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军医回忆诺门罕4辻政信无谋、胡谋、乱谋外号叫—三谋参谋

大肥肥文史说 2024-08-08 19:08:55

作者:松本草平、华野,李兆晖译

2. 第一次遭遇蒙古兵

川叉方面平静下来以后,卫生队突然接到命令:卫生队夜 间巡逻阵地。

我一听就来气了,卫生队一到了晚上就忙得不可开交,怎 么能叫我们去巡逻阵地?再说巡逻阵地是战斗兵的工作,你们不 去却派我们去,这算怎么回事?越想越有气,我禁不住在心里怒 骂:“胆小鬼!”

可是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怒骂,有命令还得去执行。我只 好冲着卫生队喊了一声:“谁跟我来?”松永上等兵等三个人马 上就站了出来。

卫生队好像总是低人一等,来战场之前的待遇低不说,来 战场之后的待遇还低,发的东西也比步兵的少。步兵总是沾光, 好事都是他们的,擦屁股的事全让我们来干。他们在睡大觉的 时候我们却要消毒、换纱布,甚至要给伤员擦屎擦尿,现在放 着伤员不让管却把我们派出来巡逻,叫什么事?也有点儿太离谱 了吧?我一边走一边琢磨,心里总觉得堵着一口闷气。

可是好好想一想,气也就消了。步兵们在战火硝烟之中已 经打了两天,肉体也好精神也好,都已经是相当疲劳。并且最 要命的是没有水喝,干渴得嗓子冒烟,有的士兵实在是干渴难 忍,抓起汽油就喝,结果中毒而死。为了找水喝,他们曾在夜 晚轮班不停地挖过井,可是一滴水也没有挖出来。在沙丘里挖 井找水岂不是缘木求鱼,愚蠢透顶?结果不管怎么挖、挖多深也 还是沙子,最后只留下一个个大沙坑不了了之。

淡淡的月光透过薄雾映照着大地,连灌木杂草的影子都隐 约可见。我提着一支手枪和三个卫生兵一起走下斜坡,在高地 的周围巡逻起来。因为这是卫生队第一次夜间巡逻,四个人心 里都很紧张,紧紧握住手里的枪小心翼翼地走动着。

刚刚走了不到5分钟,突然前面低矮的草丛中有几个黑影 在动,我们马上就地卧倒,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两三 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敏捷得就像一阵风一样。我发现眼前 不远处有一个坑,起身一跃就跳了进去,马上举枪瞄准。就在 这一刹那间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坑里热乎乎的。“有人在这儿待过!”心头猛然一惊,双腿一软差一点跌倒在地。

日军的观测 哨。处于较低地势 的日军只能用汽油 桶垒起高台监视对 方,虽绑上树枝加 以伪装,但在一望 无际的草原上.孤 零零地突兀着这么 一个怪物.必然成 为苏军首先打击的 目标。

几个黑影又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猫着腰正一溜烟儿往前窜去,我刚要扣扳机就听“啪”的一声枪响, 一个黑影倒了下去。这一枪是久经沙场的上等兵松永打的。好像一枪击中要害,黑影倒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蒙古兵,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手里还紧紧握着颗手榴弹!

卫生兵正要去追击另外几个黑影,我急忙拦住了他们, 一是担心苏蒙军有接应埋伏,二是因为我们还有巡逻任务在身。

薄雾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中天上,好一个月光的世界。周围已经看不到苏蒙军的影子了,只有荒野上的昆虫还在叫个不停。

5月的夜风一吹,被露水打湿的肌肤还是感到有些寒冷。

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刚才的一幕又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 出现了。几个蒙古兵好像早就隐蔽在这儿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 动,当发现有人朝这个方向走过来时,他们可能以为是被发现 了,所以才急忙开始往回逃的吧?要不然坑里是不会那么热乎 的 。

又一想,这几个蒙古兵大概都是喇嘛僧,不轻易杀生吧,否 则扔上一颗手榴弹,我们这支小小的巡逻队恐怕早就被炸飞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那个被打死的蒙古兵太可怜了、太不幸了。

世上少见的这场巡逻闹剧结束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战壕 里,刚想坐下来喘口气,不知为什么一下想起了傍晚那场激战, 不由得又朝川叉方向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我突然发现在前 方大约300米的地方,月光下出现了一个“幽鬼”,正东倒西歪、 连滚带爬地朝这个方向奔来!

