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家忠
在驻越大使的岗位上
中共代表团出席越共八大
1991年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两党、两国关系中经历了不少重大事件。1996年6月李鹏总理率团出席越共八大便是其中的一件。
越方的期待和邀请
我作为中国第12任驻越大使，于1995年12月25日抵达河内赴任。
1996年1月23日，即我到任后的第28天，越共总书记杜梅在会见我时谈到，越共将于当年6月召开八大，这是在当前国际形势下和重要的历史转折关头召开的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大会；越南党期待中国党派高级代表团与会。
还说，这不仅是对越共的巨大支持，同时也是对世界革命和国际共运的有力推动。3月1日，越南驻华大使邓严衡再次对唐家璇副外长说，越南正期待着中共派高级代表团出席越共八大。
1996年1月23日，即我到任不满一个月，越共中央总书记杜梅（右3）便在越共中央会客厅接受我前往拜会。右2为越共中央对外部常务副部长范文章。
5月10日，越共中央对外部副部长阮文山约见我，递交了越共中央邀请中共派团出席越共八大的信件。
邀请信说，越共中央定于1996年6月28日至30日在河内召开越共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本次大会的任务是：
回顾越共七大决议执行情况，总结10年革新事业，提出实现工业化、现代化的方向和目标，补充和修改党章。
大会日程包括：
（一）讨论通过政治报告、1996—2000年越南社会经济发展方向和任务计划的报告、修改党章报告、新党章和大会决议。
（二）选举产生第八届中央委员会。
信中说，越共中央邀请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出席越共八大。代表团正式成员为3人，与会期间的食宿和交通费用由越方招待。希望中方尽快通报代表团名单、抵离河内日期。越共中央将非常高兴地接待中共代表团，相信中共代表团与会将为巩固和加强两党、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做出贡献。
阮文山还说，越方预计邀请40个外国党的代表团与会，因接待条件有限，原则上每个代表团仅限3名正式成员。考虑到越中两党的友好关系，中共代表团可另增加3—5名随行人员。中方代表团除参加大会外，如还有其他访问要求，请尽管提出，越方将尽量予以满足。我感谢阮文山向我递交邀请信，并立即将全部有关内容报告了国内。
国内对组团的规格颇费思考
中央对越共八大和我派团出席越共八大均十分重视。
考虑到1960年越共（当时称越南劳动党）“三大”时，我们是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同志率团出席，后来由于国际共运和中越关系出现问题，对越共“三大”后的几次党代会，中方均未派团出席。
因此，这次派团的规格问题便颇费思考。为此，国内指示使馆要设法了解越共八大后的总书记人选，便于派出相应分量的代表团。
如何摸准这一情况，一时成为使馆，特别是我本人十分艰巨和紧迫的任务。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先后向越方官员、外国使节共18人了解、打听，但说法各异，没有一个较为肯定的信息。那一阵子，我思想上压力很大，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交出一份令国内满意的答卷。
这时新华社河内分社社长凌德全对我说，还是要按邓小平的那句话办事，实事求是。你已经努力了，如为了完成任务而报回不准确的信息，反而会对国内形成干扰。我觉得老凌的话也有道理。
但就在这时，5月31日，国内来了指示，要我分别约见越共中办主任潘演、中央对外部长红河和副外长武宽，当面直接询问越共新任总书记是谁。
看着国内的指示，我能想象出国内是多么急切地等待使馆提供有分量的信息，我必须立即行动。当时潘演不在河内，红河和武宽在6月1日先后应约会见了我，使馆齐建国参赞一同前往。
他们对中方关心越共八大的人事安排表示理解，但都说迄今尚不知道最高领导人的人事安排，要到八大选举后才能决定。武宽还说，他绝不是知道而故意不说，而是确实不知道。还说，此时此刻越方任何人都无法做出肯定的答复。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新任总书记是谁，越南现行的内外路线都不会改变，对华睦邻友好的政策也不会改变，只会进一步加强。
我把红河与武宽所谈的内容报告了国内，但心里明白他们都未能回答国内的关切。
