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举世闻名,但人们并不知道“丝绸之路”的前身是“玉石之路”。事实上,“丝绸之路”上最早出现的货物既不是丝绸,也不是瓷器,而是和田玉。


大量文献记载,中国古代用玉主要来自“昆山”,即今新疆和田一带。秦朝李斯在他的《逐客令》中列举了四件稀世珍宝,其中一件即为和田玉。历史上周的礼器、秦的玉玺、汉的玉衣、唐的行龙玉佩、宋的玉嵌饰、元的渎山大玉海、明的鹅首带钩等精美玉雕所用的原料都是和田玉。近年来,考古学家对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的出土玉器进行化学分析,证明早在数千年前,中原和西域就存在文化交流和接触,而交流的媒介就是和田玉。
和田玉路

贯穿东西的“玉石之路”也被称为“昆山玉路”、“和田玉路”,是相对“丝绸之路”提出的。它以新疆和田为中心,向东西两翼运出和田玉,经塔克拉玛干沙漠通道,沿河西走廊或北部大草原向东行进到达中原地区,向西据说在巴格达也发现有和田玉。根据目前的研究成果推断,这条向东运输玉石的“玉石之路”早于张骞出使西域“凿空”的“丝绸之路”数千年,同时也是后者的基础。
“玉石之路”可以说是早期沟通中西贸易和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这条通道很早就见于中国古代文献记载,如《穆天子传》中有关于周代穆天子西征“攻其玉石,取玉版三乘,玉器服物,载玉万只”的记述。
考古材料中有确切鉴定结论的是殷墟妇好墓,证明至少从商代中晚期开始就有大量和田玉涌入中原。另外,甘肃、青海地区齐家文化诸遗址出土的和田玉,以及其他越来越多的材料表明,很可能在史前时期(距今6000~5000年前)就已形成了这条从和田出发向东运输玉石的路线。
经过漫长的历史选择,和田玉从众多玉材中脱颖而出。最迟在秦汉之际,中国玉文化开始进入以和田玉为主体的时代。同时,玉被儒家赋予“德”的内涵,成为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丝绸之路兴起后,运往中原内地的玉料更是络绎不绝,玉器同时也是丝路贸易的重要内容。历代中原朝廷均通过受贡和贸易的途径获得和田玉。在乾隆二十五年之后,回部每年进贡和田玉达2000千克,使清代宫廷用玉达到了空前浩繁的局面。
昆仑山与和田玉

