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其人究竟是谁?在何年代?是有争议的问题,我们不作介入,不妨取通行的说法,且将其看作与孔子同时代(或略早者),看作道家思想的寞基人。老子的“小国寡民”政治思想此处不讲,而讲其哲学思想与文艺美学的关系。老子哲学思想的核心是以“道”为世界本源,任何事物都是“道”的体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塞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日道,强名之日大。”
他认为,“道”是宇宙万物的本源,又是宇宙万物的本体,任何事物都是“道”的体现,有自己的发生发展规律,人的力量既不能、也无力改变其法则,所以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被他概括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强调人要顺应自然,要“无为”、“清静”,而不要人为,所以反对人为的文艺。
老子又认为,“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愡兮,其中有物。”“道”不具备具体的形态和固定的形象,不被人的感官所感知,“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日希,搏之不得名日微”。既然万物都是“道”的体现,所以反映在文艺美学上,老子不像墨子那样不要文艺,而是提倡完全顺乎自然、合乎“道”的文艺,即“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王弼注“大音希声”云:“听之不闻名日希,不可得而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音,非大音也。”有具体、有部分就不能有整体,也就伤了自然。他又认为,“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所以人为的声音、语言、色彩造就的文艺作品破坏了自然美。这同样是反对人为的文艺。
老子的学说中,朴素的辩证法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中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声音相和,前后相随”,更是对诸多现象的准确概括,是对立统一规律的具体描述。他认为,“道”不但具有“有”和“无”两种性质而且“有生于无”,有形的事物是由无形的事物构成的。他以车辐、制器、作室为例,说明“有无相生”的观点,及“有”与“无”的辩证关系。所以,他虽然反对人为的文艺,但因其朴素辩证法的思想,也就给文艺创作带来了并非出于他本意的积极影响。后来陶渊明的蓄无弦琴,音乐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诗歌中的简约、含蓄,绘画中的虚实相生、知白守黑,书画的“布白”,造园的借景,戏曲的不重布景等,都受到了老子思想的启发和影响
老子在认识论上的独特之处是提出对事物的“玄览”、“静观”。他认为,人的认识事物,是由感觉到思维、理解,由感官所得的感觉经验并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所以应从感觉经验中解脱出来,进行理性的思考,此即“涤除玄览”。要认识事物,还要排除干扰,冷静观察。“致虚极,守静笃”,冷眼旁观,安静思考,即“静观与“玄览”相结合。这一认识论在后人关于文艺的论述中得到了应用、发展,此即文论史上的“虚静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