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指控是一派胡言!我不仅反对贩毒集团,和他们更没有任何关联!”
2022年5月,在美国纽约出庭受审时,洪都拉斯前总统埃尔南德斯满脸震惊地驳斥了检方的罪名。
尽管检方摆出了埃尔南德斯向美国“贩毒”,即出口可卡因的证据,但是他仍在垂死挣扎,甚至高呼奥巴马、特朗普、拜登等美国总统的名字。
困兽犹斗,这是对其最好的形容。
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早已深深地伤透了洪都拉斯的人民。
作为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国,洪都拉斯美女如云,可是各个吞云吐雾,还不时地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抛媚眼,期望发生性关系来赚取收入。
恍然天堂,实则地狱!
那么,洪都拉斯的“毒品史”究竟是如何书写的呢?当地的性产业又是多么的无奈呢?
(洪都拉斯前总统埃尔南德斯)
一、“疯狂”的毒品:洪都拉斯的“种毒”史
洪都拉斯所在的中美洲地区历史悠久,在被纳入到世界版图之前就已经诞生了先进的文明。
公元16世纪,哥伦布航行万里,抵达南太平洋著名的海湾群岛,随即将其命名为“洪都拉斯”,意为“深渊之都”。
在此后的500年间,哥伦布的命名恍如一个诅咒,生活于洪都拉斯的人民恍若被弃置于深渊,生而无望,经济凋敝。
所谓的“地理大发现”,对于洪都拉斯人民而言,称作“毒品大倾泻”似乎更为合适。
在此后的半个世纪中,中美洲完全陷入到外来者与原住民的激烈对抗以及征服者之间的自相残杀当中。
伴随着血腥的战斗,让人“上头”的毒品成为了除去妓女之外的最好的慰藉。
来自西班牙的殖民者牢牢控制着该殖民地的经济命脉,使之为宗主国的利益服务:
暴力压榨社会底层的廉价劳动力,大量种植鸦片;
以极低的成本带走成产的鸦片供宗主国使用,再将西班牙的制成品高价售回;
还将此地仅有的少量金属矿藏劫掠一空。
当洪都拉斯王国在19世纪宣布独立时,中美洲人只是从西班牙人手中接过了一片种满了鸦片的土地。
暴力与不安,是洪都拉斯挥之不去的梦魇。
然而,独立并不意味着可以自主发展,摆脱殖民统治的中美洲国家依然不得不依附于世界上的霸权国家。
在经历了短暂的联邦时期后,洪都拉斯从中美洲分裂出来,更加无力抵御外部势力的入侵。
英国抢占先机,在中美洲大肆种植鸦片,填补了西班牙殖民者留下的权力真空:
当洪都拉斯对英国在中美洲扩张的企图表示反对时,英国的船舰立刻便以保护商业利益为由在海岸线上严阵以待。
美国紧随其后也加入了争夺,并在20世纪初取代英国势力成为中美洲命运的掌控者:
美国一方面通过种植毒品、合作贸易等方式垄断中美洲的经济,另一方面不断采用军事手段干预洪都拉斯等国的政治事务以维护其利益。
二战后国际环境的改善本应为洪都拉斯的发展提供契机,然而它很快陷入到了冲突的漩涡当中。
洪都拉斯也在美国的操纵下加入到了干涉尼加拉瓜的战争中。
三十年的内战夺走了约30万中美洲人的生命,还有200万人沦为难民。
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经济再遭重创,政治动荡的程度也被极大加深。
(洪都拉斯)
自此,洪都拉斯再也无力抵抗美国的“入侵”,整个国度彻底沦为了美国人的“毒品后花园”。
根据美国在2021年的估计,南美生产的可卡因有93%通过中美洲走廊-墨西哥走廊流入美国。
但这种压倒性优势只是近20年形成的:
20世纪80年代,绝大多数可卡因还是通过加勒比海到达美国佛罗里达南部的。
此后,加勒比国家加强了执法行动。
到1999年,途经中美洲走廊的可卡因上升到54%,2003年达到77%。2015至2018年这种比例仍在进一步扩大。
此外,大量海洛因、大麻等其它毒品也逐渐通过该区域转移到美国。
缉获数据显示,可卡因也在中美洲国家间运转——由于体积大且易于在本地生产,跨国贩运风险高、收益低,故而极其罕见——这表明边境并没有成为中美洲毒品流通的障碍。
(暴力在洪都拉斯蔓延)
加勒比区域负责人就此表示: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美国刻意将中美洲打造成‘毒品天堂’……一方面满足本国的瘾君子,一方面借毒品之手摧残中美洲的年轻人。”
泛滥的毒品已经是势不可挡,难道洪都拉斯人就任由自己被毒品吞没吗?
