姜语溪的思绪,离开诊疗室,她茫然的在走廊上走着。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
前面的人,是傅景盛。
他好像是专门在等自己,眸色一片晦暗:“我有事问你。”
话音一落,身旁匆匆走过一个人,撞掉了姜语溪手中的B超单。
刚好掉在了傅景盛脚下。
姜语溪瞬间紧张,下意识的要捡起来,可傅景盛却快了她一步。
男人久久的看着那报告结论。
“怀孕五周?”傅景盛目光落在那份报告上面,薄唇里吐出四个字。
他话里意味不明,抬眸看她:“这个孩子是我的?”
要说吗?
姜语溪心中纠结,可他会信吗?
她定了定神,还是说了出来:“是的。”
傅景盛看她一眼,下一刻,却把这报告一下撕成两半!
接着毫不留情的摔在姜语溪身上。
碎成两半的纸片纷纷扬扬的散落在两人中间。
姜语溪怔在了原地,她愣愣的抬头看着傅景盛。
男人冰冷的眼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姜语溪,你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
傅景盛走到脸色惨白的姜语溪面前,俯身在她耳边:“你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这一刻,好似百孔穿心。
无论她说什么,傅景盛都不会相信她。
姜语溪红着眼,注视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耳廓,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郁气。
眼前人明明和曾经那么爱她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下一瞬,姜语溪张唇。
狠狠咬向了毫无防备的男人。
这一下,用了十分力,当即出了血,傅景盛却连哼都没哼一下,甚至还揽上了她的腰,用力禁锢着她的身体。
唇齿满是铁锈味,姜语溪眉间皱了一下,松开了唇。
下一瞬,呼吸又被傅景盛抵死缠绵。
一吻落毕。
傅景盛掐住了她的下巴,他抹去唇角被姜语溪咬出的血痕:“怎么,我说不得?可你不是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吗?”
“三十万一次很划算,不是吗?”
姜语溪脸色一白。
她曾经轻贱自己的话从傅景盛口中说出,依旧令她宛如刮心。
“是……我该谢谢傅总的。”
她喃喃着,终究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傅景盛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她的神情,眸色渐渐暗沉。
最终,他松开手,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要和关昭要结婚了,你,来当伴娘。”
第6章
姜语溪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傅景盛松开手,好以整暇的欣赏她惨白的脸:“参加闺蜜的婚礼,你肯定很高兴吧。”
姜语溪嘴里发苦,他竟然要她给背刺自己的关昭做伴娘。
她脑子里想了许多,最终,定格在一个荒诞的念头。
婚礼那天,她会给傅景盛一个惊喜。
良久,她干涩的唇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傅景盛转身往外走:“跟上。”
迈巴赫一路飞驰。
傅景盛将姜语溪带到了一处私人公寓,扔下一句话:“从今天起,你住这里。”
说完,再度急不可耐地吻住她。
姜语溪什么都来不及再说,被拉进一片黑色的漩涡沉沦。
缠绵至死方休。
事了,傅景盛起身穿好衣服,随口道。
“明天关昭会来和我商量婚礼的事,你也一起来。”
说完,他没再理会姜语溪,径直开门离开。
姜语溪蜷缩在沙发上,浑身的酥麻转为一种冰冷的痛感。
“好的,傅总。”
半响,冷寂的屋里响起她沙哑的回答。
这一晚,姜语溪睡的并不安慰,她零零散散地梦到了自己的大学时期。
一会儿是关昭拉着她去看傅景盛打篮球,给她打气:“喜欢他就说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一会儿是姜父冰冷狠厉的脸:“如果你不分手,那我只好让他消失了!”
在傅景盛逐渐变冷的视线里,她感觉自己一点点在坠落。
再是姜家破产,虎狼环绕,她被逼至悬崖,危机四伏。
一众吃人的嘴脸里,冲过来一个面色扭曲的关昭,将她推向深渊:“去死吧,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姜语溪猛然惊醒!
