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民回忆逐鹿浦江11:广交朋友共同抗日,争取团结大多数

玫瑰有溢 2024-05-29 07:04:29

1.广交朋友,共同抗日

浦东反"清乡"斗争的胜利,不是单纯地依赖于军事战术的正确运用。因为要达到机动灵活地伏击、袭击敌人,必须得到人民群众的广泛支持和配合。我们除依靠基本群众以外,还要团结中间力量,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是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

浦东地理位置独特,政治环境也独特。由于它紧靠素称"冒险家乐园"的大上海,国民党旧统治基础较强,帮会势力遍布各地,各种政治背景的团伙和人物应有尽有。那些地方实力派、流氓、地头蛇,对江湖上"三教九流"耍弄的两面三刀、欺诈手段无不精通,有的不是什么脚踏两只船,而是三四只船。尤其是在反"清乡"最艰苦的时期,有些中间势力,像变色龙那样,原来与我们有些来往的,这时翻了脸,有意疏远我们。我们一方面要与正面的敌人作战;另一方面,又要坚持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争取团结一切愿意抗日的力量。有时要利用矛盾,分化瓦解;有时要打击孤立个别反动的。今天你拥护支持抗日,今天我就团结你;明天你反共投敌了,我就反对打击你。以抗日为原则,广交朋友,争取团结大多数。

另一个情况是,我们浦东抗日队伍中的干部战士,大多是土生土长的。有的在群众中有不少亲朋故旧,与中间力量甚至顽固派关系密切。另外,在相当长时期内,我们又是"灰色隐蔽",有的士兵和干部还是通过我们教育,反正过来参加抗日的。他们绝大多数是好的,有的成为优秀指战员和共产党员。其中也有个别的,虽然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但恶习难改。但只要他抗日,我们还是要欢迎,要用他们。所以,在抗日队伍里,就存在着统战工作的问题。这方面的工作做得好,就能为我所用,做得不好,有可能带来严重损失。这种情况,斗争越艰苦,环境变化越大,矛盾也越尖锐。这也是我们在浦东反"清乡"斗争中面临的复杂情况。

再有,我们这支部队在成长发展中,与当地的国民党军队上层、地方实力派、士绅、帮会头子、工商界、各行各业人士、基层的伪乡保长等都有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中,有的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曾支持帮助过我们。有的甚至原来是我们的敌人和对立面,经教育争取成了朋友。因此,执行好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不仅有利于我军的发展,还关系到我们部队在这些中间势力中的形象,关系到我们党与这些中间势力今后的关系,甚至影响到浦东抗日游击区的社会经济、的稳定和发展。

鉴于以上情况,我们在浦东开展统战工作,一些政策运用方面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与其他地区比较,可能有一些区别,这完全是从浦东实际情况出发的。经验也有,教训也有。但总的来说,我们确实按照党中央的要求,发展了进步力量,争取团结了中间力量,打击孤立了顽固势力,使浦东抗日游击战争取得了全面的发展。

2."六中"的由来

在南汇有个吴桂全,论出身原来是赶鸭子的,穷得很。他在抗战爆发后拉起了一支地方武装,投靠国民党政府的奚庚辛门下。他们维持治安是假,发国难财是真。奚是大队长,吴是中队长。后来这支队伍被伪军丁锡山收编了。吴桂全的中队长不当了,但他手里掌握了一批枪,靠日伪的势力和这些武器,在地方上敲诈勒索,吃吃喝喝,开香堂收徒弟,成了"白相人"头子,在.三区可称得上一霸。

对这样的人我们不能像对付韩鸿生、刘铁城这些汉奸顽固派那样,坚决打击镇压。他们是地方实力派,属中间势力,不能太过份了,总要给他们留条出路,这就要做争取、分化、瓦解工作,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

