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母亲强迫整容的女孩,精心设计了一场谋杀

虹虹评情感 2023-09-22 00:11:13

谋杀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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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的变故,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磨难。

而在这变故之中,

亲情也会发生变化,甚至变质。

文中的母亲,

因为家庭变故而产生的畸形感情,

最终酿成了怎样的惨剧?

一起去文中看看吧…

我叫戴茜,这个名字是我妈取的。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叫林长青,有点男性化的名字,我想他一定是希望我像男孩一样顽强、隐忍。

很可惜,我最喜欢的名字却是我自己取的——死者。

“对父母来说,我是女儿,他们可以掌控我的一切。对我来说,我是我自己,我同他们一样偏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三十而立”我的理解是,在三十岁,就应该要站起来了。

2018年6月15日下午1点30分,在近40摄氏度高温酷热难耐的杭州萧山分局,大家的两只眼皮正在打架。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吵醒了众人,离电话最近的张可不情不愿接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的声音。

张可立马紧张起来,记录着案情。

李正峰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拿起车钥匙叫上另一个警官就往外走。果然,张可接完电话就说:“头儿,花园小区27幢14楼1403发生命案,报案的是死者母亲。”

李正峰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看到报案人画着淡妆,面容略显憔悴,但,这个时候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她还有心思化妆?

李正峰打量了我妈一眼。

三个警官走进来,张可穿着一身警服同我妈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安慰着我妈一边记录着什么,而李正峰则直接走进我的房间。

他看见桌子上、地上、角落里到处都是打翻的化妆品,地上跟床上有几处大片干涸的血迹,一把椅子斜倒在浴室门前。看着杂乱的房间,他眉头紧锁。

这天实在太热了,汗滴从他黢黑的额头顺着花白的鬓角流向一样黢黑还有好几层褶皱粗糙的脖子,他身上那件看上去穿了很久的蓝色条纹T后背已经湿透了。

如果我房间的温度还是20度,他肯定待两分钟就会觉得冷了,但是我妈回来后把温度调到了28度。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是永恒不变,让你无从反驳的,除了血脉里流淌的父母的血液,就是我们家28摄氏度的空调了。

我妈喜欢看养生节目,于是,专家的建议就是她的信仰,而这份信仰仅次于相信我能通过整容剪断与林永福的关联,消退身上林永福的影子。

我想这个精明的女人其实很傻、很肤浅,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肉眼可见的,她只能想到整容。对于我骨子里遗传的林永福的基因,血脉里流淌的林永福的血液,她束手无策。

我穿着一条白色的无袖裙子,坐在衣柜里,两只手安静自然地垂在两侧,血染红了裙子,被血染红的裙子,非常漂亮。

此刻的我就像一件艺术品,虽然只是一具尸体,却仿佛野性难驯。

李正峰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大大的川字十分明显,从看见浴缸里被血染红的水,到血一滴滴沿着浴室一路滴到床,再到衣柜,再看到我坐在衣柜里仰着头正安静地看着他,我感觉他额头的皱纹能夹死一只大黄峰。

他蹲下身,直视着我,为了让他找到我的死因,我给他留下的第一条线索,便是我脖子上深红色的勒痕。

这条痕迹很细,由于死后血液凝固颜色变得深了些,所以看起来稍微粗了点。他应该可以看到漂浮在浴缸里的耳机线,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我脖子上暗红色的勒痕就是它的杰作。

李正峰盯着我看了会儿,又起身到浴室,浴缸里一条白色的耳机线断成了好几截漂浮在血红的水上,浴缸边清晰可见四五个挣扎的血手印,血迹的深浅影射着死者挣扎的力度和当时内心的惶恐无力。

任谁看到这个场面,一定能在大脑中浮现出一幅惨烈的画面。

他看完浴室又走到床边,床上凌乱不堪,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上面血迹斑斑。

其实我不喜欢白色,我甚至极其讨厌白色,但是我妈喜欢白色,我床上铺的、盖的、枕的、浴室里浴巾、毛巾、拖鞋,都是她喜欢的白色。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白色?会不会是因为白色就像一张空白的纸,可以随创造者的想法随意地涂抹?就像现在穿在我身上的这件白裙子,妖艳的红色是我创造的。

李正峰坐在了我妈对面,看着这位泣不成声的戴女士,他没拿出一点点同情来,说话的口气冷硬刻板。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女儿出事的?”