大口的喘息后,她才注意到手机在床头柜上嗡鸣。
姜语溪接起,是消失了几天的言深:“语溪,我找到适合你的骨髓配型了,你有救了!”
有救了?
姜语溪恍惚一瞬,她很感激言深的帮助。
可她……根本早就不想活了啊……
她查出病的时候,姜家还没破产,她那个时候就已经下定不治了。
而现在,姜家上亿负债,姜父不知所踪,姜母危在旦夕。
每一天,负债的利息都在叠加,姜母高昂的费用也要支付。
她早就不想活,现在撑着一口气,全是为了安排好姜母的后路。
忽的,那头传来了言深激动的语调:“天呐!语溪,你妈妈醒了,你快来!”
姜语溪猛然起身,赶往医院。
穿上防护服,消毒全身,姜语溪跟着言深进了ICU。
一步一步走进。
注视着姜母费力睁开的眸子,姜语溪想哭,怕她担心,又忍了下来。
姜语溪上前紧紧握住姜母的手。
语调破碎:“妈,你终于醒了……”
姜母眨了眨眼,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溪溪……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不是……太累了……”
姜语溪摇头:“没有,妈,我很好。”
姜母喘了口气,吐出的话像个破了风的纸箱:“你爸……还钱……了吗?”
提起姜父,姜语溪的眼里划过一丝恨意。
但她怕姜母担心,便扯了慌:“爸正在还,快还完了。”
姜母笑了:“好,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又聊了一会。
姜母疲惫,睡了过去,姜语溪便不再打扰。
出了门。
压抑许久的泪才落了下来。
言深心疼拥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是好事,伯母醒了,你也要好好接受治疗才是。”
姜语溪神色恍惚,为了让言深安心,她扯了慌:“好。”
而话音一落,傅景盛带着怒意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姜语溪,你在干什么?!”
第7章
姜语溪整个人僵住了。
她下意识推开言深,一抬眸,就见傅景盛站在灯光下,气势冰冷骇人。
四目相对。
傅景盛大步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姜语溪的心尖。
一旁的言深看见他气势汹汹,愣了一下,随即朝傅景盛打了声招呼:“傅总,你怎么来了?你母亲情况怎么样?”
傅母多病,常年在医院住院,傅景盛作为病患家属时常出现。
医生和病人家属自然认识。
傅景盛停在两人的面前,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两人,审视冰冷的目光令姜语溪无所遁形。
她莫名觉得周身一冷。
下一瞬,就听见傅景盛朝言深说道:“言医生,她是我的情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言深脸色一变。
过了几秒,他转头,直愣愣盯着姜语溪:“真的吗?”
闻言,姜语溪沉默了。
她清楚言深对她的爱意,但她不值得,早点让他放弃才是。
良久,她吐出一个字:“嗯。”
言深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他像是无法接受,只慌乱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呵,真是好手段。”
傅景盛的暗讽拉回了姜语溪的视线。
她注视着傅景盛的眼,忽的,她笑了一下:“你吃醋了?”
四目相对。
傅景盛眼里晦暗不明,他冷笑一声:“你?就凭你也配?”
姜语溪面上血色瞬间褪下,她低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是她自取其辱了。
痛苦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忽的,鼻间传来异样,刺目的殷红不受控的流下来。
傅景盛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姜语溪满不在乎的抹掉,甚至还笑了一下:“没事,最近上火了。”
傅景盛看着她的笑,眉头一皱,嫌恶地移开视线:“难看。”
“整理好仪容,一个小时后,去璨阳酒店布置婚礼现场。”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小时后。
姜语溪准时来到璨阳酒店。
关昭早就等候多时,打扮得珠光宝气,神采飞扬。
姜语溪顿了一下,半响,才走上前问道:“你想怎么布置婚礼?”
