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杨香武献杯养心殿 达摩苏传令施绑绳
杨香武是怎样把九龙杯从养心殿中盗出去的呢？实不相 瞒，这并非一人所为.杨香武在房上用硫光移火法画了一个 财神，目的就是为了搅乱文武百官的视线，也料到定有人出 来揭穿，这是用的调虎离山计，御前带刀侍卫夏殿就这样做 了，这叫将计就计。结果引起了达摩苏王的不满，这样一 来，众人之目光必然要集中在达摩苏王身上，假扮小太监的贾 亮，要的就是这一手，他在养心殿中一直盯着那只九龙杯， 正当人们目光转移的时候，他施展手段，飞快地将九龙杯藏于袖中，正当夏殿要挨个搜査时，他大喊一声，手一指说 是杨香武出现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把九龙杯用打暗器的 办法传给了佟华龙，佟华龙又用同样的手法，说杨香武跑了， 手一指转移了人们的视线，把九龙杯传给了杨香武。杨香武 接过九龙杯，借口追赶杨香武腾身上房，找了个避静处脱掉护卫服饰，腾身又回到了养心殿。趁夏殿没在之机，把九龙 杯献与圣上。
杨香武回殿得杯，是想借此机会露一鼻子，让满朝文武 认识认识他，也算惊天动地之事了。没想到他这一露面却吓 坏了几个人。
谁呀?彭朋、施琅、王羲，他们三位没料到杨香武会来 这么一手，这在官场上给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三位的想法 是一样的。心说，杨香武哎，杨香武，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呀？你一没通禀，二没接旨，这叫私自闯宫，倘若惊了圣 驾，休说你小命难保，就是我们这替你说话的人也吃罪不起 呀。
生气的还有几位，谁呀？陶峙、成亲王格济、达摩苏 王。尤其是陶峙，这气生大啦，肚子都快鼓破啦，心说，你 这明明是让我过不去，我掌握着五城兵马和几十万禁军，竟 然阻挡不住一个贼人，他倒可以任意来去，我守的什么城？ 护的什么驾？你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成亲王格济也气得够呛，心说，我是堂堂的内大臣、内阁大学士，既有护驾之 责,又有治国之任，如今贼人未经批准，擅自见驾，倘若圣 上怪罪下来，我岂能吃罪得起？况且为上次盗杯之事和王羲 等人犯了争执，皆因皇上支持他们，使他们占了上风，今天 杨香武若再次得逞，我们岂不一败涂地，他又气又恼，恨不 得一口将杨香武吃掉，可巧他离达摩苏王很近，低声说道： “我说王爷，若是叫这小子耍出去，咱们可就栽啦！ ”这达 摩苏王平日十分自负，在亲王当中他的功夫的确也是第一流 的，常和宫中的八大高手比试比试，那些高手虽高他一筹， 但看在他是王爷的份上，谁也不忍心给他下不来台，这样一 来，更助长了他目空一切的思想。对杨香武入宫盗九龙杯本来 他就不满，今又听亲王格济这么一说，火气顿时上撞，一个 箭步蹿上前去，伸手就抓杨香武，杨香武如若被他抓往，那非得筋断骨折不可。好个杨香武，果然身手不凡，虽然他是俯伏在地，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 慌，就在达摩苏王抓來之时，双膝一叫劲，腾身一丈有余， 在空中折了一个跟头，翻了个个儿，轻轻落在达摩苏王身 后.，仍然是俯伏在地，白玉九龙杯托于掌中，姿势未变。达 摩苏王见杨香武如此，勃然大怒，右脚起处，带有风雷之声. 众人都知道这是达摩苏王使出了脚踢柏木桩的功夫，谁都知 道，达摩苏王人称神力王，碗口粗的柏木桩只要被他踢上便一 折两断，何况人乎！
