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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洗完锅，解下围裙，老李洗完澡，冲进卧室就立马嚷嚷着叫我关掉空调，随手打开衣橱拉出一条大被子裹在身上，都躺下20多分钟了，整个被子都在一颤颤的，他不停地发抖。
我着急忙慌地扯他被子：“你是不舒服吗，不行，我就给儿子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不，别，给我倒杯热水就行，我可能发烧了。”他支支吾吾地沙哑地说。
我趿拉着拖鞋小跑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下好久还在哆嗦。他本身就有心脏病，我怕他出什么事，连忙去大厅给儿子打了电话。
大概8点半，儿子赶了回来，他一边给给老李量体温，一边问他是不是心脏不舒服，看到体温正常时，儿子掀开被子要拉老李去挂急诊。
老李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不是啥病，就是累的了，今天走了8公里路，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没等他说完，儿子脸色顿时变了，他咆哮起来：“你们是还嫌我不够忙是吗？
”
还真不是，我们就是不想叨扰子女才这样的。
2.
我和老李同岁，今年74了，我们一共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只有大女儿读了初中在老家务农，其他孩子都在城里上班，怎么说呢，虽然不如人家大富大贵的，但是，子女们就能有稳定的工作。
70岁之前，我还能帮忙接送孙子，老李接送外甥女，我们各司其职。把孩子接来后，按照儿媳的菜谱给孩子们做饭，那时累是累些，可是自己有用，有成就感。
岁月不饶人，我71岁那年，心脏病频繁发生，不得不住院，做了造影后，血管堵塞还不至于到放支架的地步，但是，出院后，我身体就大不如从前。
接着就是老李心梗住院，他的很严重，出院后，他也是处处力不从心。最主要的是，子女对我们的限制越来越多。
3.
五个子女每个月都会给我们五千块的零花钱，可是，他们却轮流买菜送来，不让我们去买菜，说超市人多，空气不好，怕有流感。
他们买七八块钱一斤的西蓝花，买二十五一斤的鲈鱼，二十八一斤的大虾，他们说要多吃蔬菜和高蛋白，而我就想吃点肥肉，吃点凉拌豆腐，而老李就想吃点蒸红薯。
睡了一辈子的硬板床，儿子花了六千块给买了席梦思换上，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床太软了，我睡得腰酸背痛。
我和老李想吃些韭菜鸡蛋饺子，我刚摘好韭菜，老李在炒蛋花，女儿来了，她生气地说：“你们身体都不好，费这心思干啥。”说着就用手机帮我们点了外卖，15分钟后，两碗现成的水饺送到了。本来十块钱成本不到的韭菜鸡蛋水饺，女儿花了近五十块买了两碗水饺。关键是这肉水饺还甜不拉几的，真的不符合我们的胃口，老李勉强吃完了，我实在吃不下，借口不饿，吃了三四个。
4.
小区的朋友来找我玩，我热情招待她们，而女儿则说，以后不要往家里带人，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不了解人家啥样，又不像咱们老家农村的邻居，知根知底的，这样不安全。看到女儿耷拉着脸，我心里特别愧疚，觉得自己给女儿惹了麻烦，当朋友再来找我时，不管外面冷还是热，我都会提出来去小区公园里聊天去。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小区的老头老太太都相继回了老家，我每年都会提出，想回老家过次年，而儿子不是说要去旅游就是要陪媳妇回娘家，说着就会给我一万，让我想吃啥吃啥。孩子们小的时候，家里穷，没见过钱，如今，手里拿着一万块，心里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想回老家，家里还有几亩地，可女儿儿子都说，家里医疗条件不好，万一半夜有病有秧的，连医生都没有，可是，一年年憋在这里，我们比病着都难受、煎熬。
老家的大女儿也一再阻止我们回去，说村里人都羡慕我们生活在城里，吃香喝辣，看风景，我和老李苦笑着，看着高耸的楼房，空荡荡的屋子，茫然而无措。
5.
吃着饭，我说这牙都不行了，啥都吃不动，老李说头发白得真快，我们从被限能开始，眼见的一天天老了。
我们知道儿子生气，嫌老李自己擅自出去，跑了那么远的路。
其实，老李在国庆前就想去植物园捡些木瓜，他从中药书上看到，木瓜能给我降糖。他说了好几次了，没到周末，女儿忙着带孩子补习功课，儿子忙着陪媳妇陪孩子，没有人能抽空带老李去植物园。
其实，我们买了智能手机，也想学学网购和扫码付款，可是，女儿儿子都怕我们不会操作被骗了，几千块的智能手机只给我们接电话和打电话的功能。
老李自己去植物园，他不会导航，也不会查车次和站点。他就上了家门口的公交，去的时候遇到的司机没有耐心，三言两语应付，导致他多跑了六里多路。回来时，遇到的司机很好，耐心地帮助他，到站还提醒他下车，并告诉他怎么转车。
总之，一趟出行，老李累得筋疲力尽。看他那样，我没有指责他，而女儿儿子轮番指责他，并让他保证不能一个人擅自出行，看着老李，我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我们不想给子女添麻烦，也不想花他们很多的钱，吃饱穿暖就够了，享受我们无福消受。
子女都很孝顺，肯出钱肯出力，但是，我们还有自理能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只想按我们自己的意愿来生活，按自己的口味吃饭。可是，儿子和女儿就如我们当年说他们那样：“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他们也是说为了我们好，所以，我们心里再不痛快，也没法反驳他们或者不听他们的话。
唉，人老了，到底什么样的养老方式能让子女放心又让老人舒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