眼前的女人勾唇一笑,格外刺目:“以前总听你提起,想要满是白玫瑰的婚礼,我觉得很好。”
“我就要这种的。”
姜语溪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用力到几乎泛白。
关昭瞟了一眼姜语溪苍白的脸,笑得愈发嚣张:“那就麻烦你了,我的好闺蜜。”
说完,她施然离开。
站在原地许久,直到脚部发麻,姜语溪才动了动身子,开始准备婚礼现场。
就在她一朵朵摆放玫瑰的时候,手机突然一响,她毫无防备地接听。
熟悉的声音却透过手机传来,失真且冰冷,像一条吐信子的蛇。
“女儿啊,听说,你和你的老相好又勾搭在一起了?”
姜语溪浑身冰凉一片。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也永远不会忘记她对这个男人的恨。
姜语溪紧紧攥住手机。
哑声质问:“关你什么事?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妈出事了?都是因为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姜父打断了:“语溪啊,爸爸在外面也过得不好,你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去傅景盛的书房偷一个文件?”
“你做梦!”
姜语溪厉声驳斥。
姜父冷笑一声:“我做梦?”
“你做梦都想看到的孩子在我手上,他没死,你最好乖乖听话。”
姜语溪如被雷劈,电话挂断,她呆呆站在原地许久。
几天后。
傅景盛的公司出现了重大泄密问题。
办公室内冷凝一片。
助理兢兢业业交代着公司的损失,每说一个数据,傅景盛周身的冷气就更冷一度。
最后,助理总结道:“一定是公司内部有人泄密。”
话音一落。
关昭冲了进来,极为气愤的模样说着:“傅景盛,你有必要听一下这个录音。”
说着,她点了一下手机,姜父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语溪啊,爸爸在外面也过得不好,你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去傅景盛的书房偷一个文件?”
第8章
录音戛然而止。
傅景盛周身气势阴冷无比,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姜语溪!”
说完,他猛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注视傅景盛骇人的背影,关昭得意一笑,姜语溪,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自从拒绝姜父无理的要求后,姜语溪便一直在找他,却总是找不到人。
无奈之下。
姜语溪独自一人来到医院,
姜母见她来了,立即期盼地拉住她问:“溪溪,你爸最近有联系你吗?”
姜语溪坐下,静默不语。
见姜母困惑的望着她,姜语溪沙哑出声:“我知道,我的孩子没有死,妈,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姜母的笑容僵住,眼神飘忽起来。
这一幕,让姜语溪一下确定了。
她的孩子,真的没有死!
姜语溪胸口像是被堵了块大石头,她直接跪了下来:“妈,求你告诉我吧,爸在用这个孩子,威胁我去偷傅景盛公司的机密……”
话还未说,姜母就更为着急地打断了她:“那你去偷呀!你爸让你偷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可是你亲爸,你难道不管他吗?”
姜语溪呆住了。
姜母的话,比刀还锋利,深深地刺入姜语溪的心脏。
她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从前忽视的一切也席卷而来。
从小到大,她以为姜母是爱她的。
但现在想想,姜父不管打她骂她也好,姜母都在一旁袖手旁观。1
她被逼联姻,姜母也从没为她说过一句话。
在她因为失去孩子得抑郁症时,姜母的第一选择,是对外界隐瞒她的病情……
妈妈,是爱她的吗?
姜语溪没有勇气去思考这个答案。
许久,她才缓缓出声:“爸欠的钱,只要您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保证替他还清。”
闻言,姜母神色动摇。
最终,在姜语溪的哀求下,她才说出了下落:“在春熙孤儿院。”
姜语溪立即怀着满心欢喜来到春熙孤儿院,等她敲门后,一个中年女人应门走出。
她忙道:“你好,请问是孤儿院院长吗?我是傅安逸的妈妈,我来接他了。”
话音一落,女人脸色就白了。
姜语溪的心也跟着一颤。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进去了,半响之后,她走出来递给姜语溪一个骨灰盒。
“姜小姐,你来晚了。”
“一年前,孩子意外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看见姜语溪脸上一霎消失的血色,女人神情不忍:“节哀,安逸妈妈。“
……
街道上,行人寥寥,急雨一滴滴砸在姜语溪身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多久,才终于到了酒店。
姜语溪来到婚礼现场,她抱着骨灰盒,站在大片的白玫瑰之中,目光恍惚。
还记得五年前。
她曾卧在傅景盛的怀里,和他一起畅谈未来:“我们的婚礼,一定要有一大片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天真的爱,即使无人在意,它也会在那里。”
“等结婚后,我们就生一个孩子。”
傅景盛轻抚她的长发,语调宠溺:“好,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回忆仍然闪闪发亮,可现实却已经冰冷得让她承受不住。
“姜语溪!”
