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甫仁,广东仁化人。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建国后任武汉军区第二政委,工程兵政委。1955年大授勋时被授予中将军衔。1968年出任昆明军区政委兼云南省革委主任。
但这么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党的高级干部,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走了过来,却倒在了自己身边人的枪口下,不得不令人扼腕。
时间拉回到1970年12月17日凌晨,地处闹市区的原昆明军区大院42号院内,突然接连发出几声枪响,在寂静的凌晨传开很远。
当天上午,一封绝密电报传到京城:昆明军区政委谭甫仁中将被凶手开枪杀害,身上共中3弹:颈部、肩胛部和胸部各一。其中,胸部一弹从心脏旁穿透,导致他血流如注,立扑于地。
收到报告后,周总理非常震惊,当即做出指示:“要火速组织抢救谭甫仁。案子很可能是内部人干的,要抓紧时间破案,重点是军区机关内部;成立专案组,由周兴同志负责,公安部派人协助。”
同时,周总理亲自安排北京专家,连夜急飞昆明实施抢救。
但谭甫仁将军伤势实在太重,尽管医护人员拼命抢救,还是在12点去世,享年刚好60岁。和他同时遇害的,还有他的夫人王里岩。
要知道,在20世纪70年代,恶性事件本来就非常罕见。而一个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竟然被暗杀在自己的家里,足以称得上举国震惊。
尤其是谭甫仁遇害的地方就是军区大院,配备有警卫连,可以说是戒备森严,为什么还是出了纰漏呢?
原工程兵司令员陈士榘将军的儿子多年后回忆说:“我去过谭甫仁叔叔家,那是一个典型的军队高级干部住的小楼,我很难想象这个有着高墙围绕、总有警卫站岗的小院,怎么会有人敢于进去开枪杀人。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在这种格局的小楼里居住的,一般都是一层住家属和会客,二楼供首长办公。
小楼的前面都是空地和草坪。和我家的司令小楼不同,我家的是解放初期盖起的,而谭叔叔这一座是解放后公私合营时,充公的大资本家杨希辰的小别墅。”
这样的描述,更加让人对谭甫仁将军遇害的真相感到迷惑。
案件的调查秘密而紧张地进行,真相直到多年后才公开。
1971年2月,周恩来总理审阅了昆明军区呈上的《关于谭甫仁同志遇害经过初步调查报告》后,心情非常沉重地做出批示,其中有这样一句话:“此乃建国以来最糟糕的警卫人员。要引以为戒!”
1973年,邓公复出主持中央军委工作。遵照周总理的指示,开始倾全力整顿军队。
杀害谭甫仁将军的凶手叫王自正,河南省内黄县人,家庭成分是富农,曾用名王志政。
王自正是现役军人,为什么要残忍杀害自己的上司呢?即使他受到了什么不公待遇,也不至于走到这么极端的方式吧。
据王自正交待,早在解放战争期间,当时国民党军队进攻中原,王自正的一个堂兄带领一个“还乡团”回到内黄,对老家的村庄进行反攻倒算。
还乡团残忍枪杀了当时的村委会主任,王自正当时也参加了。但后来,他逃到了外地,还在外地参加了解放军,甚至连名字都改了,从王志政改为王自正。
王自正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经过几十年的潜伏,到70年年初,他已经被提拔为昆明军区政治部保卫部副科长,也算是一个身居要职的人。
但王自正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提职的缘故,组织上对他做了进一步的政审,他当年参加还乡团的事,就这么在家乡被人告发出来。
于是,王自正被送到俘管所隔离审查。
王自正自知自己的事经不起审查,于是便决心做个鱼死网破的事,偷偷在本子上列出好几个人的名字,包括军区副司令员陈康、鲁瑞林、田维扬等。
对着这一串高级干部的名字,王自正最后写道: “不如杀谭甫仁,影响更大,发泄心头之恨。”
身为保卫部副科长,王自正对军区大院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包括首长们的活动规律,首长住所的房屋结构,甚至首长们家里的内部布置,几乎都无所不知。
有了计划,王自正就要找武器。
当时军区保卫部有专门的枪械室,虽然是单独的保密室,却只有密码暗锁没有明锁。而王自正刚好曾经兼任过很多年的枪械管理员,自然记得密码。
于是,隐藏在军区大院内部的杀人狂魔,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枪械室偷出来了两支手枪,且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谭甫仁的住处。
谭甫仁的身边原本有五个警卫员,前门3个后门2个。但当时正在搞千里野营拉练,3个警卫员被派去训练。人手的不够,为王自正的逞凶提供了条件。
王自正深夜摸进了谭甫仁的小院子,直接就走到谭甫仁的卧室敲门。
那一晚,刚好谭甫仁没有睡在卧室,夫人王里岩以为是丈夫回来拿东西,就起床开门。
门刚刚打开,王自正见到开门的是个女人,就用手枪顶着她喝问:谭甫仁住在哪里?
王里岩回答不知道,王自正搜查全屋也没有发现谭甫仁,于是恼羞成怒开枪把王里岩射杀。
当时是凌晨5点,军区大院寂静无声,突然响起的枪声够得上惊天动地,王自正自知不能久留,就想着马上逃走。
其实,谭甫仁当时就睡在隔壁房间,听到枪声便往外跑,同时大声呼喊警卫员。
既然看到了谭甫仁,王自正甚至有喜出望外地感觉。因为当时的他已经准备逃跑了,要不是谭甫仁自己跑出来,他绝对不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搜查的。
于是,王自正跟在谭甫仁身后,因为手枪射程有限,只能等追近点再开枪。
可惜的是,谭甫仁虽然身经百战,但已经过了太长时间的太平年代,随身并没有配枪,忘记了武器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只是一门心思呼叫警卫员。
谭甫仁还是顺利跑到了警卫员住的房间前,用力敲打房门。
但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警卫员的房门竟然就是不开,甚至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在家的两个警卫员,两人都是18岁的小伙子,难道睡得太沉?可枪声都响了,首长跑来在拍门,再怎么睡得沉的人也该醒来了吧。
原因令人无语:两个警卫员里,一个被吓坏了,根本不敢出门。因为凌晨的枪声太刺耳,他全身都在发抖,一点也没有想起自己要去保护首长。
另外一个就更令人痛恨了,当时的他在房里,但房间里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女人……这个警卫员竟然和比他大30岁的保姆在屋里偷情。
外面的房门敲得啪啪响,他还以为是有人来捉奸。那个年代,通奸也不是小事,他就不敢开门了。
所有的巧合都凑到了一起,谭甫仁已经无处可逃,小小的天井里,王自正追了过来,很从容地对谭甫仁将军的后背瞄准射击。
随后,王自正开始逃亡。但枪声惊醒了整个军区大院,警报声立即传遍开来。出入军区大院都得严密盘查。王自正自知逃无可逃,最后开枪自杀。
令人扼腕浩叹的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谭将军,竟然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身边人的枪下。
而两个警卫员的表现更令人无语,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总理在报告上批示:最失职的警卫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