事实上,洪都拉斯人似乎回天乏术——在2014年,就连洪都拉斯民选的总统,也是“毒品代言人”!
二、“毒品代言人”:贩毒总统的“心酸路”
2014年,胡安·奥兰多·埃尔南德斯走马上任,就任洪都拉斯总统一职,“消灭毒品”、“提振经济”的口号喊得如雷贯耳。
(胡安·奥兰多·埃尔南德斯)
客观地讲,在就任之初,埃尔南德斯也曾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意欲有一番作为。
然而尴尬的是,由于洪都拉斯国家规模狭小,资源禀赋有限,且长期以来在美国的支配下被迫通过大量生产初级产品以迎合其经济利益需要,洪都拉斯的字典里似乎就无“独立经济”这四个字。
对于埃尔南德斯而言,也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洪都拉斯这种单一且落后的经济结构根本无法应对由外部资本引发价格变动的风险:
如洪都拉斯曾经的经济支柱靛蓝被新的原料和技术手段替代,其出口额便大幅下跌;
随着南美国家优质咖啡的竞争力不断上涨,洪都拉斯咖啡的出口份额也不断萎缩。
(混乱的洪都拉斯)
此后,当许多其它拉美国家开始转向内生式发展模式以求扭转在世界市场的不利地位时,洪都拉斯所做的改变仅仅是将“传统出口产品的专业化转向出口多样化,木材、可可和棉花等成为了新的出口产品,但这依然是依附于欧美各国的、以农产品出口主导的经济结构模式”。
眼见洪都拉斯就要揭不开锅了,埃尔南德斯最终决定:祖宗之法不可变,贩毒才是求生之道!
2015年,埃尔南德斯通过没收、兼并以及通过立法手段获得了大量公共土地或村社土地,将这些在他看来无法盈利的土地全部转化为种植“经济作物”所用。
不明就里的洪都拉斯人民还以为埃尔南德斯有何妙计,而实际上,所谓的“经济作物”就是毒品!
一国之总统,竟然走上了贩毒之路!这不禁令人大跌眼镜。
此外,埃尔南德斯兼并了大量的土地,形成了大的咖啡庄园和寡头集团。
这种“大地产制”是被各国政府早就唾弃已久的,然而如今却是在洪都拉斯死灰复燃。
(洪都拉斯)
据美联社报道,在洪都拉斯有16个家族形成的寡头统治集团垄断了国内的财富和权力。他们先与埃尔南德斯交好,然后再一起与外国利益集团结盟,将本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排除在利益分配和权力结构之外。
其带来的另一个消极影响是,这种为追求利益而进行的毒品生产大幅挤压了基本粮食作物的正常生产空间,在人口密集地区造成了粮食短缺,社会底层的农民食不果腹,无米下炊。
如此一来,洪都拉斯人民纷纷扛枪走上街头——“种不出来,还抢不来吗?”