傅景盛的冷喝声拉回了姜语溪的思绪,她恍惚抬眸,就见傅景盛黑眸冰冷,气势磅礴走来。
她还来不及反应。
傅景盛猛然掐住她的下巴,眼底猩红一闪而过,一字一句:“盗取公司机密,你是想坐牢吗?”
下巴被掐得生疼,姜语溪生理性红了眼,辩解道:“我没有。”
可是,傅景盛为什么会来质问是她偷得?
这个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傅景盛另一只手,点开了手机录音:“语溪啊,爸爸在外面也过得不好,你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去傅景盛的书房偷一个文件?”
姜父恶心黏腻的话语令姜语溪反胃。
但更令她难受的,是傅景盛憎恶且不信任的眼神。
他语调极冷:“不愧是父女,一样的阴险狡诈,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送进去。”
姜语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傅景盛都不会信。
一行清泪流下,她只能喃喃回应:“不是我……”
注视女人的泪眼。
傅景盛毫无怜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已经报案了,是不是你,自有警察定夺。”
这猛力的一下。
让姜语溪手中的骨灰盒掉落,“啪”地一声,摔成四分五裂。
第9章
姜语溪整个人僵住了。
她怔怔看着地上的粉末,耳朵满是嗡鸣,喃喃自语:“这是我们的孩子……”
傅景盛听清了。
他想到了什么,眸色顿时阴寒:“孩子?你是说,这是你生下的孽种?”
说着,傅景盛手中一紧,攥红了姜语溪的手腕。
姜语溪却像是感觉不到痛,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蹲下身,用手一点点将骨灰拢在一起。
她是失了魂一般,自言自语:“安逸,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看着好像已经疯魔的女人。
傅景盛眉头一皱,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他正要说些什么,电话响了,是助理的电话:“傅总,股东大会快要开始了,您赶快来一趟。”
挂断电话,傅景盛看了一眼姜语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色渐暗。
酒店工作人员都离场了,只剩下姜语溪一人。
她打开窗户,月光洒在娇媚的玫瑰丛中。
很美!
姜语溪看了许久,忽的,解开了左手的手表。
没了手表的遮掩,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贯穿手腕。
自从孩子没了,她便患上了抑郁症。
这几年,她早就不想活了,却每次自杀都被能人救回来。
所以当得知自己得了白血病后,姜语溪没有丝毫悲伤,反而松了口气,只等着让疾病带走自己。
傅景盛的出现,并没有让她想活,反而重新激起了她自杀的念头。5
本来,她是想在他婚礼那天,给傅景盛一个惊喜。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今天月色极好,她突然想去见她的孩子了。
离别前,你会做什么呢?
