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12月6日,本溪的气温已经到了入冬以来的最低点。虽然才16点,但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下班回家的人,都不约而同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前面就是溪湖后湖公交车站,一个40岁上下的男人,正在站台上来回走晃着,看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男子在站台上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17点,一辆开往柳塘方向的公交车进站,男子上了公交车,车厢里的人并不太多,他慢慢地朝车厢后部走去。
别人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他上过的第三辆公交车了。
男子慢慢朝车厢后部走去,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女乘客身上。
女乘客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看样子年龄也在40岁上下,脸上还戴着口罩,眼睛里的目光有点惶恐。
中年男子看到了他,突然加快了脚步朝女人冲去,没几下就到了女人面前。男人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女人的手,然后朝车门方向拖去。
女人肯定不愿意和男人走,用力在想摆脱男人的手,于是,两人就在车厢后部撕扯到了一起。
最后,男人眼睛里露出了凶光,放开了女人的手,竟然从怀里掏出来一把菜刀,朝着女人头上狠狠地砍去。
女人来不及发出几声痛呼就没了动静,车厢里的人也惊慌失措朝驾驶室前面跑去。
男人踢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一脚,随即就下了公交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19点30分,本溪公安局交通治安分局接到了群众打来的报警电话,溪湖后湖16路公交车上发生了命案,一名40岁上下女子被人砍死。
出了这么大的恶性案子,局长张杰和副局长谢大强第一时间带队出警。
几分钟之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溪湖分局局长等各级领导,都带着各自的刑侦技术人员赶到了现场,一场破案会师战役就此拉开帷幕。
溪湖分局方面,刑警大队组织了好几个派出所的人员,出动40多精干警力,对案发周围进行地毯式走访调查,技术人员和法医,则对现场做了细致无遗漏的侦查分析。
凌晨的案件总结会上,溪湖分局刑警大队长报告,被害人身中43刀,喉咙也被残忍地割断,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张杰局局长为了麻痹凶手,决定用大巴车将被害人尸体转送至太平间,不用警车的原因,就是让凶手不能确定被害人的死活。
专案组还在讨论时,柳塘方向跑来一个男人,直接跑到了案发的公交车前,甚至不顾警察拦阻,也要上车看一眼受害者。
现场警员立即对他进行了问询,男人也没有隐瞒,说自己和被害人是一个月前认识的,目前是姘居关系。
男人自称姓王,没有正当工作,以开摩的拉客为生。
王某说起自己和受害人认识的过程:有一天,他骑着摩托车在溪湖后湖路一带转悠,被一个中年女子叫了车,让他送去本溪火车站。
一路上,他和女乘客闲聊,女人说自己被同居的男人打了,所以才跑出来,想坐火车回老家去。走到半路,女人还请他帮忙租个房子,自己就答应了。
王某很讲信用,没几天就找好了房子,还和女人联系看房。可女人却有点犹豫起来。
在王某的追问下,女人说出了原因,说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有点不合适,也有点害怕。
在这个过程里,女人知道了王某也是单身一人,家里没有其他人,就说不租房了,能不能住到他家去。
都是成年人,王某对女人的这个要求心知肚明,也就答应了。
住到王某家里后,女人也告诉他,自己姓陈,以前同居的那个男人姓丁,是溪湖区一家工厂的工人。
掌握了这个情况,专案组眼前一亮,终于有了凶手的信息了,于是连夜赶到了那家工厂,很快就掌握了丁某的全部材料。
根据掌握的社会关系,发现丁某有个姐姐嫁到了溪湖区的火连寨镇,专案组马上派人去她家走访调查。
丁某的姐姐说,12月6号下午,丁某曾经神情沮丧地来过一次,整个人也显得很疲惫,还拿出一张自己在煤矿做工时的押金条子给她,说自己还欠姐姐500块钱,就用这个还账了。
姐姐对这个弟弟也很好,看他那么疲惫的样子,心里也可怜,就给了他一些零钱。
办案人员让她把押金条子拿出来看,果然是西湖区一家煤矿的收据。于是,专案组召集人员奔赴煤矿。
在煤矿的走访很有成效,得知丁某是今年五月份来煤矿干活的,还是一个姓张的朋友介绍,可丁某上班不讲纪律,经常旷工,10份就被开除了。
丁某所在的班组领班说,11月初的时候,他曾经在矿外看到丁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遇到谁就问人不认识。
照片是一张男女合影,丁某问别人认不认识照片上的女人。
领班还说,自己当时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自己确实不认识,但那个男人就是丁某。
12月7日上午,溪湖分局的侦查人员在死者王某的家里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张存折,存折上的名字就是丁某,同时还有一个青海西宁的电话号码。
经过西宁警方协助,这个电话就是死者陈某家里的电话。
也就知道,陈某从西宁来到本溪打工,今年46岁的她离婚多年,和丁某就是在打工过程中同居的,已经有一年多了。
