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师父的信时,正值暮春。
信上只有一句话:
“十年之约已到,龙门客栈等你。”
十年前,师父离开时说过,他会在十年后的这一天,在龙门客栈告诉我一个惊天的秘密。
可当我风尘仆仆赶到龙门客栈,却发现这里早已荒废。
只有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门口。
“找人?”
老人问。
“是的,找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
“杨青松。”
老人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你就是小七?”
我点头。
“进来吧,”老人说,“你师父留了东西给你。”
跟着老人进入客栈,尘封的记忆突然涌现。
十年前,师父就是在这里教他的徒弟练剑认字。
老人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布包:
“这是你师父七年前留下的。”
“七年前?”我一惊,“他来过?”
“来过。”老人叹息,“那天他负了重伤,说如果十年之约到时他没来,就把这个给你。”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残破的笔记和一块师父的随身玉佩。
笔记的第一页写着:
“徒儿,当你看到这些,为师已不在人世。”
我的手开始颤抖。
继续往下看,内容更令人震惊:
原来师父是朝廷六扇门的密探,一直在追查一个叫“青龙会”的组织。
这个组织表面做丝绸生意,实则贩卖兵器。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暗中豢养死士,意图颠覆朝廷。
笔记中还提到一个惊人的发现:
青龙会的总舵主竟是当朝的礼部尚书。
翻到最后一页,师父写道:
“我已找到证据,准备上呈皇上。但我发现他们已盯上我了。徒儿,为师将证据藏在一个地方,只有你才能找到。”
下面是一首诗:
明月照青松,
影落客栈中。
十年寻一梦,
玉碎见真容。
夜晚,我反复诵读这首诗,不明白其中真意。
我拿起玉佩对着月光观瞧。
可玉佩中什么也没有。
“玉碎见真容……”
难道师父要我将玉佩摔碎?
这可是师父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我犹豫不决。
我一边念着诗,一边在客栈的院子里来回踱步。
当我念到“玉碎”时,突然灵光乍现。
师父虽是一介武士,可有时也爱舞文弄墨。
当年在客栈,他常把井水比作“玉碎”。
“小七你看,水桶打破井面,水花四溅,像不像碎玉珠……”
我用绳子吊着,潜到客栈后院的老井下,在淤泥里摸到了一个用层层油布纸包着的木盒。
回到客房,我在灯下打开了盒子。
盒中是一摞书信。
全是礼部尚书与各地死士的往来密函。
我震惊不已,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几道黑影悄然映现在窗纸上。
门被打开。
十几个带刀的黑衣人站在门外的院子中。
“找到了吗?”为首之人阴冷地说,“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你们是谁?”
“青龙会的人。”那人冷笑,“你师父临死前也是这样问的。”
“是你们杀了我师父?”
“不,是我杀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然转身,看到客栈的老人手持长剑,正冷冷地注视着我。
“你……”
“我是青龙会的护法。”老人说,“七年前就是我杀的你师父。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来取证据。”
“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只有你才能解开玉佩的秘密。”老人狞笑,“现在,该你上路了。”
十几把剑同时向我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扔出一张符纸。
浸过火药的符纸在月光下炸开,化作耀眼的光芒。
“符术?”老人惊呼,“你是……”
“没错。”我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是六扇门的总捕头。”
数十名官兵从四面包围而来。
“你不是杨青松的徒弟!”老人终于明白,“那个小七呢?”
“小七七年前就死了,和他师父死在一起。”我冷冷地说,“他们临死前,把证据传给了我。和你们一样,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等这一天。”
“你……”
“这是一个局。”我说,“从你杀害杨青松的那天起,这个局就开始了。今天,你们都要为他们偿命。”
老人想逃,但一支冷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
那支箭来自客栈的屋顶。
射箭的,是一个精瘦的老人。
“大人,”他对我说,“我终于可以去见我的儿子了。”
他是杨青松的父亲。
为寻找杀儿凶手,这些年他一直在潜伏在客栈附近,就为了等这一天。
月光下,这座破败的客栈见证了一切的终结。
老人在屋顶缓缓站起,手中的弓仍在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您说我演得像吗?真该让我那可怜的儿子看看,他那不成器的爹是如何替青龙会效力二十年的。”
我猛然抬头,却见他手中的弓已经对准了我的胸口。
四周埋伏的官兵纷纷倒地,显然早已中了无色无味的迷香。
地上的老人和青龙会众人也诡异地站了起来。
月光照进他敞开的衣领,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青龙纹身。
那是青龙会护法的标记。
而他胸前挂着的那块玉佩,与杨青松的那块一模一样。
我终于明白,一场延续了二十年的猎局,今夜不是结束。
而是刚刚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