姜语溪只是拿起手机,用语音的形式发送着最后的告别。
她先是发给姜母,语调很轻很柔:“妈,我给你买了去国外的机票,还给你留了钱,都在你床头柜的卡里。”
“你的生养之恩,我还清了,下辈子,咱们就不要再做母女,也别再有关系了。”
第二个,是发给言深的:“言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最后还要麻烦你帮我处理后事,请把我和我的孩子埋葬在一起,就埋在三年前买的那块墓地里。”
最后……
姜语溪指尖一颤,点开傅景盛的头像,语气满是即将解脱的释然。
“傅景盛,我要走了。”
“走之前,我想把事情讲清楚。”
“我和你分手,是因为我爸威胁我,不分手就会让你消失。”
“我想,被你恨着,总比看你痛苦消沉要好得多,所以快刀斩乱麻的把你赶走了。但我不后悔,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就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至于那500万,我最后说一次,那是我让关昭给你的,那时当时的我能拿出的所有钱。”
说到这里,姜语溪喉间哽住片刻,好半响,她才沙哑出声:“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生下了他,却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而他到死前都不知道,他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都很爱很爱他。”
“现在,我要去找我们的孩子了,黄泉路上,他一个人肯定很害怕……”
遗言交代完后。
姜语溪捧着用瓶子装好的骨灰,走到了舞台正中央。
舞台正中央,摆满了一朵朵白玫瑰,形状似爱心。
这是她梦想中的婚礼,如今,只衬的她满身孤寂不堪。
姜语溪看了许久,最终,她走上前,缓缓睡在了白玫瑰丛中。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刀。
神色平静,坚定又残忍的,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的流动几乎没有声音,可痛楚却一点一滴的从伤口处,逐渐蔓延开来。
月色从窗上照进来,落在白玫瑰丛中的姜语溪身上。
她唇角勾起,鲜血如同细蛇一般蔓延开来,染红了纯白的白玫瑰。
……
同一时间,傅氏集团会议室。
傅景盛坐在长桌首位,冷眼看着台下众人因为集团损失在口唇舌战。
他有些走神,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姜语溪失魂落魄的模样。
莫名其妙的,胸腔传来了窒息感,他捂着发疼的心口,总感觉好像要失去极为重要的东西了。
“傅总,找到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一旁的助理将笔记本电脑推过来:“您看监控,是一个男人,不是姜语溪。”
只见视频里,一个戴着工牌的矮小男人偷偷开门进来,翻找到文件后飞速逃离。
傅景盛瞳孔一缩。
他真的误会姜语溪了……
就在这时,傅景盛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下一下震动起来。
第10章
打开一看,是姜语溪发来的语音。
若是往常,傅景盛绝不会去看。
但这一次,许是懊悔,许是不安,他点开了语音。
姜语溪带着笑意的嗓音回荡在会议室。第一句话,便让他浑身血液倒逆。
【傅景盛,我要走了】
傅景盛注视着手机界面上‘姜语溪’三个字,嗤笑一声。
这种把戏她玩得还少么?
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去找她?可惜,他一点也不在乎她。
愧疚被压下。
傅景盛按息了屏幕,自然也错过了后几条语音。
开完会已是深夜。
出了公司,他直接开车来到姜语溪的公寓。
敲了很久的门,无人应答。
傅景盛站在门口,烦闷至极。
他再顾不得什么,拿出手机就播出了号码。
电话一片嘟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竟被姜语溪拉黑了!
傅景盛怒上心头,一把锤在门上。
“躲我?”
“可惜你躲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他拨通关昭的电话:“你在哪?我去找你商量订婚的事。”
他决定提前结婚时间,不信这样不能逼出姜语溪!
她不是最在乎他结婚这件事了吗?甚至还为此不惜说走,行,那就看看谁逼得过谁。3
那头几乎是传来喜不胜收的声音:“好啊,我在……”
话还未说完,傅景盛突然烦躁了起来,打断了:“算了,不用了。”
随即,不给关昭反应,径直挂断电话。
傅景盛拿起手机,拨通了密码锁公司的电话,选择了重置密码。
不一会儿。
傅景盛打开了门,里面空无一人,静得可怕。
“姜语溪?”
他的呼喊也无人回应。
傅景盛眉间死死皱起,忙了一天本就头痛脑胀,竟还要和这个女人万躲猫猫的游戏。
寂静的室内响起一阵讽刺的笑。
他才不会管这个女人。
这样想着,傅景盛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三点。
傅景盛忽的睁开眼,心跳如擂。
他做一个噩梦,醒来后却只记得有个白色人影在朝黑暗坠去,他不断追,却眼睁睁失去她的身影……
傅景盛捂住发疼的胸口深吸了口气,明明只是一个梦,他却好像声临其境一般。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
谁会半夜给他打?