于是,本溪警方请求西宁警方对陈家布控,同时还到处走访,终于有了一些新的线索。
溪湖太平地区有群众汇报,在当地看到过丁某出现。
因此,专案组推断,丁某还不能肯定陈某的生死,所以才没有逃往外地。
到这个时候,嫌疑人丁某已经基本浮出水面,只等绳之以法了。
可节外生枝,12月8日上午10点,一个姓赵的男人竟然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赵某是报警的人,说家里来了小偷,当警察去他家询问时,只见他拿着两把锁坐在床上发呆。
警察继续问才知道,赵某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被人偷了,奇怪的是,小偷偷完东西,竟然挂了一把新的锁在门上。
而家里也没有太多翻动的痕迹,只是丢了一件黑色皮夹克,一条长裤,还有一把菜刀。
听到这个消息,专案组马上就肯定:是丁某,他流窜到了这里,换掉了衣服,还拿走了菜刀当凶器。
既然发现了丁某的踪迹,一场彻底的清查行动就此悄然展开。溪湖分局局长亲自坐镇,布置了大批精干警力,可连续两天一夜,也没有发现丁某的踪迹。
第二天,专案组有对丁某可能藏匿的地区方圆十公里进行地毯式秘密搜查,可惜未能发现线索。
于是,大家就只能蹲守了。警方在和本案有关的七个关系人家附近设下埋伏点,24小时不间断监视。
冒着零下20度的严寒,侦查人员连续几天几夜的煎熬,但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是正义和邪恶的交战,大家都知道,案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时间来到12月10日上午,侦查人员从曾给丁某介绍工作的张某那里得到消息,半个小时前,丁某来了他家,只是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再次询问张某又发现,丁某有个远房叔叔就住在他家附近。
于是,警方又赶到了丁某的远房叔叔家。
老人得知警方的来意,也没有隐瞒,说昨天晚上,丁某突然来了自己家里,全身上下都是土,就像从土堆里钻出来一般。
丁某进屋后又是洗头又是洗澡,甚至还把身上的皮夹克擦洗了一番,弄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
丁某能去的地方不多了,警方决定就在张家附近进行抓捕,还调来了警犬辅助。
因为张家附近到处是胡同,地理环境很复杂,给专案组的抓捕增加了不少难度。
10日下午三点,有人发现丁某出现在一所小学附近,距张家不到一里路。
警方做了再次的周密安排,抓捕大网悄然撒开。晚上6点,一个黑影从外面闪进张家的院子,刚刚进门就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黑影愣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等他回过神来转身想跑时,两只警犬扑了上去,狠狠地咬住他的腿,让丁某寸步难移。
埋伏在周围的警员一拥而上,丁某自知没有逃脱的可能,干脆就束手就擒了。
耷拉着头、垂头丧气的丁某,已经没有了半点疯狂的气息,眼神里全是绝望。
面对警察的询问,丁某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了:
38岁的丁某,曾经有一次不幸的婚姻。8年前,他和大他9岁的妻子离婚了,原因是妻子作风轻浮不正派。
2004年,丁某在建筑工地干活时,结识了在工地做饭的陈某,陈某虽然也比他大,但看上去却很年轻,颇有点半老徐娘的风韵。
丁某很快就被她迷住,两人没多久同居了。2005年春节,陈某还带着丁某回了西宁老家,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
可两人在西宁闹起了别扭,丁某最终以死相挟才让陈某回到本溪。
可回来之后,两个人的生活开支不小,丁某只得去煤矿当矿工,陈某就在家里吃现成的。
如果只是这样,丁某也无所谓。但到了十月底,丁某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两千块钱工资,被陈某十来天就挥霍一空,于是便呵斥了陈某一顿。
陈某哪里肯听丁某的话,两人你来我往吵了起来,丁某没有管住手,到了陈某两个耳光,陈某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
陈某走后,丁某的气消了之后,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于是拿着两人的合照到处寻找,逢人就问别人,看没看到过我媳妇。
有知情人告诉他,陈某已经和王某住到了一起。
得知这个消息后,丁某妒火中烧,回家拿起两把菜刀跑到了王某家。可当时陈某并不在,只有王某一个人在家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丁某甚至还和王某喝了一杯酒,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
等他离开后,王某也穿上衣服出了门,可这一切全被躲在暗处的丁某看了个一清二楚,知道王某这是去车站接人。
丁某对后湖一带非常熟悉,知道公交车司机必须下车去签卡,于是就趁机上车找陈某。
连续找了三辆车,最后终于找到了陈某,想要拉她回家重修旧好,却遭到陈某的强烈反抗,一怒之下,就用菜刀砍伤了陈某。
为了“斩草除根”,丁某甚至丧心狂病地用菜刀在陈某的脖子上来回割了几次,最后才逃离现场。
事发之后,因为当时丁某喝了酒,时候不敢确认自己杀的人是不是陈某,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所以才没有逃往外地,还多次去王家打探情况。
警方最后问他,为什么要对陈某下死手,丁某回到说:
我太喜欢她了,我不能让她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