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儿时打“枣乖”

边地星 2024-07-12 16:10:50

“枣乖”,一种晋西北农村儿时激越澎湃,趣味十足的游戏,不管其他地方叫什么,反正在我们静乐老家方言里是这样称呼的。“枣”千真万确,生动形象;对于“guai”,我斟酌了半天,也没能够用合适的字来表达其意,考虑再三,觉得“乖”最为合适。

“枣乖”我们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游戏——用“刮板”(一张有握把的长方形薄木板)去打一个用木棒削成两头尖,状如枣核的东西。打“枣乖”双方比拼的是力量和灵敏度,以打出的“枣乖”远近长度比输赢。方法是用“刮板”打“枣乖”任意一头,当“枣乖”飞起之际,再用“刮板”用上吃奶劲猛地打出去,看双方谁打得远,打得准。

我对“枣乖”二字是这样理解的,“枣”指的是“枣核”,比较逼真,也很传神。“乖”是乖巧、灵活的意思,比喻这种游戏比拼的就是灵敏度和机警感。“枣乖”是用木棒拿菜刀削成“两头尖”,肚子滚圆的东西,因为地域不同,这个游戏的叫法也不同,反正晋西北都是这样叫的。

打“枣乖”最多的时间是在冬闲之日,也就是农历腊月和正月。有眼光的孩子选择一根两、三个大拇指粗的木棒儿,大约长10厘米,直径3厘米的木棍,杨树、柳树、榆树、杏树的都行,先用菜刀截下半拃长的一段儿,再用刀削去表皮,精准地按照一定的坡度,很有耐心地将两头砍削得又细又尖,仔细端量,反复打磨,直到形成中间粗,两头尖,比例适中,横卧尖头翘起才算合格,如此反复,一个好的“枣乖”就算做好了。“刮板”做起来比较容易,找一个二十厘米宽,六十厘米长的薄木板,砍削出一个简易的手柄就做成功了,当然根据年龄大小,个头高低,手感舒适度,以及长短,宽度、厚度都是是可以调整的。

我记得小时候,看到大街上孩子们打“枣乖”,总会央求爷爷给我做“枣乖”和“刮板”。那是一个正月天的下午,我让爷爷给我做“枣乖”和“刮板”,爷爷小时候一定打过“枣乖”,做起来胸有成竹,得心应手。只见他找来一块木板,在板子的一拃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锯下,精雕细琢,把木板修理成一把菜刀样的形状,然后砍一截粗细合适的杏树枝,杏树生长周期长,且有杏油,经久耐用,质量一流,不大一会儿,打“枣乖”的两种用具都做好了。

做好之后,爷爷返老还童,兴致勃勃地演示一番,一来展示自己当年精湛的打“枣乖”技艺,二来检验这一次给孙子做的“枣乖”和“刮板”是否合格。只见他将“枣乖”放置在地上,扭腰挥臂,用“刮板”一边猛地砸下“枣乖”的尖头,“枣乖”凌空腾飞,急速旋转,就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爷爷再一次挥臂用“刮板”的正面拍向飞舞的“枣乖”,“枣乖”飞出老远,爷爷喜笑颜开,连声赞叹:“好枣乖——好枣乖!”

于是我左手拿着“枣乖”,右手拿着“刮板”飞也似地跑向打谷场,由于山村偏僻,七高八低,坡度较大,加之坑坑洼洼。只能选择平整、宽大的打谷场,场面已经聚集了很多孩子,在分对家打“枣乖”之前,要“画好圈”,打谷场北墙根儿下画了一个大小适中,半圆形的圈。玩打“枣乖”游戏,需要双方比拼,一方三人或四人,也有五人或六人的,看情况分伙伴。找好对家,分好伙伴后,就可以开始打“枣乖”了。双方领队以“石头剪子布”一锤定音,判定输赢,取胜的一方先打。

先打“枣乖”的那一队,选出的一号主力队员站在圈边,用“刮板”狠劲将“枣乖”一板子扇出去了,当然是越远越好,远了对方就难以投入圈中。另一队里的一个队员从地上把“枣乖”拾起来,小心翼翼举在眼前,眯起左眼,瞪大右眼,扬起臂膀,朝圈中扔去,这个时候,对方如同足球比赛守门员一般,可以用身体的任何部位挡住飞舞的“枣乖”,当然最好的方式是用“刮板”将“枣乖”打到九霄云外,说的有点大了,总之是越远越好!