“怎么回事?”我吃了一惊,急忙抓 起枪,朝那个“幽鬼”奔去。

等赶到时,“幽鬼”已经被周围的士兵们搀扶起来,只见他 满身满脸都是血,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山县联 队长的面前,他忽然推开搀扶的人,立正敬礼:“本军曹奉命前往第二线后送途中,遭敌军坦克袭击,除我一人之外全员战死。 为了汇报,本军曹现赶回来归队。天皇陛下万岁!”高呼一声之 后,就像演电影一样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可是他真的 死了,因为我给他检查了一下,心跳没了、呼吸没了、瞳孔也 散大了。这个“幽鬼”看来是东搜索队的部下,并且看样子他 大概还不知道搜索队已经全军覆没了,错把山县部队当成搜索 队了。

5月30日,早上3点来钟,睡梦中忽然觉得喉咙里好像插 进了一根竹棒一样难受, 一下子憋醒了。嘴里、喉咙里、食道 里、气管里都是沙子,怪不得喘不过气来呢。

一阵折腾之后,再也睡不着了,就一个人爬出战壕来透透 气。战壕的四周一棵杂草都没有,沙土已经被炮弹翻了好几遍, 硝烟的气味仍然在阵地上飘荡,沙土的热气直冲鼻子。不过凉 风带着细细的雾珠吹过来,倒使人觉得浑身凉爽。

为了能搞到一点儿露水,我早早就到高地的山口附近,用 饭盒盖开始收集,可是忙活了近一个小时才搞到一小杯露水。

东方刚刚开始发白的时候,我捧着像宝贝一样的露水急忙返回 战壕里,要是被苏蒙军发现可就麻烦了。

蹲在战壕里用这点比血还贵重的露水开始刷牙,只是露水 里沙子太多,刷得牙龈都有点痛起来,想吐出来却又觉得可惜, 含在嘴里简直就像一块血疙瘩一样。刷完牙,我把剩下的宝贵 的露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也不去管它沙子不沙子, 一口气喝 了。这几口水一喝,馋虫一下子逗引上来,想喝水的欲望越来 越强烈,那滋味简直能使人发狂。此时此刻方能理解,为什么 有的士兵要喝汽油。仅仅缺水两三天就这样使人发狂,再这样 下去又会怎么样呢?

天刚一放亮,742高地还笼罩在阴冷的晨雾中时,苏军的 大炮就吼叫起来,先是一两发,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万炮齐鸣。 苏军向东侧的主力部队方向打榴弹炮,向西侧的卫生队方向打 榴霰炮,从前后两个斜坡分开来炮击。主力部队的东坡被浓浓 的硝烟覆盖着,阵地上什么也看不见。

卫生队的头顶上榴霰弹 不时“啪”、“啪”像雷击闪电一样,又像是放烟火一样一个个 炸开,硝烟弥漫,遮天蔽日,视线几乎是零。火热的地狱再加 上沙雾硝烟,令人喘不过气来,战地救护工作根本就无法进行 下去。

小的时候曾经读过一本书,书名叫《日本海战记》,书中一 个俄国海军将校写到:

“日本海军的榴霰弹使我们大伤脑筋,因为榴霰弹导致我们无法进行正常的舰上作业,这也是导致俄国 海军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可现在是苏军的榴霰弹在我们的头 上爆炸,导致卫生队无法进行正常的战地救护。真是三十年河 东三十年河西,这下子轮到日本尝尝苦头,“大伤脑筋”了,这 是不是一种轮回报应呢?

苏军在猛烈 炮击,由于补给通 畅、弹药充足,苏 军在炮战中始终处 于上风。

一个多小时后,炮声戛然而止。士兵们都纷纷从章鱼罐战 壕里探出脑袋来,互相小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确认一下对方 是否还活着, 一旦听到回音彼此就高兴好一阵子。

晨风吹走了 硝烟,就像一下子打开了天盖一样,阳光耀眼夺目。放眼向远 方望去,硝烟伴随着晨雾正向远方慢慢飘荡,飘向大草原的尽 头。雄大的呼伦贝尔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静静地沐 浴着清晨的阳光。

没有搜索队的音信,什么音信都没有,越是没有就越使人 害怕,也就越担心742高地会不会也遭到同样的命运。士兵们 由于连日缺水,再加上多日的炮火煎炒,连汗水都干枯了。肉 体上疲惫不堪,精神上更是焦躁不安。