在四团仓附近的叶家宅,有个叫叶裕根的,与吴桂全比较熟悉。本来他是个普通老百姓,由于同奚庚辛是妻舅关系,在地方上就有了些威望。由于叶裕根住的独立宅基,周围竹园树木茂密,很隐蔽,我部有时在这一带活动,就住在他家。这个人也很好客,思想比较开明,我经常与他讲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他对我们部队和我十分敬重,希望能为抗日做些事。

有一次,我们到王家白墙一带活动。叶裕根来见我,他称赞我们部队打了胜仗,表示"慰劳"。我按照"开明士绅"的待遇来热情接待他,请他吃便饭。他表示不仅自己愿意抗日,还说要动员别人抗日。他私下轻轻地对我说:"吴桂全藏有一批枪支,有点油水。"我说:"那么你去给吴桂全送个信,叫他拿点枪出来抗日。"

叶裕根果然找到了吴桂全,对他说:"诸亚民说'老百姓讲你是真汉奸'。"吴连忙表:"我不是真汉奸。"叶裕根立即把话接过来,认真地对吴桂全说:"诸亚民知道有一批枪在你手里。你不是真汉奸,就应该拿出枪来,给诸亚民抗日去。"一提到枪,吴桂全愣了,诡秘地说:"你听谁说的?"叶说:"诸亚民说的啊?"吴沉默不语,枪是他的命根子啊。

叶裕根回来给我说后,我感到要给吴桂全一点压力。我就派部队到三区那个地方兜一兜。还把他的徒子徒孙中几个坏的抓了起来,教训一顿后再放回去。

这下,吴桂全害怕了。他就通过叶裕根传话来,说:"约时间与诸队长谈谈。"还说要与我交个朋友。

过了几天,我们部队又到三区一带活动,吴桂全在叶裕根的带领下,来我们驻地。我第一次同吴桂全接触,只是一般性地谈了一下,向他宣传了抗日道理,指出了抗日必胜的前景,也适当地肯定了他的一些行为。我说:"我们部队在你那个地方活动,没有发生意外,看来你还不错。"我还招待他吃了一顿饭。

他回去后就乱吹一通。说:"诸亚民那里我去过了,我们都是抗日的!"这些话他是讲给老百姓听的。老百姓听了就疑惑了,因为吴桂全与日伪有联系,经常欺压老百姓,这也算抗日吗?我们立即派黄川农去做这个地方群众的工作,讲明吴桂全还算地方实力派,能拉的要拉,争取他抗日。

与吴桂全谈抗日有好多次,吴到我们部队也有三四次。通过商谈,我们达成了一些"君子协议"。

吴桂全在"三区"一带活动,只要不为虎作伥反对我们抗日,我们不过多干预他,我们派人去那里宣传抗日,吴也不能干涉。关于吴桂全拿出枪来抗日的问题,我向吴提议:"你可以成立一个中队。你吴某人为身价方便起见,不出面也可以。我给你一个部队番号,经费我来出,人和枪你负责,部队在你那里活动。你可以叫你的徒弟来带部队。"讲到中队长人选,我要他自己定。吴桂全听了,枪是他的,人是他的,部队由他控制,不仅不吃亏,还扩充了力量,就满口答应,说:"那好,叫我徒弟倪德庚干!他是三灶人,有点勇气,最好你们也派几个人来。"我说:"你要我派人,恐怕派不出来。我相信你,至于上政治课,我们可以帮你解决。"就这样与吴桂全谈妥了。