当年，达摩苏王与北京出了名的瘦马张三曾比过脚上的 功夫，那是放上两条板凳，瘦马张三脚在一条板凳上，头在一 条板凳上，腰际悬空，达摩苏王一脚踢去把瘦马张三踢起了 两丈多高，可瘦马张三在空中轻飘飘地落下仍然是头、 脚放在板凳上，姿势分毫未差。就这样一连踢了二十多次, 都是如此，达摩苏王一气之下，未等瘦马张三妄身子落稳，又 飞起一脚,结果把张三踢折了三根肋骨，调养半年不得痊愈。
今日达摩苏王见一连三脚都没踢中，他忽然想起了当年 踢张三的情景，于是将全身之气运于脚掌，就在杨香武似落 地没落地的当儿，突然飞起一脚，这一脚可是真用出了平 生之力，只见杨香武轻飘飘地在空中折了两折，翻身坠地,姿势依然如故，毫无改变。杨香武这手功夫,不仅殿上的文 武百官暗暗叫好，就是那些侍卫、护卫也都暗暗称奇。
这一来，达摩苏王可就更火了，因为他自恃其强,以为自 己和大象较过力，斗过人熊，打过山豹,有横推八匹马，倒 拉九头牛之力，今日竟然被杨香武在皇上面前来了个不是戏 要的戏耍，焉能不气。
当下他气运丹田，浑身叫劲，施展大擒拿手法，要把杨香武抓住摔死。凭达摩苏王的一身力气，摔死个人不足为奇。不 过，这位王子虽然力大绝伦,却是一勇之夫。几招过后,他便觉 得杨香武不是等闲之辈，单凭力气治不了杨香武，有道是智者 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愚，必有一得，达摩苏王虽然是一勇 之夫，也有个傻心眼，他怕大擒拿手法拿不住他，虚晃了 招，摆出了要踢的样子，只是脚尖一摆，立即又变了招数。 杨香武借力用力向上一纵，恰好碰在达摩苏王的手上，达摩苏 王顺势一抄，抓住了杨香武的左腿，不由一阵哈哈大笑： “好贼子，我看你还向哪里跑！ ”达摩苏王力大无穷，就这 一抓犹如五把钢钩，把杨香武钳了个紧上加紧，杨香武只觉 得疼痛难忍，周身发麻，若在别处，或对别人，他完全可以 解除，可用双掌拍对方的太阳穴，或者来个双风贯耳，破解此招。可今日地点、对手不容许他这样做，一是怕出手不 慎，把达摩苏王致死致残，二是怕惊了圣驾，自己死活是小 事，还要牵连众多弟兄,这样于心不忍。杨香武这一犹豫不要 紧，坐在上座的成亲王格济给达摩苏王做了一个向下捧的姿 势。达摩苏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一顺，來了个霸王 举鼎，然后“嘿唷”一声，将杨香武抛向了大殿的金龙玉 柱，这一甩至少有三四千斤的力气。不仅彭朋、王義、施琅 三人“呀” 了一声，就是贾亮、佟华龙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在 场的文武百官都吓得把眼一闭。心说杨香武完啦，听响吧！ 不变成肉饼也得脑浆迸裂.众人都在闭目听响，半晌过去， 却声息皆无，不但没成肉饼，连杨香武的踪影也不见了.这 一来，养心殿内可就出了奇事，当下谁也不作声，只是四下查看。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擦了又擦，眨了又眨，可 是仍然找不到杨香武的踪影，不但文武官员、护卫、侍卫， 就连康熙帝也感到惊奇。门窗未动，声息皆无，杨香武哪儿 去了呢？工夫一大，人们开始了小声议论，“老兄，我看这 杨香武不是凡间之人，说不定是半仙之体，不然没有这么大的 本领。”“老弟言之有理，这么多的禁军、护卫、侍卫， 加之宫中八大高手都拦不住人家，不是半仙之体也得有隐身 草。” “说的是呢，明明在这殿里，怎么就没了踪影，乃神 人也！” “不错，不错，这种人可得罪不得，九龙杯能偷， 官印也必然能盗，小心为是”人们说什么的都有。
达摩苏王吩咐侍卫严守殿门，在殿内四处搜査。龙案之 下，御座之旁，酒桌底下，屏风后面……凡能藏人的地方， 都搜査了一遍，仍然找不到杨香武的影子。当达摩苏王正要 启奏皇上时，只听杨香武说道：“乞求万岁赦草民之罪，草 民乃是奉旨盗取九龙杯，并非私入皇宫.望万岁开思。”众 人闻声仰面一看，见杨香武正貼在大殿正中的拱顶之上，背 朝上，面朝下，左手仍然平托着那只白玉九龙杯，那杯子虽 然不大，在烛光的映照下，却闪闪发光。
