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边到芳草湖,割麦子大比武,喝着浑浊的渠水就着半斤重的大馒头

晨曦与海的对话 2025-01-16 16:44:59

1970年7月17日,当汽笛嘶鸣一声,列车徐徐启动的那一霎,脆弱的情感闸门顷刻崩溃,喷涌着铺天盖地的离别之情,声若滚雷,撕肝裂肺。

站台上为我们送行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同学潮水般地随着列车跑动起来,尽管谁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还是千遍万遍地呼唤着、叮嘱着、祝福着。

车上的我们全都趴在车窗上,探出身来,不停地挥手,向惦念我们的亲人说声放心,向不愿分手的朋友们说声再见。

我们的泪眼贪婪地看着家乡的景色,心里深情地说一声:“妈妈,女儿为理想而去啦。”

车开出去一段时间,啜泣声渐息,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无休止地咯噔噔地响着。

“快看!”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旁边的坐位上叫着,我回过头一看,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女孩,她嘻笑着凑到我跟前:“怎么老是平原,还没有山?”

虽然她的眼圈还是通红的,可笑容是那么纯真,那么绚烂,一双充满问号和惊叹号的大眼睛不停地忽闪着:“你见过山吗?”“没有。”“你见过海吗?”“也没有。”

“戈壁滩也没见过?”“是啊。”“你跟我一样,没开过眼界,这回到新疆我要好好看看雪山,看看戈壁沙漠,再看看绿洲草原,还有克拉玛依油田,到时候我要把它们都画下来,寄回家,让我爸妈也看看。”

没等我开口,她又若有所思地说:“等过两年回来,咱们去新港看海去,不知海是什么样子?反正我要走遍祖国大地啦!”

她天真地憧憬着未来,开怀地笑了,笑得那么真,那么纯,那么甜。笑声给沉闷的车厢带来一片生气,于是喊喊喳喳的谈笑声不绝于耳。

我们下了火车又坐卡车。一路上,她看到什么都新鲜,不停地问这问那,说东道西,还总是带着那顽皮的笑容。

大家也时不时的善意地拿她开着玩笑。她为我们消解了许多思乡愁绪,平添了无限快乐,大家都十分喜爱这个小妹妹。

我们带着五彩的梦、带着大志向、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走进了新疆,走进芳草湖。

早饭过后,大家互相握手道别,乘上大卡车,踏上了新的征途。汽车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带起来的黄土飞上天,又落下来,把坐在车上的我们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群刚挖出来的兵马俑。

路两旁是荒无人烟的砂石、盐碱地,看不到一棵树,看不到飞翔的小鸟,只有干枯的骆驼刺和芨芨草。

望着这陌生的土地,一种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大家默默无语,有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是啊!眼前的这一切怎能与繁华的大都市相比。对于我来说,因为心里早有了吃苦的准备,所以并没有什么怨气,只是希望车再开快点,尽快到达目的地。

“嘎—”的一声,车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我的沉思,原来是到了芳草湖总场。经过十几天的颠簸,我们到达了目的地—芳草湖总场,成为了真正的军垦战士,开始了艰辛而充实的支边生活。

走进芳草湖

虽然这里是总场场部,却只有几间平房,周围种满了矮小的榆树,路边耸立着成排的钻天杨,嫩绿的树叶随风摆动着,好像在欢迎我们这些远方的年轻人的到来。

终于,我发现了树上有叭叽喳喳的小鸟,像是在向我们问好。小路的右边有一座惟一的小楼房,那是面粉加工厂,虽说厂房并不大,但在这块土地上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芳草湖的美丽还不仅仅如此,一望无际的沃土才是最美最美的。因为那是创造财富和幸福的基地,正是肥沃的土地吸引了大批的知识青年走进了芳草湖,吸引了无数的开拓者走进了芳草湖,吸引了有志的热血青年走进了芳草湖。

生活如火如茶

我被分配到6分场学校当了一名教师。当时正值夏收大忙季节,而学校临近期末,学生们正处于紧张的期末复习考试阶段,要到新的学期才安排新老师的工作。

于是我被抽调到场里的宣传队,到夏收第一线进行宣传慰问。这是我工作的第一站。第一次看到麦田,哇!好大的麦田!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麦浪滚滚,此起彼伏,一望无垠。