1944年夏初,吴桂全就派他徒弟倪德庚,成立了"六中队",倪任中队长,作为我们浦东支队的一支地方武装,所以叫"六中",因为那个中队决定在六灶一带活动。

根据我与吴桂全商定的条件,我给这支部队约法三章:第一,一切经费到支队部领取,除了固定开支外,如果不够用,可以报告,但不准以中队名义去敲诈老百姓。我订这条规矩,一方面是因为,我们部队在地方上收缴税费,权力都在支队部,中队无权;另一方面,如果由他自己收税自己开销,就不会听从我们指挥,这些家伙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第二,为照顾倪德庚家眷生活,由我支队部按月供给大米2石,这比他在吴桂全手下当徒弟要多得多。第三,不准抽头聚赌、敲诈勒索、贪污腐化。如果发现,查到了不要说我们不客气。但这些人嘴上讲不赌,暗地里仍偷偷在赌,我们装糊涂。倪德庚为了表示对我们的"诚意",提出要我们派人去,给部队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课。我就派部队工作经验丰富的徐黎同志,去当"六中"的政治指导员。徐黎,原名申其琛,南汇县六灶镇西申家石桥人。他去过延安抗大,毕业后,分配到新四军第四师"抗大"分校任教员,是一个军政俱优、勤奋好学的青年干部。他因回浦东养病,与党组织重新接上关系后决定留在我部的。该同志于1945年8月在浦东李家桥战斗中英勇牺牲,时任"新六中"教导员。

这支部队,在徐黎同志耐心细致的工作下,几个月下来,慢慢发生了变化。一些原来比较好的农村青年,经教育,觉悟提高了,我们就把他们作为骨干使用;那些坏的吃不了苦,又偷偷干了些坏事的,怕我们处理就丢下枪,开小差溜掉了。我把这个中队拉到我们支队部,与其他中队一起流动了一个时间,又陆陆续续补充些新队员,充实了骨干。通过淘汰差的,补充新的,就这样这支队伍被彻底改造过来了,吴桂全无法控制。我碰到吴桂全的时候,总是表扬他,说:"你这支队伍大有进步,你那些徒弟还可以,你也出了很多力。"实际上他心里明白,不少徒弟都纷纷向他告了"状",有的已经开小差,只好怪他徒弟不"争气",但又说不出口。

后来,倪德庚也感到在部队太受约束,就带了几个亲信单独在外"游击",不经常随中队活动了。1944年11月,敌人在三灶"扫荡"中,倪德庚被鬼子发现打死牺牲了。我们承认他是烈士。这支部队,挺进浦西后,一个排随支队部,改称警卫排,以后又合并到赵熊的华山部队中去了,留下的部分在浦东又扩建为"新六中"。

1944年夏以后,吴桂全活动的"三区",我们派了黄川农去当区长。黄是当地人,他带了个短枪队去发动群众,开展工作,处罚惩办了吴的一些徒子徒孙,挖了吴桂全的墙脚。吴桂全大为不满,对我说:"黄川农太过分了!"我说:"这是为了抗日嘛!"同时,我也要求黄川农应该注意发展自己的力量,对吴桂全手下的人干了坏事,可以点名也可以处罚,但要网开一面,给吴桂全留点面子,还要给他留点财路,使他感到有利可图,这样我们可以稳住他,对抗日有利。后来,地方党派了朱新泉去加强领导,并成立区委,进一步开展那里的工作。

1945年初,主力挺进浦西后,吴桂全翻脸了。他先把我们香店桥瞿家宅的一个侦察员瞿银祥拉了过去,拖枪叛变了我们。还指使人去敲诈支持我们的抗日群众。陈木英是富农,靠拢抗日部队,但不参加部队。吴桂全派两个徒弟去绑架他作肉票,结果反被陈木英只身缴了枪,枪送给了我们。我们主力西进,吴就向陈报复,杀害了陈木英。解放战争时期,吴桂全完全投靠了国民党反动派。上海解放前夕,吴随残匪逃到嵊泗列岛,妄图苟延残喘。我在嵊泗剿匪时,吴仍被我部活捉。他求我"开开恩"饶恕他。我只能对他说:"为时晚矣!"把他押回南汇由政府公审予以镇压了。

3.与"老狐狸"的较量

江锦松是黄家路的一条地头蛇,人称"老狐狸",也是枪贩子。国民党军队在上海撤退逃跑时,不少枪支弹药散失民间,江锦松廉价收购贩卖,赚了不少钱。日军到浦东后,他又投降日军当汉奸,被委任为皇协保卫团团长。不久,他儿子江亚男接替了他的职务,并当上了伪军区队长,江锦松就退居幕后。