4天后，即6月5日，越共中央对外部常务副部长范文章约见我说，他受杜梅总书记的委托，向江泽民总书记赠送一幅江总书记同杜梅总书记合影的工艺纪念品。
当时我想，6月5日并不是中国或越南的什么重大节日，两国也没有重要代表团互访，越方在这个时候赠送杜梅总书记同江总书记的合影，莫非是对中方的关切作某种暗示？但我的猜想是否准确，没有把握。
我首先表示感谢，并说大使馆一定认真负责地将这份珍贵的礼物运到北京。同时我问，此时此刻向江总书记赠送这份礼物，可否理解为越共八大后杜梅同志仍然是总书记？
范文章谈话历来十分谨慎。他说，除了红河部长6月1日所谈的内容外，他本人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几天后，我在一次招待会上又向范文章问了同一个问题。他说，相信李大使凭借多年的外交工作经验，会得出恰当的结论。
几天后，曾担任过越南政府副总理的越南工商会主席段维诚对我说，据他了解，越共新任总书记仍将是杜梅，并说这个信息98％是准确的。但此时距八大开幕已没有多少时间，他说得越肯定，我越是担心，生怕对国内造成干扰，终未敢报告。
这就是越方送给江泽民总书记的工艺品礼物。
李鹏总理率团出席越共八大
尽管了解不到越共八大后的人事安排，中央仍决定派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鹏率中共代表团出席越共八大，代表团成员还有中联部长李淑铮等三、四人。李鹏总理因国内公务繁忙，需在参加越共八大开幕式、致辞和会见越南领导人后提前回国。经中央同意，增加政治局候补委员温家宝作为代表团首席团员，待李鹏总理回国后，牵头同其他团员一起参加越共八大全过程。
6月12日，中联部将李鹏总理率团出席越共八大事通知了越南驻华大使邓严衡。6月14日上午，邓严衡大使紧急约见中联部副秘书长朱达成说，他昨夜接到越共中央来电，要他立即报告中共中联部，越共中央领导非常欢迎李鹏总理率中共代表团出席越共八大，对中共中央的决定表示衷心感谢并给予高度评价。之后，越南总理潘文凯在见到我时，对中方派出高规格代表团再次表示感谢。
6月27日，李鹏总理率中共代表团抵达河内。越方前往机场迎接的有越共中央委员、农业和农村发展部部长兼越中友协主席阮功丹和越共中央对外部常务副部长范文章以及中国使馆全体外交官。阮功丹部长陪同李鹏总理进城。
为表示高规格接待，越方去机场迎接的官员又临时增加了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部长阮孟琴。同时，政府总理武文杰、中央对外部部长红河和副外长武宽在代表团下榻的政府宾馆迎候。
当天下午，李鹏总理一行同越共总书记杜梅和政府总理武文杰等越南领导人举行会谈。杜梅再次感谢中方派高级代表团出席越共八大，说李鹏总理来到越南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一切；表示越方永远不会忘记中国对越南革命事业的援助；强调两国间的共同点是最根本的，要让两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希望中国帮助越南强大起来。
李鹏称赞越南在革新事业中取得的成就，说越南找到了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指出两国在大政方针方面有不少相同和相似之处，彼此有重要的共同利益，两国应继续友好下去；强调双方应本着平等协商原则，妥善解决两国边界领土问题；表示中方愿尽可能地帮助越南的经济建设。
当晚，杜梅在越共中央会客厅楼上举行小型宴会，欢迎中共代表团。越方出席的还有武文杰、阮孟琴、红河、武宽、范文章和对外部礼宾司司长阮泰云、驻华大使邓严衡。
中方除代表团正式成员外，应邀出席的还有吕聪敏（李总理秘书）、万经常（卫士长）、朱达成（中联部副秘书长）、王毅（外交部亚洲司司长）、杨茂山（中联部礼宾局局长）和我。气氛颇为热烈。
直到杜梅同李鹏总理单独谈话时，才告知说他将继续担任总书记一段时间。
越共八大开幕
28日上午8时20分，李鹏总理在巴亭会堂的休息室会见了越共前任总书记阮文灵和越共元老范文同。由于八大要在9时正式开幕，各国党代表团团长还要提前到场，所以双方没有充分的时间深入交谈。
但阮文灵仍回顾了1990年中越领导人成都会晤以来两党、两国关系的发展，表示越南永远不会忘记中国对越南抗法、抗美战争的巨大援助；希望双方从维护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的大局出发，设法解决存在的分歧。范文同也表示，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同中国的友好合作关系是“今后越南国家和民族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上午9时，李鹏总理随杜梅总书记等越南领导人一起走上大会主席台。登上主席台的还有其他近40个党代表团的团长。越方安排李鹏总理在前排杜梅总书记和黎德英国家主席之间、即中央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中间就座。老挝党主席坎代则被安排坐在杜梅的右边。