“我……这一个礼拜……不在家,今天刚回来……我打开门的时候一股冷气,屋内特别冷,空调开着,我就以为我女儿今天……今天没去上班……在家里。”

戴女士说这话的时候,平时的霸道劲不见了,眼泪在眼眶打转,神情悲伤落寞。

“然后我敲了半天她的门,没人开……我就推门进去……然后就看见地上都是血,而我女儿茜茜在衣柜里死了……”

“从你到家这期间,你有动过家里的东西吗?”

“没有,对了……我调了空调,刚进门太冷了,空调开到了20度。”

“你怎么记得是20度?”

“我们家的空调一直是28度,从来不会变,太冷我拿起遥控器就先看了下温度。”

“家里有少东西吗?你回来的时候门锁跟以前一样正常锁着?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少,锁也很正常。”

“警官,求求你们,一定抓住害我女儿的凶手,她死得太惨了。”

解剖台上,当法医用剪刀剪开我的衣服,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明显是被大腿内侧的疤痕震惊到了,这些被刀划伤的伤疤有旧的,有新的,有新伤填旧伤的,疤痕之间连距离都一样。

我近三十年的喘息、隐忍、崩溃,近三十年的懦夫行为暴露在了解剖室明亮的灯光下。

“茜茜,是林永福不要你的,你知道吗?”

“自从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他就抛弃了我们两个。他的心比石头还硬,你爸的心比粪坑里的石头还硬。”

我5岁的时候,他们离婚,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五年里,戴女士只要一有机会,总要跟我念叨林永福因为狐狸精而抛弃了我跟她的事,我每次只能安静地听着。

戴女士看着沉默不说话的我,突然就发火了。

“我跟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她突然站起来,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顿时脸火辣辣的疼。

她又要像以前一样,无缘无故地打我了,当时我怕极了。我哭着抱着她的腿求饶,就在我以为她要停止了的时候,戴女士双手拢了下凌乱的卷发,把两只袖子往上卷了卷,紧接着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掴在我脸上,我的胸前已经被鼻血染红,她视而不见,脚还是一下又一下朝我身上踹。

我紧紧地抱住她的腿,哭着喊:“妈,我以后都听你的,呜呜……求你别打了呜呜……呜呜……我以后都听你的。”

成年人的内心世界,你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你怎么样,沉默就是无视他们,说话就是反抗他们,她们太容易被激怒。她们心中好像潜伏着一只恶魔,随时能张开獠牙,露出十分恐怖的面相,她们的行为不计后果,毫无理智只为发泄而发泄。

挨打后,我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又听见她说:“从前有个很可爱的姑娘,谁见了都喜欢,但最喜欢她的是她的妈妈,简直是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一次,妈妈送给小姑娘一顶用丝绒做的小红帽,戴在她的头上正好合适。从此姑娘再也不愿意戴任何别的帽子,于是大家叫她小红帽。”

我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她总是轻声细语的给我讲小红帽的故事。

有好几次,我感觉妈妈回来了,她在讲小红帽的故事,我开心极了,仿佛她打我那才是做梦梦到的。

“茜茜,妈妈给你办了转学手续,你转学吧。”戴女士坐在我的床边,平静地说着。

“可是我明年就升初中了。”

“你不是说都听妈妈的吗?”她声音突然拔高了好几度,眼睛瞪着我,我瞬间感觉全身都疼,知道再多说一句话,将面临再一次毒打。

在我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换了一所学校,一个听话的孩子就应该听从安排。

她希望所有人在我的身上看见她的伟大,她想告诉大家:“看,婚姻失败的我,把女儿培养得多好,婚姻未曾伤害我一分一毫。”

成绩和名次是成年人认知里可以证明孩子优秀最直观的依据,同学们单纯的天性认为我是个哑巴,我有孤僻症,我不合群,没有人同我过说话。

我深知格格不入,也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家最看重的事上,不去想他们打量、怜悯的眼神。