9点多钟,阵地上突然骚动起来,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 站岗的哨兵打盹的时候,被蒙古兵抓了“舌头”。虽然从阵地上 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蒙古兵是把哨兵捆绑起来作盾牌而 撤退的,所以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他们的身影咬牙 切齿。我一下子想起昨天晚上巡逻时遭遇的那几个蒙古兵,这 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来抓“舌头”的。

这个时候山县部队布置在742高地上的士兵,大概只剩下 不到300人,这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兵力。人手越少就越忙,白 天是炮火弹雨,夜里不是站岗就是巡逻,所以根本得不到休息 和睡眠。这边苏军的炮火一停,士兵们一个个就开始打盹,身 心疲惫不说,再加上好几天喝不上水,与其说是在打盹,倒不 如说是由于缺水而引起的轻度昏迷。

炮火一停就轮到卫生队上班了,连个打盹的工夫也没有, 抓紧时间赶紧去给伤员清创、换药。使人惊讶的是,过了两三 天的伤口不用说,就连纱布还渗血的伤口,都已经生了蛆,大 的竟有1厘米长。事后我还惊奇地发现,蛆越多伤口长得越好, 蛆多脓少,肉芽组织长得也快。

这些蛆好像是在清除坏死组织,促进肉芽组织的生长,促 进伤口早日愈合一样。心想这可是一个重要发现,是一个值得好好研究的重大课题。可是战争让这一切都成了幻想,命若悬丝的情况下哪还顾得上什么医学研究。

后来才听说,第一 次世界大战之后,德国早就开始在研究这个问题了。

日军在诺门罕 前线的侦察机。

3.辻政信从天而降

下午2点左右,一架美式CESSN A小型侦察机突然飞来,降落在742高地上的一块盆地上。整个阵地顿时处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有的士兵甚至举枪开始瞄准起来。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从飞机上走下来的竟然是本次作战的设计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关东军司令部作战“大参谋”辻政信少佐!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有一点儿笑容。

大家都对他的大胆举动感到惊讶, 一些人甚至发出了敬佩的赞叹。而更多的则是目瞪口呆,也有像我一样对他的无谋而感到愤慨的。是惊讶的原因呢,还是愤慨的原因呢,反正大家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谁也没有给他打敬礼。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军人世界,而且是在自己管辖的部队面前,司令部的“大参谋”居然得不到士兵们的敬礼,这简直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一身士兵打扮、脚上只穿了一双布鞋的“大参谋”,大概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满不在乎地朝联队部走去。

士兵们三三两两跟在后面,卫生队的一些人也跟着去了,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里都闪着好奇的目光。

我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参谋实在不感兴趣,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战况都到了这么一种地步了,也甭指望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所以也就不去关心什么了。再说我从心眼里就讨厌这个蛮横无理的“辻大宪兵”。

我还是老样子,忙着去给伤员换药、治疗。

不大会儿工夫一些卫生兵就回来了,他们不解地问:“军医,这个参谋怎么这么凶呀?他一见到山县联队长就破口大骂起来,并且是当着我们这些士兵的面骂的呀。”

辻政信说:“全是因为你的笨拙用兵,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是因为你见死不救,搜索队才全军覆没的东八百藏不是你的同学吗?你的友情都到哪里去了?今天晚上你给我去收尸,你要是不去,那么本官亲自去!”

当时山县的军衔是大佐,辻政信的军衔才是一个少佐,但是就是这个少佐竟像痛斥自己的部下一样,把个山县大佐骂了个狗血喷头,并且是在山县部队士兵的面前骂的,气得士兵们个个咬牙切齿,但是又毫无办法。

由于辻政信的无谋、胡谋、乱谋,所以士兵们就送他一个外号叫“三谋参谋”,这也说明了在一线士兵们的心目中,对他是如何的不满和不信任。不管日本士兵对所谓的“皇国”如何忠诚,对“皇军”的军规又是如何顺从,但是对这样的“三谋参谋”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可思议的是,辻政信“三谋”大大地发泄了一通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飞机着陆之后不久就飞走了,原先估计他是不会乘飞机走的,也就是说他人可能还在742高地上,奇怪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战火纷飞,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人之事呢,尤其是像辻政信“三谋”这种人。

