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走出车间时,我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像条疲惫的皮尺。手机显示这个月工时330小时,银行卡到账的短信却在嘲笑我——扣掉五险一金后,连老家县城的房价都摸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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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线永远在吞噬时间。每当机械臂精准地落下,我总错觉看见老板的保时捷又多了颗螺丝钉。那些贴在墙上的"奋斗改变命运",在机油和汗水的浸泡下,逐渐褪成讽刺的灰白色。工友们戏称我们是"人肉电池",毕竟这座城市从不缺十八岁的少年,就像充电宝永远有替代品。
老张昨天被抬进救护车时,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降压药。他女儿在病房外哭着算账:"爸爸加班费都不够付住院押金。"这荒诞的等式里,我们的血肉之躯被拆解成工时分母,工资不过是资本家施舍的分子。老板总说"共度时艰",可他新买的游艇分明写着"Made in 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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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说这是劳动力市场的供需法则,我却看见写字楼里的年轻人喝着星巴克讨论"人力成本优化"。当外卖骑手在算法里争分夺秒,当快递员在监控下表演微笑,我们都在用生命喂养那个叫做"效率"的怪物。老板们把劳动法折成纸飞机,在税务局的玻璃幕墙外玩着资本魔术。
流水线不会停,就像这座城市的霓虹永远在闪烁。但我知道某个深夜,当机器突然卡顿的瞬间,流水线上所有人的心跳会突然同步——那0.01秒的寂静里,藏着八小时工作制先驱者们用鲜血浇灌的理想。也许某天,我们的工时记录会变成呈堂证供,证明这个时代最昂贵的奢侈品,是打工人被折叠的青春。
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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