大会秘书处负责人、越共中央对外部部长红河在介绍外国党代表团团长和主要成员时，也是首先介绍李鹏和温家宝同志，这时全场长时间热烈鼓掌表示欢迎。上午的日程只有一项，即由杜梅总书记做政治报告。现场准备了英、法、俄和中文同声传译。中方代表团正式成员均在巴亭会堂楼上就座。我虽应邀出席，但是同各国驻越使节坐在一起。
下午2时大会继续进行。第一个发言的是越南计划投资部部长杜国杉，接着是李鹏总理代表中国共产党致辞。这是30多年来中国领导人第一次在越南的党代会上讲话，代表们都全神贯注，想听听李鹏总理究竟会讲些什么。
李总理首先对越共八大的召开表示热烈祝贺，向越共全体党员和越南人民致以崇高的敬意。接着高度评价了越南共产党走过的战斗历程，肯定越共是越南工人阶级的政党，是越南人民革命和建设事业的领导者。
特别强调在风云变幻的国际形势下，越共坚持马列主义、胡志明思想，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方向，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党的建设为关键，有效地维护了国家的安定，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逐步改善，对外关系不断扩展，国际地位得到提高。
肯定越共八大是一次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大会，相信越南人民遵照八大确定的方针，一定会把一个更加稳定和繁荣的社会主义越南带入21世纪。
李总理还回顾了中越两党、两国的传统友好关系，表示坚信“通过共同努力，建立在独立自主、完全平等、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内部事务原则基础上的中越两党友好关系，建立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的中越两国友好关系，必将得到进一步的巩固和发展。”
短短几分钟内，全场5次长时间热烈鼓掌。李总理致辞后，大会执行主席武文杰主动走上前来同他握手，杜梅总书记更是前来同他拥抱。李总理离开会场时，杜梅、黎德英、武文杰及红河离开主席台，一起将他送出巴亭会堂。
之后大会主席武文杰宣布：“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中共代表团团长李鹏同志因公务繁忙，不得不先期回国，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书记处书记温家宝同志担任代理团长”。温家宝同志仍然被安排坐在李总理的位置上。
李总理的讲话在会场内外引起了热烈反响。河内市委书记黎春松说，八大代表们对李鹏同志的讲话一致称赞，大家很受感动和鼓舞。邓严衡大使说，这是一篇很精彩的讲话，必将对推动越中两党、两国关系产生积极影响。老挝外长宋沙瓦说，李鹏同志的讲话对当前世界社会主义事业和国际形势及前景做了简明深刻的分析，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和建设性。
李鹏总理回国后，温家宝同志领导代表团，继续以饱满的热情，认真参加大会有关议程，并接受了越南党报《人民报》的采访，圆满完成了中央交付的任务。
原来国内通知说，温家宝同志将为使馆人员、中国留学生和中资公司代表做一次关于国内形势的报告。但代表团抵达河内后，温家宝表示鉴于李鹏总理已到使馆同大家见了面，并做了讲话，他便不再做报告了。但在使馆强烈要求下，温家宝同志还是抽空到使馆做了一个关于国内经济形势的报告。他讲话没有稿子，却引用了上百个数字，给在场同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越共八大期间，温家宝同志为大使馆工作人员、中国留学生和中资公司代表作报告。
中国医疗组参与救治越南国家主席
越方提出派中国医疗组请求
1996年12月7日（星期六）上午，越共中央对外部给中国大使馆打电话说，阮文山部长将于当天下午3时紧急约见中国大使。下午，我和大使馆随员张向斌准时到达对外部。
走进会客厅，阮文山部长连忙起身迎上前来，站在他身旁的还有越南卫生部部长杜原芳。阮文山部长说，今天请大使来，是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11月7日，黎德英主席在家洗澡时，高血压病紧急发作，血压升至225/110毫米汞柱，当即被送到河内108军医院。经抢救，病情虽有所缓解，但一个月来始终处于嗜睡状态，四肢部分瘫痪，吞咽困难，需用鼻饲进食。越南医疗专家认为，随时都有出现突发性病变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越南卫生部和中央保健委员会经反复研究，一致认为应请求中国医疗专家来越南协助治疗，除此无更好的办法，并就此向中央政治局做了报告。12月7日上午，杜梅总书记批示同意了这个意见。