如果对方扔得特别准,“枣乖”就会不偏不倚地进了圈里,打“枣乖”守圈的队员就会主动退场,另一个队员接着上场,如此反复循环。直到这一队打完为止。因为“枣乖”被“刮板”打的比较远,加之木质的“枣乖”轻飘飘的,且形状特殊,所以往圈中扔“枣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人不可能扔得那么远和那样准。如果对方将“枣乖”扔到圈外,打出“枣乖”的队员,就会喜滋滋地握着“刮板”,蹲在“枣乖”旁边,仔细端详,认真研究,选好方向,用“刮板”照着“枣乖”一端尖儿快速地砍下去,“枣乖”的一头受到猛烈撞击,一下子蹦起老高,当落到合适加板的距离,再给一“刮板”,朝前面落下去,就这样连续砍三“刮板”。等打完了,就可以计算被“刮板”打出“枣乖”的长度了。

计算“枣乖”的远近用的是步幅来量的,多数是用”丈数“衡量,零头则是用“刮板”长度计算。打完三板后,距离近了就量。有人用脚步丈量,用“刮板”加零头。如果距离远了,丈量起来麻烦,双方就以估算目测为准;但估算和目测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如果打“枣乖”一方估算的尺数多,对方有异议,人家就会用脚步和“刮板”认真地量过去。要是量的实际尺数比你目测估算的尺数小,那你就输了,只能退场。而且你这一队先前累计的尺数也被清零。所以有的小伙伴们比赛打“枣乖”,总要选出一个“头”来,这个人不但要有好手段,还需要有眼光。

打“枣乖”需要技巧,更多的是眼快手快,反应迅速,容不得半点迟缓。打“枣乖”时,如果技术不过关,或注意力不集中,一板子下去,“枣乖”不但不向前蹦,反而向后反弹到圈中。在自己队员的责备、谩骂声中,在对方队员得意的笑声中,你只好红着脸退到下去,满脸惭愧地看别人打了。如果“刮板”耍得好,“枣乖”打得远,技术相当了得,一板子下去,“枣乖”蹦起来几尺高。有技术的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啪”的一板子,把“枣乖”扇到十几丈之外,这时候,你的队友就会一片欢呼,兴高采烈;你的对手就会唉声叹气,垂头丧气。打“枣乖”的队员甭提有多高兴了,仿佛凯旋归来的将士一般荣耀!

打“枣乖”其乐无穷,具有它独特的魅力。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室外体育活动,可以锻炼眼力,增强手腕、胳膊和腰肌的力量,也可以锻炼人的协调力和爆发力,还可增进邻里、同学、朋友间的友情。但打“枣乖”也有它的危险性,打“枣乖”时会被迎面飞来的“枣乖”砸伤,由于贪玩,我们不顾大人反对,乐此不疲,依旧兴致勃勃地玩着打“枣乖”。那时尽管山村偏远,尽管缺乏美食,游戏种类也很少,但却拥有我们少儿时代的无限快乐!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在黄土大地上,在硕大场面上,一个个被寒风吹得面红耳赤,挥舞着紫洋姜般的小手,欢呼着,跳跃着,上演了一场场激烈的打“枣乖”比赛。大家不顾天寒地冻,不管家长反对,依然打得热火朝天,精彩纷呈。这是何等的壮观,又是如何的思念,远去的童年,久违的打“枣乖”,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见不到打“枣乖”这种生动活泼,情趣盎然,培养个性,历练人生的激励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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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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