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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陕西省丹凤县一村中老妇离世,享年89岁。而前来吊唁她的人,竟然超过了150多位。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连户口都没有。在这总户数不超过二三十的雷家洞村,这位老妇究竟是何来历?
老妇名为王玉兰,但同时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水崎秀子。原来,这位长年生活在陕西的老人,其实是一位日本人。
深受欢迎的村中老妇2017年4月,有媒体报道了一位生活在大山中的老人,因为没有户口而领不了高龄补贴的状况。这位老人正是王玉兰。
新闻一出,社会各界对王玉兰的关心蜂拥而至。当地领导亲自看望,热心市民帮助联系养老院,还有不少记者在前来采访的同时送一些食物与生活用品。
到了4月中旬的时候,甚至还有警察上门询问老人的生活状况。其养女也明确表示,如果没人照顾,那么她就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
2018年1月6日晚,王玉兰在陕西省丹凤县雷家洞村中的家里去世,享年89岁。在她离世后,几乎全村的村民都来为她送行。
王玉兰是在1976年的时候,才嫁到陕西省丹凤县白李湾李明堂家的。在这个不是李姓就是白姓的村子里,王玉兰一来便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由于性格和善,王玉兰与村民们相处的十分融洽。
据村支书所言,王玉兰不仅勤奋,性格还很直率。每当村子里有老人行动不方便的时候,王玉兰总是会去帮他们洗衣做饭,哪怕是在冬天也一样。
此外,王玉兰不仅会木匠的手艺,还认识不少字。村里面但凡有红白事,基本上都会请她过去帮忙。
可仅仅因为王玉兰的这份“好”便可在晚年收到如此多关心,在离世后更是全村人都来为其送行吗?更何况,王玉兰还有一个众人皆知的身份——日本人。
王玉兰本名水崎秀子,出生在日本一渔民家庭,她的童年并没有过的很幸福。
伴随年龄的增长,她亲身感受着家庭的变化,父亲出轨,母亲离家出走。在一个几乎没有了爱的家庭中,水崎秀子默默承受着一切。
1942年,13岁的水崎秀子,来到了中国长春,寄宿在她当时做生意的姑姑身边,之后她取了 “王玉兰”作为自己的中文名。同时,她断绝了与亲生父母的一切来往。
一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王玉兰依然选择了在中国生活。
1951年7月16日,我国基本统一了全国城市的户口登记制度,到了1955年,国家发布统一了全国城乡的户口登记工作。
1979年,王玉兰取得了外国人在华居留证,成为了一位在中国居住的日本老人。此后的她,并没有选择办理中国户口。
艰难曲折的改嫁经历实际上,把王玉兰领到陕西的人并不是李明堂。
第一个领她来到陕西的丈夫叫做雷国顺。
作为一名军人,雷国顺在军营中只能算是级别最低的。雷国顺表面上对王玉兰很好,还把她领回了陕西老家。但实际上雷国顺早就已经在老家结过婚了。
身处相对贫困的地方,周围的方言也听不太懂。王玉兰满腹委屈却也是无处倾诉,靠着变卖身上的饰品过着紧张的日子。仅仅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王玉兰就与雷国顺离婚了。
相比于上一段婚姻,王玉兰这段婚姻让她感到格外痛苦。
说起来,王玉兰第一任丈夫也是一位国民党军人,但是相比雷国顺,其第一任丈夫宗开国不仅长得帅,还是一位营长,更有钱,更有权,将王玉兰完全捧在手掌心,做饭、针线活根本就不会沾,王玉兰一天最多的事就是逛逛街,看看戏,日子过的极好。
可天有不测风云,由于战争原因,宗开国要上战场打仗,不能带上家属,从此再没回来,两人不到一年的甜蜜婚姻就此戛然而止。王玉兰的“太太”生活也彻底结束了。
于是才有了之后与雷国顺到陕西的事,在这里,她的人生也彻底转变了。
在与雷国顺分开后,王玉兰又与名为宋治褔的村民走到了一起。两人结婚后并没有孩子,之后他们从别的地方抱养了一个女孩,取名叫宋秀梅。
在宋秀梅的记忆中,王玉兰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在她通过转卖香油赚了一些零花钱后,转头便会去买些小零食。