杨香武的轻功可以说是练到了炉火纯靑的境界，不但身 轻如燕，还能借力用力。适才，达摩苏王双臂一甩，若没几 十年的轻功基础那是必死无疑，杨香武却不然，他知道达摩苏王要下毒手，凝全身之气于四肢，借助摔出去的惯性，也 就是人们闭眼的工夫，双腿一搅，双臂一撑,就象变了方向 盘一样，噌地腾上拱顶。
对于杨香武的行为，可谓心情不一，有的人最心悦诚服，可也有的人由自叹不如而惭愧，由惭愧而愤恨，由愤恨 而忌妒，暗暗把铁莲子、透骨钉、铁蒺藜等暗器扣在手中，
只要康熙面上稍露不悦，这些暗器便可随手而发，这不比在地上可以躲闪。佟华龙、贾亮都是夜行人，对这些动作如何看不出来，可又无法阻止。只好把暗器也扣在手中，倘若这 些人敢使用暗器，只好打他们的腕子，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且说，众侍卫正在虎视眈眈之际，忽听康熙皇帝在御座 之上开口道：“杨香武可速来见驾，众卿休得惊吓于他。”
原来：这位康熙皇帝素有爱将之癖，今见杨香武竞然无声无 息地把九龙杯盗去，自己连影子也没看见，今达摩苏王要置 他于死地，他却身贴顶壁，真乃奇人也！心想，将来朕若得 此人，打探各路军情，探听番邦机密，还不是易如反掌，探囊取物。朕要看一看这杨香武何许人也。
这位康熙皇帝难道不怕杨香武行剌于他吗？人们有所不知，这位康熙皇帝可谓文武全才，文的他除了研究经、史、子、集之外，还对农桑、医药、数学等都有研究，他的龙案 上就刻有各种数学公式，可见其勤学好读；在武功上更非寻 常之辈，他善拼剌，善摔交，能舞枪弄剑，一般武士还真不 是他的对手，故而他有恃无恐，加之养心殿内文官武将都扶 保左右，谅也无险，所以,他决定要见一见这位善偷的奇人。
康熙要接见杨香武，殿下惊起一人,谁呀?亲王格济.这格济俯伏奏道：“奴才启奏我主万岁，杨香武乃无职草 民.且又身带凶器，恐于圣上不利，望我主三思。”格济为 什么在这节骨眼上挡横呢？他有他的想法，他知道康熙素有 爱将之癖，倘若杨香武见了康熙，奏对称旨，皇上一高兴就许加官晋级，一旦加官晋级没准就许同殿称臣，论功夫自 己远不及杨香武，那样对自己很不利，故出面阻拦。
康熙猜透了格济的心思，微然笑道：“爱卿岂不知君若 待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朕一向爱民如子，那杨香武 岂能有图谋不轨之心，卿尽管放心，可让那杨香武除去凶 器，再来见驾。”
格济见康熙如此说，虽未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起到了 —定的作用，于是，朗声说道:“杨香武立即除去身上凶器， 可落地见驾啦！ ”杨香武闻传，从拱顶上，飘然落地，恰似 一片树叶，声息皆无，随放下钢刀、袖箭、飞蝗石、铁莲子 等凶器，来到康熙龙案之前，跪倒在地，口中呼道：“吾皇 万岁，万万岁！”康熙开口问道：“下跪者可是杨香武？” “正是草民。”“抬起头来”“草民有罪，不敢抬头” “赦你无罪。” “谢主龙恩.”杨香武抬起头来，瞅着康 熙，康熙在龙椅上，微闪龙目，向杨香武一看，你猜怎么 着？差点笑出声来。他笑什么呀？这杨香武的相貌也太困难 啦，只见他身不满五尺，瘦小枯干，圆眼睛，黄眼珠，两腮无肉，稀眉毛，塌鼻子，撅撅嘴，薄嘴唇，原封是一个猿猴。加之杨香武一个劲儿的龇牙，康照能不笑吗？康照本想选 一英才，得一良将，委一重任，可跟下这位杨香武却长得象 只猴子，倘若派出去，被人知晓，岂不有损国威、杨香武的 相貌也太差了，使这位康熙皇帝大失所望，不由得皱起眉 来.