阮文山请我将这些情况报告国内，建议中共中央本着同志加兄弟的情谊，派脑神经、脑病变、脑血管专家前往越南参与治疗，时间越快越好。至于派西医还是中医，以及派多少人，均听从中方决定。
阮文山还说，黎德英主席的详细病历将在当晚前送到中国大使馆。我表示，将立即把阮文山所谈内容报告国内，一有消息会马上向越方通报。回馆后，我立即把阮文山所谈的内容报告了国内。
中央对越方的请求迅速做出回应。12月10日，即越方提出请求的第三天，我便遵照国内指示，紧急约见越共中央对外部阮文山部长，向越方通报说：中共中央对黎德英主席的病情十分关切，衷心希望他早日康复。
中共中央认真研究了越方的建议，决定立即派四人医疗小组赴越，协助对黎德英主席的治疗。医疗小组定于12日乘中国南方航空公司CZ361航班飞抵河内。
医疗小组组长为北京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王新德。成员有协和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李舜伟、北京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刘焕民和北京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米逸颖。
另外，还将派中联部亚二局一秘李军作为医疗小组专职翻译。阮文山部长听后激动不已，表示越方一定同大使馆密切配合，做好医疗小组的接待工作。
事后我得知，国内在星期日，即接到大使馆电报的第二天下午就已组成了医疗组，可见行动之快。
12日晚，医疗小组准时抵达河内内排国际机场。越共中央对外部常务副部长范文章、108军医院副院长阮金女孝大校和我一起到机场迎接。阮文山部长和108军医院院长武鹏庭大校在医疗小组下榻的国防部宾馆迎候。
阮文山部长对中方迅速派出医疗小组一再表示感谢。双方商定，本着只争朝夕的精神，第二天上午8时便去108军医院，对黎德英主席的病情进行会诊。
越方还表示，关于中国医疗组来越事，需对外保密。中国大使馆除我和政务参赞高德可外，其他同志均不知道此事。医疗组的翻译李军同志的爱人周成玉是大使馆的二秘，在很长时间内也不知道她的丈夫已到了河内。
13日上午8时，我陪同医疗小组准时到达108军医院会议室，听取越南医生对黎主席病情的介绍。越方在场的有国家副主席阮氏萍、卫生部长杜原芳、中央保健委员会专门委员会主席阮世庆中将、108军医院院长武鹏庭和其他专家、教授共18人。王新德教授曾参加过为胡志明主席看病的医疗组，早就认识阮世庆中将，两位老朋友见面时，热烈拥抱。
杜原芳部长起立致辞说，中国党和政府派出医疗专家前来为黎德英主席治病，充分体现了中国党和政府对越中关系的高度重视和对越南党与政府的高度信赖。此举进一步巩固了两党两国的传统友谊。相信凭借中国的先进医学和两国医疗专家的通力合作，黎德英主席的病情会逐渐好转起来。
武鹏庭院长说，越共中央政治局指示越方有关部门和医疗专家要绝对信赖中国专家，要为中国专家创造一切条件，与中国专家通力合作；要尊重中国专家的意见，治疗方面要以中国专家为主；技术问题出现双方意见不一时，要按中国专家的意见办，由中国专家最后决定。越南专家要趁此机会好好向中国专家学习。
接着，越方专家详细介绍了黎主席的病情，之后双方专家到病房查看病人，我也跟了进去。
鉴于黎主席的身份，医院专门腾出整个一层楼作为他的病房，供医护人员使用。走进病房，只见黎主席昏睡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鼻饲管，眼睛紧闭，四肢不能动弹。中国专家用大头针试看他四肢有无痛感，均无反应。翻开眼皮，眼球也不能转动。
武院长说：“中国医疗专家给主席看病来了。”黎主席照样毫无反应。我国几位专家逐一为黎主席作了详细检查后，便退出病房。
接着，双方专家共同会诊，商量下一步如何开展治疗工作。中国专家诊断黎主席患的是蛛网膜下腔出血、脑溢血和高血压病，认为目前病情相当严重，而且不排除再度脑出血的可能性；一旦再度出血，情况将更加危险。越南专家同意中国专家的诊断和对病情的预测分析。
在谈到今后工作计划时，王新德教授让我发言。由于现场无法同中方专家商量，我只好谈谈个人的想法，心想讲错了由我个人负责就是了。
我首先肯定一个多月来越南专家为救治黎德英主席所做的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我说，中共中央派中国医疗小组来越南的唯一任务，就是协助越南专家为黎德英主席治病。中国专家将全力以赴，同越南专家密切合作，毫无保留地提出意见和建议。