暴力就此成为了洪都拉斯最鲜明的一面旗帜。
在2015年-2018年,洪都拉斯的国内谋杀率(每十万人)高达38.9,始终是世界上凶杀率最高的国家。
在2019年,这一数据甚至高达83.8。
洪都拉斯不仅凶杀率居高不下,凶杀手段也更未残忍,被害者往往遭受酷刑。
考虑到有充分理由相信在这一地区存在大量未向警察报告的案件——谋杀作为故意犯罪,洪都拉斯的社会安全状况很可能更加糟糕。
(洪都拉斯警察)
然而,埃尔南德斯的“罪状”远非如此。
2020年,据法国媒体爆料,洪都拉斯总统埃尔南德斯甚至豢养了大批的帮派,鼓励各派争斗,以筛选出“最优秀的帮派以完成贩毒的重任”。
据核算,洪都拉斯共有550个大小帮派,成员约为60500人。
街头帮派由当地特定领土上的年轻人组成,与所在社区形成压迫性或保护性的关系,是国家中最为暴力的群体。
他们以所谓的“Pandilla”或“Mara”的形式出现在公众关于安全的讨论中,被视为当地犯罪问题的核心,洪都拉斯前安全部长曾指责Mara是该国大部分犯罪的罪魁祸首,并声称60%的谋杀案是由Mara所为。
(埃尔南德斯)
然而,美国安全委员会则是表示:
“这些帮派或许大都受控于洪都拉斯总统埃尔南德斯。”
“部分帮派因与警察部门的腐败分子有联系而受到保护,而街头帮派则首当其冲地受到执法活动的打击。”
在美国作家金斯伯格眼里,洪都拉斯社会就是“一间病室偌大无比”,“上千人在我周围哭泣,这些男男女女全都衰弱疲惫”、“神色木然呆滞”,处于绝望的境地。
如今洪都拉斯的现实图景是这样的颓废与不堪入目:“窄巷,加工厂集中的街道浓烟笼罩”。
徒有其形的“产业之花”却遍地开放,农场孤零凋索,河水熏臭浑浊,连黑夜都是机械般的,了无生趣。
它像一个垃圾桶超载了所有的丑恶与贪婪,像一块肮脏的破布,像一块被核武器摧毁的废墟。
但是,为生计所迫,许多洪都拉斯的妇女被迫在这个“垃圾桶”中迷失自己,用性交易来赚取微薄的酬劳,以填报自己的肚子。
三、猎艳者的天堂:色情业的泛滥
经济上的脆弱意味着洪都拉斯资源基础狭窄,这造成了其依然是西半球最贫穷的国家。
(意欲偷渡的洪都拉斯人)
比贫穷更糟糕的是社会不平等的程度和青年人的失业水平,以上问题构成洪都拉斯的社会脆弱性,这种社会脆弱性反过来作用于色情业:
为性交易提供了时间(没有工作)、正当理由(解决社会不公)和行为动机(满足欲望)。
拉美晴雨表在2018年的民意调查显示,如果将贫穷到富有划分为1-10这十个区间,有24.8%的洪都拉斯认为自己处在1这个最贫穷的区间内,是整个拉美地区这一比例最高的国家。
如果不仅局限于收入问题,而是通过生活质量水平来衡量贫穷问题,参照2019年人类发展指数,洪都拉斯在世界中与纳米比亚这样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和孟加拉国这样的最不发达国家一起位于124-132这个排名区间内。
(洪都拉斯难民)
而对于洪都拉斯的妇女而言,为了生存,出卖身体实在是别无选择的办法。
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沦为“妓女”,洪都拉斯俨然成为了中美洲最大的红灯区——旅游业被洪都拉斯人玩成了色情业。
来自全球各地的男人都会到当地寻欢作乐,以求一夜风流。
凋敝的经济使得越来越多的洪都拉斯妇女主动褪去衣裳,向欧美白人主动示好,百般委曲以求多得到点小费。
实际上,女性出卖身体一方面由于自己就是吸毒者,一方面可能是由于父辈或者丈夫是吸毒者。
她们作为社会最底层、竞争力最薄弱的女性别无出路,最终选择了出卖身体。
她们丧失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权,成为了毒品吸食中,连锁反应下的受害者,她们因为毒品的搅动,一切都变得不安起来,成为了最终的受害者。
(难民)
在洪都拉斯的阿特兰蒂达省,曾有记者将镜头对准了一位卖身的妓女蕾莉娜。
在她招揽生意的小巷内部,聚集的是疲乏的人们、吗啡针、野妓,充斥的是淫浪的话语声、吗啡针和一场接一场的花会。
上述那些难以放到阳光下的桩桩件件的事、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小巷空间里具备了某种合法性。
蕾莉娜渴望着尽快招揽到生意,以换取自己吃穿用度的支出、满足自己毒瘾的诉求,还有养家中游手好闲的丈夫的需要。
她是个吗啡鬼,忍耐着吗啡针眼的阵阵发痒,毒瘾发作的时候她冻得上牙打下牙,紧紧地抱着肩膀,吗啡针眼直发痒,她半闭着眼睛向一个伙伴要烟头,手直抖索,烟头几乎烧了她的手,但是没钱,只能靠拣烟屁股过瘾。
小巷里充斥着倒地的吗啡鬼,抑或是常年的吸食造成了生命的衰微,抑或是本身生活环境的恶劣低下造就了他们生命力的被贬损。
(洪都拉斯女性)
在昏暗的小巷里招揽生意的蕾莉娜被倒地的吗啡鬼绊跌跤,口中一边咒骂着,一边毫不理会地走开,她无暇停留,她要靠卖春养活自己和丈夫。
这些小巷中女性的出路令人担忧,她们的结局何在呢?她们是否会因为毒瘾的发作、因为刺骨的寒冷、因为被丈夫的鞭笞,哪怕就是因为饥饿而走向生命尽头呢?还是能够凭借卖春苟且生存下去呢?
