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玉兰，65岁，初中文化，来自一个小县城的农村。
年轻的时候，我在镇上的缝纫厂干了二十多年，后来厂子倒闭，我就靠做点零活、帮人缝衣服维持生计。
老伴在我五十岁那年查出肝癌，没熬过那个冬天就走了。
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和女儿拉扯大。
现在儿子在县里开了个建材店，日子过得还算过得去，女儿远嫁到一个小城市，嫁了个做公务员的男人。
我和女儿一家住在一起已经十年了。
那年我刚退休，儿子儿媳嫌我碍事，说是家里地方小，孙子也大了，需要空间，就让我搬出去。
女儿听说后，主动打电话：“妈，你来我这儿住吧，咱家房子大，您一个人在老家也孤单。”我听了心里暖暖的，觉得女儿比儿子还贴心。
于是我拖着一个行李箱，坐了五个小时的车，搬进了女儿家。他们家是三室一厅，我住在最靠里的那一间，小外孙那时才五岁，我每天负责接送他上幼儿园，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一样不落。
刚来的时候，女婿对我还算客气，总说：“妈辛苦了，家里全靠您。”
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女婿每个月工资不高，我不想增加他们负担，于是把退休金每个月都交给女儿，让她拿去贴补家用。
日子一晃十年，我也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变成了如今头发花白、腿脚不利索的老人。
孙子长大了，外孙也到了结婚的年纪，本以为我倾尽所有换来的会是一句“妈，您就在这儿安度晚年吧”，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女婿冷冷的一句：“别来了。”
02那天是外孙结婚的日子。我从早上四点就起来了，给他缝了个红色的荷包，还包了一个1000块的红包。
那是我口袋里仅有的现金了。因为前年我把自己积攒的一笔钱——整整50万，全都给了孙子买婚房。
当时，儿子打电话：“妈，咱家小子终于订婚了，女方家要求必须在城里有套房，不然不嫁。”我一听急了：“那怎么办？你那点积蓄也不够啊。”
“所以得靠您了，您不是还有点退休金和存款嘛。”
我犹豫了一下，那是我一辈子的积蓄，本想着留着养老的。但一想到孙子，我心一软：“行，给你们。”
我没告诉女儿，也没告诉女婿，只是悄悄从银行取了出来。一张张存单交到儿子手里那一刻，我心里有点空，但也踏实。那是我亲孙子，我不帮他，还有谁帮他？
孙子结婚那天，我没去。儿媳说：“地方小，怕你过去不方便。”我知道她的意思，就在家里一个人包了饺子，点了香，烧了纸钱跟老伴说：“你放心，咱孙子成家了。”
那天晚上，外孙跑过来：“姥姥，我将来结婚你也给我买房不？”我笑笑：“姥姥没钱了，但一定给你做最香的红烧肉。”他笑着抱住我：“我就知道你最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外孙也恋爱了，女朋友是他大学同学，家在外地。女婿和女儿都挺满意，说这姑娘懂事、会过日子。定婚的日子他们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也不插手，毕竟我就是个“住别人的老人”。
婚礼前几天，我把仅有的一千块包成红包，藏在衣柜缝里，就怕被女婿发现。他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对钱有种过分的敏感。他总说我“没贡献还花钱”，可我明明每天都在干活，带孩子、做饭、洗衣服，连电视都舍不得开。
婚礼那天，我穿了件旧旗袍，画了个淡妆，提着红包出门。他们租了个酒店，宾客满堂。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外孙西装笔挺地走进礼堂，眼眶瞬间湿了。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仪式结束，我悄悄把红包塞进外孙口袋。谁知被女婿看到，他当着众人面黑着脸说：“妈，这么大个事，您就拿个一千块？用不着您给了，您留着买药吧。”
我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旁边几个亲戚窃窃私语，我低头转身想走，却听到女婿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以后也别来了，我们家现在不缺人伺候。”
我站在门口，手指抖得厉害，想说点什么，话却卡在喉咙里。十年啊，我一口饭没少做，一件衣服没少洗，给他们带孩子、管家务，连自己的爱好都放弃了。我不图回报，只希望在老的时候，有个地方歇歇脚。
回到女儿家，我默默收拾了行李。女儿拦着我：“妈，别走，他就是一时说气话。”我笑了笑：“你都嫁了人了，听丈夫的，我懂。”
那一晚我睡不着，在阳台坐了一夜，脑子里全是那些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刚搬来那年，外孙还小，每天放学回来扑进我怀里喊“姥姥”；想起我给他们一家人做年夜饭，女婿夸我“手艺好”；想起我病了住院，女儿请假陪我三天三夜……
可这一切，敌不过一个“钱”字。五十万给了孙子，他们说我偏心；一千块给了外孙，他们说我小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我拎着行李走出家门，女儿在后面哭着喊：“妈，等我，我送你去车站。”我摇摇头：“别送了，妈自己走。”
我回了老家，住进了当年和老伴一起盖的小瓦房。院子荒了，墙上长了青苔，我一点点把它打扫干净。邻居们看到我回来，热情地打招呼：“赵大姐，回来了啊！”
我点头笑笑，心里却空落落的。
03如今，我一个人住在老家，日子虽清苦，却也自在。每天早上去河边散步，中午做点简单的饭菜，晚上在院子里听收音机。
儿子偶尔会打个电话：“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说：“挺好的。”他说：“等我忙完这段就来看你。”我回答：“不用急，妈一个人挺好。”
女儿也打来过电话，语气里满是愧疚：“妈，您回来吧，我已经跟他吵过了，他不该那么说话。”我笑着说：“妈老了，还是不去你家添麻烦了。”
我没有怨她。她是我心头的肉，始终是。只是有些事，经历过便明白了。亲情，不是靠付出多少就能换来同等的回报。
我给了孙子五十万，是因为他是我儿子的儿子；我给外孙一千块，是因为我真的没钱了。可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偏心”的证据。
人老了，最怕的不是没钱、没房，而是没一个真正心疼你的人。
如今，我把那一千块的红包袋挂在墙上，时常盯着它发呆。我不后悔，因为那是我最后一点力所能及的心意。
至于将来，我不知道孩子们是否还会想起我。但我知道，我这一生，问心无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