莫名的,傅景盛想到了姜语溪,眉梢一挑,看样子是发现锁坏了没地方去吧?
他好以整暇打过去。
过来许久,电话接通,却是婚礼酒店负责人的声音:“不好了,傅总,婚礼现场有人自杀了。”
傅景盛瞳孔一缩。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因太过激动,他急切询问:“是谁?”
“好像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小姐,叫姜语溪,已经送到医院了。”
傅景盛呼吸一滞。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一翻身,便往外走。
医院。
“吱”地一声。
急促的刹车响起,一辆兰博基尼停在楼下。
一个小时的距离,被傅景盛硬生生缩短到二十分钟。
傅献晟下了车,直奔急症室。
因为太过惊惧,额间碎发间隐约可见汗水。
他拉住一个护士问道:“姜语溪有送进来吗?”
护士被吓了一跳,正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出来了。”
傅景盛顺着指尖望去,就见穿着白大褂的言深走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站定。
不知道为何,言深的声音有些浓重的鼻音.
傅景盛想,一定是因为戴口罩的缘故。
“你来干什么?帮姜语溪收尸吗?”
第11章
言深行医多年,从未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
傅景盛愣住,反应过来之后阴沉的开口:“言医生,说话要有证据。”
言深指了指急救室,声音平淡却又冷漠:“你要证据?这就是。”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打开,人被推了出来。
女人的脸上被蒙上了白布。
垂下来的手上还带着仿若纹身一般的血迹,错落蜿蜒的留在那只素白的手上。
傅景盛浑身一震,下意识说出冷语:“不可能,她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舍得去死。”
“自私自利?呵,那你敢不敢揭开那块布看看!”
言深冷笑一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拳狠厉到了极致的拳风,带着来人汹涌的怒意和绝望,狠狠的砸在了傅景盛身上!
言深怒气冲冲扯着他的领子,眼眶通红,牙关紧咬着指着那床担架上了无生机的女人。
“傅景盛,她身上的血迹未干,她身体的温热还在,你去看,你去看啊!”
傅景盛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身体不可自制的一颤。
好半响,扫开言深的手:“你发什么疯,这么晦气的东西,你让我去碰?”
言深闻言,由怒转为讽刺,冷冷笑了一声:“你真是可怜,姜小姐失血过多而亡,通知一下姜伯母,过来领人吧。”
每一个字都是傅景盛熟悉的,可连在一起之后组成的词句,却让他脑海空白了片刻。
失血过多而亡?领人?6
笑话!
傅景盛身上散发着冷厉,一字一顿的开口:“言医生,这玩笑,并不好笑。”
“姜语溪不可能死。”
言深漠然看了他一眼:“傅景盛,你不信我也不强求,她的身后事有我处理。”
傅景盛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只是被他强行忍住。
“随你。”傅景盛背过身去,又说:“但这个人的墓碑上不能刻姜语溪的名字。”
言深瞪大了眼:“傅景盛,你疯了!”
“她不是姜语溪,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给姜语溪立碑。”
这时,傅景盛的手机响起。
他撇了一眼,是助理的电话:“傅总,警局那边来人了,内鬼进去了,现在需要您来做笔录。”
“好。”
挂断电话,傅景盛抬腿往外走,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
将身后这些事,尽数抛在脑后。
言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想笑。
“溪溪,你看啊,强大如傅景盛,也会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录完笔录已经天黑了。
傅景盛回到了公寓,表面平静一如从前,但心里却乱的很。
忽的,他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点开了姜语溪的剩下的语音。
“走之前,我想把事情讲清楚……”
全部听完后,傅景盛愣了一刻钟,脑子不断盘旋着她的话。
原来,分手时的真相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原来,那五百万真是她给的。
那这段日子里,他对她的羞辱算什么?
傅景盛戴着耳机,一遍遍听着姜语溪的语音。
一遍,又一遍。
傅景盛缓缓躺在床上。
一滴泪,从眼角流出,划过太阳穴,滑进了他浓密的黑发中。
他不信!
