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历史｜蔚县：春节赶大集
刘慧敏
来源：河山新闻客户端
【编者按】
三六九赶大集。
临近春节，采办年货的节奏更快了起来。敞露在阳光空气下的蔚县乡镇大集，满是热气腾腾年味。沸腾的油锅，冒泡的黄糕，无边的摊位，冲破天的叫卖，都是这个集市上的特有符号。
拎上包，走出门，去赶一趟春节的乡镇大集吧！体会一下什么是人间烟火，什么是乡土乡愁 ！（张秀梅）
蔚县：春节赶大集
刘慧敏
腊月的蔚县，就像是支起了大大小小的锅灶，在不同古堡里炸油果子一样，那沸腾的胡麻油油，散发着特有的香味，锅里圆滚滚的油果子，咧开嘴吐着油泡泡，咕嘟咕嘟冒着袅袅的白气，炸出了蔚县热气腾腾年味，让蔚县本就独特的年味，更加诱人。
现在生活在县城，置办年货更加方便，只要走进超市，琳琅满目的货物，应有尽有，不出超市就可以置办齐全。这样虽然方便了不少，但却少了儿时的那种年的味道。
小时候的腊月，天天就像过年一样，三六九赶大集，其余的日子天天是小集。所谓大集，就是各乡镇规定的日子，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到镇上置办货物，那些做买卖的商贩有各乡镇乃至上百里的，一大早就到镇上找到合适的位置摆放货物。这大集有的乡镇是逢一、四、七，有的是逢二、五、八，有的逢十，我所在的镇上是逢三、六、九。而小集就是本镇和三里五村那些小商贩到镇上摆摊，虽是小集，却也热闹得很呢。
每年腊八这天，一大早我就看到前院田大爷，手里提溜着一个筐，放着几只肉乎乎硬邦邦直挺挺冻鸡，慢慢腾腾滴走出院。每年这时我都喜欢跟在田大爷身后，看着柳编筐里那几只鸡，学着它们兰花指一样的爪子，扭捏着。这时田大爷会说：你的小手多好看，何故要学着干瘪擦啦的鸡爪子？要不你拿一只回去腊八吃？往往这时我会红着脸尴尬滴笑，赶快缩回手，吐吐舌头连连摇头跑去。因为我小时候是不吃家禽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蔚县的年味就开始不老实了，大街小巷滴串……
腊月初九就是我们这里的大集。小时候每年的这些天，那冷得可真叫一个实在，哈喇子一流出来，转眼就能冻成一根根小冰棍，挂在嘴角，亮晶晶的。腊月里的集市，更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年货，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乡土画卷。
我最爱看那些支起锅灶的手艺人，他们或是压粉条的，或是炸油果子的，或是炸油酥豆、炒大豆的，还有那压饸烙的……这些都是年节里不可缺少的吃食，也是能冻藏的一部分。有些家庭自个儿不会做，或者懒得动手，就会赶到集市上，找这些手艺精湛的师傅们加工。我呢，就特别喜欢站在那些摊位前，看那满锅满檐腾起的雾气，它们像极了轻纱，在冷风中袅袅婷婷，仿佛要把年的味道带到高高的云端。
我喜欢看这些，其实是因为我家向来都是自己动手做这些吃食，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有没有什么独到的手法或是秘诀。或许，这就是孩子特有的那份好奇心吧！但其实，仔细看去，做法大体上都是相同的，只是每个人的手法、火候掌握得略有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也就有了细微的差别。
我还特别喜欢集市上的那些叫卖声，那些各具特色的吆喝声，简直就是人间市井烟火气最生动的写照。“压——粉——条——嘞，又筋又长白刷刷的粉条，快来看看喽，不嫌粉条长，就快来买喽……”只见一个男人边吆喝，边把和好的面搓成擀面杖粗细、半尺来长的长条，然后放到饸烙床的眼里，用另一只手麻利地压下去，均匀的粉条就“哧溜哧溜”地落到了烧开的锅里。另一只手呢，则拿着特制的长筷子，在锅里轻轻搅拌着，免得那些粉条粘到一起。女人就在旁边忙着勾芡，准备和下一家的面。
“压——饸——烙，又筋又长的饸烙，甜荞面饸烙喽，不嫌筋不嫌长，就过来尝尝嘞，看看这饸烙多长，压——饸——烙——”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又响起了炸油酥豆的叫卖声：“炸——油——酥——豆——喽，外脆里酥油酥豆，下酒堪比骡子肉，不酥不要钱，快来快来，晚了就撤火喽！”几家摊位之间，你唱我和，招呼着自己的客人，手上的活儿却一刻也没停过。尽管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却总能应对自如，绝不出错。老人常说：“买卖人，那是嘴一份手一份，马蹄不乱。”直到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备年货，肉可是少不了的，家家户户都得备上些。有钱人家，那肉是各式各样的都得买齐全；寻常百姓家呢，就买点猪肉猪骨头啥的，鸡嘛，大都是自家院子里养着的。
我最怕瞧的就是集市上那杀猪宰羊的场面了，一大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烟气儿还直往上冒。看着那还带着热乎气儿，血水儿浸着，腾腾地往上冒着热气儿，在案板上颤巍巍地动着，直把买肉人的眼光都给勾过去了的猪、牛、羊肉，我的心里直扑腾。
我最喜欢的是炸油果子。头天晚上用大斗盆发好面，面是用玉米面、白面二比一，条件好的会放小米面和胡麻油，熬好的炘（炒胡萝卜片、胡萝卜丝的水熬至稠糊状），用水稀释后和面，这样和出来的面是褐红色，一是为了上色，再就是增加甜度。过去和面要再放一些糖精水，不然不够甜。当然现在都用红糖水和面，就不用放糖精了。面要和得硬一些，第二天一早放适量碱水揉面，然后搓成粗细适当的长条，然后用刀切成一个个杏一样大小的剂子。大铁锅里放上胡麻油，油放至锅檐二寸左右，等到锅里的油烧至七八成热，放入准备好的剂子，锅里的油就会开始吐泡泡了。等剂子定性后，用笊篱轻轻推动锅里的果子，慢慢的果子就会咧开嘴笑，等到果子飘到油上，泡泡没有了，果子就熟了。用笊篱捞出的油果子，色泽鲜艳，香气诱人，一下子就把胃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蔚县人的年，是从腊八刨冰人做腊八粥开始；是在一捆捆的旺火柴里、在腊月里集市上的窗花亮子上、在那些买卖人的笑容里、在那些具有地方特色的货物和热闹的市集里开始。看着这些忙碌而有序的场景，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独具特色的叫卖声，这，就是年的味道！它不仅仅是一种食物的香气，更是一种生活的气息、一种乡土的情怀，一种摄人心魄的人间烟火气。
编辑 张秀梅
审核 胡世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