大比武开始了。男女老少各显其能,个个争先恐后地挥舞着镰刀,随着嚓嚓的割麦声,一片片麦子整齐地倒在地上。开饭了,半斤左右的大馒头夹着红红的油泼辣子和绿绿的凉拌韭菜,喝着用混浊的渠水煮出的砖茶,倒也别有风味。

趁大伙吃饭的空儿,我清了清嗓子,在二胡的伴奏下,给他们唱起了白毛女插曲《北风吹》和《四季歌》。歌声飘荡在田间,虽然我不是专业演员,倒也能赢来阵阵的掌声。

望着他们个个绽开的笑脸,我感到十分的欣慰。不管怎样,毕竟活跃的气氛能使大家放松放松。

虽说我没亲手割麦子,但从这个队走到另一个队,宣传好人好事鼓舞斗志,也算是我为夏收尽了微薄之力。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真正体会到了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的劳动人民的质朴和伟大。

夕阳照耀着大地,田野披上了彩霞,那些挥舞镰刀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割麦人,给这美景增添了靓点。

瞬间,这本来陌生的土地使我感受到了她的淳朴、执著和可亲可敬。生活是如火如荼的,这才刚刚开始。

修 水 库

1970年冬天,团党委决定就地势的优越性,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地带修建一座简易水库。

战斗打响了,全团老少职工甚至连年轻的家属都上阵了。

工地上十分热闹,挖土的、装土的、挑土的,虽然都是人工挖、挑,但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秩序井然,有说有笑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

借着山包的地势修起大坝,大坝长百来米,宽三十多米,“东方红”机车在坝上来回开着,把人们倒上的土压实。大坝一天一天地高起来,取土的地方越来越远。

我的肩膀一天比一天疼,我咬紧牙绝不落在别人后头,我挑着两筐土向大坝爬去,每上一步都很困难。

我看了看旁边的老职工,他们挑两筐土象踏在弹簧上,脚步轻盈又欢快,左右两个肩膀来回换呢。

可我们这些女青年就不一样了,不是前边的筐撞地就是后边的筐托地,总是找不好平衡,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扁担,无形中给肩膀增加了重量。

晚上收工回家,肩膀疼得都不敢摸。我就用热毛巾敷,到第二天早上扁担往肩膀上一放,真是火烧火燎的。

那时我们天津的军垦战士人人胸中都揣着一把火,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寒冬腊月新疆冷得出奇,可是战斗在水库工地上的战士个个都是满头大汗,有的甚至把棉衣都脱了。小伙子和姑娘们边唱边干,全然没有劳累的样子。

中午在工地上吃饭,包谷馍就着萝卜汤,填饱肚子后顾不上休息,抓起扁担又穿梭在大坝上。

大坝一天天地加宽加长,一天天地增高。大坝的每一寸都渗透着我们军垦战士的心血。春天到了,雪化了。雪水流向大坝,水库存满了雪水,也存满了丰收的希望。

新疆是我们不可忘怀的第二故乡。在那里有我们的足迹,更有我们的青春。

我们历尽了千辛万苦,我们用勤劳和智慧装扮了她,改变了她的面貌。如今她不再是荒无人烟的大沙漠,人们住的再也不是地窝子或低矮的土坯房。

她已成为粮、棉、瓜果生产基地,到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正如歌里唱到的:“我们新疆好地方,天山南北好风光……”

当汽笛声再次鸣起,当号角再次吹响,我们还会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为祖国建设,我们毕生都在属于自己的岗位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再苦的日子我们也无悔选择,只要我们发光、发热,不在乎是否能够拥有。我们选择了做领头羊,我们无愧于一个时代,我们无愧于历史,我们的青春无怨无悔。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我们的下一代已经担负起建设边疆的重任。艰难困苦过去了,蹉跎岁月也过去了,留下的只是永远的记忆和难以割舍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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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目:《戈壁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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