康熙的表情被九门提督陶峙、亲王格济看在眼里，他们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陶峙首先上前奏道“奴才启奏吾主，杨香武搅闹宫廷，罪在不赦，望吾主治罪杨香武，以震 皇威！”未等康熙开口，彭朋急忙上前跪奏：“奴才启奏万 岁，杨香武入宫盗取九龙杯，乃是奉旨而来，圣上钦批，倘 若治罪，恐有失于民，望我主明察。”康熙对二人所奏均未 加可否。亲王格济心想，倘若圣上开恩，必然与自己不利， 不行，得趁此机会烧把火。于是上前奏道：“启禀万岁，杨香 武入宫盗杯，虽然是奉旨而来，可并未让他伤害大内统领，据 说杨香武用暗器伤了姜松、春雷二位统领，又在圣上面前卖 弄手段，实有犯上作乱之罪，如不降罪于他，恐有失皇威， 望吾主三思”康熙闻言大吃一惊，言道：“两位统领果真 受伤？ ”原来这康熙对手下将士颇为宠爱，今听说姜松、春 雷受伤，岂能不惊。未等亲王回话，太尉梁九公便道：“回 圣上，两位统领不过迷了眼睛，但不妨事，请吾主放心”梁 九公的回答非常巧妙，既证明格济没有妄奏，又说明二位统 领伤势不重，言外之意就是要皇上不必追问啦，梁九公老奸 巨滑也就表现在这里。尽管如此，吏部尚书王羲还是怕皇上 给杨香武降罪，又俯伏奏道：“杨香武入宫，乃是奉旨盗 杯，决无伤人之意，即使两位副统领身负微伤,恐怕也是不得 已而为之，望吾主三思”亲王格济，紧追不放，他把主要矛 头对准了彭朋，只要彭朋一败，则树倒猢狲散，于是奏道：
“奴才启奏吾主，两位副统领负伤这是事实，断杨香武是不 是故意伤人不能用推理的办法，彭大人面对皇上强词夺理， 卖弄口舌，显然有意包庇罪犯,身为兵部尚书，私通賊匪理 当办罪，乞吾主明察”格济这番话举足轻重，他既是亲 主，又是内阁大学士;说话占地方，跺脚四处乱颤，今在皇上面前直接参奏彭朗，彭朋怎么受得了 。他俯伏在地,连叩响 头.口称：“吾主明察，奴才并不认识杨香武，只是奉旨， 命四路飞虎厅御马快黄三太，捉拿盗取九龙杯之人，待黄三 太来京交旨，方知九龙杯乃杨香武所盗。为试验杨香武是否 有此能为，达摩苏王提议，皇上钦定，为臣这才奉旨告知杨 香武再次进宫盗杯，如能盗出，不但免去罪责，还给以奖 赏，盗不出时，两罪俱罚，奴才的一切行为，都按主子圣谕 去做，实无欺君之处，乞吾主开恩。”康熙听了彭朋陈奏， 觉得所奏是实，不由连连点头。陶峙一看，暗道糟糕，也 上前奏道：“启禀万岁，彭朋所奏，纯属狡辩，杨香武进宫 盗取九龙杯，虽系奉旨，但伤害御前侍卫却未奉旨，况且盗 杯凭的是手段，岂能携带凶器入宫，显系另有图谋，乞圣上 将杨香武交三法司审问，据实招供，再为定罪！”陶峙这一 提议十分厉害，把彭朋、施琅、王義等人吓了个不亦乐乎， 他们知道，三法司是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组成的. 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大理寺寺丞，都是陶峙要好的朋友， 倘若把杨香武送到三法司，必然是重刑审问，有道是﹕三木 之下，何求不得，”即使杨香武咬牙关挺刑不招，他们也会 做假招假供，一旦将假供上奏康熙，那便是真假难辩，再想 翻案可就难啦，当然也要涉及到与杨香武有关的人，因此， 这三位大人岂能不怕？王羲越众上前，跪奏道：“启禀万 岁，为臣有本，臣以为杨香武进宫之前，并未明谕不得带兵 刃、暗器，且刀镖等物乃系练武之人所必然携带之物，正如 文人携带笔纸一样，不能视为图谋不轨，望吾皇明察秋毫.”他们这几个人在皇上面前互相攻击，各持己。，早把达摩苏王气坏啦，他大步上前，厉声说道：“这杨香武就是 有欺君之罪，还争论什么，当今圣上乃是真龙天子，至高无 上，可贼子杨香武居然敢上伏天子头上，这不是欺君又是什 么？来人，把杨香武拿下，给我砍！”这位达摩苏王在大清 国里多次出征，屡建功勋，身为王爷，威力无边，如今他发 了命令，加之那些侍卫都痛恨杨香武。立即一拥而上，七手 八脚把杨香武捆了起来，往外就推.欲知杨香武性命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