多少年之后我才搞明白,当时的估计是错误的。东搜索队 的一个幸存者, 一个叫田端的人,在回忆38年前被救经过时所 写如下:

“当时我的腹部被弹片贯穿,右胳膊被手榴弹炸伤,已经快 不行了,可是我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向东,向自己部队的方向一 点一点爬去。终于我发现了地上的车轱辘印,是敌军的也好、是 友军的也好,反正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靠运气吧,于是我就 躺倒在路边上。正好有一辆卡车从这儿路过,我就喊叫起来,结 果我被救上车,上了车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才知道是被友军救了,躺在一个帐篷里。正巧搜 索队的池田军医也在,他说正好辻政信参谋的飞机在这儿,你就坐飞机走吧。结果我和另一个人一起被送到了后方。”

田端当时的军衔是伍长,他在拣起一个苏军投掷过来的手 榴弹,准备往回投的一刹那间手榴弹爆炸受伤。

从他写的这一段来看,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帐篷就是山县部 队的联队部,飞机就是辻政信的侦察机。飞机飞回时机上的另 一个人,很可能就是辻政信“三谋”了。

要是这是事实的话,那 么辻政信参谋乘坐飞机而来,把山县大佐臭骂了一通,下了一 道夜间收尸的命令之后,自己竟拍拍屁股“飞”走了。

辻政信其人

日本少壮派“小樱会”成员,同时也是“东亚联盟”的骨干分子,“八纮一宇”.“皇道主义”的忠实信徒,他曾经为日本军队完成了很多艰险的作战使命,在日本 旧陆军军官眼中,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军人,因此他成了许多日本法西斯青年军官崇拜的偶像。

辻政信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此人工于心计,在军校时总善于独出心裁 表现自我,在夜间集合行军时,别人总是尽量减少辎重,而辻政信却带上全部家 当,还特意在铺盖里塞上几块砖头,后被教官发现,成为“学生的榜样”.

1932年“一·二八”上海事变时,辻政信是第9师团的一名中队长,在上海郊 区大场镇一役中受伤,因“重伤不下火线,并指挥连队有方”受到师团长植田谦 吉的表扬和信赖。

1936年植田谦吉升任关东军司令官时,将辻政信一并带到了关东军,辻政信 此时已升为少佐,担任关东军作战参谋的要职。

在诺门罕战争中辻政信可谓战争 的积极鼓动者和参与者,整个战争期间他始终待在诺门罕战区指挥部,甚至还随 机参加了轰炸塔木斯克机场的行动。

诺门罕战争失败后,调任中国派遣军继续服 役。用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的话来说:“辻政信体力旺盛、精力充沛.言有说服 力,动有实行力.是个杰出的人才。”

可参加过诺门罕战争的日军下层官兵却不这么看,他们认为正是由于辻政信好大喜功,盲目制定《满苏国境纠纷处理纲要》才诱发此次战争,使1.8万名日军葬身异国他乡。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辻政信又策划制定了“马来奇袭作战”计划,1942年2月8日, 一举攻下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桥头堡新加坡,令8.5万名英军投降。

后来,辻政信下令在新加坡屠杀了4万名华侨(新加坡中学教科书记载),并在缅甸战场粮食短缺之时,让部下生吃英国战俘的人肉(日军片仓源少将战后证实了此事).连号称“马来之虎”的日本第25军军长山下奉文中将都对辻政信这些行为感到惊讶,认为:“过之人欲望强烈,奸诈狡猾是个善于耍小才的人,非国家有用之大才。”

瓜达尔卡纳尔之战时,辻政信也是主要策划者之一.日本战史认为辻政信应为 此役2万多名日军的死负责.(诺门罕和瓜岛之战可谓日本陆军史上败得最惨的两 仗,竟都出自于辻政信一人之手.真可谓“大手笔。)

日本战败后.辻政信得知其被列为战犯而受通缉时.忙化名“青木宪信~,装成 一名日本和尚在泰国和中国躲了三年,并以军事顾问的名义悄悄帮助蒋介石打内 战 .

1950年战犯解除通缉后.辻政信返回国内,竟于两年后当选为日本国会议员。

1961年.辻政信以“对东南亚进行实态调查”为由(一说是为挖掘日军在战争 中隐蔽起来的黄金)去了东南亚,不久在老挝被老挝人民解放军抓获.以“间谍罪” 被枪毙.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

关东军作战参谋辻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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