但治疗上仍应以越南专家为主。中国专家的建议只有在获得越南专家同意后才能付诸实施。中国专家开出的药方，只有在越南专家签字后才能给病人服用。中国专家绝不做任何越南专家尚未同意的事情。
我还说，至于医疗小组在河内工作多长时间，国内未作明确规定，将视黎德英主席病情的变化再议。
武院长和在场的越南官员、专家对我的意见未表示异议。双方商定，将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两国专家每天上午8时到病房为黎主席查体并进行会诊，研究治疗方案。其余时间，中国专家虽住在宾馆，但随叫随到。我专家还表示，医疗小组从北京带来了一些药品，包括西药和中药，都将无偿提供给治疗使用。
黎主席的夫人也在现场，却一言不发，可以看出她内心的焦虑。
12月15日，越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黎可漂（1997年12月至2001年4月任越共中央总书记）会见和宴请医疗小组，我也应邀出席。
黎可漂说，黎德英主席患病后，越南医疗专家及时进行了抢救。但由于病情严重，越南领导人也没有把握。经政治局研究，决定请求中国党派医疗专家来越为黎主席治病。
江泽民总书记、李鹏总理对此非常重视，立即满足了越方的要求，越共中央政治局全体同志为此十分感动，这是越中两党、两国团结和友好合作的体现。中国医疗专家还特别带来了名贵中药安宫牛黄丸，越方表示衷心感谢。越南领导人相信，有中国现代医术和传统医术的丰富经验，有中国专家和越南专家的密切合作，黎德英主席一定能早日康复。
但席间谈到治疗前景时，黎可漂只询问黎主席能否再坐起来，流露出他本人对黎主席能否完全康复并无多少信心。
双方密切配合疗效明显
使馆把医疗小组抵达越南后的工作情况和我在双方专家会诊时所谈的意见及时报告了国内。国内答复同意我们商定的“工作方针”，并做了一些具体指示。我立即请医疗小组的专家到大使馆，向他们传达了国内的指示精神，并研究具体如何开展工作。
大家一致认为：
（一）越南专家确实已尽了最大努力。现在越方专家同意我方诊断意见，表明双方的看法已经一致，这是搞好合作和争取最佳疗效的前提。
（二）越方专家对我方专家确实非常尊重。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言谈举止上更要特别注意尊重越南专家。
（三）108军医院设备较差，对病人的护理欠周到细致，消毒不够严格，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疗效。我们将随时提醒，提出改进建议，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四）医疗小组是由中央派出的，要随时向国内请示汇报，以及时得到国内的指示。如前方需要补充什么药品，大使馆将及时通报中联部，中联部将指定专人到北京医院领取，密封包好后交每星期一、四的民航班机带到河内，大使馆再派专人前往领取。
应该说，医疗小组对黎主席病情的严重程度是有充分认识的，因此开始时对治疗前景的估计也十分谨慎。但由于诊断准确，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措施得当，在不长时间内黎主席的病情竟奇迹般地明显好转。
10天后，黎主席的蛛网膜下腔出血已大部吸收，肢体已能动弹，双手可抬至头部，左腿可抬至膝部，并开始说话。语句虽不清晰，但越方官员说可听懂30％左右。
24日，医疗小组为黎主席查体时，我也在场，他已能叫出我的名字。只是仍须维持鼻饲，不能直接进食。
在治疗过程中，越方未再提及以谁为主的问题。每次会诊双方均各抒己见。对治疗方案，中国专家每次均以建议方式提出，同越方专家商量。但越方专家十分尊重中国专家的意见，双方配合密切，关系颇为融洽。特别是黎主席病情明显好转后，越方专家对中国专家更加敬重。
国内对医疗小组的工作也表示满意。12月31日，中联部特意给大使馆发来电报说，半个月来，医疗小组遵照中央指示，以高度责任感和精湛的医术，辛勤工作，克服困难，同越方专家密切配合，终于使黎主席病情好转、稳定。国内向医疗小组表示亲切慰问和衷心感谢，并祝大家新年快乐。
12月31日，我带着鲜花到医院向黎主席祝贺新年，祝他早日康复。黎主席让医务人员扶他坐起，双手接过鲜花，并握着我的手说，他的健康恢复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越中医疗专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当然其中也有他个人的一份努力。黎主席特别让我转达他对江总书记和李总理的衷心感谢和亲切问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