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故园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谭新红《苏轼词全集》第一篇“浣溪沙”里,即有梦字。
苏轼词中第二梦,出现在第九篇《行香子》里。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虚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轻。
此词大半在写过严州七里滩时所见之奇景。两百多年后,黄公望《富春山居图》里,大概就有苏轼此词的影子。
然则,我们晓得,古人少有纯粹的写景之作,多是以景咏史,以史抒情。这首词也是如此。
尽管,词中咏史不过短短两句,讲的却是为人所熟知的刘秀与严光的故事。因此,虽然惜字如金,实际上,却勾起了人们对千年前那对君臣的记忆——
严光“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并且留下“光以足加帝腹上……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的传奇典故。
宋人范仲淹说得好,“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高哉?”也即,他们两人乃是互相成就的。
范仲淹看史,立足历史发生的年代,分析事件在当时所产生的影响,可谓务实。
苏轼的观点则更为文人化、哲学化,跳脱千年之外,立于世界之巅,觉得当时轰轰烈烈,百年之后就已冷冷清清,何况更长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