像江锦松这样的人,我们也把他与那些台上的死硬汉奸区别对待,没有放过一切可以为我们利用的地方,但江锦松比吴桂全还要狡猾。与他斗,不仅要勇,更要有智有谋。

在黄家路镇上,我们有两个关系,他们都是医生。一个叫陈山,又名陈明初。一个叫沈三。这两个人,群众都称"三先生",属地方爱国绅士。由于他们有时给穷苦老百姓看病不收钱,在群众中有些威望。陈山有个徒弟叫王正国,曾经是我们的常备中队长。我们部队的李阿全同志原是王正国中队的,通过这层关系,我们同陈山取得了联系。陈山是当地的知名人士,同江锦松很熟,江也对他买点帐,陈山对江也不得罪。沈三没有什么势力,但能洁身自爱,为人正派,有较高的民族意识。我们部队活动到那个地方时,这两个人经常一起来部队,与我交谈交谈。我就通过他俩去做江锦松工作。我的意图是争取不了,至少让他中立。

那时我们接连打了几个胜仗,日军在黄家路的据点也不得不撤走了。黄家路离县城比较近,江锦松进退两难,非常恐慌。

陈山和沈三抓住这个机会,对江直言相劝:"眼下在浦东,我看只有诸亚民部队最得人心,老百姓都拥护,你得留点后路。日本人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他俩动之于情,晓之于理,连劝带吓,江终于表示愿意与我拉拉关系。

陈山把信息传过来后,我态度非常硬朗。我对陈说:"江要与我拉关系,可以,但江锦松要有实际行动,拿枪出来!"我要陈山把这个话明白告诉江锦松。但江这家伙不像吴桂全,老奸巨猾,也很小气,不给他钱,他就不提这个枪。他是嘴上讲拉关系,实际是敷衍陈山。我要陈山给江锦松严肃指出,江与他儿子都是欠人民债的。陈山就对江说:"诸亚民光火了,讲你目中无人,不'烧香',还说你儿子的行为不好,是真汉奸!"这句话触动了江锦松,他想还是"钩挂三方"来得稳当,于是就表示:"枪的问题可以商量。"

这样,我考虑到当时浦东复杂的敌我友关系,照顾到地方实力派的面子和利益,还是采取利用吴桂全扩大队伍这个办法比较策略。因此我们商量叫陈山去给江锦松"出主意",由陈山去给江"进言"说:"你要诸亚民出钱,他是不会肯的;你真的把枪给他,岂不白白泡汤?我看倒不如你弄几个人弄些枪,到他那里成立个队伍,这样名义上献了枪,实际上枪仍掌握在你手里。"这一番为江"着想"的"知己"话,江听了感激不尽。说:"这办法好,烦你老兄与诸亚民谈谈看。"于是江约我碰头。

江与吴桂全不一样,为了照顾江的身份,我把部队开到黄家路附近后,请陈山秘密把江领到部队。大家见面后先寒暄一番。路附近后,请陈山秘密把江领到部队。大家见面后先寒暄一番。我就给江分析形势,讲明日军必败,人民必胜。而他呢,却一个劲地叹苦经,尽讲那些"敝人难处""请诸队长体谅"的话。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江先拿出了派不上大用场的两门八二迫击炮。这对我们不适用,后来送到浙东去了。1943年秋天,经过反复斗争,像挤牙膏一样,江终于又拿出了7支短枪、3支长枪和一些弹药,才派了几个人来,在我们部队成立了一个小队,后隶属于一中队。这次斗争的成功,两位"三先生"是有很大贡献的。陈山同志后来参加了我们队伍,任一个地方中队的中队长。