谣言,有时候就是真相。他们离婚的事在新学校传得人尽皆知,人世间的关系是真的很奇怪,他们彼此都有牵连,班上有位同学的妈妈跟戴女士就是同事,不像我,跟谁都没有联系,只有自己,我从来不把自己的事告诉其他人。

林永福的冷漠无情,戴女士的艰辛悲伤,以及我“父亲不要的孩子”的身份,出自我妈之口,出自同学之口。事实也确实如此,离婚争夺抚养权的戏码在我们家并没有上演,他俩离婚上演的是房子归谁,我就归谁,戴女士不能没有房子,没有办法,我归了戴女士,这成了她可以炫耀的功劳。

他们都太真诚,不屑对一个孩子撒谎。

10岁的我,第一次,用削铅笔的刀在腿上划了一刀,那一刀带着恨,以及凌迟所有人的快感。

……

“死者有自残行为。”

“死者胃里有大量的安眠药成分。”

“死者真正死因是腿上大动脉破裂失血过多造成的,现场带回来的耳机线跟死者脖子上的痕迹吻合,但是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对提取准确的DNA,增加了困难。”

“还有死者生前做过无数次整容手术。”法医将尸检后的结论陈述给了李正峰。

李正峰拿着我的尸检报告看了足足五分钟,他从面无表情,到眉头皱紧,再到大惊失色,最后难掩痛心。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估计被我身上的伤震惊了,他带上张可又去了我家。花园小区依旧冷清,这座还没拆迁的小区居住的年轻人很少,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李正峰想在小区内碰见几个居民打听我的信息,大树下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乘凉。

“你说那个姑娘啊,是个孝顺的孩子,死得太可惜了。”拄着拐棍的大爷说。

“三十岁了,还没领个对象回来,平时很少说话,估计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不爱说话,年纪轻轻的可苦了她妈了!”说这话的是隔壁的老奶奶,最喜欢牵线说媒。

这时小区搞卫生的阿姨,看见了聚集在大树底下的众人,一般人看见警察都会躲着,而她却偏偏凑了上来。

“唉,我跟你说,那女孩也不见得是啥好人,你们是不知道,她可整容整了好多次,净糟蹋钱,糟蹋自己了。有一次我跟她妈聊天,她妈抱怨不好管,不听她的话。”

喜欢听闲话的阿姨,总是能说出点旁人不知道的事。

即使现在,我依然佩服我妈,新烫染的头发、淡淡的妆容、豆沙色的口红让她看起来气色很好,就连平时凌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她看到李正峰后,一副十分淡然的姿态。

“凶手有消息了,李警官?”

“我们这次是来了解一些情况。”

“你女儿吃安眠药的事,你知道吗?”

“安眠药,我不知道啊!她干嘛吃安眠药?”

“她有男朋友吗?”

“没有,她没跟我提过,我也没见过。”

“她整容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前前后后,从22岁开始,到现在整了好几次了。”

“你就没劝过她吗?再说她很漂亮了。”

“漂亮是资本,现在整容的那么多,这没什么,只要她喜欢。”

戴女士对待女儿整容这件事,好像并不反对。

李正峰抬头看了我妈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大概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支持女儿整容的妈妈。

他又去我房间每个角落里翻了一遍,在我的床头柜里找到了安眠药,床头柜里面都是安眠药的空瓶子,我从23岁开始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到现在,这些瓶子不算多。他看着塞满床头柜的安眠药瓶,脸上又一次露出了伤痛的表情。

然后他又翻了翻,柜子角落里躺在一本病历本,他刚拿出来,一张整容鉴定报告单掉了出来,李正峰拿着报告单还没开口说话,戴女士又说道:

“整容次数太多,她的脸出现了很多后遗症,我带她去医院看过,这是看后医生给的结果。”

“出现后遗症,你们就没找给她整容的医生?”

“她去找过陈医生,怕我闹事,没有带我去。”

李正峰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立马问道:

“给她整容的医生你认识?”