姜语溪绝对没有死!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是假的!
第12章
次日,傅景盛坐进车里,神色难得放空。
忽的,他想到了那通录音,那笔钱是姜语溪给关昭的。
良久,他拨通助理的电话:“给我去查,关昭五年前的账户出入账!看有没有五百万出入账。”
过了一会儿。
助理发来了资料:“总裁,关小姐家庭中等,五年前并没有大额出入账。”
傅景盛一目十行看完,果真没有任何款项出入。
这一刻,他才明白了。
关昭压根就拿不出这笔钱来,只有姜语溪才能拿出来。
可他,却信了关昭的说辞,甚至还为此去伤害姜语溪。
傅景盛突然抬眸,眼里透着刺骨寒意,他立即拨通了婚礼策划人的电话:“通知所有人婚礼取消!”
挂断电话,傅景盛闭目平息心情,等他找到姜语溪,一定会好好招待关昭的。
许久,他再度拨通了一个电话:“姜语溪不见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找到她,要活的。”
接电话的好友乃是傅景盛的好友——负责计算机的天才孟一黎。
他很清楚傅景盛和姜语溪的事情。
后来知道姜语溪甩了傅景盛,极为义愤填膺。
那段日子,他看着傅景盛借酒消愁,颓废不已,极为痛心,后来,傅景盛终于好了。
时过境迁。
三年过去,他也清楚,傅景盛并没有放下姜语溪。5
孟一黎正在公司,接到电话走到一边:“好,你现在在哪?明天就是婚礼了,可没想到姜语溪居然在现场自杀了,你准备怎么办?”
傅景盛闭了闭眼:“婚礼取消了,你来夜色,我在那里等你。”
夜色是他们几个伙伴一起创立的酒吧,平时放松消遣都在那里。
孟一黎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
事已至此,孟一黎也不再留,脚步不停的走出了公司朝着夜色赶去。
当他到时,傅景盛面前已经放着一个空瓶了。
孟一黎过去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傅景盛眼神清明,话语间却有酒气倾吐:“医院说姜语溪死了。”
孟一黎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去,转为严肃:“你见着人了?”
傅景盛摇头:“没有,言深弄了推车,让人躺在里面,我没有被骗到。”
孟一黎慢慢皱起眉,他说:“傅景盛,你真的觉得言深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吗?”
傅景盛紧紧盯着他:“姜语溪不可能会死,一定是假的,你帮我去查她在哪里、”
孟一黎见他这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说:“好,我去查,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看的出傅景盛对姜语溪还有心,但关昭陪着他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名分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管这些事,只专注找人就行了。
傅景盛酒劲上涌,靠着沙发慢慢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似乎喊了声:“姜语溪……”
孟一黎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蹑手蹑脚的出了包厢。
他拨通自己助理的电话:“查查姜语溪的下落。”
他挂了电话不久,又发信息给言深:“姜语溪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很巧合的是,他们几人都认识。
他想要从言深这里切入。
过去了将近十分钟,言深的回复才过来:“不用,你看好傅景盛那个疯子,他不准我给姜语溪立碑。”
孟一黎思索片刻,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给言深发了过去。
这次言深回的很快:“好,我知道了,谢谢。”
孟一黎收起手机,走回包厢,看着熟睡的傅景盛,叹息道:“算了,兄弟再帮你一把。”
另一边,言深走进了一家颇有名誉的石材店。
她说:“麻烦你,我要给亡者立碑。”
店员面色肃穆:“先生,节哀,请您在这边选择样式,以及写上你要在墓碑上刻的字。”
言深跟着她在接待室坐下,他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图案,低声道:“就这个吧。”
他想,姜语溪生前最喜欢简约风,以后长眠的门头,也不需要太复杂。
店员递过来纸笔:“您这边写下碑上的刻字,我给师傅看看。”
言深想了想,在纸上慢慢写下几个字:挚友姜语溪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