江锦松这老狐狸在出了这点"血"后,也想捞回本。他在那个小队里安插了两个亲信。江给他们的任务是:第一,找机会把我干掉,第二,设法把队伍拉出去。这个阴谋怎么败露的呢?原来,江派来的两个人中,一个叫张云飞,任班长。他到我们部队后,接连生了几场病。第一次生病,我们尽力照顾他,所有费用由我们开支。第二次生病,我又把他安排在由我一个地方中队控制的五区水月庵一带养病,照顾得很周到,病愈后安全归队。这两次对张云飞触动很大,再加上他看到我们官兵平等,吃饭、穿衣、津贴都一模一样,于是思想发生了变化。有一天,张云飞主动跑到我跟前,揭示了江锦松的阴谋,并说:"我不能味着良心,做这种缺德的事情。"我说:"你这样很好,还可以留在部队为人民立功。"而另一个家伙,不但不肯坦白,还不时催促张云飞抓紧完成"特殊使命"。我们就把这个家伙抓起来审问,搞清后予以处决了。这一下江锦松的如意算盘全落空。

这一消息传到江锦松的耳朵里后,他拼命抵赖,惊恐万状。我又给他施加压力,请人把话传过去:"江锦松太不像话!"江迫于无奈,又拿出一挺重机枪来表明"心节"。后来,我把重机枪送到浙东司令部去了。

三灶地区有个伪镇长,叫金镜明,绰号"老黑鱼",也是"三灶"一霸,狡猾得很。他先投降日本鬼子,在伪军里当小队长,不久不干了,但偷偷藏了一部分好枪。有了这些枪,他可以随时拉队伍欺压老百姓。我们知道后,叫一个伪保长去做工作,要他把枪交出来支持抗日,金不理睬我们。后来,我们又叫一个保长再去告诉他:"你既然不干坏事,枪就拿出来,否则不要说我们不客气。"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不得不交出了3支崭新的驳壳枪。

当时,在我部强大军威震慑下,有些伪军考虑到利害关系,对我部不敢为难。如外三灶港口,由伪军王阿弟部队把守,但我们的船只,包括浙东纵队海防大队的船只,都可随便进出,不找麻烦。"海大"的船,在浦东的薛家泓、潘家泓、老港、小洼港等地都可停泊。很清楚,谁敢动共产党游击队,决没有好下场。

我们对这些狡猾的地方实力派做工作,所以能取得成效,主要是:第一,我们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有实力,是真抗日的;第二,我们纪律严,军威高,说话算数;第三,老百姓拥护我们。

4."五区"的抗日工作

南汇县的五区和六区,东起奉川公路两侧,西至黄浦江,地理位置很重要。这里原来是"忠救军"马伯生部王伯祥大队的活动范围。这支队伍,在"清乡"期间撤到了浙东,在那里与我们浙东游击纵队搞"摩擦"。在一次反顽斗争中,我们把该部齐元省、郭文英两名中队长抓住了。

齐是中队正职,特务出身。郭是中队副,工人出身。经过教育,他俩认识走错了路,表示要参加我们的抗日工作,将功补过。浙东部队要他们留下,他们要求回浦东。部队有关领导说:"那么也好,你们要去浦东抗日,就去找诸亚民。"他们两个拿了浙东部队介绍信到浦东,找到了我。

我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先把他们留在支队部与我们一起活动。为了考察和教育他们,我一有空,就找他们谈心。郭文英比较单纯,我不断地对他进行民族教育和阶级教育,启发他的阶级觉悟。对齐元省主要是民族教育,给他讲,如果我们部队纪律差,赌博、吸毒、欺压百姓,这都是在给民族丢脸,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我讲这些,是有针对性的,就是要他改掉国民党军队的恶习,使他对我们部队有较深刻的了解。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和考验,我决定任命齐、郭两人为正、副中队长,拨给经费和枪支弹药,到他们熟悉的南汇县五区,开展抗日活动。