“我听茜茜说过,我不认识。”

她想表现出毫不知情,极力地压制自己内心的慌乱,然而含糊的说词、闪躲的眼神,略带颤抖的声音以及她紧紧攥住互相摩擦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她不淡定了,她的秘密马上要被人发现了。

李正峰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他意识到在整容这件事上,戴女士绝对隐瞒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付我妈这样的人,是需要点手段的。

从我被判给她,到今天我离开这个世界,在这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听从着她的安排,又费劲心机寻求逃离的出口。

上高中后,一想到我可以去外省上大学,我内心又雀跃又期待,每天我都在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然而戴女士:“大学就在本地上。”

“妈,我想上的学校不在杭州。”

“是浙大不够格?还是传媒满足不了你的兴趣?理工、科技、工业、农业、哪一个不够你选?”

“妈,我……”

我还没说完,她两只眼睛一瞪,我认识这个眼神——发怒的前奏。

“我养你这么多年,就算是一只狗,也该养熟了,也该听话了。你除了跟你那个无耻的爸一样反驳我,跟我对着干,你还会什么?你现在也学会了他的无情无义!?”

桌子上有一个玻璃杯子,她想都没想,就拿起朝我扔了过来。如果反抗将会迎来毒打,那让杯子落在额头才可以更好地避免悲剧的发生。血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我顺从的样子让她洋洋得意。她又一次稳稳地拿捏住了我,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残忍,最后这难以抑制的悲伤一道道地刻在了我的腿上。

隔三差五出现在身上的伤,并没有激起大家了解事情真相的欲望。

一个长期活在自我世界、游离于同学圈子外的人,她的悲伤渴望人懂,又怕人知道,她将自己悄悄地藏了起来。

懦弱的人,无从还击,只有自残。

而眼前这个朝警察说谎的女人,她此刻内心是否矛盾?是否有一丝丝后悔?

警察局里,大家就我的案子,展开了讨论。除了我自己,他们将会是最了解我一生的人。

“戴茜,原名林长青,5岁父亲出轨,父母离婚,离婚后她归母亲抚养,改名戴茜,随母姓。戴茜是个可怜的人,从小母亲不准她跟父亲见面,后来她爸再婚生了孩子,就彻底断了联系,我走访了她同学老师以及同事,大家对她的印象说她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从不参加任何团体活动,也不爱跟人说话,也没有跟谁发生过矛盾。”

“但是她的同学有提及到,以前她只要回家再回学校,身上必有伤。她太孤僻,所以也没有人敢问她伤从何来。而且她大学本来想考外省,最后却报了本市。”

“至于她身上的伤,你们说,会不会存在她母亲从小就虐待她这种情况?”

听到张可这么说,其他警察没说话都看了李正峰一眼,李正峰依旧紧紧皱着眉头。

又一个警官说道:

“我查了给她整容的医院,医院手续并不齐全。给戴茜整容的医生姓陈,跟戴茜妈妈很熟,说是戴茜整容上瘾,哪怕明知不能再整也坚持要整。每次也是她妈联系他给戴茜做手术,基本一年一整,整容频率可以说非常高。”

“如此说来,就整容这个事,戴茜妈说谎了,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张可提出疑问。

李正峰隐约感觉到,案件背后还有更残酷的真相。

他们将案件的关键,锁定在我妈身上,戴女士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带到了警局。

“戴女士,你上次说你不认识给你女儿整容的医生,可陈医生却告诉我们,是你先联系的他,你女儿每次整容你都有陪同,而且所有整容方案是你跟他确定的,你女儿只是按你确认的被接受手术。”

“那是戴茜要求我陪她去的,而且她胆小,我陪着总归也放心些。”

“那你上次为什么说你不认识陈医生?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我还能跟别人联手害自己的女儿吗?你们不去抓真凶,反而怀疑我,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吗?”

面对戴女士突然的转变,李正峰面不改色。

“你女儿身上经常有伤,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哪里有伤?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有人说,你经常打她。”

“不可能,我跟她爸离婚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我怎么会打她?我只有她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李正峰拿出一张我腿上有好几道疤痕的照片,戴女士瞳孔放大,掩着嘴,眼泪如泉水喷薄而出。

“这……怎么回……事?”