对比其他村民,王玉兰的一身穿着总是全村最好的。就连宋秀梅上学时,穿着也是班里最好的。
虽然物质上,王玉兰尽可能的不委屈自己和女儿,但是从前那个什么家务农活都不会干的女子,自嫁给宋治福后都开始逐渐上手了。
过去的阔太太彻底成为了一名农村妇女。
虽然生活很苦,但一家三口还算其乐融融,即便年纪尚小的学生会辱骂她是日本人,但由于其对村民友好,这样的声音逐渐平息了。
直到1976年,宋治褔因病去世,王玉兰再次选择改嫁。
早已结婚的养女宋秀梅开始并不同意,在宋秀梅看来,母亲嫁人意味着重新挑起另一个家庭的重担,要照顾另一个家庭的老小。
尽管养女是在为母亲考虑,但王玉兰并没有听从她的话,执意和李明堂走到了一起。
王玉兰第一次去李家时,李明堂的弟媳妇刘新梅表现得十分欢迎。
那时候的王玉兰已经完全融入到陕西人的生活中去了,她说着当地的方言,吃着当地的特产。在村里人的眼中,王玉兰与他们几乎没啥差别。
在之后的相处中,刘新梅也十分喜欢王玉兰。在刘新梅生病住院时,王玉兰每天都帮她料理家事。王玉兰在李明堂的女儿出嫁时,还亲手做了8双鞋,其中六双是给新郎的兄弟姐妹的。
王玉兰的生活正在一步一步地变得更好,但作为一位日本人,王玉兰对自己的故乡还是有着眷恋之情。
哪怕已经是离开了多年,但那边依然还是有自己的亲人存在。在有生之年,王玉兰还是希望能够再与他们相见一次。
探亲访友,物是人非随着日子安定、生活变得越来越好,王玉兰萌生了想回去老家看一看的想法。
2002年,王玉兰尝试申请回日本探亲访友。但相关部门经过一系列的查询后,给出了水崎秀子早已回国的结论。
明明自己就在这里,但却说是早已回国了。很明显,是有人冒充了水崎秀子。后来经过调查,早在1995年,有人伪造了水崎秀子的印章等物品,携带一家老小去了日本生活。
这之后,在两国有关部门的协调合作下,2005年,日本厚生劳动所相关工作人员来到王玉兰家中,对其进行一系列取证与调查等。
最后,在科技的辅助下,确认了王玉兰是真正的水崎秀子,而她也终是获得了回到日本的机会。
2006年4月,王玉兰携老伴一同赴日。在那里,她见到了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最后一位亲人,她的表姐。
暌违了数十载的亲人,就连交流都成了一项阻碍。几十年的光阴,早已让王玉兰忘记了所有日语。时年77岁的她,与自己的表姐交流需要中间有位翻译官才能顺利进行。
在日本待了差不多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王玉兰深刻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尽管是自己的故乡,但这里却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王玉兰与老伴最后返回了陕西,她也并没有留下关于表姐那边的联系方式,因为语言不通,没有翻译几乎是没法交流的。
也正是这一次回国,王玉兰彻底失去了加入中国国籍的机会,由于其居住证等相关证明被日方收走,无法退出日本国籍,王玉兰便不能加入中国国籍,自然就无法上户。
2015年,李明堂因病去世后,王玉兰显得更为孤独了。
不过好在,李明堂儿子一家,对她还是很好,将她安置在旁边的一小瓦房里。儿媳每天还会为她送两顿饭。
2016年,在了解了王玉兰的情况后,县里破例为她办了合作医疗,民政部还帮她申请了临时救助。
每逢过年,村里的领导还会拿着米和油去探望她。
2017年,在记者们蜂拥而至的时候,有人为她带了饺子来。当王玉兰拿筷子的手发抖的时候,邻居主动放下怀中的孩子,亲自喂她。
时年88岁的王玉兰,在村里众人的温暖帮助下,她的日子过的并不艰苦。
她的养女宋秀梅也会抽空来看望她,但由于路途遥远,来看望的次数也并不多。后来,宋秀梅有了外孙,就更没有空了。
2018年1月6日,王玉兰于家中去世,享年89岁。
我们总是慨叹岁月的无情,仅是眨眼之间,便已到达了自己曾经渴望的那个阶段。时光蹉跎,过去的已经过去,而未来的还未到来。
我们更应该珍惜当下的时光,去把这能够抓住的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人生也不过眨眼之间,遗憾终会有,主要看我们如何去选择了。
参考资料:
《日本战争遗孤水崎秀子6日在陕西丹凤县家中去世,终年89岁》——澎湃新闻
《中国户籍制度改革历史回眸》——中国政府网
《陕西山里日本女人的一生:战时远嫁,从军官到农民老婆》——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