我派他们去五区是经过再三考虑后决定的。"清乡"期间,王伯祥部在"五区"撤走后,那里敌人势力比较强大,"忠救军"也有一定的基础,它离我们中心活动区又较远,我们没有一支部队能在这里经常活动。齐元省和郭文英原来就在这一带活动,现在派他们去开辟,工作容易开展,也好隐蔽,是很合适的。我要求他们抓好部队组织纪律。我告诉他们,现在你们带的是真正抗日的部队,不是欺压老百姓的"忠救军"。我说:"你们有什么困难可随时对我说,钱不够用到支队部来拿,家眷的生活我们包下来。千万不能用枪杆子去敲诈老百姓。"齐、郭两人感到自己过去走错了路,共产党既往不咎,还得到信任,很受感动。他们很愉快地带了部队到了五区,积极地开展工作。我们又通过地方党,派孙平心同志去做地方工作,开辟和发展这一地区的群众工作。

他们去后不久,有个过去与齐元省一起的朱三官,家庭出身大地主,也拉了一支部队,在这个地区活动,隶属于马伯生"忠救军"。朱三官人多枪多,力量比齐大,提出要齐的队伍与他一起活动,想把齐搞掉或者把他的部队拉过去。

齐来找我,问怎么办?开始我定不下来,我又找郭文英进一步了解,获知朱三官确实图谋不良。于是,我就同齐、郭一起来研究对策。齐只要求我把部队拉过去显示显示力量,吓吓朱三官就行了。但我想:齐力量小,我吓跑朱三官,他会再来找齐的麻烦,只有把朱三官搞掉,齐元省才能站住。我说:"这样吧!你把部队带到邵家楼以南一带活动,当朱三官部队向你靠拢时,我们再设法解决他。"齐元省同意这个做法。

过了几天,齐元省带部队到邵家楼以南一带流动,朱三官跟了过来。齐立即派人把朱三官的宿营地址告诉了我。我就把部队秘密拉过去,顺利地进入了朱三官的驻地,把朱三官抓起来枪毙了。缴获的人和枪,我全部给了齐元省。我说,你去好好发展队伍,把这个地区的抗日活动开展起来。

从此,齐对我们更加赤诚相见,抗日意志更坚定。他积极主动向敌人出击,有一次把一小队伪军打垮了。1943年5月,在陈行附近鬼子抓住齐求战心切的心理,故意弄几个伪军作诱饵,齐元省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急于出击。他一打,伪军就逃,他不知是计,就跟踪追击,结果追到鬼子的伏击圈里。他和郭文英当场壮烈牺牲,部队也打散了,一部分枪落到川沙"忠救军"张阿六手里,逃出来的只有通讯员小朱。

在浦东反"清乡"斗争中,环境非常险恶,我们如何按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团结愿意抗日的原国民党军队基层干部,发挥他们的作用,这也是很重要的。对这样的人,只要经我们考察认为是可以用的,就遵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用人之道。我们之所以要起用齐、郭两位,并派他们去"五区"开辟工作,决不是想当然的乱用,而是用之所长。事实证明,由于我们正确使用了齐、郭两位,过去一直没有真正能打开局面的南汇五区、六区的工作,终于开展起来了。虽然这支部队跨了,但从周浦到黄浦江这一地区的党的工作发展了,为以后我部西渡黄浦江,实现浦东、浦西联成一片开辟了一条通道。齐、郭两位烈士为此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朱亚民,1916年12月出生于江苏常州戚墅堰石家桥。早年积极投身工人运动。1937年任香港印刷业工会执委,监察委员。1938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任港厂党总支委员,组织部长。1940年2月受命率抗日服务团"返沪,赴浦东领导抗日武装斗争。历任中共浦东工委委员,军委书记,新四军浙东纵队浦东支队支队长,淞沪支队支队长,淞沪地委委员等职。解放以后,历任松江军分区副司令,嵊泗列岛军管会主任,江苏省工业厅厅长、党组书记,省委委员,苏州市市长,市委副书记等职务。1982年正式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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