“我们还想问你,这些疤痕我们鉴定过,是很小的时候留下的。”

“不可能,不可能……”

李正峰看着很悲痛的戴女士,用极其严肃的口吻问道:“她为什么整容?你为什么逼她整容?”

李正峰怎么会知道,我是被逼迫的呢?他不应该知道的,看来戴女士刚刚的回答并没有打消他心里的疑惑。

戴女士一口否认了这件事,这个骗子,这个时候她还在推脱自己的罪责。

我了解她,她不会澄清事实的,无论谁的审判她都不会接受的,她不会意识到她对我造成的伤害,她只后悔生了我,因为我长得太像林永福了。

“茜茜,你听妈妈话,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不,妈,我不想整容。”

但这样的反驳,只会遭到她的连珠反驳:

“你看你长得跟你爸一模一样,你身上有我一点影子也好。”

“你不喜欢我这张脸,我出去住。”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辛辛苦苦拉扯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跟我顶嘴的吗?”

“我辛辛苦苦拉扯你这么大”——这是不是每个单亲家庭的必杀技?她取胜的武器就是将我埋葬在这最后一层亲情底线。这么弱智,这么苍白的谎言,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我不需要思考,没有反驳的余地,我的希望太渺茫了,我躺在了手术台上。

“动手吧,最好手术失败。”

懦弱的我,手术前祈祷的竟然是手术失败,生命结束。

然而一个双眼皮手术、一个隆鼻手术能有多危险?整容的大门彻底向我打开了,没有回头的路。

“茜茜你看,比以前好看多了。”

“茜茜,你看一点危险都没,垫个下巴更好看。”

“茜茜,你的脸型两边太宽,一点都不像我的。”

“茜茜,我咨询了,脸上打针一点都不痛,可以让你脸型更立体。”

“茜茜……”

“茜茜……”

……

“妈,你安排吧。”

“妈,我听你的。”

……

我就这么愚蠢,为了博得母亲的认可,一次又一次的做着自己不愿意的事。

李正峰还在逼问我妈,他实在太小瞧戴女士了,我跟她反抗近30年,我一点便宜没占到,哪一次不是我先举手投降?

“我希望你端正态度,这几年她经历了什么,你这当妈的比谁都清楚,她长期服用安眠药,你不会不知道。”

“李警官,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吃药的事。”

“跟她爸离婚后,她就特别叛逆,一点也不听我的话。这么多年她就没听过我的话……”

“所以,因为她不听你的话,你就杀了她?”

“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杀她?我没有!”

“三个月前,你女儿脸部整容手术后出现了多种不良反应,你陪她去医院检查,得到的结果是,下巴植入的假体也感染了,因为多次整容,脸部会逐渐肥肿僵硬,眼睛嘴巴也会不受控制抽搐,这才会出现我们看到的那份整容报告,都这样了你还不收手,继续联系了陈医生,逼戴茜再整一次。”

戴女士沉默了几分钟才说:“我没有逼戴茜,都是她自愿的,而且我女儿死的时候,我就不在家。”

“你女儿出现不良反应后,你又找到陈医生,不顾她的生命安危,准备取出假体,重新再植入新的假体,陈医生觉得太危险了,不答应,于是你威胁他,如果不为你女儿做手术,那你就将他整容失败的事捅出去。”

“被你威胁的陈医生最终答应了你,于是你又带戴茜去找陈医生,但是听了陈医生的分析,戴茜不同意再整,你跟戴茜当着陈医生的面吵了起来,陈医生已经全部交代了。”

“就算戴茜不同意,我也没有必要杀她。”戴女士还在嘴硬。

“所以你承认了你一直逼着她整容?”

“我没有逼他,我是为她好,让她变漂亮不好吗?”

……

“茜茜,术后这种情况,我跟陈医生商量过了,有补救办法的。”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从小到大,你逼我转学,逼我不要跟同学同事玩耍,逼我放弃去外省上大学的机会,逼我一次次整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满意。”

“我已经跟陈医生商量好了。我有事这几天不在家,等我回来马上手术。”

不管我怎么改变,戴女士都不满意,我才发觉,我的任何挣扎,她都会漠视,她内心没有悲悯,她的痛苦源自我。而我,安眠药的份量越来越大,我依然彻夜难眠,我挺不了多久了,我想,其实我在5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同母亲之间的分歧,并不来自林永福,不是血脉,也不是基因。

我想到了死,这是我唯一可以脱离戴女士的办法,但是如果只吞了安眠药,谁能了解我的痛苦呢?