昆仑山自古产玉,驰名遐迩的和田美玉就蕴藏在塔里木盆地南部的昆仑山(包括阿尔金山)北坡。虽说昆仑山长不过1200多千米,但是7000米以上的高峰就有5座之多,是世界屋脊之一脉。在古代,高大雄伟的昆仑山被认为是“万山之祖”,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传说它是中华民族的先祖黄帝的居住之所,山上有壮丽的宫阙、奇花异草、珍禽怪兽、令人长生不老的灵芝仙草和神泉,还有帝王、神仙食用的宝玉等等。
中国开采山玉已有相当长的历史。《史记》记载昆仑山“其山多玉石”,《汉书·西域传》记载“莎车国有铁山,出青玉”,说明汉代时,人们已经开始在昆仑山开采山玉了。一般而言,上山采山玉远比下河拾仔玉难(和田玉石分为仔玉和山料:河里捞的玉称仔玉,矿采的玉叫山料,史书称之为“攻山采玉”),因为山玉分布在海拔3500~5000米以上的昆仑山雪山之巅,交通险阻,高寒缺氧。史籍中也曾记载古代采山玉之艰险:“越三江五湖至昆仑之山,千人往,百人返,百人往,十人返”。但即使如此,上山采玉者一直不绝。
清代以前的史籍记载较为笼统,没有指明具体矿山,而清代记载较为详尽的采玉矿山则不少于六处,分别是塔什库尔干县大同玉矿、叶城县密尔岱玉矿、皮山县康西瓦玉矿、于田县阿拉玛斯玉矿、且末县塔特鲁克苏玉矿、且末县塔什赛因玉矿等。这些矿山上均有古代采玉坑和采玉人的活动遗迹,而其开采年代并不局限于清代。这些玉矿中,以阿拉玛斯玉矿的规模最大且开采历史久远。
以盛产白玉而著称的阿拉玛斯玉矿位于于田县东南柳什塔格深山中,海拔4500米,空气稀薄,气候寒冷,交通困难。“柳什”又作“流水”,这一地名的出现是因人文环境变化所致。柳什原名实际是汉语“玉石”的当地居民语音音转,这说明早期开采阿拉玛斯玉矿的人为汉族,后来又根据当地维吾尔语语音转写为汉语“柳什”或“流水”。目前,柳什也是和田玉石矿转运站所在地,除阿拉玛斯之外其他几个玉矿也均由此前往,是采玉人的必经之地和最后补给地。
从“流水”前往阿拉玛斯矿山要翻越两座大山,行程约40千米,全部是崎岖的驮运山道,古今交通工具都以驴为主。古代采矿主要用铁钎、铁锤等工具凿撬,工作强度极大。古文献中记载有“火攻”采玉,但经专家实地考察,发现此处并无可能。因为玉石原生矿所在地绝无可能提供大规模燃烧所需的草木,连采矿工人的生活燃料都要从“流水”带上来。再者水源距矿脉所在地较远,这也是采取“火攻”法的一大障碍。
中国出土的秦汉以前的古玉中,有相当数量的蛇纹石玉。对于这种玉料的来源地,学术界通常认为是在内地,与西域关系不大。但是,新疆昆仑山出产和田玉的所有地方均伴生有蛇纹石玉,当地人称为喀瓦石。“喀瓦”在维吾尔语中是“葫芦”之意,引申意为“笨蛋”。因为蛇纹石玉与和田玉从外表看多有相似之处,然而品质却相去甚远,价值更不能同日而语,故而名为“葫芦石”,喻指其不如和田玉珍贵。昆仑山蛇纹石玉矿储量约有数十亿吨。超大储量的蛇纹石玉矿促使专家们提出了这样一个学术假设:中国秦汉以前的蛇纹石玉器中很可能有部分玉料来自西域。
中国历史上相当长的时期里所使用的上等和田玉均来自和田的两条河,即以出产白玉而享誉世界的玉龙喀什河(俗称“白玉河”)和以出产墨玉、青玉而著称于世的喀拉喀什河(俗称“墨玉河”)。这两条河流均发源于昆仑山主脉的北坡,在昆仑山北部的山间纵谷中流动一段距离后,又向北切穿昆仑山最北的一道山脊进入塔里木盆地。它们在盆地中并行北流约160千米,在科什拉什地区汇合成和田河。和田绿洲就位于两河出山之后的广大冲积扇上。通往绿洲的古今河道及由此上溯的两岸地区都是采、挖河玉的上佳场所。
和田玉按颜色不同可分为白玉、青玉、墨玉、黄玉四类,白玉是和田玉中特有的高档玉石,并可再细分为羊脂玉和青白玉。羊脂玉因色似羊脂而得名,质地细腻光润,是白玉中最好的品种,产量十分稀少,也极其名贵。这些年来,随着羊脂玉价格的飙升(由20世纪80年代末期1千克数百元涨至数万乃至数十万元),人力工具所及的古河床已经被翻遍了。为了追寻更多、更大的羊脂玉,人们开始动用大型挖土机,将已经被历代找玉人挖过数遍的裸露干河床继续下挖直至生土层,于更新世古河床卵石层寻玉。
在昆仑山之巅的背风处常常会累积厚厚的多年降雪。这些积雪的下部受上部压力和夏季地温上升的影响发生融解,冬季时又冻结。如此年复一年,大量的冰体产生了,并沿山谷向山麓流动,这就是冰川。冰川在移动过程中会把其下的岩石或石块进一步压碎并裹挟前进。当气候快速变干时,消融量会远远高于积累量,此时冰川就会快速退缩。冰川内裹带的岩石和玉块就在消融过程中“释放”了。所以冰川消融时所产生的水洞和裂隙便是找玉的最佳去处。
1979年,有人在阿格居改冰舌附近发现了一块由雪融冰水冲刷而暴露出的冰碛白玉漂砾。玉砾主体为乳白色,一侧稍有淡黄色皮浸,大致呈梨形,重159千克,为优质羊脂白玉。为何这里的白玉品质是所有和田玉中最好的呢?专家们认为这与玉石原生矿被冰川覆盖和冰川对玉矿的剥蚀、搬运有关。万古冰川之下的原生矿在高寒高压作用下,玉料之中的杂质被冰川萃取带走。另外,冰川的剥蚀、搬运又是一个漫长、激烈的打磨过程,因而造就了白玉河白玉的优良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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