无人知晓。
有人会将一切的原因归结为“洪都拉斯咎由自取”。
然而,所有的中美洲国家都充斥着暴力与色情,这一切的不安都与一种影响息息相关。
“美国”一词似乎可以成为这种外部影响的一种简单概括,它和拉美地区在历史和地缘上形成的深刻联系甚至使他它成为洪都拉斯无法回避的、具有决定性的外部力量。
四、倾颓的洪都拉斯:俯首在美国之前
正如上文中所提及,美国的经济控制和政治干涉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洪都拉斯内生性政治发展态势的形成,美国在洪都拉斯干涉性的存在已经演变成一种政治传统。
(洪都拉斯)
美国至今在洪都拉斯仍有军事基地并派驻士兵,用以培训中美洲国家的军事人员,并在中美洲开展任务,实质上已经成为美国干预中美洲局势的阵地。
同时,美国国内和对外政策的改变也都会对洪都拉斯人民的生活产生巨大影响。
但双方互动的形式不仅局限于此。
洪都拉斯已经且正在向美国输入大量移民。
据统计,有300 以上洪都拉斯的人居住在美国,其中超过210万人属于未授权的非法移民。
如此大规模的移民给美国南部边境造成了巨大压力,美国一度封锁其位于圣地亚哥的入境口岸,并加大巡查力度,2018年从美国遣返回洪都拉斯的人数高达19万。
然而对洪都拉斯而言,比移民数量更加重要的是移民带来的汇款,汇回的金额在过去十年时间内翻了一番,在2018年达到196亿美元。
(难民)
此外,洪都拉斯每年获得美国提供的大量援助。
而接受援助对国家和社会的关系会产生负面影响,甚至使得毒品和色情业愈发猖獗:
首先,洪都拉斯政府在如何使用这些资金方面通常没有决定权,资金的分配不一定符合洪都拉斯的需要:
美国将援助主要投入到了包括缉毒在内的安全领域,以便配合美国开展行动,而忽视洪都拉斯人民最基本的“吃饭问题”;
其次,大量援助资金的流入和使用让洪都拉斯进一步丧失了民众政治参与的愿望,“政府对捐助者负责,而不是对人民负责”——这也解释了为何街上的妓女数量如此之巨大;
最后,美国政府缺乏对援助使用的监管和结果的评估,不仅没有起到真正改变洪都拉斯政治和安全状况的效果,在资金使用的过程中也会滋生腐败。
最近与此相关新闻是2019年洪都拉斯总统的弟弟、议员胡安·安东尼奥·埃尔南德斯被美国联邦法院指控其利用政府关系通过洪都拉斯向美国走私可卡因,并被判处贩毒罪。
洪都拉斯有希望走向独立吗?这似乎是决无可能的。
从地理角度而言,在全球所有小国中,洪都拉斯是距离美国最近的小国。
美国不仅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全球头号军事强国,更是二战后世界秩序的缔造者、国际政治中格局的主导者,因此双方的实力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美国长期以来将拉美地区视为“自家后院”,而地处其南大门的洪都拉斯更是“后院中的后院”,洪都拉斯又能期许什么呢?
结语:
不同于那些在独立后迅速开启工业化和现代化改革的东南亚小国,悠久的殖民历史使得洪都拉斯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洪都拉斯)
西班牙殖民者通过暴力征服将其强行纳入世界经济的商品链中,毒品也在洪都拉斯肆意蔓延。
当美国接手之后,洪都拉斯再次因为其“美国后花园大门”的地位被压制、被阻挠,面临着广泛的贫困与不平等、经济增长缓慢和失业、制度薄弱与腐败、暴力冲突和犯罪等问题,以至于大量人口不愿意留在本国继续生活。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没有承受高昂政治代价的意愿和能力,洪都拉斯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仍将陷在脆弱性循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