于是我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

第一天我将数据线在自己脖子上绕了一圈,呼吸越来越困难,而且我还有点想呕吐,但是我要坚持住,两只手将数据线拉的越来越紧,一定要坚持,直到有像被勒死的痕迹出来,直到数据线断裂。

经过一个晚上,果然痕迹清晰可见。

第二天,我将安眠药的瓶子全部塞在床头柜里,最让我纠结的是整容鉴定报告,我该放在哪里?既不刻意又能让他们感觉到它的重要性,这份整容鉴定报告,不是悲剧的开端,却是探索悲剧的钥匙,我想了好久,最终我把它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里的角落位置,同那些安眠药瓶一起。

第一次我毫无顾忌地表达愤怒,房间里能打翻,能推倒的,尤其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被我推到了地上。

我把空调调到20度,这个行为其实很幼稚,但我宁愿让自己死前不舒服,也要改变戴女士说的空调只能开到28度的规矩。

我的手轻轻触摸着腿上的伤疤,指尖所到之处,冰凉顺滑。

腿是身上我最满意的部分,这些伤疤是我自己的杰作,最后一次,我要给她最完美的一道伤疤,刀在右手被高高地举起,像一只威猛的雄鹰看见自己的猎物一样,朝着腿上大动脉刺去,但凡有一点点犹豫,拔刀的时候血不会像打开闸门的水一样喷涌而出。

这边一滩,那边一滩,我第一次发现,我身体里的血很多,如果要换血,是个大工程,现在这个方法就简单多了。

我又朝着左右胳膊上各划了一刀,左胳膊偏上向外,右胳膊偏下向外,做出跟凶手搏斗过程中被刺伤的样子。浴缸里的水在叫嚣着,转身我就进了浴室,躺了进去,我希望戴女士发现我的时候我躺在浴缸里。

慢慢地,我呼吸开始急促,大脑意识涣散,我想起戴女士,想起林永福……

浴缸里的水红得让人兴奋,我不想待在里面了,我想换个地方,水里太冷了。我费力的想爬起来,在浴缸边抓出几个血手印后,我终于爬出了浴缸,我拖着流血的腿,走到床上。

床很软,但是我讨厌白色,我感觉我快要倒了,必须得再找一个地方。

衣柜是个很好的地方,小红帽的故事我还想再听一遍,耳边似乎听见妈妈说:“从前有个很可爱的姑娘,谁见了都喜欢,但最喜欢她的是她的妈妈,简直是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一次,妈妈送给小姑娘一顶用丝绒做的小红帽,戴在她的头上正好合适。从此姑娘再也不愿意戴任何别的帽子,于是大家叫她小红帽……”

“妈妈,我也要一顶小红帽。”

“好的,妈妈明天就给你买一顶。”

泪水,止不住的泪水,妈妈买给我的小红帽早就不见了。

李正峰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很快识破了我的伎俩。但是我的目的达到了,至少有人知道了我短暂的一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戴女士,你可以回去了,你的嫌疑解除了。”

“你女儿是自杀,她有自残行为,这种行为已经很早了。也许你并不知道,因为你的虐待,她只能将宣泄的出口对准自己。她的死因主要是大腿动脉被她一刀划断,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手臂上的伤也是她自己划的,在你家找到的凶器上只有她的指纹。”

戴女士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她不相信,她瞪大了双眼,泪水顺着她松弛的面颊滚滚而来,她的伤心是真的,她几乎在警察局晕过去。

这一刻,戴女士是否意识到,她的爱,深深地伤害了我?

张可看了看戴女士,她应该是没忍住,直接问:“戴女士,你女儿把自杀造成了谋杀的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真是一个特别会打抱不平的女孩。

……

因为,我的小红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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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可,*正文系“小说家族”独家首发原创小说,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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